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妾為寵 第46節
馮致康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這一生養了一兒兩女,雖只是商賈之家,可家境也算殷實,從小到大他這個當爹的連手指頭都舍不得動這幾個孩子一下,沒成想如今大女兒嫁了人,卻要受這樣的罪。 馮致康將手中的凳子腿給扔在一旁,木棍落地嚇的余則成一個哆嗦。 “你...你既嫌我家是商賈出生,配不上你,我馮致康就算再窮再苦也沒到賣女兒的地步。你即刻就去拿了紙筆來,寫下和離書。我的女兒我自己個帶回去養?!?/br> 余則成哪里肯就這么輕易放棄,他跪挪著到了廊下的馮芷儀的身邊,不住的磕頭求饒。 “芷儀,你就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份上,原諒我這一回吧。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心里何曾有過旁人,求求你不要跟我和離?!?/br> 馮芷儀一直躲在曹旭的懷中,察覺到余則成到了跟前,渾身瞬間就緊繃了起來,止不住的打著顫。 曹旭怒極,一腳就將人給踢了回去,砸在了桌椅上發出一陣巨響。 余則成挨了一頓打,又連番被踹,只覺口中一甜,吐了一口黑血。 他軟軟的趴在地上,依舊哭著道:“我不和離,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不和離。芷儀,求求你......” 這樣的場景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一準會覺得余則成是個難得的癡情種。 馮芷儀受驚過度,這會子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馮致康看著女兒如此模樣,又見她的手上和臉上都是傷痕,也不打算問她意見了。 “余則成,今兒這和離書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否則我今天就算拼著一死,也不能讓你再欺負我女兒了?!?/br> 馮致康怒極,直接沖進了一旁的廚房里,摸了一把菜刀。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寫還是不寫?” 余則成見他氣的滿臉漲紅,情緒也格外的激動,眼見著菜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只哭著道:“寫,寫,我寫就是了?!?/br> 和離書寫好之后,余則成心有不甘的按了手印。 馮效將和離書收好,扶著馮致康往外走去。馮致康在廊下略站了站,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女兒的頭發,可手停在半空到底沒落下去。 他寶貝似的養這么大的閨女,受了這么些苦,他這個當爹的竟然都被瞞在鼓里。 他哽咽著道:“丫頭啊,走,跟爹回家?!?/br> 只這一句話,讓馮芷儀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曹旭的肩上,放聲大哭了起來,只哭的昏天暗地。這些年所積壓的委屈在這一切盡數都在此刻給解開了。 馮致康也跟著抹了抹眼角。 馮效心里頭百味雜陳,一行四人毅然決然的往外走去。 余則成癱坐在地上,直到小院里恢復了寂靜,他才醒悟過來,沒了,一切都沒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聶寶鳶所賜。 當初她沒來京中,他家一切都好,獨她一來就將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他望著外頭nongnong的夜色,眼中有著怨毒的光。 寶鳶一直站在門外,她不想進去,也不敢進去,她怕看到馮芷儀身上的傷,更不想見余則成那張道貌岸然令人惡心的臉。 可即使隔著院門,她還是聽到里頭的吵鬧聲,以及馮芷儀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行人出了巷子,外頭的街上燈火通明,依舊熱鬧。 馮芷儀累極,虛虛的靠在曹旭的懷中,走到半道上她才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寶鳶的手,“我...我不想回去?!?/br> 馮致康心疼壞了,“那是你的家,永遠都是你的家。你不回去,你打算去哪兒???” 寶鳶知道她的心思,將馮致康拉到了一旁。 “舅舅,表姐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她若是以和離的身份回家去,舅母少不得要嘮叨,舅舅若是放心便讓表姐去我那待些日子吧。等她情緒好轉些,舅舅再接她回家去也不遲?!?