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還是那句話,楚綏相信天道平衡,造物主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創造出一個沒用的種族,雄蟲在各方面因素上都和雌蟲差的太多,戰斗力不如,身體素質不如,智力不如,甚至連飛翔的蟲翼也沒有,如果僅僅只剩下繁衍這一功能,老天爺未免太過偏心。 他總覺得那個實驗一定有漏洞,離開的時候曾經暗示阿諾去調查,也不知道查出什么結果了沒有。 楚綏總覺得帕林還算理智,不像那種窮兇極惡的雄蟲:你怎么不簽協議,其實如果能出去,總比待在這里強。 帕林搖頭:我有案底。 言外之意,不敢出去,怕被阿爾文那個瘋批弄死。 楚綏聞言默了一瞬:你也打過雌君? 帕林看向他:你沒打過嗎? 楚綏一噎: 好吧,確實打過。 他們在進來的時候,身上的通訊設備已經全部被收繳,相當于和外界斷了聯系,楚綏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目光一一掃過那些雄蟲,他們的雌君應該大部分都在軍部身居要職,不是上將,就是中將少將。 現在已經是深夜,他們卻全無睡意,透過落地窗,隱隱能看見外間漆黑的夜色,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還有巡邏的軍隊,剛才有蟲過來送晚飯,相當之簡單,一蟲一管營養液。 喂豬都不帶這么敷衍的。 唉 在這樣的環境下,總是會有些凄涼,有只雄蟲忽然嘆了口氣,嘀嘀咕咕,自言自語道:早知道我當初就對米達好一點了,現在有家不敢回,只能坐在這里等死。 米達應該是他的雌君。 另一只雄蟲聞言嘁了一聲:得了吧,就知道說一些沒用的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句話將在座的雄蟲全罵了進去。 有雄蟲搖頭嘆氣道:在這兒待著多好,簽署了雌主協議,我回去八成就生不如死了。 他平常顯然沒有善待雌君雌侍。 有蟲嘲笑他:哼,膽子都嚇沒了,簽就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雌君脾氣最溫順了,哄兩句就感動的眼淚汪汪,就算是雌主,我也不信他敢對我做什么。 典型的渣蟲語錄。 查德粉碎了他的幻想,語氣帶著淡淡的譏諷:誰說看起來溫順就真的溫順了,霍頓在家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現在不還是造反了? 楚綏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后來他們大概說餓了,都三三兩兩拿起了桌上的營養液,皺著眉喝了下去。 楚綏是最晚進來的,帕林和查德他們顯然已經在這里關押了一段時間,就連喝營養液都已經習慣了,要知道雄蟲以前可從來不會碰這些鬼東西。 楚綏看了眼手里的營養液,然后打開抿了一口,苦的舌頭都麻了,他不動聲色皺起眉頭,忽然有些想念阿諾做的點心,記不清什么味道了,反正甜甜的。 雄蟲蠻橫是真的,殘暴是真的,脆弱也是真的,比溫室里的嬌花還嬌花,根本受不住任何打擊,他們之中不知是誰忽然哭了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為明顯:我真的在這里待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喝營養液了,我想回家嗚嗚嗚 他們這幾天嚇的連覺都睡不著,生怕一醒來就被抓去了刑訊室,如果現在有一把剪刀能剖開他們的肚腹,估計會看見一條條腸子都悔成了青紫色。 唯一還算淡定的大概就只有楚綏,他目光一一掃過身邊的雄蟲,不著痕跡觀察著他們的神色,忽然有些納悶的問道:你們是不是挺后悔的? 查德聞言狂點頭,眼淚汪汪差點快哭了,他最慘,雌君是霍頓上將,對方如果真的有心整治他,哪里都跑不了一個死字。 其余的雄蟲也有那么幾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語氣心如死灰:不過現在后悔也沒用了。 楚綏內心似乎在盤算著什么,指尖在膝上輕點:莫林上將的雄主是誰? 帕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語氣幽幽的道:我,怎么了? 楚綏: 挺好,除了阿爾文那個單身狗,四軍三上將的雄主都集中在這里了。 楚綏打了個響指,目光著重落在了查德和帕林身上: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命,但是不保證能成功,你們想試嗎? 查德:??? 帕林:??? 別的雄蟲只見楚綏低著頭不知說了些什么,片刻后,查德就一個勁的搖頭,并驚慌后退了幾步:不不不,霍頓一看見我肯定會殺了我的,我才不想出現在他面前。 楚綏嘁了一聲:說的好像不見面他就不殺你了一樣。 帕林似在猶豫:也不是不行,反正沒有退路了,不如試一試。 楚綏看向查德:你呢,怎么樣,同不同意? 查德慫的一批,小心翼翼問道:我可以不同意嗎 楚綏淡淡挑眉,將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可以,但我會揍死你。 