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飛升 第55節
無論什么樣的場合,只要妙煙彈過琴,人們只會記得妙煙,對其他彈奏者毫無印象。 米粒微光,豈能與明珠爭輝? 望舒心想,到了琴試,人人被妙煙壓過一頭,師姐你還能收得什么徒弟? “弟子必當竭盡全力?!?/br> 望舒仙子道:“我師姐如果有了親傳弟子,按師門傳統,她弟子將是你們這一輩中的大弟子。你以后見了那人,就算她修為比你低,年齡比你小,你也要叫一聲‘大師姐’?!?/br> 妙煙恍然明悟,畢竟她最擅長揣摩師父的心意。 于是她說:“我不需要大師姐?!?/br> 望舒仙子欣慰地點頭:“仙音門只能有一個妙煙,修真界也只能有一個妙煙。好了,你準備了什么曲子,快給為師彈一首吧?!?/br> 第41章 誤人子弟 朝陽剛躍出山嶺, 宋潛機已經睡到自然醒,在地里忙碌了。 睡好睡飽,日出而作。 菜葉尖沾著的晶瑩露珠, 反射第一縷晨曦,閃閃發亮。滿園花草隨微風搖曳,為他打氣鼓勁。 僅澆水一項, 宋潛機自制了澆水瓢、灑水壺、噴水壺等等。 不同作物告訴他不同的消息, 有的需要澆透根系, 有的只給葉片灑水,有的不必每日澆灌。 紫瓣黃蕊的土豆花已經被他摘下,只剩亭亭的翠葉。 亮金色的黃瓜花依舊自由自在、熱烈奔放的開。愿意開一個謊花,就開一個謊花,愿意結一個黃瓜, 就結一個黃瓜。* 昨夜種下的藕,今早看不出明顯變化。但宋潛機能感覺到,它們需要更多陽光。 采光充足的位置已經種得滿滿當當。 他擁有精耕細作的菜地,參差錯落的花架, 以及最合理、緊湊的空間布局。 兩口水缸種了藕,只能放在他的屋檐下, 委委屈屈, 不甘不愿。 屋檐遮光,蓮藕們或許不太開心。 宋潛機原本打算在檐下掛兩只燈籠, 照耀水缸。略一思索,卻覺得不能將就。 再窮不能窮菜地,再苦不能苦作物。 種地之事, 有條件要種, 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種! 于是當孟河澤進門時, 便看到宋潛機坐在石桌邊調制符砂,鋪陳符紙。 孟河澤大感驚喜。 宋師兄報名書畫試后,外門弟子送來全套筆墨紙硯和畫符工具,但孟河澤從沒見對方練習過。 宋潛機好像忘了自己報過名。 “師兄準備練習畫符?”孟河澤問。 宋潛機點頭。 孟河澤第一次看人潤筆,很是新鮮:“師兄要畫什么符?” “聚光符?!?/br> 孟河澤一怔。他不懂符箓,以為是自己孤陋寡聞:“還有這種符?” 宋潛機說:“會有的?!?/br> 孟河澤虛心請教:“不知師兄這符有何功效?” 宋潛機滿意地微笑:“吸收陽光,然后發光?!?/br> “還有呢?” “沒有了,只發光?!彼螡摍C說。 孟河澤聽傻了。 斗法打到一半,激發一張懟上對手的臉,靠發光閃瞎對面? 可以是可以,但不太合適吧。 宋院門外陸續站滿外門弟子,卻沒人出聲催促。 孟河澤知道大家在等他:“今日第六輪武試,我想換種打法?!?/br> “好?!彼螡摍C只說了一個字。 孟河澤聞言,長出一口氣。 但見宋潛機提筆懸腕,氣息圓融順暢,神色認真卻沉穩淡定。 孟河澤隨他調整呼吸,頓感安心,緊張消去大半。 “師兄,我去了?!彼蛩螡摍C行禮,轉身出門。 外門弟子精神大振。一群人神色飛揚,呼嘯而去。 宋院四周靜下來。 