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79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同人]迦勒底負責人、綠茶O她變質了(GL)、掙7億和第二春[重生]、蝕骨暖婚,總裁寵妻100天、特別的我們[娛樂圈]、入禽太深(nph 高干)、洪荒明月、師尊你離我遠點、我只想自力更生、念君度相思
那股不可告人的念頭化作輕煙,如同太陽下的霧氣,迅速消散無蹤,他這才帶著幾分棋逢對手的欣賞,認真地打量面前未至弱冠的年輕將領。 身形俊朗、五官精致,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輪廓,氣度卻是不符合年齡的冷峻與成熟。靈州大都督死后,正是此人臨危受命,將北夏鐵騎攔截在陰山外,讓皇帝一鼓作氣南下的愿望化作泡影。 他漸漸想起些什么,心情復雜地收回視線。 當年承諾要在朝堂上護著他的孩子,竟是他決意效忠的岐王,可惜造化弄人,彼時誰都沒料到,他將流落異鄉,變得不人不鬼,岐王被驅逐出京,與他在戰場上狹路相逢。 而今,他淪為階下囚,對方隨時可以讓他人頭落地。 “我并不是來要你的命?!蹦藉谒麑γ姹P膝落座,兀自斟了兩杯水,又掰下一塊饅頭,“我陪林兄用頓早膳,順便與你做筆交易?!?/br> “我倒沒有懷疑你在里面下/毒,”林思歸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連續喝了四五杯,才緩過口氣,接過他遞來的饅頭,笑道,“誠如殿下所言,您還有需要我的地方,豈能讓我一死了之?!?/br> 頓了頓:“你想要什么?” 慕濯也不跟他打啞謎:“自然是關于北夏的情報?!?/br> 林思歸問:“那么殿下決計拿什么跟我交換?難不成要赦免我?” “我不會赦免你,但你可以多活一段時日,直至我和阿鳶為蘇家翻案、林將軍犧牲的真相大白。時文柏夫婦,還有左仆射孟庭輝,你的仇人們,我可以悉數交給你處置?!蹦藉坎晦D睛地看著他,試圖將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收歸眼底,“到時候,你就是將他們切片下油鍋,都悉聽尊便?!?/br> 林思歸不為所動:“我要他們作何用?他們死個千八百次,我……林將軍一家也回不來了,還有那些從杭州趕赴戰場的將士……” 他話音一頓:“岐王殿下難道覺得,他們三個人的命這么值錢,能抵得過成千上萬冤魂?” “四個,加上大梁皇帝?!?/br> “……” 林思歸攥緊了拳,內心似乎陷入激烈的掙扎。 許久,他的手緩緩松開,平靜道:“若是十年前,我做夢都想將那狗皇帝碎尸萬段,但如今,已經遲了。殿下,我與您說過,他們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換不回那么多無辜送命的人,而且我為何要信您?大梁皇帝畢竟是您的父親,倘若您為了身后名……” “你不信我,難道要信那北夏皇帝嗎?”慕濯反問,“你助紂為虐,圖的是什么?如果是為有朝一日攻占長安,手刃昏君jian臣,我親自將他們送給你,豈不是節省了許多力氣?還是說,你認為兩國交戰、血流成河,更多無辜的人白白喪命,才算作大仇得報?” 林思歸沒有回答。 報仇嗎?其實并非如此,雖然他恨極了狗皇帝和朝中那些個興風作浪的宵小,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以踏平長安的方式為家人和將士們討回公道。 為了一己私利,致使生靈涂炭,這么做與他們又有何區別? ——雖說“慈不掌兵”,卻也不能視人命如草芥,否則便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將星,只能淪落至一個不擇手段的兇神。 父親的話音劃過腦海,他按捺翻涌的心緒,拿著饅頭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時候,他已經活得沒有半點人樣,封閉記憶、忘卻前塵,只求能夠減輕內心的痛苦,父親的教誨被拋諸腦后,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漢人還是北夏人,也不知打下南梁是為了什么。 “阿鳶從沒殺過人,我也不想她的手沾上血,你若拒絕開口,我便不會再留情面?!蹦藉闯鏊男睦矸谰€已經搖搖欲墜,乘勝追擊道,“沒有你,北夏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半年之內,我軍必將長驅直入王庭,把北夏皇帝送下去陪你。還有時家和孟家,他們罪有應得,你卻看不到了?!?/br> 林思歸抬眼:“殿下,我一個將死之人,又豈會在乎……” “你在乎?!蹦藉驍嗨闹棉q,“你若不在乎,就不會避而不提‘父親’二字,改稱他為‘林將軍’,你若不在乎,就不會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和阿鳶,你若不在乎,更不會在說及大梁皇帝和安國公之流時咬牙切齒,恨不得飲其血、啖其rou。