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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暖和點了沒?” 徐昭蘇整個人都是懵的,原本幾近凍僵的血液在這一刻驟然沸騰起來,像有人突兀將她從萬丈冰原里拉上火堆炙烤,她覺得腔里的那顆原本冰冷下來,再也無法熱起來的心竅仿佛在熔漿里翻滾,冰火兩重天的錯亂感讓她抑制不住的顫抖,手臂死死撐在榻邊,眼前陣陣眩暈。 她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手指顫抖去尋身側之人的方向,想握住什么以此來證明并非幻覺,只是她躺在榻沿,身子一歪險些就摔下榻去。 “陛下當心?!睍r清薏險之又險的接住了徐昭蘇往下墜落的半邊身子,她身上就胡亂披了件披風,這一下敞開露出一片刺目的瑩白,冰肌玉骨,線條姣好,時清薏下意識就想偏頭被人死死扼住了手腕。 氣息是她,是熟悉的寒梅冷香,可怎么會、怎么會—— 時清薏一向性子冷清至極,生人勿近,當初討好她也都不曾讓她靠近,更遑論抱她,如今竟然、竟然會親手為她洗漱擦拭腿腳,她怎么會屈尊至此—— 正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時清薏下意識地將徐昭蘇整個攏進懷里,遮的嚴嚴實實,繼而冷冷朝殿外看去。 陽光下,門扉處的藥童手里端著的一碗藥落地摔得稀碎,愕然的看著殿中景象 。 女君緋色的衣裙凌亂的散在地上,長發落在肩頭,衣衫不整的窩在一身白衣的國師懷里,腿骨橫在國師腰后,此刻,本應在明澤殿處理政事的國師正冷冷看著他。 眼神如刀似劍,分明就是一臉被打擾好事的不悅。 他在那凌厲眼神逼視不得不低頭,地上,水漬四濺,光影浮動,凌亂的裙衫里也前幾天剛剛送來的女君內裙。 藥童膝蓋一軟,跪了下來,撐在地上的手骨止不住的顫抖。 徐昭蘇十三歲即位,在位數年一直穩重端莊,除了在她這里沒有栽過任何跟頭,性格也一直是矜傲的,只是對她百依百順 第8章 謀朝篡位囚禁國師 禽獸的國師大人當晚就回了明澤殿,離開前在花圃處站了許久,藥童侍立在一側,直到夜色深重才抽身離去。 人一走藥童就回了內殿,撲通一聲跪下:“臣讓陛下受辱了?!?/br> 當年傳言傳的沸沸揚揚,民間甚至有女君傾慕國師意欲強占,結果國師寧死不從,怒而逼宮,為報復陛下將陛下幽囚的八卦,他當年其實也不是沒有信過,如今看來,竟然—— 竟然是時清薏那個禽獸對陛下圖謀不軌! 他心思活絡,榻上的人卻只是閉著眼,床榻里面極為暖和,尤其是腿骨旁邊的位置,熱度從受寒的膝下傳來,一直暖上指尖。 那人走的時候進來往她錦被里放了一個湯婆子,或許是以為她已經睡著了不知道,臨走掖了掖她的被角,又關好了窗戶,動作很輕,她卻還是一一感受到。 藥童還在痛心疾首,半晌才聽見榻上傳來沉沉一聲:“退下?!?/br> 陛下被那禽獸欺辱,此刻心中必然不好受,等日后抓住那禽獸,必然要她生不如死!藥童懷著擔憂的心情緩緩退下,一腳剛踏出殿門便聽見身后狠狠一聲啪嗒聲,像是什么重物轟然落地。 他想,大概是那個用上好皮毛裹好的的湯婆子,里面注的是熬好的湯藥,太醫說對陛下的腿有好處,于是時清薏熬了一個時辰才灌進來,怕燙著陛下又包了一層狐貍皮毛,用心是用心的,只是陛下大約心里還是膈應。 他怕湯婆子碎了燙到陛下,又不見陛下叫他,于是只敢在殿門外侯著,很久才聽見里面傳出細微的聲響,他又侯了一刻鐘不見陛下喚他,這才安心離開。 誰也不知道,昏暗之中女君艱難的探起身,摸索著將那剛剛砸出去的湯婆子尋回來,抱在了懷里。 她牙咬的死緊 ,不知是在跟誰置氣,心中告訴自己,等他冷了便立即扔出去摔的稀碎,但一直到她睡著,那湯婆子都尚有余溫。 ——不遂她愿,便如那個人一般可恨至極。 還是第二日時清薏從她懷中取出來的。 清晨藥童出去舀水準備熬藥時看見白衣國師時險些再次驚的將藥罐打碎,國師好歹是終南山上下來的,輕輕巧巧將藥罐接住了,提溜著送回他手里,聲音冷清:“別擾了陛下?!?/br> 竟然還有幾分嫌棄。 藥童一時吶吶不敢言語,心里吐槽如果不是你這么突然嚇我,以我的身手也不可能摔了。 徐昭蘇身體不好,喝的藥里有助眠的作用,夜半又偶爾驚醒,睡眠很淺,聽見聲音緩緩醒來,已經有人扶住她的腰,聲音也輕:“奴婢服侍陛下起身?!?/br> 徐昭蘇整個人都僵住了,那只手護在她腰后,不輕不重的力道,微微溫熱。 她實在沒想到時清薏第二天還愿意過來玩如此可笑的把戲,時清薏就算燒成灰她都能從骨堆里把她舍利子扒出來,她竟然以為自己會認不出她。 那只手扶住她,已經伸進去從她懷中將軟和的湯婆子取了出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這東西抱了整整一夜。 寒芒不自覺就從眼底生出,她昨日根本就不該將這東西撿回來。 玉明殿安然隨意,沒那么多宮女跟著,徐昭蘇胃口不好,沒吃兩口早膳就放下了,歪在閣樓前曬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