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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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我接受,百分百尊重。 小裘,找到了你的沒?吵贏一架,李學道神清氣爽,才發現裘榆用拳頭抵在胸口,臉色差勁。 他連忙扶他手臂,著急道:怎么了裘榆?不會吧,你也低血糖? 裘榆側頭看向老師,帶歉意地笑了一下,眼神空洞,茫然地:不知道,這一片突然麻了。 他說著不礙事,從那一摞里翻翻找找,抽出了署自己名的志愿表,五指蜷屈,紙張坍縮成一團捏在手心。 你這是在干嘛?不是說要我給你分析分析院校嗎?李學道瞠目結舌。 算了。有點丟臉。裘榆掄上書包走了,老師明年再見。 哎哎,你給我看有什么丟臉的,你別聽蔡老師瞎扯淡??!李學道還在他身后大聲挽回,人卻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有六行空格,他便填滿六個學校,六個學校歸屬地無一不指向北京。和那人云淡風輕獨填一個西政比,確實他媽的很丟臉啊。 下樓太急,踩空一梯,裘榆眼明手快單臂掛住護欄,還是難避免往下脫滑幾級,最后狼狽地半躺在臺階上。他沒有立馬站起來,只沉靜地坐了片刻,松開護欄去捂腳踝,額角和手臂在沉靜中暴起青筋。胸口被扯醒,開始有一些痛了。 黃晨遇在校門口等人時遠遠看見裘榆走過來,他打招呼:你真不去了? 班上一撮人早早約好放假當天一起吃飯唱k,碰上袁木請假,裘榆變卦。 不。 黃晨遇去迎裘榆,又跟著裘榆一道往校外走:沒什么要緊事的話一起去玩玩唄,上次出來你和袁木提前撤了就沒怎么玩。提起袁木,他說,剛才他們還說要撥電話問袁木能不能出呢???,這次期末考試全靠他整理的重難點能過個安心年,得請出來好好伺候一波。 裘榆笑了:那最該伺候伺候我。 黃晨遇也樂:嘿,趁人不在搶功? 那提綱他專門為我才做的,沒我就沒資料白讓你們沾光。 黃晨遇聳圓五官瞧他的囂張樣,質疑真實性:耍我好玩哦? 袁木怕裘榆,別說見,連想也忌憚。 他背叛不對,或許是辜負和失信于人,但對,他背叛了他。無關裘榆怎么認為如何感受,袁木放棄了他的愛人,沒有誤會。 他怕裘榆知道,又怕裘榆不知道。這件事在六月會有結局。于是他怕裘榆早早知道,又怕裘榆遲遲不知道。如懦弱的樵夫面對將倒的樹。 裘榆致電袁木,當袁木躺在床上,腦子里剛好演到裘榆鄙夷厭惡的目光投向自己。 惶惑而英勇地接通,傳來黃晨遇的聲音。 袁木!你在忙什么?要不要出來吃晚飯?現在! 我吃過了。袁木說。 這個電話怎么是你打的,裘榆在你身邊嗎?袁木意識到自己錯了,他并非既怕又怕,而是有點怕和最怕,他沒什么事吧。 在啊,能有什么事?黃晨遇將身邊的人上下打量一番,當玩笑話講,就是我猜他剛才絕對摔了跤狠的,暫時是跛的,問他還不承認。哦對了,袁木,正兒八經問你個事。 袁木心跟著懸空:嗯。 裘榆告訴我說你做的那個重難點,原本是專門為他搞的,后來看我們可憐才分享出來,是不是真的??? 袁木恨黃晨遇領他坐了第二回 過山車,沒有起伏地:這是值得正兒八經問的事嗎。 黃晨遇:是啊。 是啊。袁木也說。 黃晨遇反應了很久:靠我不信,不要故意氣我。 裘榆招招手,諾基亞到他手里。 裘榆說:在家嗎。吃飯了沒。我在學校。吃完的話半個小時之后去樓上吧,回來有事問你。 事物固有事物的名,只能被人認識,而不能被左右。你想擅自篡改某一物的名,那你需要付出無法與人交流的代價。小時候袁木還不知道天臺被稱作天臺,用匱乏的詞語向每一個描述:樓上。沒人聽得懂,除了裘榆。但他們長大太久了,像上輩子才用的樓上這個詞。 明明是忐忑的,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講出這兩個字卻又想笑。不過這種快樂很薄,輕輕一敲,不費什么力氣就碎了。袁木掛斷電話,胳膊搭在眼處仰躺去床上。 