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歡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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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馬車上,曾緯恢復了柔情蜜意。 “倦么?” 他一邊問,一邊執起姚歡的手,放于風袍里焐著。 “不倦?!?/br> “喜歡今日的雪景?” “嗯?!?/br> “待到了青江坊,讓高俅多拿兩只野兔給姨母?!?/br> “嗯?!?/br> “后頭一旬,父親或常要考較我的省試準備得如何,我須走讀國子學,恐怕來尋你的次數要少了去?!?/br> “哦?!?/br> 曾緯眉梢一挑,佯作惱了:“我說了這陣子話,你不是嗯就是哦,怎么,游山玩水一番,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兔子rou也涮與你吃了,你便又冷冰冰地待我來?” 姚歡無語道:“我哪里冷冰冰了,我只是嘴笨,不像你滿肚子艷詞小令。吾二人中,有一個會說情話,不就夠了?!?/br> 曾緯撇嘴笑了,又在她臉上啄了一口,卻亦再無逾矩之舉,只由她安靜地偎在肩頭。 姚歡似在閉目養神,實則思緒比馬車的轱轆,轉得還歡。 她穿越帶來的唯一金手指——那些小龍蝦以及它們的第一代幼蝦,已經進入冬眠。這還虧得邵清提醒她,蛤蜊是要在泥攤下冬眠的,這鰲蝦可不能就任由其臥在院里的魚池中、瓦礫下。姚歡于是和汝舟去挖了好些河泥來,堆滿半個魚池,又在飼料里多加了幾次豬腸上或豬腰子上剝下的油膜,果然小龍蝦們大約攝入了充足的蛋白質,開始打泥洞,鉆了進去。 開春后,這些蝦又要開始交配了,根據幾何層級的增長原理,最好在此之前,將它們投放在可管可控的試驗水域中,盡量保證最大存活率。 王犁刀兄弟那邊,很可以做做文章吶。 桑蝦套養的試驗田先悄沒聲兒地搞出個雛形來,再說。 姚歡自認,并不是個有救世主情結的人。 她只是具備基本的共情能力。 她見陌生的“親”弟弟姚汝舟可憐,就決定好好撫養他,自己是個成年人,有自己一口吃的,總也不見得餓死了一個娃娃去。她親歷了大洪水,見城市中下層的百姓可憐,就將手頭的細軟換了糧米果子,施粥賑災。 她還具備對于資源的開發沖動。 當金明池外大片的荒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不免分外可惜這種資源的浪費。 若真的能把紹圣年間的開封郊外,發展成后世長三角或者珠三角那樣的養殖基地,自己能否發大財先不論,至少王犁刀和胭脂那樣勤勤懇懇的京都初代移民,能多些謀生的路子吧。 她想到這里,默默一笑。 中國人,真是骨子里的熱愛開荒種田吶! 第163章 在開封城租商 鋪姚歡跟著曾緯享受了一天短途情侶游,又自我進行了試養小龍蝦的頭腦風暴,回到宅子里,趕緊先像做ppt一樣,去東書房里翻出幾頁紙,把想法的要點記下來。 不過,院中水池里的小龍蝦尚在冬眠,此事可開春后落實。 眼下首要的,是趕緊將東華門外的鋪面租下來。 于是,幾日后,雪尚未化盡,她便拉了李師師和徐好好去看房。 地屋行的牙人,與后世的房屋中介也差不多,各自劃片,一般不會跨片區搶生意。 一來,隔了幾條街,可能對于商鋪和民宅的主戶來歷、衙門中辦理過戶交稅的胥吏都不熟,商業上容易出風險,公衙里容易被刁難。