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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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楚虞聽到白老爺這樣的話也習慣了,這老頭子一直把白福暖的死歸結到她身上,每次見面說話都是夾著棍棒,使喚起人來也絲毫不手軟。 可如今楚虞在外邊過了一段逍遙日子,特別是每天下午回到芙蓉村,家里有個賢惠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小娘子和活潑可愛的女兒,她都一度覺得自己生活已經圓滿了,如今再回到白府,只覺得這里陰冷暗沉讓人十分不舒服,再聽到白老爺子這樣的話,更覺得渾身難受。 于是也沒什么好語氣:老爺,白府這邊有您和少夫人,小小少爺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我在外面也有自己要忙活的生計,往后若是沒什么事,便不常來了。 混賬,你莫不是忘了你當年唆使阿暖去參軍的事!若不是你,她怎么會死,她若不死,她爹就不會因為傷心臥病不起,想不到你如今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想把我們白府一腳踢開。白老爺聽了她的話后氣得直錘胸口。 背了這么多年鍋的楚虞此時也懶得再背下去,脊背挺直盯著白老爺,眼中的目光人不寒而栗。 她仰著頭一字一句地:我和阿暖之間并沒有私情,她當年去參軍不是我慫恿,具體是誰,想必這么些年你們看了她們留下來的那些遺物也都知道了,但為什么還一直綁著我,您和少夫人心知肚明,我不過是念在您送了了我父親最后一程,還有阿嬈和阿暖的囑托才答應幫忙照顧家中的親人,但這些年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丁氏見到楚虞發怒,忙出聲安撫:阿虞,爹不是那個意思,他不過是傷心過度才會口不擇言,你是個好孩子,如今白府一日不如一日,阿鴻上學堂花銷也大,家中沒什么進項,以后還得靠你繼續幫襯。 楚虞這么些年來,除了在外參軍的五年,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和白府的人處在一起,如何不知這他們是什么樣的人,白老爺脾氣大過天,不容許任何人反駁他,當年白家能夠白手起家主要倚仗他兒子白臨,但他卻一直居功自傲認為是自己的功勞,如今白家落沒卻還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 而丁氏作為當家主母,一嫁過來就享福,直到后來白臨出了事她便失去了倚仗,就只能盼著兒子好好念書,待他日金榜題名,她也好跟著繼續做富家太太。 但如今兒子還未成材,家中那些繭絲綢也只剩兩個小鋪子,生意十分慘淡,有時候甚至都收不回本,好在這些年楚虞幫襯了不少,就連一些家用等其他七七八八全賴她身上。 如今楚虞才一走兩個月,丁氏才發現這個家實在是太難支撐了。 楚虞當然知道這二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先前因為白福暖和丁嬈的原因她任勞任怨地付出了那么多,這些年如果他們能振作起來,放棄以前富貴人家的身份,拉下面子去做一些其他生計,也差不多該走出泥潭了,而不至于到如今現在這個地步。 一想到當初白家把大宅子賣掉,買了新的小宅子,也沒給她留一個房間,白老爺甚至還說:你rou鋪離著不算遠,rou鋪后面不是還有一個小房間嗎,你就住那個小房間,下午再來府上幫忙就行了。 當時整個人一片心灰意冷,可如今白家又如此作態,還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我父親多年來一直跟隨著老爺,阿暖和嬈姐的事情因我一直沒有解釋,所以他蒙羞離去,最后也不得善終,這件事情說起來,父親也不欠白府什么,倒是當時老爺給父親施壓,定是少不了一些恐嚇吧。 白老爺當時找楚父談話,說話之難聽,楚虞猶如在耳。 后來還是因為丁嬈救了自己一命,才又回來當牛做馬,想來這五年,也夠對得起兩位為大周捐軀的朋友了。 只是白老爺卻總看不到她的付出還在還想著得寸進尺,這令一向重情重義的楚虞無法再忍氣吞聲。 你爹的事情是因為他心虛,倘若你沒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何苦會因無臉繼續待在白家而遠走,說到底還是你的錯。