你根本沒有放下,不然就會像阿鳶——” 他問道:“林兄,你可還記得阿鳶對你說過什么?她與安國公府如何了?” 林思歸一怔,仔細回想,卻不剩半點印象。昨晚時纓似乎是說過自己的事,但她的語氣格外平和,仿佛只是陳述,他神思恍惚,完全沒有記在心里。 “她與安國公府一刀兩斷,已經不再是時家人?!蹦藉痪o不慢地接上,言簡意賅地說了時纓在遭遇,“她差點死在時文柏手里,從那之后,安國公夫婦再未能引起她的激烈情緒,除去兩次,一次是猜到當年林將軍遇難與安國公有關,一次是昨晚,她得知安國公夫人對你做的事?!?/br> 林思歸渾身一震,良久,苦笑道:“論排兵布陣,興許我還有與殿下一較之力,但若是謀取人心,我承認,我遠非您的對手?!?/br> “林兄貴為國師,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皇帝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何嘗需要圖謀人心?!蹦藉恢每煞?,“況且北夏人嗜殺成性,對待大梁戰俘,從來都是凌虐后一刀砍死,壓根用不著玩弄心術?!?/br> 他意有所指,林思歸自嘲一笑,與他對視片刻,以一個極其放松的姿勢緩緩倚在鐵墩上,咬了一口饅頭。 慕濯也沒再催促,兩人宛如相識多年的舊友,共進早膳,期間還閑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 “就沖你膽敢得罪皇帝和衛王……現在是太子?呵,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是什么東西都能……不,我沒有罵你,就沖你直接把阿鳶從安國公府搶出來,我覺著你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br> “林兄謬贊。所以也請你往后不要再拿她開玩笑?!?/br> “開什么玩笑?啊……你是說昨晚,抱歉,我口不擇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雖然是阿鳶的表兄,林將軍早年也揶揄過,要我們親上加……好吧,沒什么,我從來都只把她當阿妹看。至于‘守活寡’么,我這不是看在她連孩子都沒……” “林兄的算學一如既往的差,我與她五月初成親,就算懷胎十月,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了吧?” “也是,那……她有了嗎?” “還沒有?!?/br> “三個月了還沒有?莫非你真的不行?” “……” 林思歸眼睜睜地看著最后一個饅頭被搶走,連忙認輸,說了半天好話,才終于將口糧拿回來,狼吞虎咽吃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成交。你想問什么,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 日上三竿,營地里逐漸喧鬧,眾人聽說岐王連夜審訊俘虜,至今都沒出來,對那俘虜的身份愈發好奇。 然而蕭將軍親自在外鎮守,將探頭探腦的士兵遠遠攔下,不許他們窺伺,眾人只得自行猜測。 營帳內,林思歸說罷最后一字,等待慕濯繼續提問。 慕濯卻沒有再出聲,從懷里取出枚玉佩,遞到他面前。 林思歸看清之后,呼吸驀然一窒。 玉佩通體瑩白,雕琢著繁復的花紋,那分明是父親的東西,當年隨身攜帶,后來莫名消失不見,他好奇問起,父親只說是不慎丟失了,卻沒想到會在他手里。 “我原想將此物作為與你交換的籌碼,你看到它,應當會立即繳械投降,我也不必花大把時間與你掰扯?!蹦藉獙⒂衽宸诺剿浦?,“但再三思索,覺得還是不要玷污林將軍的遺物。你是他的兒子,此物本該屬于你,被我越俎代庖保管了這么多年,現在物歸原主?!?/br> 林思歸合攏手心,摩挲著上面的紋飾,仿佛看到兒時的自己跟在父親身邊,躍躍欲試地拽他腰間的玉佩。 父親假裝不知,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轉動身子,每次都讓他的動作落空,在他急得快要哭出來時赫然回過頭,故作驚訝道:“阿歸,你哭什么?誰欺負你了?” 這些年,他像個隨波逐流的浮萍,找不到任何與過去的聯系,而今,父親的玉佩沉甸甸地落在手上,似是在提醒他究竟是誰。他驀然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收入衣襟,低聲道謝。 盡管他心知肚明,岐王這一招才是真正的上乘之策,倘若一早就拿出來與他交換,他或許會答應,但卻不及現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再送出,換得他心悅誠服。 這次對戰,他輸得徹徹底底,卻甘拜下風。 第78章 岐王將在靈州重新迎娶王…… 那廂, 時纓睡得并不踏實,雖疲累至極,卻因心里裝著事情, 翻來覆去地做噩夢。 