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待萊恩的解釋，萊恩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次機會。

    見萊恩處理完事情，史蒂芬打開傳送門，示意萊恩過來。

    萊恩頭一次覺得傳送門實在是太方便了，方便的有些讓人討厭。

    如果可以，他真想慢慢的從這里漫步到史蒂芬的別墅。

    用最慢的速度，用足夠他相處新的謊言的速度，慢慢的挪到別墅受審。

    他知道事情可能會有暴露的那天，他只是抱有一種僥幸心理。

    他想著就算事情真的暴露了，他也可以通過催眠控制消除記憶等一系列的方法，強行讓他們的關系恢復如初。

    沒有人比萊恩更擅長消除記憶，現在他和超級英雄的關系已經今非昔比。

    就連最警惕的娜塔莎都不會對他設防，他只需要動動眼睛，就可以輕松的把這些人全都控制催眠。

    但萊恩不想這么做，這些人類能和吸血鬼貴族成為朋友已經是他們天大的幸運。他們應該珍惜的，牢牢的記住和這位貴族相處的每一點記憶。

    萊恩不愿意承認這些記憶對他來說彌足珍貴，無論是好的壞的，他都希望自己在他們的生命中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跡。

    尤其是史蒂芬，萊恩希望他每每回憶過去的時候，記憶里都有他，萊恩塞緹斯的影子。

    吸血鬼貴族有強烈的領地意識和獨占欲，萊恩想用自己將史蒂芬的生命全部填滿，他想成為史蒂芬的全部。

    傳送門輕松的將他們送到了別墅，史蒂芬率先坐在沙發上，他揚揚下巴。

    萊恩不安的揪著衣擺，他拘謹的坐在史蒂芬對面的沙發上，就像他第一次來到這里一樣。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史蒂芬審視的目光一點點移動。那感覺就像是沾著圣水的匕首，一點點掃過萊恩的身體。

    當兩人的目光相撞，萊恩忽然有種被困在棺材里的窒息感。

    長久的沉默讓史蒂芬感到失望，聽到他微不可查的嘆息聲，萊恩頭一次感到后悔。

    他應該更謹慎一點，剛剛就應該先把墮天使趕走，再處理其他事情。

    看著對面縮著脖子，恨不得變成蝙蝠藏起來的萊恩，史蒂芬嘆了口氣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嗎。他手指敲著桌面道。

    萊恩抿抿嘴，垂著頭道：你都聽到了？

    我都聽到了。史蒂芬道。

    萊恩嗯了一聲，沒敢出聲。

    史蒂芬看萊恩這樣子，就知道他不可能老實的坦白。

    他走過去坐到萊恩身邊，扣住他的后頸和他交換一個吻。

    萊恩似乎被這個吻弄蒙了，他僵直著身體，呆愣愣的任由史蒂芬撬開他的唇齒勾住他的舌頭。

    他能感受到史蒂芬對他的愛意，和這個親吻中夾雜的寬容。

    這讓萊恩一直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一些。

    這個吻由史蒂芬開始，也由他主導。

    等萊恩終于不再緊張的打顫，史蒂芬才停下來。

    他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抬起手指輕柔的擦過他的眼角。

    萊恩茫然的看著他手指上的水痕，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哭的。

    可能是從墮天使戳穿他開始，也可能是長久的沉默對萊恩來說實在是太過折磨。

    他仰頭看向史蒂芬，濕潤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

    最開始的時候，史蒂芬確實準備狠下心。

    但萊恩哭了。

    這還是萊恩第一次見他面前哭，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

    他戰戰兢兢的坐在史蒂芬對面，先是紅了眼睛，接著鼻尖也變得微紅。

    他哭的沒有聲音，只有身體控制不住的在抖。盡管他依舊梗著脖子，像是想要維護貴族高傲的模樣，可從他的表情到他的眼睛，到處都寫著恐慌不安。

    史蒂芬生氣嗎，當然生氣。過了最初的震驚和錯愕后，心里就只剩下被戲耍后的憤怒。

    僅僅是通過墮天使的一句話，史蒂芬就猜出了所有的事情。

    天使是假的，所謂的天使之國是假的，死亡法師是假的，臨終托付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史蒂芬甚至不知道還有什么是真的。

