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分配爛尾樓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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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們人多,要實在不同意,干脆撞破土墻強行進去! 禹州一副死樣子,得罪了反而更好放開手腳。 但崔梅指了指點土墻內側道:“有人在哭?!?/br> 確實有女人的哭聲,先很小,明顯忍耐著,后忍耐不住,逐漸變大成為嚎啕。 有個小少年不斷勸說:“媽別哭,實在不行,你去中州治病,我留下——” 女人卻嘶道:“你為什么不去?你明明可以,你有能力,你能去讀醫學院?,F在有個好機會,肯定會有更好的未來,留在這山里能干什么?” “去,必須去!今天我就是撞死在這里,你也必須去!” “憑什么別人去了不攔,反而攔我們?還不是欺負我們老實,欺負你爸沒了!” 傳來碰撞的聲音,應該是在撞墻。 曾昀光禮貌不下去,想動手了。 攔截的人發現他們氣勢變化,立刻道:“怎么?想動手?” 另一人卻沖墻里面喊道:“都是禹州人,禹州的規矩不懂嗎?黑紙白字早在各個村里貼滿了,咱們禹州人自力更生,誰也不靠地養活自己,跟中州沒半點關系。吃了禹州的米水飯,就要認地方情,若嫌禹州不好,眼紅中州有好日子,想走的,都走!” “但走之前,在咱們禹州吃的一粒米一口水,都必須還回來!” 土墻落下去半邊,露出一對有些羸弱的母子來。 母親皮膚黑黃,骨節粗大,只有一雙眼睛靈動,顯然是對生活沒有絕望的人才有的光。 少年約莫十一二歲,雖然在哭,但表情有種超出年齡的成熟。 他們背著大包袱,身體幾乎背壓垮了。 攔截的人手指向那位頭發花白的母親,有些兇狠道:“你像別人那樣還了嗎?要還了,大道任你走,從此和禹州井水河水不相干!” 少年護著母親,紅著眼圈道:“我家沒錢,只有一點路費和看病的錢,全給你們了,我媽怎么進醫院?” “規矩之所以是規矩,對任何人都一樣!要今天離開的是我親爹媽,該交的錢也沒有任何轉圜余地!” 周郁看不得,但社畜出手前都要搞清楚原委。 她走過去,站在曾昀光身前,沖那母子道:“你們想去中州做什么?是投親訪友還是搬家?如果走的話,要交多少錢?” 且不論交錢買自由身合理不合理了。 那母親顫巍巍地哭道:“這邊地不好,實在種不出糧食了。我早死也沒關系,但我兒子還小,又有能力,不能跟著我——” 攔路的不耐煩聽她道原委,打斷道:“別扯那么多瞎話,無非是中州修復了水電廠和醫院,大張旗鼓在廣播里招人。這些人眼紅中州平原,羨慕中州招攬市民給的優厚條件,也想過去沾光,所以家和家里的山地不要了,禹州也不留了,咱們快要修好的水電站、工廠和公路都不要了,死活往外撲!” 然后恨恨地看向周郁等人:“中州這樣作為,簡直毫無道義!把咱們稍微能用的人都勾走了,和吸血有什么區別?這就不說了,還堂而皇之派人來說修大橋,恩賜一樣說可以不要我們出錢出力!怎么?瞧不起誰?打誰的臉?欺負咱們禹州沒人嗎?告訴你們,只要咱們禹州人沒死絕,我們自己的城自己修,自己的橋自己建,才不要你們來假好心——” 氣得說不下去了。 母子兩人顯然有些愧疚,抱頭在一起,哭聲也弱了下去。 歷史爛賬是扯不清的。 周郁驚異的是,禹州居然自己建好水電站和工廠了?還修路? 為什么沒聽說過? 她和曾昀光對視,與其陷在這里拖延時間,不如先撤,然后商量對策? 曾昀光緩緩點頭,他也有這個意思。 于是問道:“這個事情咱們遇上了,也不能不管。所以這位阿姨和少年,需要交納多少錢來買斷關系?” 攔路的人說了個數字,并不多。 這點錢,指揮部誰都能出得起,于是給交了。 那母親立刻淚流滿面,拉著少年就要磕頭。 周郁可受不了,趕緊將人扶起來。 但那母親和少年不起來,結結實實磕了頭,磕得滿身泥漿。 崔梅問道:“禹州去中州路遠,你們母子獨身上路——” 實在不安全。 那母親站起來,收了淚道:“有車,我們想去中州的人約在鎮子外面一起坐車?!?/br> 拽了少年,就要離開。 然而走了沒幾步路,那母親和少年的腳步卻緩下來,不約而同地轉身,看向那些阻攔的人。 四只眼睛,兩只衰老掙扎,兩只年輕迷惑,都充滿了留戀。 畢竟是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家啊。 那些阻攔的男女,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四五歲,最小的只有十五六歲! 