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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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薛慈說,謝謝你。 在說出口的瞬間,薛慈有些遲疑。他想重新改口,以便不增加更多的麻煩。但這時候謝問寒的眼似乎都亮起來,唇邊不經意地透出點溫柔意味,似乎薛慈能接受他的幫助,對他而言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這是我應該做的。謝問寒說。 他相當有動力的在那瞬間回到駕駛臺,又升起一層暗色的車窗,隔絕了全部視線的可能,車門鎖死,背后的兩排座椅被cao作著平躺下去,形成一個足夠的空間來。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恐怕在瞬間就會疑心他們是要做什么壞事。 車內燈打開,落下一層雪亮的光。車內一切也變得清晰可見起來,包括薛慈長而細密的眼睫,微抿起的殷紅的唇,還有撐在座椅上,蒼白清癯手腕上略微明顯的青色筋脈。 空調溫度被打高了一點。謝問寒的目光重新落在薛慈身上,有些遲疑地不知道該怎么催促。 薛慈沒有動,略微考慮后輕聲提議:要不要去我家? 那樣好像顯得更怪異了。 所以薛慈在下一瞬間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還是在車上就好了。 謝問寒當然也不會提出去薛慈家中的要求,對他而言,進入薛慈的私密領地是相當親密的事,他從善如流地點頭:好。 薛慈背過了身去,開始解開襯衫。 謝問寒可以拿靈魂起誓,他雖心懷愛慕,但提出上藥的請求時卻沒有任何旖旎繾綣的心思念頭,也不至于思想齷齪到這種地步。 但他還是在看到薛慈站起身解開襯衫,微微掀開下面衣角,露出一截細瘦腰身和雪白皮膚時,喉嚨非常不適宜地滾動了一下。 薛慈的腰際形成一個非常漂亮好看的弧度,整個人都似冰雪堆成,謝問寒只在看了兩眼后,便很倉皇地閉上眼。并在不斷上躥的熱度中開始認真反省自己算不算是自討苦吃。 在短短一段時間中,薛慈平時規規整整穿在身上的襯衣已經被他很不規矩地掀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部還有弧度漂亮的蝴蝶骨。 最開始的略微尷尬度過之后,現在的薛慈已經相當平靜,甚至開始想謝問寒為什么不說話了。 怎么樣? 閉著眼睛的謝問寒頭腦空白了片刻,才意識到薛慈是在問傷勢,他及時閉嘴,才沒有將舌尖的很細兩個字吐出去。 謝問寒睜開眼。 目光觸及的雪白背部上,有三處相當明顯的傷口。 薛小少爺顯然被養的身體過于嬌氣了點,他皮膚又白,稍微碰撞一下都能留下明顯的青痕,又何況是被高處跌落的零件砸中,放置了一天不管以至于此時,那三處傷口微微泛青,暈開了一大片紅腫顏色,看上去相當的觸目驚心,像是受過虐待一般。 那一點綺念迅速地被另一種鋪天蓋地的情緒碾壓。謝問寒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微抿的唇角透露出點他此刻的心情糟糕,連扭開藥膏的手都略微有點顫抖。 他才想起來答薛慈的話。 很嚴重。 低郁的聲線讓薛慈感知到一些此時謝問寒的不愉情緒。 即便心情相當惡劣,謝問寒將藥膏在棉簽上抹開,又觸及到薛慈的傷口處時,動作還是格外輕柔。 看不見后方,突然壓近的呼吸讓薛慈下意識退縮了一點,漂亮的脊背繃得筆直。 別動。透明色的藥膏化在傷口上,謝問寒極力控制住顫抖的手,在說完那句話后,聲線又更低沉下去,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意味,很疼嗎? 薛慈說,不疼。 但身體還是略微繃緊了些。 注意到這點的謝問寒心里又被密密麻麻地戳了一下,腦海有點混亂。 上藥的過程很短暫,卻像消耗了謝問寒極大的精力。