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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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兒,不行,還是吃我吧,反正我年紀已大,你還年輕??! 吃我吧,老爺您是一家之主,溫家不能沒有你??! 溫韻安撫似的拉住父母的手,目光淡然地看著面前這群妖。 你們應該更喜歡鮮嫩的食物吧。 小妖聞著溫韻的味道,自然知道這是極品,一個個饞得涎水都流了下來,互相對視一眼,一致決定道:好,吃你,吃你。 這小娘們這么年輕,rou一定很嫩。 就是,這小娘 小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只覺有什么東西從天而降,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一只腳狠狠地踩進了土里。 一道暗含著怒意的聲音在他的腦袋上方響起,叫誰小娘們呢。 一邊說,腳下一邊用力攆著他的腦袋。 小妖只覺得自己的頭就像一塊被硬生生踩成豆腐腦的豆腐。 他想道歉,結果腦袋埋在土里,話都說不出來。 其他小妖見狀,哇得一聲,瑟瑟發抖地四散逃去。 溫乘益被這一幕看呆了,沒想到剛剛那么耀武揚威的妖怪居然被殷擎一腳制服。 但經過剛剛的事,又怕殷擎也是什么妖魔鬼怪,于是上前一小步,試探著問道:這位壯士,可是修道人士? 溫乘益自己都沒發覺,他著重說到了那個人字。 殷擎其實也沒想好自己在人間的身份,聽溫乘益這么說,他立刻順坡下驢,應道:是,在下卻隱山弟子殷擎。 哦,哦。溫乘益一聽是卻隱山的弟子,立刻放下了心來,走過來拉著殷擎的胳膊說道:今日真的多謝了,小兄弟,你救了我們全家,我一定備下厚禮,重謝于你 殷擎根本沒細聽溫乘益的話,他的心思全放在不遠處的溫韻身上。 他微微側頭,看向溫韻。 溫韻似乎也認出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殷擎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來,然后悄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明明剛剛面對妖怪都波瀾不驚的溫韻,此時卻受了驚嚇一般,立刻將帷帽重新戴上。 殷擎覺得有些可惜。 他還沒看夠呢。 溫韻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伸手又將帷帽掀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 然后用口型對著他說道:登徒子。 殷擎最后拒絕了溫乘益備的厚禮。 只說自己剛到錢塘,希望可以找個落腳之地。 又委婉地提示了一下,自己之所以在此逗留是因為一到這兒便覺黑云籠罩,定是有許多妖魔在此聚集。 溫乘益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立刻邀請他暫居府中。 殷擎不好意思地推辭了幾次,然而抵不住溫乘益的盛情,最終勉為其難答應。 并表示,自己絕不會白住。 有他在,溫家一只妖怪都別想溜進去。 殷擎就這樣進了溫府。 每日借著捉妖的名義四處巡視,可走著走著就不自覺巡視到了溫韻的閨閣。 溫韻常居繡樓,不常外出。 每次殷擎經過,就會學幾聲鳥叫。 大部分的時間溫韻都不會理會他,但偶爾也會放下手中的繡品,累了一般開窗遠眺,然后就能看見院外沖著她揮手的殷擎。 溫韻看著他,面上依舊沒什么反應,很快就關了窗,重新回到桌前坐下。 只是握針的手卻開始不穩,時不時就扎破手指。 這日,殷擎依舊巡邏到了溫韻的閨樓外。 天色已晚,殷擎本來只想在外面看看,沒想到溫韻竟靠著窗戶站在那兒,似乎在等著他一般。 月光溫柔地照在院內,透過樹葉間的縫隙落下斑駁的光。微風輕輕吹過,溫韻耳邊的秀發微微散亂。 殷擎一時連開口都忘記,愣在了原地。 溫韻看了他一眼,抬手輕輕將頭發撩回耳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中的手帕突然落下。 殷擎下意識飛身上前,接住了那只手帕,想還給溫韻,卻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把窗戶關上了。 殷擎愣了片刻,把手帕展開。 絲綢的帕子很干凈,只有右下方繡著一朵小小的雛菊花。 殷擎的手慢慢收緊,又馬上放開,將手帕小心折起,放進了懷里。 殷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他猶豫了一下,足尖輕點,然后輕輕敲了敲溫韻閨房的窗戶。 溫韻嚇了一跳,手中的針歪了一下,刺到了掌心。 剛繡好的帕子就這么毀了。 但她也不惱,坐在床邊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去打開了窗。 