她夢見許多小時候的事,舅父教她騎馬射箭,舅母將長命縷系在她手上, 表姐帶她去采蓮蓬,表兄將她拉到河邊,要跟她比賽誰能在水里閉氣更久。 突然,安國公從不知名的地方跳出, 揮舞利刃,將他們砍得渾身是血,她哭喊著想要施救,卻無法動彈, 表兄用盡全力朝她伸出手, 轉瞬被安國公夫人拖入深淵。 指尖相擦而過, 她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表兄被漫無邊際的黑暗吞噬。 旋即, 耳畔傳來喧嘩聲,畫面突轉, 回到營中。她看到憤怒的將士們一擁而入,將表兄團團包圍, 他們雙眼通紅, 叫罵一浪高過一浪,旋即抽出刀劍,發瘋似的撲上去,要將他凌遲處死。 她拼命擋在表兄身前, 可惜卻是徒勞,她的存在宛如空氣,兵刃不多時便沾滿了血。 她猝然驚醒,心跳如擂,耳畔嗡嗡作響,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四下寂靜,慕濯不知所蹤,她一把掀開衾被,抓過外衣飛快穿好,大步走出帳篷。 外面人來人往,有傷員被陸續抬進大夫所在的營帳,時纓心頭一跳,正想找名士兵打聽發生了何事,就聽到慕濯的聲音自背后響起:“阿鳶?!?/br> 她轉過身,在看到他的瞬間,無處著落的心歸于原位,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攥住了他的手。 - 兩人回到帳內,時纓忙不迭問道:“殿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表兄他……” “他確實藏了后手,但那些北夏人還沒來得及營救他,就被我方偵察兵發現,我派顧將軍出馬迎敵,現已將他們擊退?!蹦藉獙捨康?,“林兄的事你不必擔心,他還活著,只是與我聊了很久,想必也累了,讓他歇一會兒吧,你也不要一直去看他,否則更引人懷疑?!?/br> 時纓聞言放下心來,聽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倦容難掩,不覺輕聲道:“你腳不沾地忙了這么久,也該休息了?!?/br> 他日夜兼程趕到戰場,一番廝殺之后,又陪她去見表兄,天亮時她回去睡覺,他又接著跟表兄交談,直到現在。她摸了摸床褥:“我剛起來,還是熱的呢?!?/br> 怕他拒絕,她主動伸手,試探地解開他的外衣。 慕濯有些好笑,見她面色通紅又強作鎮定的模樣,只能忍住,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擺弄。 突然,時纓想到什么:“對了,我還沒給你換藥?!?/br> 慕濯按住她的手:“讓大夫來吧?!?/br> “我言出必行,豈能反悔?!睍r纓似是明白他的顧忌,“沒事,我不怕血,以前明微練武時受傷,我也曾幫她上過藥。而且大夫現在正忙,我們就別去打擾了?!?/br> 說罷,她到外面打了盆干凈的熱水,提著藥箱在他身畔落座。 褪下中衣,她輕輕地拆開紗布,動作不由一頓。 與曲明微在校場摔摔打打的傷口相比,戰場上真刀實槍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雖然只是些不算嚴重的外傷,還是讓她吸了口氣。 夢中情景復現,但那時,他每次換藥都會將“她”趕出帳篷,她羞于觀瞻,也就依言照做。 而今她無從想象,他當時的情況有多嚴重。 即使最終死里逃生,卻也元氣大傷,導致他后來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就與世長辭。 慕濯覺察到她的停頓,以及逐漸急促的呼吸:“阿鳶,還是讓……” “沒事?!睍r纓如夢初醒,“我沒有害怕,就是……有點心疼?!?/br> 慕濯怔了怔,復而帶著幾分調侃,得寸進尺道:“有點?” “……”時纓深吸口氣,“好吧,非常。所以殿下以后要少受點傷,免得我終日提心吊膽?!?/br> 話雖如此,卻知邊疆一日不寧,他就還會在戰場上出生入死。 距離那場大戰還有不到兩月,她一邊為他換藥包扎,一邊回憶夢境,因為夢里沒有“她”相助,表兄應當并未落網,之后兩軍交戰,北夏來勢洶洶,想必也是出自表兄的手筆。 她存著些許希望,現實既已發生改變,或許未來也將截然不同。 一時失神,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肌膚,她像是被燙到般,刷地縮回了手。 旋即,又覺得自己何必做賊心虛,反正是在背后,他看不到,而且……細想方才稍縱即逝的觸感,似乎還挺不錯。 她恢復鎮定,若無其事地繼續,壯著膽子有意無意地多碰了幾下。 計劃得逞,她的整張臉都快要燒起來,卻又不禁揚起嘴角。 忽然,他微微一嘆:“阿鳶,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摸?!?/br> “我沒有?!睍r纓條件反射地否認,話音落下,立時覺出不對,這簡直是……不打自招。 她索性破罐破摔:“后背而已,不小心碰到了,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