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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是一樣的, 人卻再也不是那個人了。 那是很漫長的一段時光,長的讓她覺得絕望, 電擊、道士、和尚, 所有能試的方法她全部都試過, 可惜的是沒有一個能讓那個人回來。 她把那個占據時清薏身體的人關在別墅里, 折磨著她的同時也折磨著自己,折磨了整整二十年。 一年又一年,花開花又謝,整整二十載春秋。 時清薏出意外的那一年剛剛二十一歲,跟了她一年, 在娛樂圈這個花花世界里看迷了眼,她失勢出車禍的時候時清薏背叛了她, 等她卷土重來的時候, 人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她們在一起的時光只有一年, 剩下的整整二十都是傅時錦一個人獨自度過。 這個世上可怕的事情有許多,最可怕的是她把一生愛恨都寄于一人身上,那個人卻走的無聲無息。 所有背叛,傷痛,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于是有太多的余恨堆積在心里, 有太多的不甘百轉千回,讓她執念了一生,直到后來心臟病去世都無法釋然。 或許是上蒼都憐憫她,讓她重來一次。 她本應該不再重蹈覆轍,她只是想報復她的小金絲雀,二十年無望的等待有多心焦,時清薏不會知道,她也不能告訴她,可當初實打實的背叛,時清薏應當給她一個交代。 只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那二十年不是恨的無法自拔,不能忘懷,原來只是她一直愛著那個負心的人渣。 人不能掉進同一個坑里兩次,一次是猝不及防,兩次是愚不可及,傅時錦一直是個聰明人,她兩輩子唯一兩次掉進兩個坑里,那個人叫時清薏。 多可笑。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夢境開始崩碎,光的盡頭是一個癲狂的女人,她站在一扇門里冷冷的看著她 ,頭發因為幾十年沒有打理而蔓延至腳踝,目光里盡是報復的快意。 “傅時錦……” 太多年的暗無天日,讓她連說話都磕磕絆絆。 “你看,最后還是我……” 病床上的人呼吸驀地加重,有人緊緊握住她的手,一生急過一聲的喊:“時錦、時錦!” 眼簾重的像是壓著石塊,她的意識沉沉的往下墜落,而后被一只手拉起來,往天光透亮的地方拉。 耳邊涌入嘈雜的聲音,光亮在眼前一點點清晰,那只手放開了她,睜開眼的時候房間里滿是醫護人員,傅斯廷在外圍,看見她醒過來趕快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 那是大哥的手,沉穩有力,卻不是潛意識里那只纖細溫柔的手。 也許是錯覺,卻真實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她的嘴唇幾張幾合,醫生已經推著床位將她送進了手術室,傅斯廷握住她的手,一聲一聲的保證:“時錦,我們出來再說、出來再說……” 搶救了數個小時才勉強穩住病情,醫生出來的時候背心已經全部汗濕,傅斯廷站在門外等待著,一直到天色透亮。 醫生是國內這方面首屈一指的專家,聲音不免帶著幾分惋惜:“傅先生,病人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傅斯廷向來穩重的面皮也免不了出現崩裂,他的嘴角繃的極緊,像是在某一刻就會徹底崩碎開來。 “要盡量穩住病人的情緒,不要刺激她,萬一再出事,我們恐怕也……” 傅斯廷點點頭,聲音嘶啞,連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憔悴,又在某一刻顯露出某種決絕陰狠。 只要能救時錦,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那是他唯一的親meimei。 傅家一門的壞人,唯獨對自己家里人護犢子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今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一些,傅時錦在醫院里醒過來的時候秋天就已經過去,有紛紛揚揚的小雪在窗外飄灑。 她精神不太好,傅斯廷在她病床前陪著她,傍晚的時候接到電話,在陽臺上接時里面傳過來刺耳的汽車嘶鳴聲,而后是一句喝罵。 “老實點……” 對面的人似乎想說些什么,接下來就是嘭地一聲,手機摔地的聲音。 他心里一寒,驀地回過頭的時候傅時錦拿著照片在看。 那是一張她和時清薏的合照,里面的人剛參加選秀,還是個剛上大學的女孩,靠在她身邊看夕陽,羞澀又干凈。 傅時錦的聲音有些嘶啞,靠在床頭,臉白的毫無血色,在傍晚半明半暗的燈光下溫柔的有些詭異。 “她看起來那么笨 ,又那么天真干凈,跟圈子里被銅臭味浸染的所有人都不同,愛錢也是坦坦蕩蕩的,小守財奴愛錢每次投資都虧錢,虧了就委屈巴巴的蹭到我身邊懺悔……” 似乎是想起來什么,她勾了勾嘴角:“我想著,她那樣笨,肯定是要我一輩子寵著她,護著她的,原來我也會看走眼……” 她嘆了口氣,有一種莫名的遺憾和溫雅有禮。 “我在她心里只原來只值五千萬,她收了錢,不改付出代價嗎?” 女人在夕陽里把照片放在醫院的病床上,彎著眉眼微笑,看起來溫柔無比 ,卻莫名讓人覺得從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氣。 —— 時清薏在車里待了三個小時被輾轉轉移出去,眼睛上蒙著白布,嘴里塞著東西,手被捆在身后,到處都是一片黑暗,她被人推著下車,而后關進了一處房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