他們對母子兩人的選擇非常失望,硬著心腸別開眼睛,大聲罵道:“滾!滾了就再也不要回來!出去了,就算被人瞧不起,就算被人坑死也再不要回來!我們禹州不要你們了,不要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罵得哭了起來。 聲音回蕩山野,被高山激蕩出層層回音,卻成了一個問題。 為什么不要禹州了? 就算禹州再窮再丑,那也是自己的家呀! 篝火熊熊,車隊在荒野里宿營。 禹州派了兩個小伙子,不遠不近地監督他們離開。 曾昀光去找了車隊的向導來,要講講禹州的緣故。 向導拿錢辦事,也不隱瞞,直接道:“我看你們年輕,口音也不都是中州口音,所以不曉得禹州敵視中州是有歷史原因的吧?” 當然不知道。 不僅周郁不知道,連曾昀光也有點兒蒙,更不用說肖潔和崔梅等人。 只有唐心游,專心地給篝火加木材和烤rou,一臉無動于衷的樣子。 但周郁肯定,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郁想了想道:“就算敵視,但我們這次來是幫忙復建禹州大橋,對大家都有好處,難道禹州政府就不能放下成見?” 什么樣的仇恨,能罔顧百姓的利益和死活? 向導搖頭:“禹州政府從很多年前起就選擇只做禹州人的政府,而不是國家的某個地區政府?!?/br> 這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禹州人的政府只維護禹州人的利益,而國家某個地區的政府,卻有可能為了配合大政策而犧牲地區人民的短期利益。 這一切的起因都可歸結為一個問題。 向導問周郁:“全世界災變幾乎同時發生,但你們知道國內最先從哪里開始?” 從禹州。 三十年前,那波隕石中的一顆沖破大氣層后,墜落在禹州山區。 當時大家都將之當成世界范圍內的流星雨看待,無數網絡媒體競相報道奇景,追逐流星和隕石的私人不斷上傳各種美照。 隕石撞擊禹州無人山谷瞬間的沖擊波被一位攝影家記錄下來,火爆網絡。 禹州趁著這流量,再加上之前良好的城市形象和獨具特色的城市風貌,立刻爬升為國內一流的網紅城市。 無數人來,也帶了不知多少的錢。 但當第一波病毒爆發,禹州的城市和鄉村出現數量巨大的高燒病人后,一切都變了。 向導往篝火里添柴火:“機場關閉,高速路關閉,國道省道設卡攔截,所有在禹州的人被要求暫停外出?!?/br> 中州和禹州多地接壤,迅速啟動緊急預案,封鎖地區通道,不允許除了救援或公務人員以外的任何人進出。 后續不必講太多,周郁已經能想象其地獄場景了。 禹州作為國內病毒起源地,雖然無辜,也嚴格執行各種封閉隔離措施,但肯定會被其它地區的人忌諱。 伴隨著災變越來越厲害,病毒通過空氣傳染更多的人,感染者無差別攻擊并啃食活人,控制失敗,那些忌諱逐漸變為怨,最終成為恨。 可對禹州人而言,他們不僅受了無妄之災,忍耐著巨大的損失,冒著等死的風險封鎖地區,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寬容。 隔閡就這么產生了。 到處都是對禹州人的詛咒和誤解。 周郁盯著跳躍的火光,偶爾看一眼對面的唐心游。 他也盯著火,整個人顯得十分安靜,但雙目堅定,仿佛有什么必要達成的目的。 向導繼續開講,聲音變得飄忽起來。 當對禹州的怨恨達到頂點時,禹州政府開始扛不住巨大的內部壓力了。 整個地區幾千萬人口不能移動,雖然有各種救援,但時間長了后,物資開始缺乏,許多家庭陷入困頓中,無法忍耐的人群多次沖關沖卡。 若放任下去,人口迅速往外擴散,絕對加快病毒的傳染。 于是以中州為首的附近城市,嚴厲要求禹州政府加強控制,必要時候出動武警和軍隊,絕對不能放出任何感染者。 但一人可以控制,十人百人千人萬人都有辦法,或者情勢不那么危急,上千萬人都能配合居家或進入方艙。 可死亡就在眼前,誰會等死? 而且是上千萬的人口,數百萬的感染量級。 面對只想生存的人民,哪個地區的官員能毫無負擔地背負責任,下殘酷的決策? 猶豫中,事態失控,出現感染者吃人等等現象的時候,各地建墻并驅逐和拒絕接收任何禹州人。 這一舉動,大大傷害了禹州人的感情。 內外交困之下,禹州的領導班子不得不下令,封閉或者毀掉禹州通往各地的路橋,阻止感染者迅速擴散,為其它地區的防護和撤退留夠時間。 周郁既詫異又不詫異,所以禹州原本的路橋,包括峽谷上的跨江大橋,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人為毀掉的。 燃燒的木材爆裂,火星飛濺出去。 唐心游攏了攏火堆道:“也不是只封鎖,有相應救援措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