    他憤怒的無以復加，怒火瞬間將他吞沒。只有對萊恩的愛，在支撐著他，讓他保持冷靜理智。

    看到恨不得將縮進沙發里的萊恩，史蒂芬心中的憤怒終究還是平復下來。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他握住萊恩冰涼的手說道：這是最后一次機會，我希望你能和我坦誠交代。

    萊恩不敢交代，他怕交代完，史蒂芬和他也就結束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史蒂芬抱住他安撫道：你說吧，我不和你生氣。

    萊恩緊抿著嘴唇，他咬著牙堅持了半晌，聲音細小的就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

    就像是猜的那樣，天使哥哥，死亡法師，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小聲說道：因為那個時候你們都很厭惡我，我為了接近你們，就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天使哥哥。

    史蒂芬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喜歡天使，不想一直用天使的身份，再加上這個世界還存在真正的天使，我怕出事。他頓了頓，垂下頭道：所以我就用幻術捏造了一個死亡法師，然后讓天使和他同歸于盡。這樣既可以防止天使暴露，也可以讓我得到你們的照顧。我只做了這些事，沒有其他的了。

    史蒂芬面上沒什么表情，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緊。

    他很生氣，刻薄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伤套×?，他強行冷靜下來，不讓萊恩發現他的異常。

    你做那些事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事情如果敗露了該這么辦嗎。史蒂芬道。

    萊恩猶猶豫豫的看著他，思索許久才小聲回答道：當時我不喜歡你們，當時我想著，如果真的出事了，我就把你們的記憶都清除。只要你們不再提防我，清除你們的記憶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史蒂芬深吸口氣，萊恩見狀立刻改口道：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不會再做....

    他的話還沒說完，史蒂芬就說道：你剛剛清除了克林頓的記憶。

    不不！萊恩連忙辯解道：那只是暫時的，等我想到處理辦法，就會把他得記憶全都恢復。我只是不想讓他把事情告訴其他人，我不想和托尼成為敵人。

    史蒂芬很少見到萊恩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嗤笑一聲，聲音里帶著淡淡的嘲諷，你還知道自己做錯了。

    萊恩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手指摳著衣擺，把華麗精致的衣服弄滿褶皺。

    史蒂芬從懷里掏出一瓶圣水，透明的玻璃瓶倒映著萊恩不安的面孔。

    這是一瓶圣水，是天使拉斐爾給我的。他拿著瓶子在萊恩面前晃了晃，你知不知道事情敗露后，你會面對什么。

    萊恩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瓶子，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史蒂芬說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心中的火氣不住告訴他，這件事不能這么結束。

    這和偷跑出去吃野食，或者引誘一堆人開血仆狂歡派對不一樣，這不是小錯誤。

    如果不是史蒂芬愛慘了萊恩，他早就把萊恩抓起來關進棺材里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戲耍，更是因為他做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

    他騙過了幾千萬人的眼睛，將超級英雄玩弄于股掌之中。

    史蒂芬相信萊恩，但其他人不會相信萊恩。

    這種東西一旦傳出去，萊恩噩夢中的情形，或許就會變成現實。

    第58章

    史蒂芬問什么, 萊恩就回答什么。從認識萊恩開始，他都沒像今天這么聽話過。

    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史蒂芬幫萊恩隱瞞了這件事。

    或許他會一直掩蓋這個謊言直到離開世界。

    他本應該憤怒的無以復加, 應該給萊恩一個教訓。狠狠的撕碎兩人的感情，再把這件事告訴復仇者，徹底把萊恩推到他們的對立面。

    萊恩是一個吸血鬼，他天生缺乏人類的感情。他不會因為背叛而痛苦，不會產生絕望的情緒, 史蒂芬不需要多么愧疚。

    各種惡毒冷血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最后他卻只是握著萊恩的手, 嚴肅的告訴他，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似乎沒想到史蒂芬會這么會說，萊恩呆呆的看著他。

    史蒂芬知道萊恩是真的害怕了, 他喘息的時候都帶著顫音。

    你不生我氣？萊恩試探的問道。

    很生氣。史蒂芬沒有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坐在萊恩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萊恩的目光，他嘲諷的說道：生氣又能怎么樣，難道我還能把你釘在棺材里？

