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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夫人笑瞇瞇地說:“陛下重您,我與郎君也重您?!?/br> 鐘婉了然,不再避諱,坦然收下了請帖。 過了端午節,五月十六,吉日,宜嫁娶,宜破土。 太尉府賓客如云,秦姝與范穎齊坐上首,鐘婉與榮國夫人坐次首,喜迎新婦。 范九郎使勁力氣哄新婦放下遮面的扇子,果然是位佳人,秦姝道:“恭喜阿叔喜得佳婦?!?/br> 范九郎故意看了鐘婉一眼,哈哈笑道:“同喜同喜?!?/br> 秦姝莞爾,鐘婉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就像初見過公婆的媳婦。 堂下多有看不慣的,例如安太師,好歹是看在范家主場的面子上,沒說出“傷風敗俗”的話。 新娘子看不出樂不樂意這場婚事,反正她娘家肯定是不樂意的,鄭家皮笑rou不笑,他們不開心,范穎就開心了。 安樂道見縫插針把范穎拎出來,“何苦做這個親家?你當九郎歸寧時能有好臉色?” 范穎無賴地很:“每年歸寧,也就那么幾天,他家女兒可押在我手里?!?/br> 安樂道不敢置信:“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 范穎奇怪:“當初先皇何嘗不是如此?要說無賴,陛下較先皇還差得遠著,你不也沒說法?” 安樂道:“……” 范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你也有孩子,多為他想想,??!三位皇子我看著不差,貴妃當年是輕狂了些,但不失穩重妥帖,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你我年輕時就不說了,你看看老莫,當年為前朝赤膽忠心,那叫個剛直不阿,如今呢?” 一說到莫丞相,安樂道豈止咬牙切齒,實在是諂媚君上,不忍直視。他現在都想不明白,秦姝怎么就器重這么個人? 安太師有一獨生子,與秦姝同年,性格清高孤傲,仕途上不怎么如意,只是過得去,兒媳婦也娶了,還沒個一子半女,于后代上他的確不怕得罪秦姝,但范穎不一樣。 回程路上,鐘婉一直贊嘆鄭三娘天人之姿。 秦姝忽然道:“與我比,如何?” 鐘婉邊啃點心邊說的,糯米卡嗓子眼了,喘不上氣來。秦姝摸到一處,不輕不重地一拍,糯米團吐了出來,鐘婉去了半條命。 “陛下,那當然是比不了的?!辩娡裼懞玫卣f。 秦姝嘲笑道:“你倒也懂事?!?/br> 鐘婉抹汗,自她冊封,秦姝一直按十幾歲時相處的來,方才那一瞬,又回到了去年。 24、三年之后 豫寧八年十月中,長安城秋風習習,往各家窗戶里灌著涼風,已有一些人家修好了窗戶準備過冬。 皇宮中也不例外,二郎三郎代替鐘婉看著木匠修窗戶。 鐘婉半躺在塌上,作死人狀。 秦姝捧著碗給她喂藥,不理她再三要求要自己喝,喂完一勺,溫柔地擦拭嘴邊遺留下來的藥,貴妃娘娘苦不堪言,“陛下,我求您了,給我吧?!?/br> “別啊,不是貪涼嗎?吃什么藥修什么窗戶,去房頂打鋪蓋不是更好?” “那這是什么?” “這?這是我逼你喝的,來吧?!?/br> 鐘婉挺尸。 秦姝笑臉一收,把孩子叫回來,“二郎三郎?!?/br> “阿娘!” “讀書去?!?/br> 兩人左右看看:“是?!?/br> 孩子走了以后,秦姝看看鐘婉:“解釋下,你兩月前那幾天去了哪里?” 鐘婉眼睛發癢,撓撓眼角:“說了我去省親?!?/br> 事情是這樣的—— 鐘婉毫無預兆跟秦姝說要回鄉省親,秦姝想著或許她是想親娘了,同意讓她回去看看。 貴妃回鄉,陣仗本不小,但鐘婉說不要排場,學著秦姝每年跑出去那樣,秘密回江南。 問題來了,鐘婉是回江南了,但她什么都沒做,憑了一處院子,里面全是書,她要參加考試,沒錯,就是朝廷舉辦的秋闈,她用兩年半考過了縣試府試鄉試,有了舉人功名,可以參加院試了,但院試必須在籍貫地考試,她籍貫早在十四歲時挪到長安了,但她之前是賤籍,哪怕是秦姝去京兆脫籍,也改不了這個事實,祖上是賤籍都考不了試,何況本身是賤籍。 運作一番,委托榮國夫人偽造了籍貫,是江南籍,本身她就是江南籍,恢復回來比直接偽造要天衣無縫的多。 幸好,院試之前的考試盤查不嚴,她可以蒙混過關。 但她還是只能回江南考貢士。 不僅考了,還考過了,氣得秦姝七竅生煙。 險些挨揍的鐘婉委屈道:“我就是考個試啊?!?/br> 秦姝怒道:“那是你想考就能考的嗎?到了秋試,你假造的籍貫無論如何過不了關,到時候要如何收場?” 第一次被秦姝這樣罵,鐘婉眼睛紅了一半,捏著帕子哭了。 一直以來,無論本心怎樣,女皇表面上還算溫文爾雅,對待鐘婉更是柔聲細語的,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鐘婉哭著抹眼淚,“我也沒想到我能考上的啊?!?/br> 秦姝啞然,豈止,她都沒想到居然能考上,太魔幻了。默誦《莫生氣》全文,做了幾個深呼吸,秦姝起身往外走。 鐘婉揪住她,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起,哭像和三郎有得一拼。 秦姝:“我去給你把事平了,松手?!?/br> 鐘婉訕訕松手:“……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