嬌妾為寵 第57節
京城。 松山書院。 書院面積寬敞, 院中種了芭蕉和矮松等,甫一進來仿佛就能聞到墨香似的。 往日里皆都行色匆匆的學子們,只恨不得吃飯時都捧著書在那苦讀, 今兒可卻都像商量好了似的齊齊的盯著院中的兩個美人瞧。 馮芷儀素來膽小怕羞, 被眾人盯著不覺就紅了臉面。 蘇詩沁倒是女中豪杰一般挽著她的胳膊給她壯膽, 又低聲勸慰道:“jiejie貌美, 這才引得眾人駐足觀望呢?!?/br> 馮芷儀羞的滿臉發燙,只低聲道。 “你這丫頭若是再敢胡說, 以后我便不陪你來了?!?/br> 蘇詩沁晃了晃她的胳膊撒嬌道:“好jiejie,你便饒了我這一遭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br> 馮芷儀被她纏的沒辦法, 只能作罷。 兩人略等了片刻, 馮效便來了。 同樣的衣裳穿在男人的身上就格外的好看,襯的人愈發的玉樹臨風, 一向膽大的蘇詩沁只瞧了一眼便滿臉緋紅, 一顆心如擂鼓般的跳了起來。 “meimei怎的又來了?” 馮效對著蘇詩沁拱了拱手,喊了一聲蘇姑娘。 蘇詩沁在他面前連頭不敢抬,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馮公子有禮?!?/br> 自打離了余則成之后, 馮芷儀的性子倒是比往日里要開朗許多, 聞言將手中的食盒往馮效手中一塞,作勢便要離開。 “哥哥既嫌我煩, 往后我不來就是了?!?/br> 馮效笑著道了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只覺得你現在這樣比先前好了許多,哥哥真心替你高興?!彼e著手中的食盒又道:“你若是想來,日日來都行。我那些個同窗可愛吃你做的糕點了,回回我都只能搶到一兩塊罷了?!?/br> 蘇詩沁嘟著嘴, 低聲嘟囔道。 “這些人真討厭,糕點也不是做給他們吃的?!崩^而又有些不開心,那里頭可有她親手做的桂花糕呢,她長這么大都沒給自己的爹娘做過,頭一回便將這心意都給了他,可偏偏卻被旁人分食了去。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不覺就紅了眼眶。 馮效見她忽的跑開了,好奇的問道:“這位蘇姑娘怎么了?” 馮芷儀看著自己懵然不懂的哥哥,忍不住搖了搖頭。她這個哥哥除了讀書好些,于情感上還真的是一點都不開竅呢,可憐詩沁那丫頭想要做她的嫂子,只怕有些難度呢。 “沒什么,女兒家的心思你哪里懂?” 馮效默然,握著食盒的指節泛了白。 是啊,女兒家的心思他是不懂,否則也不至于那么不招寶鳶待見了。 兄妹二人一時無言,半晌馮效才道:“你快去看看那個蘇姑娘吧,別跑丟了?!?/br> 馮芷儀應了是,走了兩步又回身道。 “旁的也就罷了,里頭那碟子桂花糕可是特別給你準備的,可不許給旁人吃?!?/br> 馮效點頭答應。 剛轉身要回去,便被同窗們給圍住了。他是寒門學子,性情也謙和,頗有人緣。 有人勾著他的肩問道:“剛才同你說話的便是你的親meimei?她今年多大了?可曾許下人家?若是未曾定下,等來年殿試后我便去你家提親,到時候你可就是我的大舅哥了?!?/br> 馮效笑著同他們玩鬧了一番,便去溫書了。 ...... 松山書院在城外的小松山上,并因此而得名。 馮芷儀追出來的時候,蘇詩沁正在一顆松樹下抹眼淚,她上前安慰道:“哥哥的事我也同你說了,早年間他是跟寶鳶表妹有過婚約的,只后來表妹跟了睿親王,為此哥哥還傷心了好些日子......” 蘇詩沁止住了眼淚,兩人手挽著手一道回去。 秋風颯颯,吹的松濤如海浪般延綿至天邊。 “那只能說他二人是有緣無分,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br> 見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笑顏,馮芷儀也跟著松了口氣,“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家的情況你也是了解的,先前寶鳶表妹的事我娘就頗為反對,她一心都想給哥哥找一個對他仕途有助益的人家......” 蘇詩沁垂下眼簾,眸中涌起了愁緒。 她長這么大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有過動心的感覺,只那一日在小院里見到了馮效,日光如碎金般打在男人頎長的身軀上,襯的他面容俊朗非凡,猶如謫仙。 馮芷儀見她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沒了精神,又有些不忍心,正要勸慰幾句,誰知蘇詩沁卻抬起了頭,眸中有著異常的堅定之色。 “書上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一定可以的?!?