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歡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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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歡》 作者:空谷流韻 文案: 好吃不懶做的現代姑娘姚歡,穿越到北宋哲宗時代,從汴河邊大排檔般的小飯鋪開始創業。 美食,言情,宋代文化 黨爭,諜戰,汴京風俗 穿越后,我想要一個怎樣的男主呢?不要一言九鼎的尊上,不要許卿后位的帝王,不要呼風喚雨的一方霸主,不要腰纏萬貫的京城首富。 只要一個能夠解讀“平凡人生與平凡世界”的平等的靈魂伴侶。 楔子 汴河邊的送外賣小哥 槐月盡,榴月初,近午的太陽已有烘烤大地之勢。 大宋開封府,承平日久的阜盛都城。 此刻,汴河兩岸的涼棚飯鋪正是一天里最忙碌的時候。這些棚子自是比不得中上等的酒樓食肆般模樣體面,做的不過是商販走卒、力夫游民的生意,賣的吃食倒也五花八門。 羊油韭餅,芥辣粉,糟魚糟蟹,腰子湯面,煎豆腐,炙茄子葷的、素的、酸的、辣的,各種香氣,經了高溫和東南風的助力,呼啦啦慷慨地四散彌漫,引得汴河上的船工們也伸長了脖子,紛紛高聲贊道:“香煞人也!” 灰葛短衣的小伙計阿四,從飯鋪里鉆出來,頭上頂個扁扁的大竹篋,急匆匆往汴河下游的東水門方向跑。 雇傭阿四的這家飯鋪,專做煎下水,尤以煎豬大腸出名。肥腸切段,將將炙到斷生,油潤潤的,蘸上店里秘制的醋齏醬,肥而不膩,葷香與素味交融,教人滿足得很,為了吃第二口,神仙都不稀罕去做了。 羊腿豬排,在本朝可不是賣苦力的漢子們能隨隨便便吃得起的。好在有錢人家自視口味高潔清雅,肚子腰子上桌也就罷了,豬大腸則哪里進得宅門。 富人們看不上的下水,成了窮人們滿足口腹之欲的福利,一份煎豬腸不過十幾二十,卻美味誘人,油脂又足夠,自然熱銷。 刻把鐘點前,幾艘船的船工們都隔空喊話,定了這家的炙肥腸。店東家熟能生巧,眨眼間已將炙得火候正佳的豬腸和蘸料,用箬殼一份份包了,碼在篋簍里,交予阿四。 汴河上往來的大型船只,到了橋下要收折桅桿方可通過。白日里航道擁擠,船家須費時排隊。 阿四自從在飯鋪做了伙計,幾年來送餐無數,早已摸準了腳程節奏。莫瞧他沖出飯鋪后的十來步麻溜得很,那是做給東家看的,證明自己是個多么勤快的雇工而已。 實際上,行過幾株柳樹、一個船塢后,阿四的腳步就放慢了。 定餐的幾只漕貨船,很快出現在阿四的視線里。阿四估摸著它們須一炷香的辰光才能收桅過橋洞,便懷著悠閑的心情在大柳樹下的石墩子上坐了,覷著那些結伴出游、絡繹行過的小娘子們,飽飽眼福。 忽地一陣喜樂喧鬧聲自街巷處傳來。阿四忙扭身,伸長了頭頸。 老天遂了他看熱鬧的心思,一支紅彤彤的花轎隊伍果然拐到了汴河邊的大街上,恰往這里行來。 雖則街上摩肩接踵,但人們此刻儼然是脂粉店里做買賣君子成人之美,好歹將街面讓出四五分,教這喜嫁隊伍平順且威風地通過。 又有那懂門道的浮浪子弟或嚼舌老嫗,指點道:“你們瞧嗬,喜車外只見媒人娘子,并幾個養娘宋時“婢女”的通稱和小廝,不見新郎倌騎馬領頭。