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電話沒說幾句,程斯言就掛了,掛完后她給對方轉了一萬塊錢封口費。 我看出來了,你是來花我錢的。程斯言扔掉手機,臉色陰沉,氣場冷到極點。 認識這么久,凌陌第一次見她這樣。 是不是如我們猜想的那樣? 我們剛走,他就去了,呵...這個糟老頭子。程斯言冷笑。 凌陌的心受到猛然一擊,縱然猜到可能是這樣,可聽到答案她還是很窒息。 爸爸早就知道自己性取向?早就知道她跟季茗的事,那么多年前,甚至畢業那年的安排,都是故意為之嗎? 而且忍了八年之久,都沒有點破自己,這個心思,太可怕了。 斯言姐,我以前就在網上看到其他拉拉說,不要小看父母,父母的洞察力和觀察力會超出我們想象,沒想到這件事應驗到我身上了。凌陌想到就覺得脊背一陣一陣發涼,反復凌為詳的雙眼一直盯著她。 程斯言深吸一口氣,要極力控制還能保持微笑:我們這個輩分叫姐不合適,不過改口叫姐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比起什么后媽繼母,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姐。 她似乎笑里藏針,話里藏刀。 不知道爸爸跟她們說了什么,讓她倆會有這么大反應。 顧若清和季茗兩人個性都很剛,不是那種受到脅迫就妥協的人,除非有什么把柄握在別人手中。 可她倆又會有什么把柄呢? 程斯言和凌陌陷入了沉思,兩人都在想這個問題。 不多會,秘書敲開辦公室門,告訴程斯言,這次商場元宵節活動的競標,清創公司放棄參與。 這姨甥倆是要徹底跟咱們切斷聯系,連我這個大客戶都不要了,公司也不想開了?程斯言怒了,這股怒意激發了她的逆反心理。 顧若清想逃,她偏不讓,季茗不想合作,她偏不依。 丫頭,從現在開始,我幫你。 凌陌嘴角輕揚:你已經在幫我了。 不,剛剛只是為了求證,而現在是也為自己,別人想掌控全劇,我偏不讓,我還在叛逆期呢,很不喜歡這個局面。程斯言語氣透著絕冷,凌陌終于把她拉到了自己陣營,下一步應該去查凌為詳到底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們分工吧。凌陌冷靜分析:錢能通神通鬼,你人脈廣辦法多,你去找若清姐查爸爸那天的行程,我去找他本人出柜。 你瘋了?現在出柜? 對,你一定覺得時機沒到,我反其道而行,人在憤怒時容易亂分寸,也容易有漏洞,既然我是他最親的人,那這件事必須得我去做。他本就知道,直接用了手段,我還有必要藏著掖著嗎?窗戶紙捅破得了。 是個狠人,以前小看你了。 凌陌的韌性和執著讓程斯言刮目相看。 她雖然明里暗里照顧凌陌,幫助凌為詳,可從來沒有深入了解過他們?,F在看來,對他們的認識還停留在表面。 原本她和凌為詳維持的關系會在他退休后結束,現在看來,或許應該提前了。 這個老頭子,暗藏心思,背后搞小動作,她很不喜歡。 她以前不關注是因為漠不關心,現在生氣是因為動到了自己頭上。 程斯言看了一眼時間,臨時起意,對凌陌說:我打算去一趟清創,你去不去? 現在? 不然呢? 洺洺應該不在吧。沒有季茗,凌陌對什么都興致缺缺。 或許在呢?你能跑我這,她未必不會去公司安排事情,要知道我們剛接到她不參與元宵節活動的競標,證明她已經在著手準備脫離明基的合作了。 看到又怎樣,她現在一定因為爸爸,不想看到我。凌陌垂眸,語氣盡是失落。 振作點好吧,你本來就是求復合的那方,遇到點挫折怎么了,就這樣都稱不上追妻火葬場。 凌陌噗嗤笑出聲,被她逗樂了。 程斯言,你很洋氣嘛,你還知道追妻火葬場? 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我也看小說,也看電影,也上網,知道網絡熱詞的好不?程斯言說著拿著風衣外套,拉著凌陌就往外走:走,去會會拒絕你的季總,也看看那個銷聲匿跡的顧總到底去哪了。 掘地三尺,她也要把顧若清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禿頭風又回來了! 上周每天加班到兩點半,感覺自己一直在原地去世,沒法更文 現在喘氣了,大家接著看叭! 第39章 別再找我了 清創傳媒在結束和明基的春節合作事項后, 就不再參與其他競標,這對活動公司來說,是個巨大損失。 