然而窗邊并沒有她以為的身影。 只有一根花枝。 是她在祭船上跳舞時手里握著的。 后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許多。 殷擎在錢塘買了座院子,又請了最有名的媒婆去提親。 溫家雖然是大族,卻也沒有踩低捧高的習氣。 雖有些吃驚,但是夫妻二人一合計。殷擎儀表堂堂,又會武功,看起來也頗有家底,且孤身一人,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受人欺負。 最重要的是,溫父溫母去問了問溫韻的意見。 溫韻想了片刻,點頭回了個,嗯。 女兒也愿意,兩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同意了這門婚事。 殷擎喜出望外,把自己從魔域帶出來的珠寶黃金全部送到了溫家做聘禮。 給了溫韻一場盛大的婚儀。 成親后,兩人如膠似漆,殷擎對溫韻極好,從來都是她說東,殷擎不敢說西。 唯有一件事,殷擎不依溫韻。 那便是不讓溫韻受孕。 溫韻雖不解,但一開始也沒說什么,直到成親一年后還是如此,溫韻實在忍不住開口問他原因。 殷擎自然不敢告訴她自己是魔族,人和魔雖然可以結合,但能不能生孩子,生出的又是什么他真的不能確定。 殷擎舍不得溫韻冒一點險。 于是撒謊道:今生我有你足矣。 可是溫韻卻不能接受,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何成為一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 而且殷擎本就是孤身一人,怎能不為他留后。 可殷擎依舊我行我素。 溫韻無奈,一日與他同飲,趁他酒醉后與他同房。 最后時,殷擎如往常一樣想要退開。 溫韻卻抱著他不許。 殷擎一低頭,卻發現溫韻哭了。 殷擎哪里受得了她落淚,立刻抱著她開始哄,最終還是從了溫韻的意。 溫韻最終還是懷了孕。 殷擎看著溫韻越來越大的肚子,雖然有些憂心,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殷擎也算天資艷艷,雖然年輕,但魔力在魔域已經不輸四兇。 他還不信了,憑他還護不住溫韻。 溫韻十月懷胎的辛苦殷擎都看在眼里,因此殷擎對她可謂處處周到。 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產期越來越近,殷擎也逐漸感受到了那個小家伙蠢蠢欲出的心。 溫韻畢竟是凡人,根本承受不了肚子里的孩子對她體內營養的瘋狂掠奪。 饒是殷擎每日都給她渡靈力,她整個人依舊渾身無力,很快就消瘦了下去。 懷胎九月,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幾乎連rou都快沒有了。 殷擎看得焦急,想著要不要帶她回魔域生產。 但是又不知該怎么向她坦白身份,最終還是這樣拖了下去。 一夜,屋外突然電閃雷鳴。 溫韻從夢中驚醒,肚子瘋狂抽痛,她痛呼出聲,殷擎立刻清醒過來。 我快生了去請產婆。 溫韻滿頭冷汗,咬牙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殷擎給她渡了些靈力,甚至將自己的金丹拿出,讓溫韻握在手里。這樣殷擎的靈力就能源源不斷地輸進她的身體,讓她好受些。 殷擎忍著痛去請產婆和大夫。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催促產婆進去接生。 然而產婆剛進去,殷擎便聽見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他以為是溫韻的,急忙跑了進去。 可一進去才發現是產婆的。 產婆癱坐在地上,雙眼大睜,嘴巴張著,卻說不出話來,襦裙已經被尿浸濕。 殷擎向床上看去。 只見溫韻雙目圓睜,上半身的衣服被撕破,赤/裸著躺在床上。肚子被破開,露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里面的內臟四處散落,鮮紅的血淌了一地。 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坐在溫韻的肚子里,手里握著一顆早已不會跳動的心。 殷擎一步步走過去,只見溫韻手里還捏著他的金丹,但早已沒了氣息。 第58章 殷渡 后來發生了什么呢? 殷擎那時的記憶很是模糊,他的眼中只剩下滿目的鮮紅和溫韻失去溫度的身體。 突然一聲尖叫將他拉回現實。 殷擎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掐上了那個孩子的脖子。 孩子被掐得滿臉通紅,哭都哭不出聲。沾著血的雙手無力地扯著他的手指,試圖讓他松開。望著他的眼睛像兩顆水盈盈的葡萄,似乎一眨便能流出淚來,和溫韻看他時足有七分相似。 殷擎心中一痛,手就這樣松了下來。 這時,原本嚇軟了腿的產婆卻踉蹌著站了起來,顫抖著從他手中搶過了孩子。 