朝陽光彩穿過山間云霧,愈發明亮,照得筆尖符砂更顯艷紅。 紫藤花無聲飄飛。陽光凝聚筆端,宋潛機依然提筆未落。 …… “今日那小子可有消息?” 書圣飲過早茶,便開口過問。 院長對此早有準備:“聽說在練習畫符?!?/br> 書圣眼前一亮:“練得如何?” “還不知道。整個外門都去看孟河澤的武試,只有他不去,在家閉門畫符,寸步不出?!?/br> 書圣頓覺放心,老懷甚慰:“眾人皆醉我獨醒,忍得寂寞,才寫得好字。不錯?!?/br> “您要見他嗎?”院長問。 書圣微笑:“不急。且讓這小子‘書畫試’出夠風頭,老夫再出面?!?/br> 上鉤的魚跑不了,煮熟的鴨子飛不了,到手的徒弟錯不了。 他望向后山方向,心中暗道: “這一次,你不該再跟我爭。宋潛機勤于畫符,或許根本不會下棋,衛平那小子,算我讓給你了?!?/br> *** 武試第二日,同樣是棋試第二日。 風煙谷松柏蒼郁,清泉石上。 此起彼伏的落子聲清脆動聽,伴著鳥叫與瀑聲,回蕩山谷。 二十局同時進行。弈者們分布山水之間,或在大石上,或在溪水邊。 兩人對弈,旁邊有執事和裁判。 還有醫修和擔架。 若參賽者因為算力不足,心血枯竭、神識崩潰而昏厥,便能及時送去救治。 棋試看似清雅如風,實則殺機暗藏。 觀戰者被安排在半山腰凸出的平臺上。這個位置足夠遠,又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以修士目力,能看清山谷中各盤棋局變化,卻無法影響對弈者。 大家都是年輕修士,如何忍得住觀棋不語。 “姚安棋風沉穩,昨日已經連勝三局,不愧是紫云觀年輕一輩最強者?!?/br> “姚安拖泥帶水,我倒覺得趙霖殺伐果斷,不負天北洲第一棋道天才的盛名?!?/br> “今年魁首便是這兩人中之一吧,其他人發揮如何,只能襯托他們?!?/br> 忽有人指了個方向: “不一定,你們看那邊,那小子自從上場,未嘗敗績?!?/br> “什么來頭?”眾人好奇。 “一個快絕戶的小門派,不值一提。據說他報名參賽,只是看上登聞大會的獎品?!?/br> 另一人不屑道:“這小子棋風不正,死纏爛打,像個潑皮無賴。如果輸給這種人,趙霖和姚安的臉往哪擱?” “哈,你們這些世家大族子弟,平日占盡資源優勢,還笑話小門派落后無人。若真有人闖出名堂,你們又嫌人家把爭名奪利寫在臉上,姿態不夠好看?!边@次說話的人衣著普通,神色不忿,“你說他棋風不正,難道你下得贏他?” 先前那人臉色漲紅,怒道:“我下不贏他又如何,你下的贏我嗎?” 因為一位參賽者,觀戰臺上爆發一陣激烈爭吵。 眾人分成兩派,幾乎動起手來,戒律堂弟子不得不維持秩序。 山頂云霧浮動。 涼亭中有一老一少。 老者一身黑衣,一臉憔悴病容,枯坐輪椅。 他身后站著的小姑娘一身鵝黃衣裙,活潑靈動。 若能不畏浮云遮望眼,這個位置一樣可以俯瞰山谷。 谷中卻看不到他們。 “師父,你看那個人,下得還不錯吧?!毙」媚镄Φ?。 棋鬼本來半闔著眼,似要睡去,忽定神看了一眼,雙目神采煥發,破口大罵: “衛平自己都還半吊子晃蕩,竟敢誤人子弟,去教別人下棋!這個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小姑娘一驚:“您說他是衛平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