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車了 第42節
書迷正在閱讀:聯盟:我創造了歷史、在年代文里逆襲(穿越)、他們的老婆很可怕、穿去古代做美妝、醉臥群芳、心尖美人、被迫攻略校草我真的好煩、重生之撿個小夫郎、病嬌廠督的心尖寵、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此刻,裴和淵將那木船托在自己受了傷的右掌之中,送到霍氏眼前,用淡如水的語氣說道:“確實粗糙了些,怪道阿娘不喜歡?!?/br> 霍氏掐了掐手心,一時語噎。 裴和淵仍在轉來轉去觀賞那船,還笑著說:“兒子當時在西園耍玩時看到,還當阿娘不小心遺失在那池中,便想去撈了再給阿娘送去??芍钡奖恍珠L推進那池中兒子才知曉,原來是阿娘不想要,故意著人丟棄的?!?/br> “阿娘既是不想要,還給兒子便是了,何必非要作踐兒子一番心意呢?”說起這些時,裴和淵笑意仍舊清和,仿佛在回憶一樁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溫煦道:“阿娘可還記得兒子當時險些溺死在那池中?還有當時慌亂之下,兒子不小心抓著兄長一起掉落水,被救起來后,明明是兄長意圖索我的命,阿娘卻立馬給了我兩巴掌,可還記得?” 霍氏瞳孔縮了縮,眸中霎時有了一絲慌亂。 怎么不記得?就因為那兩巴掌,夫婿頭回大聲吼斥了她,使她在汪氏那賤人跟前出丑! 可她從未后悔,甚至時至今日還恨這賤種那般命大,竟挨得到最后一個得救。 而她的弘兒明明是最先被救上來的,卻嚇得連發幾場高燒,自此壞了身體底子! 想到長子,霍氏底氣驟增,不由怠煩道:“你說這些做什么?難不成還要跟我算什么舊帳?” “自然不是,不過與阿娘回憶往昔罷了,阿娘莫要急?!迸岷蜏Y仍是笑得從容和緩:“說起來,那年阿娘給的新衣,兒子可極為喜歡,現下還珍藏著,不時拿出來瞧瞧,便能想起阿娘對兒子,到底有多好?!?/br> 如聞霹靂憑空乍響,霍氏面色遽然一變。 見狀,裴和淵自唇間溢出兩聲笑來。 明明是正常的低笑,卻讓霍氏如聞鴟梟飛嚎。 裴和淵抬起腳,離霍氏近了一步。 只一步,那曳地的長影便半罩在霍氏身上,有如密云中伏下的暗影,魘得她口舌噤住,周身動彈不得。 “特意去尋那染了天花之人先穿一回再贈予兒子,阿娘對兒子,也算是用心了?!迸岷蜏Y瞬也不瞬地盯住霍氏:“阿娘可知患天花的感覺?” 句句如錘。 霍氏身子發冷,心臟仿佛痹住。哆哆嗦嗦間,已然不敢直視裴和淵。 裴和淵徐徐笑言:“脾胃痙攣,數度驚厥。阿娘可曾體會過時冷時熱,低燒不退,甚至四肢抽搐之感?阿娘可知瀕死的感覺?可知痛到要靠咬自己的舌頭才能保持清醒,是何等絕望?” 明明是平和不過的語氣,可在霍氏聽來,裴和淵吐出的字字句句,便如那颼颼殺殺的陰風一般森人。 何等的扭曲,才能在說起這些過往時,笑得如沐春風,語氣云淡風輕? 明明是會說會笑的人,卻如死寂生靈一般,令人心顫rou跳,冷汗淋淋。 如同子夜置身荒郊,聞得耳邊陰風颼颼殺殺,在人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每一下帶著懼意的心跳,都成了悉悉索索的懼意,令人牙關瑟瑟。 身前的罩影矍然變大,是裴和淵陡然躬了身子,湊近霍氏耳旁說了句:“兒子熬過來了,阿娘一定很失望罷?” 又是一聲低笑鉆入耳膜,霍氏不敢置信地望向裴和淵。 是有意的么? 這人,如何還笑得出來? 許是裴和淵的神情太過清寂太過溫寧,又許是外間逐漸亮起的天幕予人膽氣,矍然而來的驚詫與恐懼之后,皮緊毛豎的可怖感漸褪,像被巨石墜住的舌頭松了好些?;羰系男哪?,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一個野種,一個不知自什么人肚子里出來的野種,一個與她夫婿極為相似的野種。 令她的名聲受到難以抹刷的恥辱,使她淪為笑柄,害她夜再難寐。 