明基項目每年占清創營業額至少百分之六十, 如果業務青黃不接,清創處境堪憂。 天色近晚, 清創所在的辦公樓已是燈火通明,晚高峰的下班時間, 竟鮮有人進出。 凌陌從事的工作, 除了特殊節日和重大活動,基本算朝九晚五。她沒有體驗過沒日沒夜的加班, 隔行如隔山, 她本想通過程斯言好好地了解季茗的職業, 可還沒開始實行計劃,兩人關系就進入冰點。 兩人從電梯直接上了十八樓, 清創傳媒的企業標牌低調地貼在墻上, 整座空間進深很長,是狹長的格局。 大通鋪般的公共區域, 大約只有十來個座位。走進去, 一眼能看到最里面的總監辦公室, 旁邊便是會議室。 下班時間到了,清創成員齊刷刷地待著,似乎也沒人關注到有陌生人進來。 請問季總在嗎?程斯言的聲音打破加班的寧靜,明基項目組策劃一眼認出她, 驚得推了推眼鏡, 忙站起來,指向辦公室:茗姐在里面,程總, 我帶您過去。 不用,我自己去。程斯言面無笑意,員工們面面相覷,作為甲方最高領導人,清創最大的客戶,毫無預兆地到訪,多少讓人有些惶恐。 今天,公司內部還在為不參加明基的招標而爭論。都覺得明基錢好賺,都覺得做生不如做熟,為什么放過這么大塊肥rou,項目組的人都疑惑不解。 沒等人去總監辦公室匯報,程斯言就和凌陌走到了門口,季茗正伏案工作,聽到聲音后抬眸,那雙眼睛如夜晚般幽黑深遠。 她在凌陌身上定格了片刻,沒有說話。 季總好大的底氣,連我們明基新年第一次競標都不愿意參與了。程斯言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到辦公室沙發,很不客氣地燃起電子煙。 季茗淡定地合上筆記本,她先走到門口,讓人端兩杯茶進來,基本禮數到位后,她才關門開口:兩位今天來清創,有什么事? 她努力避免和凌陌對視,心理建設做了那么久,不想轟然倒塌。 我為什么來,季總應該知道吧,合作三年了,說不做就不做啊程斯言心里憋著一口氣,向來都是她選擇別人,第一次被別人拋棄,總覺得面子過不去,心里更放不下。 程總為公事來,那你呢?凌老師登門拜訪是為了?季茗語言生疏,這一幕多熟悉,在家長會重逢那段時間,她也如此。 一口一個凌老師,好似連同學關系都恥于承認。 凌陌總會想起海西那晚,季茗的溫柔,每個纏綿動人的瞬間,都在她心底。 她不會因為季茗的假意冷漠和刻意疏遠而退卻。 程斯言說得對,她是求復合的那方,她為了追妻,臉皮厚點又怎樣?這點堅持和覺悟都沒有,怎么配擁有將來。 斯言為公事,我為私事,今天我以四季班主任身份來找你這位家長,不可以嗎?凌陌這句話說得季茗無言以對。 讓她知難而退,怎么就這么難呢? 季茗以為白天那些話已經很傷人了,凌陌怎么還能來見自己?她不知道多見一次,自己就會多痛一次嗎?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說不出更狠的話來了嗎? 那程總先說吧。季茗無奈于眼前的糾纏,卻又無法決絕得徹底。 程斯言一別往常,今天的她不茍言笑,氣場冰冷,宛如倒春寒的夜晚,竟令人有些膽寒。 停止和明基的合作,是你的主意,還是顧若清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代表若清的意思,我們一條心,所以程總這個問題沒什么意義。 對你們來說也許沒有,對我來說有。程斯言停止吸煙,忽起笑意:季總,你可答應過我,出第一期MJ刊物的。 我答應的事情自然會做到,但我也只答應了第一期而已。季茗淡淡回答。 那就好,明基的規定是不管新老客戶,次年開頭肯定是需要競標的,你們連續三年得到年度合作權,今年就這么放棄,不覺得可惜嗎?你應該知道你放棄的不是元宵的節點,而是明基全年的業務,如果別家得標,執行又做的好,我們直委(注:直接委派、指定合作的意思)的可能性很大。 程斯言打算拋橄欖枝,先軟后硬,先禮后兵。 程總說的這些,我們很清楚,但做你們項目也確實累,所以今年打算讓大家輕松些,少掙點錢,少加點班,多點時間留給自己,也挺好。 程斯言笑說:是嗎?如果說我打算改掉公司規則,今年不公開招標,活動公司依然直委你們清創做,不知季總有沒有興趣? 季茗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程斯言連自己定的規矩都愿意破壞,到底圖什么? 