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步步緊逼
三叔神色大變,伸手就往口袋里摸。 我知道他是有些能定身的符咒的,但這玩意兒今天要不是我自己解決,恐怕這群人沒這么容易善罷甘休。 我端著“天師傳人”凌然不懼,蔑視一切的架子,凝神聚力,打算再來一次“聚氣沖擊”。 結果,才一聚氣,我腦袋里就針扎一樣疼??磥?,剛剛那排山倒海的一發,讓我有點透支了。 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發現整個蛇身是團“氣”,中間的蛇骨是根麻繩,頓時明白這是個障眼法。 不過,既然對方氣勢洶洶,障眼法也是不能小瞧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被我護在身后的顧盼卻忽然將手伸進了我腰間。 她手又軟又涼,我一個激靈,注意力就散了,好不容易聚的“氣”也沒了。 我扭頭無奈看她,卻見她從我腰間摸出了一塊八卦鏡。我頓時想起來,這是當初在趙寬那口合葬壽材里順來的。 我挑眉,用眼神詢問。 顧盼卻二話不說拉住我的手一用力,生生捏裂了我才長好的傷口,獻血頓時涌出。 我疼的差點沒端住“天師傳人”的裝逼架子,而她則拿著八卦鏡在我流血的手上一抹,而后看也不看地直接將鏡子當做飛盤朝那巨蛇投去。 不偏不倚,正中七寸! 顧盼往前一閃,將染血的八卦鏡接住退了回來。 只聽“滋”一聲,那蛇就化作一股青煙,落在地上變回了我之前看見那條麻繩。 眾人目瞪口呆,視線鎖在顧盼身上根本挪不開。 他們似乎完全不敢相信,這個長得白白凈凈的美人兒,竟然也會這一手。 而顧盼就在眾人的矚目中退回我身邊,極為恭敬地對我一點頭:“大人這,些宵小之輩,交給我就好了,您別臟了手?!?/br> 這話如果別人來說,其實很有違和感。但不知道為什么,顧盼就是說的十分自然。 我心想,她要是去當演員,說不準能拿個影后回來。 “大人?”顧盼見我怔愣,又挑眉提醒了我一次。 我趕緊接梗,負著手,淺淡地說:“不要下手太重。盡量點到即止?!?/br> 顧盼略點頭,冷著臉一轉身,就“刷拉”一聲從腰間抽出了軟劍。 “誰還想試試天師傳人有沒有得到傳承?” 她的聲音完全不似平日的甜美,沉沉地格外肅殺有力。 這會兒,噤若寒蟬的人群中終于稀稀拉拉地響起了聲音來—— “這個姑娘怎么這么厲害?趙通理的看家本領,居然被她這樣輕易就破了?!?/br> “看她這架勢,好像趙寧的護法啊,她都有這樣的本事,那趙寧他……” “哎,我也覺得像護法。我聽說,天師身邊都是跟童子、跟護法的。難道他真的……” 這種聲音茵茵嗡嗡地越來越大,但就是沒一個人敢站出來和殺氣騰騰的顧盼正面杠。 三叔一看這發展,簡直揚眉吐氣,他捏著煙斗,不無得意地再次走到眾人視線中心來。 “我家三娃子如今是天師傳人了。只要有他,大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還搞什么儀式,搞什么冥婚吶?要我看,大家最近也被這冥婚的事情折騰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br> 我心中直接夸三叔這七寸打的準—— 族長家兒子死了,然后又因為改風水的事情弄了這么個煞有介事的冥婚,讓村里人出錢出力,確實折騰人,他這一番話,怕是說到村人心坎上去了。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了附和三叔的聲音。 可族長那波人不甘心吶。 揉腰的老頭一把搡開扶著他的人,指著三叔的鼻子就罵:“趙三錢,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你說趙寧是天師傳人,他就是了?天師可是能御風雨雷電的。就當剛剛那是御風吧,雨呢?雷呢?電呢?” 放麻繩當大蛇的趙通理也說:“哪兒那么容易就當是御風?剛剛那個效果,咱們村長老以上的也能做到,一張符罷了?!?/br> 我微微皺眉,難道我剛剛頭疼的時候,著像了? 三叔有點氣:“你們看見我家三兒畫符了?” 趙通理冷笑:“這個誰知道呢?這寬袍大袖的,咱們也看不見。要是實在是控不了風雨雷電,對天師來說,招鬼請神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他真得了,那就讓他隨意展示有些,也好服眾?!?/br> 我心說,招鬼我倒是沒問題。當即就打算讓三黑來露個臉。 但顧盼橫在我身前,按住了我要掏木牌的手。 她一抖軟劍,冷冷道:“啰嗦什么?不服只管來戰!” 族長那邊的人群里,還真有躍躍欲試的。 我皺眉多少有點擔心顧盼,畢竟她才和趙一鳴干了一架,也不知道有沒有受什么內傷。 而三叔上前一步對顧盼道:“哎,護法姑娘,咱們先禮后兵,給老頭幾分面子,讓我先講講道理吧?!?/br> 然后朝族長那邊喊:“族長,我們其實也都知道,你非要搞冥婚,其實也是為了阿寬。畢竟你就這一個兒子。但天師傳承這個東西,真是命里定的,強求不來?,F在天師傳人出了,你卻不肯認,大局當前,你怎么還為一己私利這么固執呢?” “趙三錢,你胡說八道什么!”族長大吼,但臉上確實是被戳了痛處的惱羞成怒。 這一點,我相信不止是我看出來了,因為有些村民投向族長的目光已經帶出了異樣。 三叔不緊不慢地吧嗒兩口煙,又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就問大家,如果真是天師傳人,你們今天卻這么欺他,還要他像個耍猴的一樣給你們表演術法,你們還有沒有臉再求他帶著你們飛黃騰達?” 三叔呵呵一笑,踱步道:“我家三兒,可是城里有店鋪有房子的人,人一走,想跟這窮山溝沒關系,就能沒關系!” 這話讓現場足足安靜了十幾秒。 我心里都忍不住給三叔挑了大拇哥。真是太幾把能忽悠了! 十幾秒后,族長那張紅了又白,白了又黑,黑了又只能強行不甘不愿地白回來的老臉,撐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賠笑來。 “是我經歷喪子之痛后糊涂了,三錢賢弟說的對。既然天師傳人出了,那冥婚就是我的家事,壞了就壞了。我也絕不會當著大家飛黃騰達的路!” 說完,他竟朝我的方向鞠了一躬:“剛剛多有得罪,還請天師傳人念在老頭我老年喪子老糊涂了的份上,千萬不要遷怒村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