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歡 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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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緯上前一步,耐著性子道:“你那么聰明,怎地不明白。官家器重我,讓我入臺諫。臺諫官員素來是多少臣子的眼中釘rou中刺,現下你的節婦名號又那般響亮,我如何能光明正大地給你妻的身份?哪怕是妾,也難??墒菤g兒,你已經把我的心占得滿滿的,我不能沒有你作伴。就算后頭我聘了這個千金那個閨秀的做大娘子,就算我岳父是章惇蔡卞,就算官家要白送我個縣主,我向你發誓,我這個人也會常來,我的心更是始終在你這里。歡兒,歡兒……” 姚歡聽著曾緯不僅又提要她做外室,并且已然自以為是地安排成這般,她一股被物化、被貶低的慍怒感正騰騰而起。 曾緯卻忽地轉了渴求的語音喚她,繼而猛地一把將她拉過來抱起,三步并作兩步繞到堂后,跨過隔道,一腳踢開了內室虛掩的木門。 姚歡未料到,魏夫人還在前廳,四郎竟突然有此出格之舉。 她落在床榻上時,驚駭之際,目光掃到屋中紅燭高照。 “四郎不可……” 她奮力要往床下掙。 曾緯已然封住了她的路。 “歡兒,你怎么了?你躲什么?那日從宮中出來,你分明往我懷里撲,想與我親熱!今日這梁園般的妙處,難道不更好?” 他一面說,一面已撩了袍子欺身上前,鎖住了榻上人的雙臂。 姚歡躲開男子貼過來的雙唇,厲聲道:“我現下不愿意,你怎可如此!你……南豐世家教出的子弟,不該如此……” 她本想斥他“不該如此形同潑皮無賴”一個激靈怕此言太重,更激怒了對方,話到嘴邊又變成:“魏夫人,魏夫人她……” 曾緯摁住女子的肩頭:“宅子都是母親允了住的,今日正是她答應了我的懇求,出面邀你來。歡兒,母親作何想法我最曉得,她早已失去了我父親的心,如今豈會愿意再失去兒子的……” 姚歡倒吸一口冷氣! 什么當你是女兒般的慈藹,什么當你是愛侶般的疼惜,神仙般優雅體面的一對母子,怎地會變成這樣不講,不講…… 姚歡置身急境中,腦子哪里還顧得找出準確的詞匯去給人下道德評判。 腦子在這時候,主要是用來指揮肢體進行抵抗的! 奈何男子氣力總是大許多,曾緯坐在女子身上,右手抵住她的下巴頦,已足夠制住她的扭打。 空出來的左手,毫不猶豫地“嘶啦”一聲扯開了女子的前襟。 曾緯再也顧不得許多,埋頭吻了上去,含混地咕噥著:“歡兒莫羞,你會曉得我有多好?!?/br> 第252章 走水 姚歡平日里要做炊事,哪里養得尖利的指甲。 但羞憤之際,她抓撓曾緯的力道著實不小。 曾緯正埋首軟香溫玉間,忽覺耳后一陣劇痛。 他“嘶”了一聲,半直起上半身,怒罵道:“歡兒,你瘋了,你為何不愿?為何?” 他今日定要行得好事,故而沒喝幾杯酒。 此刻卻紅了眼,一面扼著女子的喉嚨,一面咬著牙追問:“你看不上宮里那個,又不把身子給我,你想給誰?是不是那姓邵的小子若沒死在邊關,你便想與他金風玉露、銀河迢迢暗渡?是不是!” 他話音未落,外頭突然“嘡啷啷”地,傳來鑼聲。 這戌時末刻憑空響起的鑼聲,劃破寂靜夜空,愈來愈密,還伴著漸漸清晰的人群呼喝聲。 曾緯一怔,神情由猙獰變為疑惑。 姚歡頓覺咽喉處松了。 曾緯乃是要她聽話,不是要她去死,故而掐她喉嚨的手勁,本就留著幾分余地。 然而曾緯的那些不堪之語,當真令她如遭電擊。 