袁木沒有聽話地等半個小時,他將濃的忐忑和淡的快樂消化掉只花十分鐘,洗把臉趿拉著棉拖就去了。 天臺上可做的事挺多的,袁木首先清理墻角擱淺的紙船。暴雨后天臺通常有積水,裘榆碰上閑且下雨的天會來這里放船。折一只一個愿望,漂得遠活得久則大概率實現。 丟進橡膠桶前袁木先拆開看,五只紙船有四只是空白。他一面以為裘榆不屑玩這種幼稚的許愿游戲了,一面堅持不漏不缺拆完最后一個,紙上出現浸水又被風干的字跡:期末成績單上的名字離袁木近一點吧。 裘榆到時,見袁木蹲在墻邊給長得很好的向日葵澆水。天已經黑了,他攥著銀色手電筒,看背影就很有勤勤懇懇和賢良的味道。聽到來人的動靜,光柱橫掃過來,避開裘榆的眼睛給裘榆光亮。 過來吧,還有一株。袁木說。 裘榆心頭忽地涌來一股熱,就這樣自己烘烤著自己朝他走去,接過水壺,與他并排蹲下。 腹部硌到那團紙,裘榆伸手從兜里掏出來交給袁木。澆第四株的動作專注,顯得話語變漫不經心:這是我的。我也看到了你的。 第48章 那張表格被輕柔地剝開、舒展,舉在眼前。 袁木耐心地一筆一劃看一字一句讀,心里想,志愿表上的字跡和小船上的毫無差別,尾巴后面頓的圓點兒也一樣,可是連這皺皺巴巴的委屈樣兒都復刻了是怎么做到的??? 他有一剎那昏了頭,覺得揉爛的紙好像條艱難的荊棘路,一個一個堅毅的字呢,是裘榆不聲不響邁向他的步。就這樣望著,右眼猝然掉出一顆淚,臉邊擦過一線溫熱才驚覺是哭,拿電筒的那只手旋即抵近鼻梁,水被指關節無聲無息地抿得匿跡了。 直到放下水壺,裘榆沒等來他任何一句話。于是把志愿表接過手來,學他看的姿勢,也學他沉默,之后兩手輕輕地前后一錯,紙被撕掉了。 方姨做了什么讓你選了西政,可以跟我講講嗎,讓我也學一學。撕碎、疊起來、再撕碎,裘榆在做這些的間隙發問。 夜是柔韌且包容的,但這個聲音也一定有刮傷它。 我還在想什么時候跟你說。袁木喃喃地,幸好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騙李學道說想請他給我講講志愿的事,他帶我到辦公室你的就在第一張,都省了我去找。 你故意去的? 我故意去的。 像被當頭潑了一瓢冰水,袁木的腦子驀地清明,正要將那些草蛇灰線拎起來看個明白,裘榆卻在說了:那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你以為我叫你不要放棄什么?我。我想講但不敢講的是,袁木,你多想想我,別太輕易放棄我。所以看到結果是西政,其實對我來說也不是太難接受。我做過心理準備。雖然很......只是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呢? 一直一直,原來他全部的猶疑與軟弱都沒藏好過,都赤裸裸暴露在他眼下。袁木忽然把燈摁滅,眼前是幅巨大的黑色幕布,他問:那你那天晚上,又為什么不敢跟我講。 不敢講,怕你真的走投無路。方瓊不會退步,我退,我做你的路。裘榆將那疊碎紙不均勻地分作兩堆,左手一大捧,便一大捧投進橡膠桶,他說,我知道的,在你心里,mama占這么多。 裘榆。 嗯? 不要太討厭我。 有一秒恨過你。 沒有討厭吧? 沒有。 我做錯了事,應該恨的。沒有討厭就很好了。 錯事。裘榆轉頭看袁木,嘴角一彎,像說笑,哪一件?能改嗎? 如預想中的沒有得到答案,裘榆松開指尖,看右手剩的兩張碎片飄去桶里。他說:沒有錯。不能改的話怎么可以定義成錯呢?何況,北京不那么好,沒好到非去不可的地步。袁木,你要選西政,我就和你一起去西政。 聽畢,袁木周身的寒毛豎了起來。 仿佛灶邊昏昏欲睡的人被火燎得痛了,萎靡整晚的袁木一改之前聽之任之隨便其宰割的樣子,躥身站直,俯視他:裘榆,你在說什么?清醒不清醒? 裘榆也緩緩站起,略高于他,卻不想用這高威壓他,定定地看著袁木,溫和地:我清醒。 躲開對視,袁木恨恨地踱了幾步,深吸一口氣,手指向北:往前,光明大道。又指向腳下,這兒,臭水溝。你清醒? 你在這兒。 袁木的手臂垂落,無力地拍在腿側,仰頭看他:是啊。所以要你走啊。 