/br> 她偏頭靠在馮芷儀的肩上撒嬌道:“jiejie,你可得幫我?!?/br> 日光甚好。 馮芷儀輕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你既打定主意要做我嫂嫂,現如今又一口一個jiejie叫著,如此豈不是亂了輩分了?” 蘇詩沁睨了她一眼,雙手叉腰嬌嗔道。 “既如此你還不快叫一聲嫂嫂來聽聽?” 馮芷儀笑著跑遠了些,“女兒家的這么巴巴的急著嫁,也不嫌害臊......” 秋日的郊外有著大片的金黃。 女子極好的笑鬧聲隨著風兒飄了很遠很遠。 ...... 與京城的安逸比起來,樂平縣乃至整個嘉興府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嘉興府下的幾個州縣皆都按照姜行舟的命令,將身患瘟疫者都集中看護了起來,可總有愚昧者以為朝廷是動了壞心思,意圖對他們下手,好控制住疫情。 如此一來,但凡有一個偷跑者,便又會帶出無數感染者,著實讓人防不勝防。 且這次的瘟疫比以前的似乎更厲害些,太醫用了以前的藥方讓患病者服下也只能堪堪控制住病情,并不能徹底根治。 姜行舟已經連續十來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除卻這些,還總有人時不時會出來鬧事,因著接收的病患程度不一,總有不治而亡的,外頭那些人便借機生事,每每堵在縣衙外鬧事,說要討一個公道。 姜行舟知道上次的事情是姜郁所為,也猜到這些暴|民定是有人在后面指使,否則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鬧事的。 鬧事者總有領頭的,躲在人群里煽風點火。 姜行舟命周棟私下里將人找出來直接給就地正法了,去除了害群之馬,樂平縣難得安穩了些日子。 太醫們也在加緊研制治療瘟疫的藥方,眼見著就要成了,只個別的藥量上還需再斟酌一二。 姜行舟好容易得了空,趴在書桌上補眠。 誰知剛合上眼就夢到了寶鳶,女人在一群災民中走著,她滿臉憔悴,從前烏黑的長發如今也似枯草一般堆在腦后,他拼了命的喊她的名字,可女人卻似是聽不見一般繼續往前走著。 就在他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周棟的聲音。 “王爺,不好了。寶鳶姑娘失蹤了?!?/br> 姜行舟猛地驚醒,幾步沖到周棟跟前喝問道:“怎么回事?” 周棟將蘇州城傳來的消息一一說了。 姜行舟面上露出狠戾之色,這些日子他忙著賑災,忙著瘟疫之事倒是沒功夫去找姜郁的茬,可那人卻像是蒼蠅似的躲在后方惡心人。 他冷聲道:“他既閑著,本王便找點事給他做?!?/br> 他在周棟耳旁低聲吩咐了幾句。 周棟離開前問道:“王爺,寶鳶姑娘那邊,可要派人去找?” 姜行舟沉吟了片刻。 “不用?!?/br> 那女人既敢用感染瘟疫躲開姜郁,倒是有幾分膽量。他又想起那一日他躲在屋頂上偷看時,女人看姜郁的眼神里有著極深的怨恨。 他也曾問過她,是否同姜郁有仇?可是她卻只說沒有。 如今想來,其中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下晌。 姜行舟看著附近州縣每日送來的文書,只看了許久目光還是停留在最開始的那一兩句上,如此反復了半柱香的時間。 末了,他放下手中文書,伸手捏了捏眉心。 又喝了盞茶,去窗邊站了會兒。 風中有淡淡的藥香味傳來,姜行舟伸手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枚香囊,又想起香囊里寶鳶臨走前所寫的字條。 他略頓了頓,對著外頭喊道。 “來人,傳葉柄秋?!?/br> 很快葉柄秋便來了,他恭敬的請了安。 姜行舟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交代了幾句便往外走去。 待葉柄秋緩過神來之后,發現人已經策馬離開了。 葉柄秋不明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不管情況多嚴重,姜行舟總是一副從容冷淡的模樣,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 他問了一旁的守衛。 “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守衛口風嚴的很,只道了一句不知道。 ...... 蘇州府距離嘉興府中間還隔了一個松江府。 洪水過后,路上一片荒蕪,寶鳶起初是一個人趕路,中途遇到逃難的才聽聞姜行舟去了嘉興府的樂平縣。又聽說睿親王愛民如子,專門騰了地方收容患病者。 中途有患病的,也有沒患病的,只聽說樂平縣有吃的便都隨著大流想去那兒。 好歹就算是死,那也能做個飽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