當務之急,是脫身!離開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 他還有臉質問我是不是瘋了,他才是失控的那一個。 曾緯見身下女子被自己放開脖頸后,像擱了淺的魚似的,張嘴用力喘著氣,緊緊盯著自己的眸子里,充盈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毫不退讓的質疑。 這種針鋒相對的對抗氣焰,他長到二十來歲,還從未從女子眼中見過。 “歡兒,我掐疼你了?” 不知怎地,他片刻前志在必得的馳騁之感,模糊了些,脫口而出一句不知是心軟還是心虛的探問。 姚歡敏銳地辨出這口氣里一絲慫意,舉掌抵住曾緯的肩頭,一邊推他一邊道:“你莫犯渾,莫這樣對我……你聽鑼聲,外頭定是有事,我們出去看看!看看前院里,你不能不管母親的安危吧!” 她話音未落,二人就聽門外腳紛亂。 繼而晴荷帶著慌亂的聲音響起來:“四郎,鄰院走水了!” …… 火舌面前,木木平等。 再是上等木料構筑的雕樓雅廬,一旦遇火,照樣遭難。 曾緯沖到自家前院時,看到隔壁宅邸,火光已熊熊而起。 他唬得忙奔向立在廊下的母親魏夫人。 魏夫人的目光則越過兒子,往他身后望去。 晴荷與姚歡,亦疾步出現。 廊下燈籠處的亮光里,姚歡面若冰霜,裹著晴荷的一件褙子,一手仍捂著胸襟處,也不過來打個招呼,就匆匆往大門處走。 魏夫人即刻又去打量兒子的頭臉,見到曾緯脖頸處的抓痕,面色陡地一變,擰眉低聲問:“她不愿意?” 曾緯答非所問:“母親,火勢洶洶,吾等快出院吧?!?/br> 魏夫人兀自目露恨意:“不愿就不愿,傷人作甚!一年多前是自傷,如今倒長本事了,曉得傷人。我不知造了什么孽,一個孫兒被她以死抗婚出盡了丑,一個兒子上趕著給她送好日子、還被她貓兒似地咬一口?!?/br> 恰此時,院門被砰地踢開,一伙身著皂衣的禁軍潛火兵沖了進來。 中秋后的開封城,西風刮得一陣緊似一陣,諸坊的潛火隊皆嚴陣以待。 襄園所在的街坊又靠近城東北的親王宅邸,望樓更是密集,樓上鋪兵到了夜間,亦不敢賭錢睡覺,貓盯耗子似地,居高臨下盯著各處宅院。但凡見得風吹草動,立即掛燈籠報警。 現下,救援此地火警的兩隊潛火兵,皆隨隊帶來六輪二梯、中有轉軸的云梯,其中一架便推入襄園。 云梯傍著院墻立穩剎車后,四五個潛火兵身手敏捷,猴兒般攀上云梯,扯動那叫作“唧筒”的長竹竿,調整瞄準火勢的角度,然后拔去云梯架上堆著的牛皮水囊的塞口,自水囊引水入唧筒,從這丈半高的云梯直直地掃向鄰院火猛處。 這霎那之間擾擾攘攘涌進來的人馬器械,堵住了園內諸人要出門避險的路。 底下兵丁自是救火要緊,無暇多招呼,那帶隊的本廂巡檢禁軍小頭目,見了宅中人,卻是著實一驚。 小頭目剛剛升官到此廂,一早便將廂中哪個坊住的乃達官貴人、坊中哪些宅院另有蹊蹺,都摸得透透的。 他原曉得襄園的主人乃當朝樞密院使的小舅子,只是另有豪宅,平日里便空著這所園子。不想今日鄰家起火、他帶著手下破門而入,竟能看到滿滿一院人。 這一頭,曾緯與姚歡,見那小頭目徑直走來,二人辨清火把下那張面孔,亦均是心中一凜。 “阿四?你不是已經……” 曾緯瞪著對方。 這小頭目,恰是沈馥之飯鋪里雇傭過的伙計張阿四。 姚歡今春去開封縣租公田時,遇到張阿四領人欺凌流民,她回城后就與沈馥之說了,沈馥之還嘆一回,這阿四做小伙計時看著還本分,怎地一入禁軍就成了閻羅王的小鬼兒。 曾緯的反應,倒是警醒了姚歡,那一回狹路相逢,自己并未讓張阿四認出來,此刻也應表露出對他尚在人間的訝異。 