查德:我同意。 在蟲族里,和楚綏一樣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雄蟲不在少數。 外面有重兵守衛,窗戶旁邊就站著一名執勤的軍雌,楚綏直接拉開窗戶,然后坐在窗沿上,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用生平最紳士有禮的態度問道:請問霍頓上將他們平常會來這里嗎? 得益于楚綏那副出色的皮相,站崗的軍雌看他一眼,臉都紅了,什么實話都往外蹦:偶偶爾會,明天四軍將領就在36樓開會,霍頓上將他們也會來。 第64章 藥劑失效 這一夜大家睡的都不怎么好,僅僅只是囫圇上樓睡了個覺,第二天清早就又齊齊坐在了沙發上,在這種時刻,似乎只有全部擠在一起才能有些許安全感。 楚綏昨天打聽到,霍頓上將他們今天九點會在這里開會,估計會經過不遠處的那條正路,他隔著窗戶在腦海中估算著距離,心想能引起對方注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查德恨不得撞墻,哆哆嗦嗦的道:我我真的不敢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你換只蟲去試探吧 楚綏看了他一眼:他的雄主是你,對他造成傷害的也是你,別的蟲去問有什么用,你就算不出現在他面前,這件事過后他就會放過你嗎,還不如膽子大一點,去試一試他們的想法。 楚綏現在想知道,霍頓上將他們到底是因為對查德等雄蟲心懷怨恨所以故意不選擇平權,還是真的想雌蟲為尊。 如果是前者的話,應該會有些許轉圜的余地,畢竟環境造就了雄蟲現在的德行,如果真的依照案底清查,只怕八成的雄蟲都得關進刑訊室。 有些錯能挽回,有些錯沒辦法挽回。 楚綏上輩子已經回不了頭,因為他至死也未見心生悔意,但在這里關著的雄蟲,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后悔了。 后悔以前鞭笞雌君,后悔以前凌虐他們 又或者有良心未泯的,甚至在后悔以前沒有好好的對待雌蟲,如果能和平共處,他們何至于鬧得要推翻政權。 查德沒說話,把頭抵在墻上,看不清神情。 楚綏倒不怎么替自己擔心,反正他這輩子沒什么案底,想出去也不難,他只是罕見的,替大環境感到擔憂。 楚綏估測了一下時間,看向查德,覺得他沒必要那么害怕:霍頓上將如果真的想殺你,你活不到今天。 堂堂一軍上將,想收拾一只雄蟲,難道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嗎? 查德聞言身形一頓,沒說話。 楚綏現在也不喜歡強人所難: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就算了。 到時候假裝簽署條約,他自己當面去試探也是一樣的,不過到底不如私下來談的好,更何況這種事只有當事人去解決才是最有效的。 雄蟲犯了錯,有些蟲認為知錯能改就行了,還有些蟲則認為這輩子都不應該原諒,但事實上,只有受過傷害的蟲才有資格說話。 他們說原諒,那才是真的原諒。 四軍上將掌控了一定的話語權,如果能說服他們支持平權,雄蟲的境地會好很多。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楚綏沒有表,他只能一直通過窗戶盯著正門口的那條路,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隊士兵忽然小跑著進來,然后分列兩邊,緊接著從外間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名身著軍裝的高級將領。 楚綏打開窗戶往外看,試圖從里面尋找出阿諾的身影,然而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查德擠到了一邊:我我我我看見霍頓了! 楚綏心想你這么激動干嘛,剛才不還怕的屁滾尿流:哪個? 查德指著一名身形頎長的軍雌道:那個棕色頭發的,個子高高的。 楚綏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最后發現確實有些像霍頓上將,并且對方已經朝著這邊走來了,掃了眼查德: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查德猶豫一瞬,咬咬牙道:去! 如果真的要死,躲也躲不過,不如拼一下算了,說不定還能爭取點自由。 楚綏心想無論是人還是蟲,在生死關頭膽子都挺大的,他對查德道:你記住我昨天和你說的話,一定要弄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查德某種意義上和以前的楚綏差不多,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狗慫,壞事做過,卻不見得真的有什么十惡不赦的心思,聞言面色糾結:我我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后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再加上窗沿低,整只蟲栽倒蔥似的摔出了窗外,只聽噗通一聲悶響,查德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站崗的士兵就立刻潮水般涌來將他圍在了中間。 