    你不會。萊恩肯定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會。

    史蒂芬都被氣笑了, 他勾勾萊恩冰涼的手指道：既然知道不會，你還怕什么。

    萊恩終于敢抬起頭看他了, 他視線一點點掃過史蒂芬的臉頰, 聲音卑微又懦弱。

    我怕你生氣以后, 就不要我了。

    這句話本來就很可憐, 從小貴族嘴里說出來，更讓人心疼。

    可惜史蒂芬很了解萊恩, 他知道萊恩肯定只說了一半的話，剩下的另一半八成是那樣我就不得不忍痛消除你的記憶，再催眠控制, 讓你永遠只能留在我身邊。

    說不定萊恩還會因為太過緊張，直接把他變成吸血鬼。

    等最初的憤怒過去后，史蒂芬開始思考怎么幫萊恩打補丁。

    這件事絕對不能暴露。

    在史蒂芬思索的時候，萊恩還在偷偷的打量他。

    他承認自己做錯了，但他一點都不后悔。

    史蒂芬似乎沒有他預想中的那么憤怒，這倒是個好消息。

    萊恩之所以還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裝可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史蒂芬還在板著臉。

    萊恩猜不準他在想什么，出于謹慎考慮，他決定繼續安分一段時間。等史蒂芬徹底消氣，再說其他的事情。

    確定史蒂芬不會因此離開自己后，萊恩膽子就變大了。

    他抹掉臉上的淚水，思緒開始放空。

    他的視線落在那瓶圣水上，史蒂芬沒有把它收回去，就那么放在茶幾上。陽光透過窗戶照下來，格外的吸引眼球。

    萊恩盯著圣水看了許久，試探的說道：你不把它收起來嗎？

    聲音打斷史蒂芬的思緒，想起萊恩做的事情，他不得不再次深呼吸，努力將掐死萊恩的沖動降下去。

    不收，為什么收。史蒂芬聲音冷淡的說道：你做的那些事，你覺得我可能原諒你嗎。

    萊恩傷心的搖搖頭，他裝乖的樣子太可憐，史蒂芬嘲諷的話卡在嘴邊，憋了半晌最后也只是冷笑一聲。

    我應該做什么？萊恩問道：是我的錯，你準備怎么懲罰我？

    史蒂芬心思不在這里，他還在思考怎么幫萊恩處理麻煩。墮天使知道事情的真相，從萊恩出現后墮天使緊張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實力應該不相上下。

    一會和萊恩說一聲，讓他盡快把那個墮天使解決了。史蒂芬身上還有不少圣水，他和萊恩聯手殺死一個墮天使綽綽有余。

    就是不知道墮天使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其他人。

    聽到萊恩的問話，史蒂芬一邊思索，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你覺得我準備怎么懲罰你？讓你喝掉？

    萊恩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多過分的事情，再加上哭的有些迷糊，他就把史蒂芬的話當真了。

    他糾結的盯著面前的圣水，伸手拿來打開聞聞。

    里面沒什么特別的氣味，只是撲面而來的光明氣息差點讓他窒息。

    萊恩低頭研究好一會，終于下定決心。

    他抬手拍拍史蒂芬，在史蒂芬疑惑的目光中，拿著瓶子小小的喝了一口圣水。

    圣水入口，頓時出現一種靈魂升天的感覺。

    萊恩打了個哆嗦，嘴里冒出一股黑煙。

    仔細聞聞，還有股焦糊味。

    史蒂芬已經驚呆了，他看著嘴里冒煙的萊恩，不知道他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萊恩準備喝第二口的時候，史蒂芬才反應過來。

    他一把抓住萊恩的手腕，頭疼的吼道：你又在干什么，塞緹斯！

    史蒂芬已經很久沒叫萊恩的姓氏，這回他真是被氣到了。

    這不是懲罰嗎？萊恩修復好嘴里的傷口，含糊不清的問道。

    史蒂芬這才想起之前隨口說了什么，他揉著太陽xue氣得頭都在疼。

    他想掐死萊恩，再把這個煩人精關在棺材里，沉在圣水池里，好好清洗一下他的腦袋。

    萊恩在他腦海里反復去世幾次后，史蒂芬再次平靜下來。他放下手，冷淡的說道：那是反問，你不用當真。也別再喝圣水，這玩意很貴重，用在你身上太浪費。

    他拍拍萊恩的后背說道：行了，別黏在我身上，去冰箱里拿血袋吃吧。我想想還有什么需要滅...需要處理的人。你別怕，我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