這女方,定是高攀,男方那頭定是不太瞧得上這門親事?!?/br> 阿四卻只直勾勾地盯著那喜車上的綺麗茜紗。 須臾又恨恨哂道:“俺今年才開始領工錢,每月也只八百,雖說吃住都在飯鋪里,但一年攢不下十貫的日子,不知何時才能娶到娘子?!?/br> 他暗自悻悻之際,眼前的喜嫁隊伍卻停滯了。 原來是一群纖工正蜂擁而聚,由軍士模樣的人呼喝著分派次序,準備為一艘漕運官船拉纖,故而阻塞了道路。 阿四自嘆命賤,沒了看熱鬧的心情,遂站起來,單手拍了拍屁股,準備繼續送他的豬下水去。 陡然間,只聽身后幾陣驚呼,尖利的老年女聲摻雜著紛紛而起的清脆少女之音。 阿四被驚得一哆嗦,抓穩了篋筐,回頭望去。 正看見那頭戴喜冠、一身青綠袍服的新娘子,三步并作兩步地,往橋頭的木柱撞去! 第一章 穿越得了個牌坊(上) 前額延申到整個顱腦的劇痛,耳畔響著七嘴八舌而急促紛亂的人聲,這種感覺,是那么熟悉。 但又有些陌生。 和過往的體驗不同的是,劇痛雖然是火辣辣的,但伴隨著溫熱的液體流淌過面頰,比從前那種無盡深淵般的癌痛折磨,竟要好上許多。 姚歡的睫毛被鮮血糊住了。咸腥的血流淌到嘴角時,她感到有幾根手指似乎在撥開她的頭發。 這手勢不慢,卻很輕巧,指尖小心翼翼地探撫著她的腦門。接著,滯頓片刻,一條柔軟的絹帛之物貼上她額頭肌膚,纏繞兩圈,壓得緊緊的。 她還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植物的清香。 “新娘子還有氣吧?” “掐人中,掐人中!” “瞧這模樣,挺俊吶?!?/br> “半邊面孔都是血,兄臺還能辨美丑,果然是賞花圣手,哈,哈哈哈” “天爺吶,姚家小姑奶奶,這大喜的日子里,富貴前程你不要,年輕輕地偏要投閻羅!” 各色人等的各樣言語紛涌而來之際,與這些亂七八糟、毫無善意的聒噪嚎哭完全不同,有個男子的語音,溫淳而堅定地響起來。 “莫睡過去,應一聲!” 猶如穿過漫漫長夜的姚歡,忽地被這副嗓子激活了靈府一般,神志由渾沌走向清明。 她眨著眼皮,想要睜開雙目,同時翕張著雙唇,好像缺了水、垂死掙扎的魚兒,但到底在對外傳遞著“我還活著”的信息。 “娘子可能視物?想嘔么?” 男子繼續問。 姚歡勉強抬手虛虛一擺,繼而終于勉力睜開了眼睛。 她看清了男子的臉面貌竟然比他的嗓音年輕不少,應也就二十來歲,眉頭蹙著,眸中投來的目光卻充滿了鼓勵,這使得他的容色在沉靜之外,多了幾分暖意。 可是可是他的打扮,是古人! 不光是他,這周圍烏泱泱圍著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冠冕幞頭,袍衫裙裳的,都是古人打扮! 姚歡不及深想,忽聽幾陣女聲喊叫,緊接著,人群被撕開個口子,一個發髻齊整五官秀氣、袖子在腋下扎起的中年婦人沖了進來。 “歡娘,歡娘!” 婦人帶著顫抖的哭腔,但未歇斯底里地失控,而是敏捷地伸出手去,替換了扶住姚歡肩頭的男子,一對好看的杏眼瞪著姚歡血糊糊的半邊面孔。 男子眼鋒迅速掃過,他認為,這中年婦人急迫倉惶的關切眼神,是至親輩才有的。 果然,婦人又開口道:“姨母來了,莫怕!” 她仿佛捧著塊豆腐似地,將姚歡的軀體摟在自己胸前:“好孩子,傻孩子,你這是何苦!” 