這個條件極具誘惑力,送上門的大客戶,不接是傻子。 可偏偏季茗和顧若清就是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傻子。 我有些不明白程總在堅持什么? 我堅持什么不用你管,這個條件等同于我送錢給你們,你們要還是不要?程斯言豁出去了,為自己和凌陌也好,為對抗凌為詳也罷,每種手段她都會試一遍。 我還真想要,可惜...季茗面露無奈,眸間不知不覺布上一層憂傷,可惜我們要不起。 她們不但要不起程斯言的業務,甚至要躲得遠遠的,多諷刺。 失去的豈止是合作,還有她愛而不得的凌陌。 守不住的事業和愛,像一把流沙,正從手中慢慢流逝。 程斯言笑容僵在臉上,氣得說不出話。 沉默片刻,四人陷入僵局,沒到私事,凌陌默然不語,她一直觀察著季茗表情,希望在那些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些線索。 可惜,季茗從來都如此,封閉和冷淡本就是她自帶的氣質,看不出其他。 我要跟顧若清通電話,我想聽她親口說,不愿意跟我們明基合作。程斯言還是想知道這究竟是不是顧若清的決定。 如果是為了阻止凌陌和季茗,犯不著把兩家公司合作切斷。 這個勢頭,倒像一刀切,把所有關聯他們這個家庭的東西,都要斬斷。 若清出國旅行了,聯系不到。季茗果斷拒絕。 意料之中。 程斯言輕笑:如果我今天聽不到顧若清電話,就不離開,陌陌也是吧? 凌陌點頭:我聽你的。 你們何必要苦苦相逼呢?季茗漸失耐心,是我們做的還不夠明顯,還是說你們故意裝糊涂,是!我們就是要躲開你們,清楚了嗎?明白了嗎? 凌陌終于忍無可忍,回答道:就算法律量刑也要罪名,我們也不喜歡這么不明不白的這樣?今天我和斯言能找到這,證明我們也猜到了你們應該是有苦衷,洺洺,有什么不能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的,非要這樣? 對,非要這樣!季茗的話,如堅不可摧的外殼。 呵,到底是誰膽怯誰退縮?季茗,你捫心自問,我們之間,誰才是那個不敢正視自己,不敢面對未來的膽小鬼? 季茗雙手緊攥,咬牙說道:從來都是我行了吧,這么多年我也受夠了,該說的在學校我都已經說了,不想說第二遍,麻煩凌老師盡快幫我們出一份轉學同意書吧。 這些話,季茗說累了,凌陌也聽累了。她的心都快痛成了習慣,被季茗一刀又一刀,反復割在同一個地方,久傷不愈。 她該怎么辦?她又能怎么辦? 既然問題都出在自己這邊,倒不如先讓一步。 四季好不容易適應了學校環境,跟同學們打成一片,何必轉學那么麻煩。凌陌語氣冷靜,對眼前的一切都大失所望,突然有些自暴自棄,反正她也打算回家跟爸爸出柜了。 這場書柜勢必如同戰爭,不知會有怎樣的結局。反正要殊死一搏,不如留條輕松之路給季茗。 你不用特地轉學避開我,我離開好了。 季茗啞然地望著她,眉頭深蹙:我們轉學是有特別原因,你大可不必這樣。 我倒也真的想跟你說,大可不必這樣呢,洺洺。 程斯言坐觀兩人爭吵,淡定自若地坐著。 吵幾句也好,帶著情緒好過于一潭死水,半天激不起一個浪花。 季茗也累了,她不想在公司跟凌陌吵,被員工聽過去,太奇怪了。 這二人聯手找上門,一軟一硬地炮轟她,實在讓人沒轍。 好好好,我認輸,程總,我幫你聯系若清。季茗實在擋不住了,只能讓顧若清再度出馬。 她拿出手機,撥打那個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打通的電話。 阿茗,我這天還沒亮,怎么這個點來電話。顧若清帶著還沒起床的啞音問。 程總找你,我攔不住。說完她把手機遞給程斯言。 程斯言笑著接過,顧總,找你一次可真的比登上月球還難。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 找我做什么? 轉讓客棧,終止合作,電話拉黑,你想干什么?修仙吶?程斯言始終客氣,雖然憋了一肚子火,可聽見顧若清聲音什么狠話都說不出來。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這么說,都是你的決定? 沒錯,我的決定就是阿茗的決定,你不用為這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