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飼養守則 第6節
柏伊斯迎合幾句,博納爾把魚rou燒完之后把推車還給他:“行了走吧?!?/br> —— “布萊克留下的信?” 朱莉安娜皺眉:“你們這些飼養員怎么總是對這封信感興趣?” 想到什么,她問了一句:“又是艾維給你說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她小聲抱怨:“那小子總是給我添麻煩?!?/br> 朱莉安娜在檔案室翻了翻,沒找到信,開始回想那些借過信的人,最后定格在一張臉上。 “佐伊!” 朱莉安娜想起來:“他之前借過這封信,但是還沒有還回來就去世了……可憐的孩子?!敝炖虬材扔行┩锵?,“信可能在他房間里,也就是你現在的房間,如果它還在研究所應該就在那里?!?/br> “謝謝?!焙椭炖虬材鹊肋^謝之后,柏伊斯回房間找艾維提過的信。 抽屜? 衣柜? 還是床板? 柏伊斯一點點的摸索房間里的邊邊角角,但是沒有任何收獲。 余光掃到衣柜底部,柏伊斯發現中間的衣柜比兩邊高了一點。 會是這里嗎? 柏伊斯拿著鋼尺插進木板間的細縫,感覺到木板的輕輕晃動,稍稍用力把它掀開,露出了一封泛黃的信和一本筆記。 柏伊斯拿起筆記本,發現署名是佐伊·弗萊斯。 把筆記本放在枕頭下面,柏伊斯先展開了布萊克的信。 在信的第一行,就是一句“我有罪”。 “我為我的所作所為感到罪惡……她很聰明,當我試著和她交流時,我會覺得在我對面的是一個人類,盡管她和我們長得不一樣,沒有相同的語言體系。但是,在人類中同樣也存在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分類……我甚至覺得我們和他們像是人類在海洋和陸地上的不同分支……” “……當我覺得她像一個人類時,再也無法用它來稱呼她,我為我曾經做過的事感到愧疚……我將一個智慧生命綁在實驗臺上,從她身上拿走血rou、骨髓……為了利益……” “她死了?!?/br> “我以為我會很快忘了她,從殺死她的陰影中走出來。然而我錯了,在她死亡半個月后,愧疚和罪惡感重新回到我身上,一日比一日更沉重?!?/br> “我后悔了……” 第6章 、修 “……我雙手布滿鮮血,死后將墜入地獄?!?/br> “我有罪,但是我想……” 信上最后一句話被作者用筆用力劃去,柏伊斯看著紙上未說完的半句話,布萊克他想說什么? “我想……她活著?”柏伊斯試圖把這句話補全,然而添上去的內容有些奇怪,他總覺得,這句話應該是和s-5無關的。 柏伊斯把信紙重新折好,猶豫了一下,將信紙夾在佐伊的筆記本里,放進枕頭下。 柏伊斯沒有翻開它,而是從之前的資料中翻出布萊克的記錄本。 在布萊克之前s-5的飼養員是凱恩·科特,對人魚的態度友好,在當時被稱為“親魚派”,他和s-5號平靜相處了半年,但在資料描述中s-5在那段時間內只是沒有攻擊性意圖,對試圖親近自己的凱恩一直不予理睬。 直到半年后,凱恩數次被s-5號拖進水中,最后一次凱恩說:“她很焦慮,我甚至感覺到了她的殺意?!?/br> 凱恩在當時一直是研究所的核心人員,負責人停止了他飼養員的工作,把它交給了當時資歷強淺的布萊克。 在布萊克的記錄中,前期偶爾提及到這位前輩,在偶爾泄露出的幾句話中,可以推測出他參與了研究所幾個重大試驗。 但是柏伊斯所知的關于他的資料很少,最后的信息停留在幾十年前的一句話“凱恩·科特意圖偷盜重要實驗體,給予開除處分”。 重要實驗體……是什么? 在布萊克的記錄里也稍稍提了一句,在凱恩事發之后,他對此做出評價“毫無意義令人費解的行為”,但對于具體事件含糊其辭。 柏伊斯還發現,被s-5優待的布萊克并不是“親魚派”,與之相反,在記錄初期他對人魚的態度甚至是厭惡的。 “……今天拔了一枚鱗片,實驗新鮮鱗片和自然脫落的鱗片藥效差別,魚尾因為拔出鱗片出血,已收集后置于xc室冷藏柜,傷口未處理,待第二天觀察愈合情況……” “……今天檢查了口腔,s-5有些不配合,牙齒總數32顆……聲帶與人類相似……” “……s-5襲擊了別的研究員,我不該認為它已經被馴化,但是,就像人類過去馴化家畜,我相信人類總有一天能馴服它……” “……s-5對我友好的原因?大概和路上碰瓷人類的流浪貓是相同的吧?” “……第一次聽見它發聲,它一直重復sofia這個詞,研究所并沒有人提過這個詞匯,排除學舌的可能性,也許是它們種族內的叫聲?” “……” 柏伊斯翻了很多頁,在接受飼養員工作的前幾年里,他對s-5的態度雖然因為它的容貌稍微有提高——他在記錄里曾描述過很多次它的容貌,并且惋惜這張臉長在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身上。 “……凱恩前輩說它存在著自己的思維和感情,也許是和它待久了產生的不切實際的猜測?但是,忙著從它身上提取藥物的研究員根本沒時間注意這些吧……” 最先提出人魚擁有自己的思維和感情的是凱恩,布萊克卻對這種猜測不屑一顧。 所以,后來發生了什么改變了他的觀念? 