二來,都是出來討生活,彼此拆臺的話,往往一起坍臺,地屋租賃業的行首、副行首們也會出來過問。 故而,姚歡去尋當初給自己做過咨詢的地屋牙人馮安家時,馮牙人很坦誠地表示東華門附近自己并不熟,把她這單買賣介紹給了一個同行。 人以群分,那同行牙人也是個靠譜的,將姚歡與李師師、徐好好的租賃需求聽分明了,選出東華門附近竹林街與馬行街交匯點的一處二層鋪面。 “姚娘子,你看哈,此地離門樓那邊,尚有兩百來步,但是官人們在此處,聽得見宮門處的動靜,待見到那頭放人了,再定定心心提著燈籠過去,也來得及?!?/br> “李娘子、徐娘子,這條街,莫看離東華門,比馬行街還近,哎,但離皇宮太近了,反倒不好開酒肆和妓院,因而租出去的鋪面,大半還都是做的風雅買賣。二位瞧見不,斜對門,是湖筆行,街那頭是硯臺、紙箋店,當中那棟空出來的宅子,是秦觀秦學士的故宅,只是現今尚未賃出去,但想來接手的也不會是粗俗腌臜之人?!?/br> 姚歡點點頭,懂了,用后世的話說,調性,這里的調性很好。 商業地產,無論是沿街店鋪還是寫字樓,本身的調性很重要,李師師和徐好好這樣的女先生們,總不能租個周遭都是賣馬桶或者打鐵的商業地產吧。 牙人見客戶明顯對自己的介紹動了心,又看出這三人里頭,姚歡雖不是最年長,卻應是比較健談和能拍板的那個,遂又殷殷道:“姚娘子,你再看,俺給你們推薦的這處鋪面,貴是貴了些,可它門口有這么塊比六七品官家里天井還大的空地,俺想著,你做早市買賣時,特別用得著?!?/br> 啊……對! 姚歡看著這牙人擠眉弄眼但并不教人討厭的得意神色,立刻反應過來。 這就是停車位啊。 北宋官員多有錢吶,他們到了北宋后期買不起開封的房子,只是因為開封房價實在太嚇人。 但老爺們馬匹還是買得起的。 此前,姚歡親歷卯時官員上朝的景象時,就分明看到,綠袍子的官兒,也有家奴牽著高頭駿馬,而不是驢子。 門口能停車,哦不,能停馬,是個加分項。 姚歡忽又想起,上回從南邊來東華門,到了馬行街西雞兒巷處就折轉了,而此處在更北面,她并未看到過這條街凌晨時的景象。 “這附近,可有屠宰院?” 姚歡問牙人。 牙人多精明,笑道:“娘子是怕每日清晨從南薰門御街過來的豬,會途徑此地?不會不會,開封城北面的格局,除了皇宮,東王西臣,此處在東面,再往北,都是親王們的宅邸,就算現在沒有屠宰場,將來也不會有。娘子再不放心,回頭也可問問街坊鄰居?!?/br> 姚歡抿嘴一笑,看向李師師和徐好好,二人皆是一副“這地兒確實不錯”的眼神。 “好是好,就是太貴,原本說五貫的,怎地現下卻要七貫?!?/br> 李師師有些嗔怪道。 牙人覷了她一眼,心道,哎呦,這小娘子的神姿,與另外兩個一比,當真不一般,明明沒有幾分風流冶媚的模樣,怎地如此奪人神魄,嗓音也好聽。 但,你就算是個下凡的仙女兒,這賃錢也下不來哇。 “李娘子,幾位是馮三郎介紹來的,先頭三郎已關照過,在下怎會不盡心。如今行情正是低處,才有七貫這個價碼,待開了春,只怕再偏三條街,七貫也拿不下來?!?/br> 姚歡覺得,單純抱怨租金高,沒有意義。 經商,首先精神面貌要正確,不好對任何人都是一副“你這東西怎么那么貴,你這價格又漲了啊”的生硬氣。 動產、不動產也好,服務也罷,一分錢一分貨,主要還是看是不是質價相符。 再者,商業社會,隨行就市,價格有時候跌,有時候漲,很正常。 姚歡對于北宋的租金,本就有些大致概念。 這概念來自于她前世讀過的一個故事。真宗年間,衛國大長公主嫌自己的府邸小了點,想將隔壁鄰居的院子買下來。