男子眉間一動,退遠了些,言簡意賅寬慰道:“阿嫂,在下是郎中,方才事急從權,查看了小娘子的傷處,頭骨應無塌碎之處,只須提防留有內傷?!?/br> 姚歡則愣愣地,與眼前自稱姨母的婦人四目相對。 “還真有穿越這事” 姚歡神思閃回,在難以置信的同時,又很快帶上了一絲自嘲。 我這副病軀,將和精神的苦楚都吃了個夠夠的,臨了該捐的器官都捐了,殼子也送給醫學院解剖去,竟然又換了個時空活過來? 姨母見姚歡凄愴的模樣,儼然就是jiejie生前病中常帶的神色,一時間姐妹之義與舐犢情深交融,氣血上涌,四顧一望,銳利的目光已盯上了送親媒婆和一個管家模樣的老翁。 姨母的那張俏臉眼見著就從煞白變得通紅,狠狠地咬了咬牙槽,正要指著對方破口大罵,忽聽人群外一疊聲威嚴的呵斥。 “章帥車駕,爾等何故擁塞街道!” 眾人紛紛仰頭,一見騎在高頭大馬上喝問的是軍士服色的男子,唬得又忙將腦袋埋了下去,呼啦啦往兩旁避讓。 然而軍士話音剛落,身后即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縱馬上前,擺擺手制止了這辭色嚴厲的屬下。 老者身著紫袍,身架并不魁偉,目光掃來卻猶如鷹巡疆。人群里有識得幾個護衛軍士穿著乃西軍服飾,又聽他們尊稱老者“章帥”登時議論起來。 “這是秦鳳路經略使章捷老將軍?” “必是章經略無疑。他麾下的秦鳳軍可是俺大宋邊軍里一等一的勇將悍卒,這些年將西夏蠻子打得哭爹喊娘哩!” “聽說上回章相公設伏,差點逼得御駕親征的西夏梁太后跳崖?!?/br> “妙哇!俺大宋于契丹蕭太后頭上吃的虧,倒是在西夏梁太后頭上討回來了。左右都是北蠻子,揍誰都一樣?!?/br> “兄臺所言極是,我大宋健兒雄起!” 老帥章捷,對市井閑議充耳不聞,控著韁繩,引馬來到姚歡和姨母跟前。 媒婆身旁,年界五旬的姚宅管家楊翁,方才突遇這大變故,懵了半晌,此刻已漸漸回神。 楊管家本以為事到如今,小主人只得認命,現下面對這番情境,心頭忽地捕到一線生機。 果然,識人眼色頗為銳利的章老將軍,抬起馬鞭指向他:“老翁可是這新婦的娘家人?” “我呸,什么娘家人,俺才是這孩子的娘家人!” 不待楊管家回話,姨母已啐了一口,接著大聲稟道,“上官,大將軍,請恕草民無法起身回話。草民乃這孩子的姨母。俺jiejie身子弱,抱了幾年藥罐子,撇下女兒西去。姐夫續了弦,卻是納了個惡婦。去歲姐夫也走了,那惡婦自是想和自己生的崽子霸占家財,忙不迭地要將我外甥女攆出去?!?/br> “攆出去?我大宋女子,十三歲即可嫁人,你這甥女,瞧來也有十歲了,本帥看這親迎隊伍亦不寒磣,想來男方并非低微的人家。若繼母待你甥女不善,她適齡嫁人,有個依靠,豈非一條上佳之路。你一老一少兩人,緣何要這般當街哭鬧尋死?” 章捷雖面色和緩,但通身久積而成的沙場威勢,如無形之掌,壓得人語噎。 旋即,他馬鞭一揮:“你這婦人噤聲,本帥要聽管家道來?!?/br> 楊管家忙上前作揖行禮,目光怯怯,口齒卻清楚:“大帥容稟” 第二章 穿越得了個牌坊(下) 白發老將軍章捷,將楊管家的一番話聽了,面色陡變。 他“噌”地翻身下馬,將鞭子扔給屬下衛士,大步邁到姚歡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