且這野種還過目成誦教一識百,極為聰穎,奪了她的弘兒應有的注目,忖得她的弘兒黯淡無光。 這般討嫌,怎能不令她越加惡?越加像吞了蒼蠅一般反胃? 夫婿帶了他回來,她便該接受? 縱是謀他性命又如何?如他這般骯臟的賤種,便該死在外頭或是隨街行乞才對!怎么都不該領進伯府來給她添堵,讓她與她的一雙兒女被人視作笑柄! 除掉她們娘仨的畢生恥辱,鏟去不該出現在臨昌伯府的人,身為當家主母的她,何錯有之? 涔涔冷汗漸收,霍氏坐回椅中,悠然不迫道:“看來你今日不止是來與我算舊帳,還是來恫嚇我的。什么木船什么新衣?拿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威脅我,就為了讓我莫要為難你那好夫人吧?” 裴和淵也直起身子,坦然笑道:“母親多慮了。我只是多年不見母親,很有些掛念罷了。威脅恫嚇?何至于此?” 霍氏急于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只當他沒了底氣還在與自己硬撐,便加重口吻脆快了當道:“我且告訴你,兒媳服侍婆母天經地義。便是陛下來了,也管不了我給兒媳婦立規矩!” 說著話,霍氏指了指林婆子:“你去!帶人把那關氏女給我綁來!我倒要瞧瞧,她敢無視我這個婆母到什么地步!” 林婆子吃驚地看了眼霍氏,又為難地看了眼裴和淵,到底不敢忤逆前者,便提著心應下霍氏的吩咐。 只在她提起步子正要走出廳中時,驀然聞得裴和淵一句:“林嬤嬤,腳下慢著些,莫要絆著了?!?/br> 林婆子剎住腳,回過身去,見得裴和淵不知幾時已坐回椅中。 他這會兒半支著腦袋,懶洋洋地問了霍氏一句:“我遲些待說的話,要否摒退廳外之人,母親三思?!?/br> 這般不正不經,玩世不恭的態度,霍氏只當他故弄玄虛,還激語相訕道:“怎么?想多拖一會兒,讓你那好娘子多睡上片刻?” “自然。母親永遠不去擾她才好?!迸岷蜏Y歪了歪頭,不遮不掩地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后,便直接開腔道:“當年父親大敗北紇,本是得勝凱旋,卻在郊勞之時卸了甲被押入宮中數日。兄長聽了些風言風語,以為陛下要抄伯府的家,便私自動用父親的鐵令,去營中偷偷扣了一批上交將作監的兵器以作自?!?/br> 廳中矍然一靜。 片刻停頓,裴和淵噙笑看著陡然白了臉的霍氏,又瞥了眼震驚之后迅速掩起門的林婆子,繼續朗聲道:“若我不曾記錯的話,那堆兵器應當還在西園?” 好半晌,霍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顫聲問:“你,你如何知曉的?” “我知曉的,興許遠比母親能想到的多得多?!闭f話間,裴和淵饒有興致地看自己裸著傷的右掌。 見有血滴子快要流下手腕,他抬起右掌,似乎本想隨意將血抹在左側袖擺上??刹恢氲绞裁?,卻又還是拾起方才解開的布巾,語調散漫道:“按我大琮律法,私囤兵器,治個死罪應當不難?”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當真事發,你以為自己能逃得脫不成?”霍氏咬著牙,悚然出聲。 裴和淵似乎沒了什么耐心,扔開擦過血的布巾便站了起身,眉目松和道:“母親莫要擔心,我身為告檢之人,如此大義滅親之舉,陛下怎么都會從輕發落。況且宮里還有位貴妃娘娘可替我與娘子求情,保全這條命肯定不難?!?/br> 故作沉吟了下,他又兀自點了點頭:“母親放心,我會與娘子多育子嗣,承擔那開枝散葉之責,斷不會讓臨昌伯府絕種的?!?/br> 一口氣沒能上來,霍氏險些驚厥于當場。 林婆子趕忙上前幫著順氣。 幾息后,霍氏跌坐于椅下,捂著胸口指向裴和淵:“你、你瘋了!” “我臨昌伯府供你吃穿予你宅居讓你費心考學,養著你這條爛命十幾年,到底是哪里對你不住竟讓你懷恨至斯?你這白了眼的,我早知你是半個瘋子!當初你父親被關于天牢受盡刑罰,你卻一次都不曾去探看過他。就連他后來病危之際想要見你,你也不曾出現!