隔壁那院子的主人,也是個趙家宗室女的夫婿,姓張,不肯賣。親戚有矛盾,皇帝還是要過問一下的,問張外戚為何不賣,張外戚說,我這院子出租的話,每天能收五百文,一個月十五貫,一年近兩百貫,租一萬年,產權也是我的,租金還能年年漲,我干嘛要賣? 真宗無法,下令皇姐不能強行買賣,而是賜了她兩千貫,讓她另外找上家買屋。 現在臨近北宋晚期,物價起碼已是真宗時的兩三倍?;视H國戚當年那院子,怎么著也得每月五六十貫了。根據后世的經驗,北上廣中心城區月租五六萬的大平層,對應同等地段的五六十平米的沿街門面房,得是三四萬左右。 姚歡這么一算,其實開封的沿街商鋪,租金真不算貴,難怪京城商業如此發達。 她看了看僵在那里的李師師和徐好好。 我的兩位姑奶奶,你們想不想租啦,想租就誠心談啊。 哎算了算了,李師師和徐好好,這時代的樂師歌伎,和半個文人也沒差太多,面皮都薄,討價還價這種事,還是我來。 她笑瞇瞇地問那牙人:“郎君,六貫可能談得?你看吾三人,正好每人每月分攤兩貫。若是七貫,不好算賬呢?!?/br> 牙人豈是傻的,和煦著口氣回敬道:“每月七貫怎地不好算呢,一年每人二十八貫整吶?!?/br> “立契的官稅和傭金可好談呢?” “嗨喲,娘子說笑了,衙門收的錢,還能討價還價?至于我們牙人的傭金嘛,也是額定的,不好壞規矩?!?/br> “這是私宅吧?” 牙人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只點頭道:“嗯,私宅,不是軍產?!?/br> “郎君幫著問問那主戶,吾等三個女子,手腳不如男子快,諸事不便,皆要打些余地。反正眼看也年尾了,吾等先簽下契紙,賃錢從冬至日開始算吧。也沒幾日了,鎖鑰先給了俺們,俺們一點點往里搬東西,如何?” 牙人笑了。 這小娘子心里窟窿眼不少嘛,倒懂得給雙方一個臺階。 契紙上的價不還了,但如今離冬至尚有近一個月,她等于白薅了七貫,好比將七個月的租金談成了六貫嘛。 這牙人,當然也不想跑了這單買賣。 雪天已至,后頭越來越冷,人們一貓冬,租賃的流轉總要遲滯些。自是先將這一單的傭金賺了再說。 “好,幾位娘子真是爽快人,俺今日就去主戶那里試試,必不辱使命?!?/br> 第164章 蘇迨的婚宴 上家急著租。 下家讓了步。 牙人十分努力。 官府不曾刁難。 一樁買賣成交的和諧因素都全了。竹林街的商鋪很快簽好契紙、過戶納稅,鑰匙到了姚歡等人的手里。 姚歡先對兩位伙伴做足姿態:“因得了寬免期,到明年冬至前,每月的賃錢實際是六貫半。我做的是飯食買賣,容易開張,你二人再是技藝了得,離廣收門徒畢竟尚早。如此論來,起步之時,我應好過些,我便出四貫,你二人共出兩貫半,可好?” 李師師和徐好好沒有疑義。 她二人,一個比姚歡年長三歲,一個和姚歡同年,但經歷種種風波,均覺得,這小娘子見人三分憨笑,其實腦子轉得挺快。行事嘛,除了這么快就又與曾府公子攀了情緣、仿佛并不是那番為先夫守節的恒志外,實也挑不出旁的錯處。 姚歡則發自內心覺得,老天給自己開的金手指,很有水平。 不是一陽指,而是蘭花指。 彎彎繞繞地,讓她一個開局并不是從公主床榻上醒過來、滿朝文武都是裙下之臣的穿越者,一點點地獲得各種人脈。這些當世之中,身處不同領域的人,才是令她迅速學習、融入、發展的重要資源。 她當初腫著腦殼兒從汴河畔進到沈馥之的小院時,就打定主意,既然準備開啟奇妙之旅,便須擺正心態,莫以為自己是個現代人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