白老爺身子還算硬朗,喝出這一句倒是中氣十足。 我何錯之有,我不曾煽動任何人隨我參軍,我也未與任何白姓男子或女子有過私情,倒是這五年來,我為白家忙前忙后做牛做馬,老爺居然沒看在眼里,這卻是讓我心寒了。楚虞一聲冷笑,這白老爺子果然一如既往地冥頑不靈。 而且,參軍是大周每一個子民的義務,每個大周兒女均以參軍為豪,我們在外邊與侵入者拋頭顱灑熱血,保護大周疆土之內的每一分土地和每一個子民,卻不曾想白老爺子居然以當兵為恥,這不是在踐踏著每一個士兵的亡魂嗎?若是被讓邊關將士聽到,不知會有如何感想,阿暖泉下有知,定為有這樣的家人而感到蒙羞。 不失望不生氣不激動是不可能的,楚虞想起那五年長城邊上因為戰爭而死去的同袍,說著這句話,身子也忍不住有些發抖。 白老爺見楚虞神情激動目露兇光,仿佛是來自地獄的羅剎,饒他活了這么些年,也不禁有些懼意,這楚虞,手上可是染過鮮血的人,立即閉上嘴巴噤聲。 你當真以為我會怕你,以為可以拿阿暖的事情壓我頭上?我告訴你,我楚虞不想做的事情,誰都沒辦法逼我。別說我跟阿暖之間什么事都沒有,就算真有,你能奈我何。 楚虞慶幸自家沒有把丁嬈救自己的事情告訴她們,否則這兩人還不知要如何得寸進尺。 丁氏見狀忙出來打了圓場:阿虞,爹不這個意思,最近白府最后的那兩間鋪子也虧得沒辦法做下去了,昨天和人談好直接轉手,到手的銀子除去貨款和人工,竟還不夠,這不就心急如焚,所以才會這么大火氣。 銀子不夠我也沒辦法,自兩個月前開始我就和白府沒有任何關系了,下次白老爺要是發脾氣記得不要再沖著我發。說完轉身就要走。 白老爺一見心中大急直沖著丁氏使眼色,丁氏趕緊站起來拉住她的袖子。 楚虞有些錯愕地望著丁氏道:少夫人這是何意? 阿虞,我這也是沒辦法,現在白府一窮二白,以后只能靠阿鴻,可阿鴻一時半會兒還考不上,也暫時指望不了他,夫君如今動也動不了,每月光是藥錢都要五兩銀子,家里就剩我和公爹兩個人,也不知道找個什么生計才能過日子,眼下欠的貨款,還有阿鴻的束脩費用,讀書費用樣樣都差錢,我和公爹一時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 丁氏一反往日富太太的形象,眼中含淚,對她苦苦哀求。 楚虞聽她說完,抬頭望了一眼白老爺,老頭子神情冷傲地望向一邊。 求人還是這番姿態! 楚虞頓時覺得沒好氣,一刻也不想留。 丁氏趕緊喊了一聲爹 白老爺這才轉過臉來,有些不情不愿地出聲道:我老頭子是沒什么,反正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只是可憐我那躺在病床上的兒子,當年他好歹還救過你爹,不然你以為他身體弱是怎么來的,救你爹的時候在水里嗆到傷了心肺,還有我的乖孫,連唯一的長姐也沒了,若是阿暖泉下有知,定是死不瞑目。 說到白臨,楚虞還是動容的。 但聽著這翁媳一唱一和的,還不時提到白福鴻,楚虞忍不住眉頭直皺。 自從經歷了木家的破事后,楚虞對這種一心只想著通過科舉出人頭地的讀書人印象非常不好。 倘若有讀書天賦且勤奮的年輕人讀書自然是好的,朝廷也需要這樣的人才,但讀書讀得不好也不努力的,純粹是去學院里混日子的人,還考什么科舉,還不如回家種地在父母膝下孝順來的更好。 對白福鴻的印象也變得更差。 那你們需要我怎么幫?楚虞終究還是停下來問道,也該是到了做了結的時候了,丁嬈對自己的舍命搭救,白臨對父親的救命和知遇之恩,還有白家為父親收尸之義,這一切,不能就這么沒完沒了的償還下去。 阿虞你不是回來好些年了么,這些年殺豬相信也攢了些錢,少少也有二三百兩,不然先借給白府這邊付一下貨款,待回頭阿鴻中第之后能掙錢了再還給你。丁氏見她語氣軟化,趕忙說道。 其實除了銀子的事情,她還有另外一事,自己那寶貝兒子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竟喜歡上了眼前這個殺豬的女屠戶,明里暗里都想讓母親撮合他們,但丁氏豈能讓楚虞這樣身世的人做白家媳婦,楚虞今年已經二十六歲,白福鴻今年一十有八,單是年紀上就大上很多。 而且楚虞不但是個殺豬的,還是個白身,不但對福鴻沒有什么幫助,還如此桀驁不馴,若是進了門也不會服管教。 頭痛的是兒子竟為了她一連拒絕好幾門親事,如今都十八了,還孑然一身,這讓她很是焦心,急急找了公爹相商,公爹也不喜歡有這么個性格的孫媳婦。 于是前兩個月換了房子后,翁媳二人故意沒有給楚虞留房間,讓她不再有機會住在府上,也好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可能。 但無奈的是白福鴻卻是個癡情的,非楚虞不可,兩人便商量著不然讓楚虞先進來做小的,以后遇上個門當戶對再娶進來做正妻。 