有雄蟲逃跑! 快抓起來! 雄蟲大多軟弱無能,他們關押了那么多雄蟲,敢明目張膽逃跑的,查德還是第一個。 這番動靜自然引起了霍頓他們的注意,都三三兩兩的頓住了腳步,阿爾文是煽風點火不嫌事大的:嘖,真是小瞧了他們的愚蠢,逃跑都不找個聰明點的辦法。 旁邊一名少將不確定的道:逃跑的雄蟲好像是霍頓上將的雄主? 走在最前面的霍頓聞言頓住腳步,一雙堅毅的眼眸順著看了過去。 查德摔的眼冒金星,一抬頭就見幾十支槍對著自己,臉都嚇白了,他靠著墻哆哆嗦嗦的站起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想逃跑,我是想簽署條約 負責看守的軍雌聞言面露狐疑:你們不是堅持不簽嗎,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查德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不管怎么說,愿意簽署條約是好事,負責看守的士兵聞言收回槍:把他帶走。 查德卻道:要我簽條約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我想和霍頓上將私下見一面 他知道霍頓就在附近,說這句話時,難免有些心驚膽戰。 為首的軍雌聞言皺眉:霍頓上將很忙,沒有時間 話未說完,耳畔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把他帶去關押室。 軍雌聞言看去,卻見霍頓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條件反射立刻敬禮:是,上將! 查德就那么被帶走了,剛才圍堵的兵士也終于退下,恢復了剛才的原狀。 楚綏見狀只能在心里祈禱他不要出岔子,否則這里的一些雄蟲就算放出去,簽署了雌主協議,以后的日子估計也難過了。 阿諾在科研所待了一整個晚上,不知發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今早開會罕見的來晚了,他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卻并沒有立即去會議廳,而是走向了關押A區雄蟲的地方。 楚綏一直在窗邊靜等阿諾,眼見著他朝這邊走來,眼睛一亮,正準備拉開窗戶,誰知卻被看守的士兵擋了回去:請您關上窗戶。 人在屋檐下,楚綏還算禮貌:你放心,我不做什么,只是想和我的雌君說兩句話。 看守的士兵心想雄蟲今天都是怎么了,一個二個都吵著要見雌君,他眼見阿諾帶著副官走來,抬手敬了一個軍禮:上將。 阿諾昨天一晚上都沒合眼,此時看見楚綏還好好的,心才終于落地,看了站崗的士兵一眼:你先退下。 士兵聞言猶猶豫豫道:很抱歉,霍頓上將有令,除非正常的換班輪值,否則我們不能擅自離開,請您見諒。 第二軍第三軍都駐扎在附近,阿諾與霍頓他們意見不和,自然會被他們提防,也在意料之中。 阿諾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會議就開始了,對站崗的士兵道:窗戶打開,我只說兩句話。 士兵不好再攔,只得同意,楚綏立刻拉開窗戶:阿諾! 周圍耳目眾多,阿諾不好做什么,他只覺得楚綏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繼續被關押在這里,低聲道:我一定會救您出去的。 楚綏頓了頓,然后點頭: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阿諾說完,打量著四周,卻見那些士兵都在若有若無的窺探著他們,收回視線,意有所指的對楚綏道:很抱歉,您昨天說想吃的那種糕點,我學著做了幾個,第一個味道很好,后面兩個卻做壞了。 楚綏聞言心頭一跳,反應過來,語氣如常的道:沒事,下次做別的也是一樣的。 會議時間已經快到了,阿諾最后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您就簽署條約吧,不過要按照您的想法來簽。 最后一句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阿諾不便久留,最后在斐迪的提醒下才終于轉身離開,楚綏目送他離去,然后反手關上窗戶,垂著眼若有所思。 阿諾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第一個味道很好,后面兩個卻做壞了? 楚綏那天被阿爾文帶走的時候,曾經提醒阿諾去調查抑制藥,想確認一下藥劑除了能安撫血脈暴亂初期的軍雌外,對中期和后期的軍雌到底有沒有作用,聽他剛才的話,看來果然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