柏伊斯很好奇其中的緣故,布萊克年輕時的記錄寫的很長,夾雜著許多研究所發生的事,柏伊斯直到凌晨才看到凱恩離開實驗室的部分。 考慮到第二天的工作,柏伊斯放了個書簽后合上記錄,躺下休息。 “sofia——”柏伊斯想到這個詞,有些疑惑。 這個詞是它們的叫聲? 但柏伊斯又覺得不太可能,對人類抱有敵意的s-5,它對厭惡自己的布萊克特殊對待的原因,會和這個詞有關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柏伊斯覺得s-37對自己勉強也能算特殊對待。 這段時間柏伊斯聽過不少關于s-37恐嚇或者襲擊飼養員的傳聞,s-37每一任飼養員都經歷過,除了柏伊斯。 但是,柏伊斯和它也才相處一個星期,更多時候和它隔著魚缸相望,不清楚它的舉動和幾十年前的s-5是出于同一個原因還是在做戲等他放松警惕。 無論如何,把保護措施做好總是沒錯的……柏伊斯拎著從c組找來的據說勉強能應對鯊魚咬合力的防護服,朝倉庫走去。 s-37昨天也沒有動柏伊斯扔在水缸里的魚rou。 之前沒撈上來的魚rou已經開始腐爛,柏伊斯猶豫了一下,把拎起來的魚rou重新扔回桶里。 其他實驗體受傷后都會大量進食,但它不一樣。 柏伊斯不清楚s-37停止進食是因為傷口影響了食欲還是不吃腐rou,但如果是前者,魚缸里的海水七天一換,里面越來越多的rou只會污染水質讓它傷口更嚴重。 關心實驗品的健康,這也算是飼養員的責任之一……柏伊斯說服自己,看在它長著一張人類的臉…… 把魚rou掛在之前借過來的勾子上放在水面,柏伊斯退回升降臺的邊緣。 s-37只是研究所給它的編號,柏伊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它,猶豫片刻后他試探著換了一聲“sofia”,不管這其中包含著什么意義,它聽到后應該會出來。 柏伊斯專心的盯著水面,待那一抹藍色出現另一只手握緊麻醉針,對準它移動的軌跡。 它對魚rou不感興趣,圍著那塊魚rou打了個轉,并沒有動它,柏伊斯看了下,它尾巴上的傷口已經附上了一層透明的粘液,傷口比起昨天看上去要好了不少沒有發生感染,已經開始愈合,但是尾巴上的鱗片卻開始的脫落,在尾巴尖已經禿了一小塊,其他部位鱗片光澤暗淡,也有脫落的跡象。 受傷不應該引起鱗片脫落,而且它已經進入成年期,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大面積脫鱗現象。 柏伊斯回憶了一下,找到了可疑的罪魁禍首——那天晚上給它注射的抗生素。 沒有人給人魚注射過抗生素,不同人魚的體質也不一樣,柏伊斯注射之前沒考慮過它會出現過敏的問題。 雖然柏伊斯也很意外,除了過敏,柏伊斯暫時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柏伊斯把眼神從它尾巴上移開,落在它頭頂上,尾巴禿了,頭發也會受影響嗎? 它不知道柏伊斯的想法,上來游了一圈之后朝里面游過去。 柏伊斯以為它走了,正準備收回勾子,就看見它推著幾塊魚rou游過來,把它們推到勾子旁邊后轉身往回游。 柏伊斯等它轉身將勾子上的魚rou收回來后繼續打撈它推過來的魚rou。 柏伊斯把一塊魚rou撈回來,勾子伸出去正準備打撈下一塊,它又推著一些魚rou過來。柏伊斯擔心它突然襲擊,準備稍稍等一等,它走了再繼續,沒想到它卻停在勾子旁。 柏伊斯盯著它,只要它過來就用手里的勾子捅過去。 但它很乖覺的保持著距離,在勾子旁略略停頓片刻后從身邊那一堆魚rou里挑出最大最好的一塊掛在勾子上。 它看到了!昨天自己在打撈魚rou的時候,它就不動聲色的在水下看著…… 柏伊斯瞳孔睜大,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水里的s-37隱約能感覺到柏伊斯身上圍繞的恐懼,有些煩躁的甩甩尾巴,幾片鱗片隨著它的動作掉落在水中。 它眼前一亮,從尾巴上擼了幾片稍微好看點的鱗片,下潛到柏伊斯看不到的位置之后悄悄朝升降臺方向游過去。 柏伊斯盯著水面,它已經不見了他還是有些不安,麻醉針對著魚缸。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藍色的腦袋,柏伊斯嚇的手一抖,麻醉針朝著它發射過去。 它下意識一側身,那支麻醉針落入水面。 柏伊斯提起心臟,摸起手邊的鐵棍朝升降臺上的兩只手砸過去。 “#*!” 它的右臂馬上青了一塊,微微腫起來。 柏伊斯把勾子扔在一邊,雙手握著棍子,只要它過來就再打過去。 s-37握著的右手張開,幾片暗藍色的鱗片落在升降臺上,研究所里的人都想要它的鱗片,它覺得柏伊斯也會喜歡。它把鱗片放下后,看了柏伊斯一眼轉身跳了下去,柏伊斯竟覺得它眼里有幾分可憐。 柏伊斯又等了會,見它還沒出現,把勾子收回來后猶豫了一下把鱗片撿起放進口袋里。 至于水面上的魚,等下次帶了麻醉針再考慮。 —— 柏伊斯走進d組的實驗室時已經快十點。 馬修湊過來:“柏伊斯你來的有點晚?!?/br> “是因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