殷擎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那一聲尖叫是產婆的。 殷郎君,您這是干什么!再難過也不能對孩子動手??!產婆一邊用手拍著小孩兒的背給他順氣,一邊又向床上看了一眼。 隨即不忍心地移開了目光,哎呦,造孽??!造孽??!到底是哪個畜牲竟這樣對待殷娘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出去!殷擎突然怒喝出聲。 產婆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殷 滾出去!都出去!殷擎還不待她說完,便將抱著孩子的產婆推了出去,狠狠將門關上。 屋內重新陷入一片安靜。 殷擎轉過頭,踩過地上還未凝固的血跡,一步步走到床邊,然后在溫韻的身側躺了下去,伸手將她小心地摟進懷里。 殷擎閉上眼,但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淌了出來。 韻兒。殷擎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似乎是怕她聽見自己聲音中的濕意。 對不起。 房門再次被推開,已經是三日后。 殷擎神色木然地抱著溫韻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身上依舊穿著三日前的血衣。 而溫韻則換了一身白色紗裙,面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如生前那般美麗。仿佛她從未死去,只不過是在殷擎的懷里睡著罷了。 溫父和溫母早已守在外面。 溫母顯然已經哭了許久,一看見女兒,便再也忍不住,立刻想要上前。然而剛叫了聲韻兒,便暈了過去。 溫父倒還勉強保持著鎮定,只是幾日不見,頭發卻白了大半,整個人都蒼老了下去。 賢婿,你這是要帶溫父說到這兒,突然紅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韻兒去哪兒? 殷擎低頭溫柔地看著懷中的人,緩緩道:我帶她回家。 女子出嫁從夫,溫父也不能攔著,只是道:那孩子便先交與我與你母親養吧。 不了。殷擎聞言,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他抬眼看向乳母懷中熟睡的孩子,眼中帶著冷冰冰的寒意,把他交給我吧。 后來的事,殷離舟隱約記得個大概。 殷擎把他們帶回了魔域。 他尋了魔域最美的地方,將溫韻安葬在那里。 然后抱起靜靜坐在母親墳前的小孩兒看了許久,在他的脖子打下罪枷的印記。 小孩兒立刻疼得大哭了起來。 但殷擎卻無動于衷地抱著他,一步一步向冥淵走去。 懷中的孩子一邊哭,一邊劇烈地掙扎。 但殷擎卻只是把他抱得更緊。 到了冥淵入口處,殷擎終于停下了腳步。 他低頭看著懷中哇哇大哭的小孩兒,木然地說道:韻兒,你說我該為他取什么名字? 殷擎說著,移開了目光,低頭看向暗無天日的深淵。 許久后,他突然說道:渡殷渡。今后能否渡過冥淵中的日子,便看你的造化了。 說到這兒,殷擎突然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字便叫離舟吧。愿你一生沉于黑暗,欲渡無舟。 說完,松開了懷抱,看著小孩兒直直墜了下去。 殷離舟閉上眼睛,只覺得有些荒謬。 原來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 是。殷擎立刻回道:但我著實沒想到你的命竟這么大,不僅從冥淵活著出來,還當上了魔尊。 我活著真是讓你失望了。殷離舟自嘲道。 是,我很失望。殷擎垂著頭,讓人看不出眼中的情緒。 既然如此,當初為何不直接殺了我?反而在我面前自爆元神。 殷擎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殷離舟見他不答,繼續問道:你為何會在扶黎的身體里?真正的扶黎又去哪里了? 殷擎似乎累了,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殷離舟也不急,轉過身向門口走去,一日不說實話,你便一日待在這里。 殷擎這才終于開了口,你當我會相信你還會放我出去? 殷離舟聞言,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說不定呢,父親。 說完之后,他再不停留,走了出去。 殷離舟回到殿內,躺到美人塌上,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 一旁的媚妖見狀,立刻上前跪在了殷離舟的面前,柔聲說道:君上,您是不是累了?我給您揉揉太陽xue。 嗯。殷離舟淡淡地應道。 媚妖伺候人真的很有一套,很快殷離舟皺起的眉頭便慢慢伸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