張阿四瞧著曾、姚二人瞠目結舌的模樣,忙掛了個喜遇故人的假笑,拱手道:“此事說來話長,回頭再敘與曾公子與姚娘子聽?!?/br> 不過是一句話的工夫,這刁滑貨色,已覺出另一份古怪。 院中其余女眷想來驟遇火情,面有倉惶之色,只姚歡,神態瞧著說不上慌亂,衣著卻似有不整,發髻更是亂蓬蓬的。 張阿四先壓了琢磨參研的心思,眼珠子轉向曾緯攙扶著的雍容老婦。 好氣派的大袖衫,火光中,滿頭珠翠亦更覺耀眼。至于容貌,曾家四郎就像與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位可是魏夫人?夫人莫驚,朝廷素以潛火為重,支給犒賞。屬下的人,定會全力撲救,請夫人先領著家眷出府避避?!?/br> 魏夫人瞧出來眼前這個目露精光的年輕軍頭,與兒子和姚氏都熟識,怕他覺察出什么,遂拿出誥命夫人的氣勢,端然道:“今日來舍弟院中小游,賞石觀花,不想險被火情殃及。有勞你和諸位勇卒了。老身留個家丁在此,其他人隨老身回城西府中。對了,小軍爺,你是此一廂的?貴姓?” 宰相夫人一品誥命,張阿四忙拿出哈腰的姿態,恭敬答道:“小的姓張,名兒就是貴府公子所喚的,叫阿四。小的剛從西面驍毅軍調來本廂坊?!?/br> “好,老身記下了,明日囑人給小軍爺送些酒水果子去坊所?!?/br> 跨出院門的當口,魏夫人尚在猶豫,要不要放落長輩的身段,主動招呼前頭步履匆匆的姚歡,讓她跟著自己的馬車回她那容身的小店去,一路上恰也好安撫安撫她貓兒炸毛似的情狀,交待她幾句合宜的話。 不想姚歡仿佛當身后一票人不存在一般,頭也不回,提了裙子,幾乎小跑著往巷外奔去。 魏夫人冷哼一聲,側頭睨著兒子,譏諷道:“你真以為,世間女子,都如張玉妍一般,稀罕做你曾家男子的外室?” 曾緯像霜打了的茄子,只低聲道:“母親,我們快上車離開此地吧?!?/br> 待馬車越過救火的人群,安然馳到街上,曾緯倏地撩開車簾,還試圖去尋找姚歡的身影。 無果后,他垂頭喪氣地向魏夫人道:“兒子今日,分明是有把握,她會欣然依從,才……兒子令母親也難做了?!?/br> 魏夫人瞥了一眼縮在車廂角落中的晴荷,以及自己另外兩個貼身婢女,淡淡地回復兒子:“我既今日出面,就是做好為了你要的里子、不顧自己面子的準備。我一個深宅老嫗,教她看輕了去,有什么打緊。倒是你,既然為了前程,能與你阿父都翻臉,又正值舉告宣仁與王珪、恐怕惹得元祐舊臣側目的時候,最好莫再去沾這個姚氏了。你若真惹惱了她,她去開封府告你,你不想要你那大有作為的臺諫官職了?” 曾緯沉默不語。 魏夫人嘆口氣道:“你今日仍是去住在國子學里,不回府?” 曾緯還是不說話。 “不回就不回吧,待襄園太平了,你搬進去,晴禾去伺候你。大不了,我問你舅舅,將那宅子賃下來。你在里頭娶妻生子,與你阿父老死不相往來,也無妨?!?/br> 第253章 日子還得過 買賣還得做曾布一身石青道袍,靠在海棠院正廳的圈椅里。 海棠院的這對圈椅,是曾布被朝廷起復、重居要職后,特意命外甥王斿,從南邊老家請來木匠打造的。 椅子所用的楸木并不名貴,那從椅背至扶手如行云流水般的一圈,讓坐靠者不僅能搭手,還能將胳膊架在一個最為舒適放松的角度。 木匠在府里,只打造了這樣兩把椅子。 此前,曾布的長子曾緹,好奇既然將木匠千里迢迢地請來,為何不干脆打上幾十把,不只母親的海棠院,父親的主院里也備上些。曾府又不是出不起木料錢。 曾緹的愛妾蕓娘對他說,你怎地不曉得父親的心思?年近四十的曾緹想了想,終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