楚虞雖然滿身煞氣,做著這不體面的行當,但按他們觀察,當屠戶還是能掙點錢,一年少少也有三四十兩銀子,這樣一來,家中即便繭絲綢生意做不下去,靠著楚虞,一家人也能過得下去,福鴻也能繼續安心地念書。 可眼下楚虞這兇神惡煞的樣子,丁氏哪敢提出讓她進門做妾的要求,只好先說錢的事,其他的后面再想辦法。 楚虞一聽丁氏的要求,面色一黯,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兩個月前才賣的大宅子,少不了也有三到五百的銀子進項,這會兒居然在她面前哭窮,還打起一個窮殺豬佬口袋里那點小錢的主意。 想到自己這五年來盡心盡力的幫忙,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楚虞眼神一黯,這白家,與木丁香的娘家,竟也是一樣的貨色。 她冷哼了一聲:這些年確實掙了不少錢,加上回來朝廷發放的補貼,兩三百是有的。 說到這里楚虞頓了一下:但這些年除了補貼你們家一大家子,再加上濟安堂那邊,已經所剩不多了。 濟安堂是朝廷建立起來的,一些無家可歸的孩童都被送到這里,很多小孩是當年那些犧牲士兵的后代,但這些年來,朝廷很多地方百廢待興,要用錢的地方,小小的濟安堂每月所能拿到的撥款也實在不多。 楚虞曾與他們的父兄并肩作戰過,更憐惜這些孩子,加上自己無家無業,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賺來的銀子也幾乎都投到濟安堂。 所以此時白夫人問起,她直接將濟安堂的收據攤開給她二人看。 白老爺見到這么多錢被楚虞捐給了濟安堂,原本壓下來的火氣瞬間就竄了上來,氣急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 楚虞不知道怎么是怎么回到家的,馬兒馱著她過了河,木丁香剛好在地里趕忙著移栽一些禾苗,見她坐在馬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忙一路小跑過來問道:楚虞,你怎么了。 楚虞低下頭,看著馬下小姑娘仰起的小臉,滿滿都是擔憂,原本灰敗的心情因此稍稍好了一點。 她下了馬,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這些年存的錢從錢莊里取出來的時候,不小心遇到劫匪,銀子都被搶走了。 木丁香一聽頓時緊張起來:那你沒事吧? 說完摸了摸她手,再順著她的身子轉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楚虞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嘴角也忍不住被牽動起來,有了點笑意:我身手好著呢,就是銀子一下沒注意被順走了。 楚虞當過兵,身手很厲害,能從楚虞手上順走銀子的定是更厲害的人,木丁香忙道:銀子丟了便丟了,再賺便是,人沒事就好。 那你知道被順了多少銀子么?楚虞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 多少?木丁香心中一跳,當時把自己要過來給木家二十兩,莫非比這二十兩還多? 八十兩。楚虞盡量放平語氣。 木丁香頓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望著楚虞:我是不是耳背了。 你沒聽錯,這就是這么發生了。楚虞也是一臉rou疼。 白府那邊說是借,也找人擔保寫了借據,但楚虞也不知道這筆錢什么時候能還。 倘若白福鴻能高中最好,錢要回來應該是不難。 嗚嗚嗚嗚,天殺的劫匪,木丁香心疼極了,但錢已經被搶走了能怎么辦,楚虞一定比自己還更傷心,忙安慰道:你去找袁捕頭報案沒有,說不定能追回來一點。 找了,鳳華說一時候是追不回了。 看著楚虞沮喪的臉,木丁香第一次感覺到她如此可憐,拉著她的手道:楚虞你不用擔心,我會養你的,我那里還有二兩,雖然少了些,但也能頂一段時間,等過了秋天地里的糧食豐收了,到時候我們就不缺吃的了。 楚虞聽著小姑娘這么一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她原以為小姑娘最多就安慰一下她,說以后努力殺豬把銀子賺回來便是,沒想到她居然還說要養自己,還把身上攢了五六年的二兩銀子全給她用,要知道這二兩銀子當時被木周氏給挖走的時候哭得天昏地暗,連睡覺的時候都還在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