裘榆拽下肩上的包,從里面翻扯出厚厚一本教科書,使勁抖落一張成績單,撿起來拍在袁木眼前,戳著序號20對應的裘榆二字: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在這里。 蹲身幫他撿起被丟在地上的書和包,放去他懷里,袁木說:你本來就該在這里。往后會更向上,會遇到無數個我。 袁木!裘榆猛地朝他湊近一步,被他伸臂擋住了。 袁木埋下頭,另一手半掩著臉,肩縮得窄極了,聲音像潛在甕中:你真的不能待在這兒,求你了,別說這樣的話,裘榆。別害你自己,也別害我。 裘榆忍不住要抬手抱他。最疼也最怕的是喜歡的人在自己眼前袒露脆弱,遑論他是愛。心臟軟成灘爛泥的時刻,他所愛的不負他所望袁木再抬眉看裘榆,眼神如刀如劍,不疾不徐地開口: 不是想知道我做錯哪一件嗎?周五那天早上,答應你去北京,是我唯一后悔的事。答應你之前我從沒動過這個念頭,答應你之后怎么努力也想象不出和你在北京上大學的情形,甚至答應你的當時,都在想,如果再不對你說好,在場的老師同學就該催了。 裘榆的手臂滯在半空,在袁木看不見的角落悄然收回去。 那你是說,根本沒真正想過要和我一起去北京,答應是因為無話可說,所以拿個好字來敷衍我、騙我。 是。 裘榆很久很久沒有出聲,他們離得很近,氣息全數打在彼此臉上。他看著袁木的眼睛,方才的刀劍漸漸頹軟,刺向裘榆的同時似乎首先捅傷了他自己。最終裘榆還是重新抬手,傾身倒向他,緊緊摟住,有股無可奈何的絕望,貼著他的頸邊喚他的名字。 袁木。 嗯。 開始有一點討厭你了。 可以的,隨你意吧,現在不重要了。 你也清楚這兒是不能待的地???那為什么偏偏寧愿爛在這個地方也要聽她的話?不就是想要愛嗎,不就是要人愛你嗎?你沖她去要你能得到幾分??? 袁木在他懷里劇烈掙扎。 裘榆箍得更用力:其實你該來找的人是我,袁木。這件才是你做得最離譜、最該說后悔的錯事。 袁木不動了。 兩個人都靜下來,剩兩副軀體的胸腹在起伏。 歷來是你比我更容易看破我。不過你說什么也不重要了,只要別再講因為我要留在重慶一類的話捆我嚇我。也別做,不然一輩子恨你。袁木聲音虛弱,不抱希望地推一下,竟真的脫離了。 那我們以后怎么辦呢?裘榆沒頭沒腦地問道。 抬眸看才發現裘榆不知道何時已經淌過淚了,臉頰有蜿蜒的水跡,眼眶盈滿了新一輪,要墜了。 怎么辦呢。 袁木猜自己在他眼中是模糊的影,也因的確不受控,放心大膽地蹙眉抿嘴露出欲哭的苦表情。 一個吐息間平復,袁木伸指腹替他擦干閃光的晶瑩,平靜地建議:如果實在很難過,也實在是討厭的話,不要再一起吃飯,不要再一路回家,非必要也不要再說話了吧。 由袁木三個不要而突然讓裘榆的腦海冒出很多個夜晚,從夏走到冬,從穿著短袖為想許愿的他以燒紅的煙頭作流星,走到特意挑件絨毛外套為方便摩托車后座的他暖手。 但他同意他,好。 袁木點點頭,像是交涉的任務徹底完結,干脆地轉身要走了。 這些向日葵裘榆盯著他徐徐又從容的背影開口,順利牽住他不留情的腳步,我不送你了,你還我吧,好不好? 可能是因為這次裘榆只問一遍了,也或許是沒有其余在場人不必擔心被催促了,不遠處,袁木呆滯地站定,遲遲不見他的回應。 裘榆便先其一步離開,流暢地路過他。倒是在天臺那扇門前停了一下,提起手邊的石頭砸兩下毀了曾經親手釘的鎖。兩下沉悶的咚咚之后是一下清脆的啪,鑰匙被裘榆從包里勾出來丟去門后。 再不存在樓上了。 下樓的腳步聲漸遠,然后消失。 那天袁木的運氣不錯,夜盡迎來晝,在重慶的冬天也遇到了日出。倒霉的是凌晨的天臺冷得要命,新生的太陽像顆壞掉的糖。 第49章 除夕過的是夕,白天則少些年節的氛圍。 方瓊大清早便釘在廚房,陀螺似的轉到中午。期間袁木和袁茶也沒能偷閑,在方瓊的吩咐下擦桌、拖地、洗杯、刷鞋、貼對聯、掃帚綁抹布去捅角落的蛛網。起先袁高鵬也跟著他們在干,沒注意什么時候就失蹤不見人影了,臨近飯點,去樓下扛米扛油的任務落到袁木頭上。 樓道里遇到裘禧,袁木還在躊躇怎樣開口,她先興高采烈地問好:袁木哥,你要去哪兒??? 家里要囤點米油。你來這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