你這黑了心窩子的怪物,沒了肺腸的不孝之人!” “裴引章,你看到了!這就是你帶回來的野種,這就是你一門心思栽培的逆子!”霍氏捶胸頓足,嘶聲裂肺。 提到老伯爺,裴和淵目中似有一閃而過的痛苦之色,原本散著懶意的目光,倏然沉了下來。 目光死死攫住霍氏,裴和淵壓低嗓音道:“你該慶幸他在天有靈,否則于我踏入這府中之時,便該是你們闔府消散之日?!?/br> 語調森然,眸底蟄伏著陰翳。 這般形態疏狂,有如封豕長蛇,令人懼意昭昭,不寒而栗。 長眸之中,蘊著無盡的陰晦,眉宇之間,更是存著說不出的怪戾。 這般詭異的轉換,登時令霍氏如被無名的恐懼壓于項頂,寸骨皆軟。 可轉瞬,裴和淵眉宇平復,目光卻又溫和如春。 他放下手笑了笑:“我對母親要求不多,善待我娘子,我保你們安然無恙?!?/br> 由邪佞轉為儒雅,當中游刃有余的變換,僅在一息之間。 明明是鳥語啁啾朝云出秞的夏晨,霍氏卻生生炸出一身冷汗來,只能石像般凝坐在地,呆呆地看著裴和淵出了這廳。 夜寒盡散,曙色已經開始一段段地浸染墻垣。 裴和淵臉上的邪氣早已褪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塵光平靜的表情。 他立于庭院之中,亦仍是那個神情俊邁,華表其姿的勛貴公子,令來往忙碌的婢女都偷偷暈紅了臉。 吳啟上前來,擔憂地看了眼他那只右掌:“小的替郎君止止血,包扎下吧?!?/br> 裴和淵偏了偏首,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有娘子在,何用你?” 吳啟默默閉了嘴,跟在身后往容知院回。 昨日在那萬汀樓中的事,旁人或許沒注意,他卻是看了個清楚明白。 他們郎君,先是把那硯池挪到周大人肘旁,待周大人“不小心”把硯池碰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后,他們郎君蹲了身子。 若不留意的話,誰都會當他們郎君在緊著拾那些個碎片??蓪崉t他們郎君在那之前,卻先撿起最尖利的那片,迅速往自己掌心劃了一下。這還不夠,他又把已經傷了的掌心,放去細小的碎瓷屑上摁了兩息。 這樣狠決的郎君,這樣寧愿傷害自己也要換取少夫人關心注意的郎君,令人既熟悉,又陌生。 --- 容知院內,關瑤美夢正酣。 夢中,上十把純金打造的算盤擺在她眼前,晃得她眼都花了。 這還不夠,另有一疊田鋪地契,莊子全是收成最好的,商鋪全是順安城位置最佳的,甚至當中,還有一處重閣修廊的別業! 要知道大琮修筑屋舍是有禁制的,筑堤建亭不允過奢過華,否則一不小心便沖犯了皇家。是以那別業,真真是罕見得很。 這廂,關瑤正昂頭數著某處飛檐垂脊時,嘴唇驟然一痛。接著,便有密密的舔舐落在她唇上,時輕時重,時有時無。 像是在給久渴的旅人喂著甘霖,卻又不給足量。 被折騰半夜,關瑤確實是缺水了,便不自覺地伸著脖子去夠那來源。 耳旁響起一記明晃晃的笑聲,清冽的氣息撲到頰畔之時,腰窩處亦被人輕輕一摁。 睜開眼,對上個唇角高翹,卻滿目委屈的人:“娘子,我傷口開了?!?/br> 關瑤拿手背揉了揉眼:“傷口開了?” 朦朦朧朧的視線,帶著哭過的嚶嚀鼻音,令裴和淵的心如被鳥獸叼銜。 他不自覺地放軟聲音:“嗯,又流血了?!?/br> 哪知半邊臉埋入被褥中的人兒撐大眼眸,驀地抬腳踹他一記:“流血了不起???我不是也受了傷?!” 裴和淵怔了半刻,繼而朗笑出聲。 笑過之后,他不知打哪兒掏出個瓷盒來,沖關瑤笑得曖昧:“娘子給我包扎,我替娘子上藥,咱們互幫互助,豈不正好?” 關瑤見那瓷盒掌心大小,外壁勾著一圈水芙蓉,正是昨夜喜彤轉交給她的那盒,不由心虛道:“你,你聽見了?” “聽見了?!迸岷蜏Y轉著那瓷盒,不悠不緩道:“聽到岳母讓你與我和離,也聽到娘子多番維護于我?!睍崦烈暰€投來:“昨夜……為夫可有令娘子失望?” 哪個問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