/br> 馮致康點了點頭。 “鳶丫頭,真是麻煩你了?!?/br> 寶鳶拉著他的手,柔聲道:“舅舅不總說我們是一家人嗎?一家人就不鬧這些虛的了?!彼D頭對馮效說,“這也鬧了大半日了,表哥快些送舅舅回家休息吧?!?/br> 馮效應了聲,對著寶鳶長揖到底。 “此番謝謝表妹了?!?/br> ...... 曹旭抱著馮芷儀回到了小院,將人放在床上后便要離開,可衣襟卻女人的手死死的攥著,他一時走不開,只挨著床坐下。 昏黃的燭光下,女人渾身是傷,長長的睫毛不安的顫抖著。 小院里多了這么些人,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夏荷剛伺候完蘇詩沁,又忙著要伺候馮芷儀,好容易有歇著的空隙,便去找寶鳶。 誰知剛進房中,就見寶鳶在收拾行李,她神色慌張的沖到了近前,焦急的問道:“姑娘,你這要去哪兒???” 馮芷儀的事已經解決,她也能安心回蘇州去了。 “蘇姑娘說的事你也知道,父親和弟弟都在蘇州,我是定要回去看看的,否則總也不安心?!?/br> 夏荷面露難色。 “可是...可是京城離蘇州那么遠,姑娘孤身一人......” 寶鳶伸手點在她的額上,笑的格外的嬌媚。 “真是個傻丫頭?!?/br> 誰說她要自己個一人回蘇州的? ...... 睿親王府。 姜行舟將京中的事情一一安排好之后,便帶著一隊人馬連夜要趕往江南。 府門外,車馬整肅。 姜行舟面容肅穆,翻身上馬后正要拉緊韁繩,忽的看到前頭的光影里有一道人影急急的跑了過來。 “王爺......” 許是跑的急了,女人的聲音有些喘。 待到了近前,女人立于馬下,仰著小臉望著他,一雙眼睛格外的清亮。 “王爺此去江南賑災,定是辛苦萬分。奴婢愿意隨行侍候,還請王爺恩準?!?/br> 聞言姜行舟的唇角揚了起來,可剛揚至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又變回了原本冷肅的樣子。 “你果真是這樣想的?就沒有其他私心?” 寶鳶福了福身。 “奴婢不敢撒謊,只奴婢是王爺的奴婢,自是以王爺的身子為重,至于旁的就是若是得了空,還請王爺恩準奴婢可以回蘇州老家一趟?!?/br> 姜行舟冷哼了一聲。 “本王若是不同意呢?” 寶鳶再次抬頭看向他,眸色堅定。 “王爺若是不同意,奴婢便只能自己想辦法回蘇州了?!?/br> 月色之下,女人的面容柔和,可神情卻堅毅。這是他這些日子從未在女人身上看到過的,他愣了半晌,再開口時聲音也冷了幾分。 “此次災情嚴重,刻不容緩。本王要晝夜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江南,你若是能跟得上,本王倒是不介意帶上你?!?/br> 寶鳶“嗯”了一聲。 “奴婢決計不會給王爺添麻煩的?!?/br> 姜行舟定定的看了她兩眼,對著周棟揮了揮手。 “給她找一匹馬來?!?/br> 很快周棟便牽來了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馬兒似乎性子很烈,不住的打著響鼻。姜行舟看好戲的似看著她,他之所以答應的那么干脆,也是想讓寶鳶自己個知難而退。 可誰知下一刻他卻傻了眼。 只見女人動作干凈利落的上了馬,寶鳶抓著韁繩,對著姜行舟甜甜一笑。 “王爺,不是說急著趕路嗎?可以走了吧?” 姜行舟垂下眼簾,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背上,絕塵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夜風,寶鳶第一次生出了感謝上輩子的想法,前世她為了能配得上姜郁,從宮廷禮儀到騎馬射箭都曾認真的學過。 許久未曾騎馬,騎術都有些生疏了,好在騎上一段之后就漸漸找回了往日的感覺。 ...... 太孫府。 太子妃得知姜郁要帶傷前去江南,嘴里不住的念叨著。 “你說你身上有著傷,好好的跟去做什么?流民最是兇狠,你若是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說著又招呼奴才將事先備好的東西往馬車里搬。 這一裝竟然裝了四五輛馬車的東西。 姜郁嫌煩,鉆進了馬車內,車內鋪著上好的地毯,里頭還有兩個侍女伺候。 看著車馬遠去,太子妃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 余光睨到站在一旁的兒媳婦秦婉時,只見她神色如常,就跟此去江南的不是她的男人似的。她不覺就冷哼了一聲。 “你身為太孫妃,知道郁兒要去江南,怎么不好生勸著?” 秦婉微微屈膝行了禮。 “太子妃教訓的是,兒媳知道錯了?!?/br> 她態度這般恭敬,認錯又這般誠懇,倒是弄的太子妃一時也不好說什么了,一甩衣袖便回太子府去了。 秦婉立在太孫府外良久。 姜郁一走,似乎府里的空氣都清新了些。 丫鬟晚涼扶著她回了府中,語氣里也透著幾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