他確保每一處傷勢都被照料到后,薛慈便立即放下了襯衫,一顆一顆地系扣子,剛才捏著衣衫的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略有一些泛白。 做完這一切,薛慈才轉過身,發現大概是因為車上位置實在狹窄,要找個可以容納的位置有些困難,謝問寒剛才是以半蹲又或是半跪的姿勢做完這一切的。薛慈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又道謝一次,緩了緩說道:辛苦。 其實你不用做這樣的事。 舉手之勞。謝問寒回道。 他到底沒有更直白地顯露出來。 因為是你,所以做什么都很愿意。 只是 謝問寒打開車門時,有別于車內溫暖溫度的料峭涼風吹來,謝問寒低頭凝視著薛慈,語調很輕松隨意:小少爺。 希望您能更看重一點自己的身體。 他略微靠近,因為比薛慈身量要高出一個頭,還略微俯下了身。呼吸似乎要輕巧地擦過面頰,但事實上謝問寒只是非??酥?、有分寸地停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上,為薛小少爺扣上了第一??圩?。 要不然會讓人很擔憂。 這是薛慈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 只是第一次這么說的人是薛浮,他以兄長的角度而言。那么謝問寒呢,他又是以 那瞬間薛慈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謝問寒已經退開兩步,回到了車上。他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來,禮貌地告別:晚安。 薛慈回答他:晚安。 道別似乎就到這里結束,也無需再添加更多黏膩的不舍。 薛慈向公寓走去,而沒注意到那輛車停在原地,直到很久后才駛離。 薛浮看到好友發來的消息,已經是在一天后了。 雖然看上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公務繁忙的薛大少還是相當給面子地點開了澄一白發來的視頻,在注意到熟悉的布景舞臺時,微微瞇起了眼。 是阿慈當時的演出。 果不其然看到約西亞的出場,薛浮雖然心梗,但又無法挪開目光。他看完了一遍,才關掉視頻,給澄一白發去一個? 他不知道那天澄一白也來了華大。 澄一白回復消息的速度驚人,相當單刀直入地詢問:是阿慈? 薛浮眼皮子抖了下,回復: 是。 就像知道薛浮的疑問一樣,澄一白相當配合地解答了視頻的來源,并且好心地附上了幾條微博鏈接。 鏈接內容是條熱轉微博,阿慈似乎因那段視頻而爆紅,不少人在問他的信息。薛浮雖然對這點不太在意,但看見評論中不少喊老婆的言論,或是一些虎狼之詞時,還是眉頭跳了跳,有些危險地皺起眉。 他相當迅速地聯系完公司公關部,想必第二天關于薛慈的私人信息就會消失在網絡上。 做完這一切的薛浮才懶散地給澄一白發了句:謝了。 他還以為澄一白是特意來告訴他阿慈信息泄露的事。 澄一白雖然沒猜到薛浮為什么要謝他,但相當不客氣地應了下來,然后問薛?。?/br> 明天我來京市。 澄一白含蓄地說:你同意的吧? 澄一白跳過級,今年大四,正是實習期,可以不用顧忌課程繁忙,也還沒徹底接手公司事務,有相當多的閑暇滿世界的亂跑。他來京市也不意外,只是薛浮沒明白他為什么還要問一問自己,莫名地回道:我假期結束,已經回洲市了。 你不在京市也不錯。 澄一白沒蠢到把這句話打出來,反而像是退而考慮一般:我可以找阿慈弟弟玩。 是我弟弟,不是你弟弟。 薛浮面無表情地再次糾正他。 因為澄一白平日雖然愛玩鬧,卻是極懂分寸的性格,薛浮一時也沒意識到什么危機感,只是暗含警告地道:阿慈課程很忙,你不要太過打擾他。 當然。 澄一白爽快應下,愉快地關上手機。 找薛浮這個極護崽的哥哥報備完成,接下來就是前往京市了。 他行動力一貫很足。 澄一白以前就要到過薛慈的手機號,雖然這么久沒聯系,但是薛慈顯然是個念舊的人,沒改過聯系方式。 他編寫了字數相當長的一條短信問好,措辭禮貌,以身為薛浮朋友、和薛家往來友好的澄家繼承人的身份來拉近關系。 他們少年時期還互相熟識雖然每一次的相處都沒有特別融洽,但關系總比陌生人來得好點。 緊接著問薛慈愿不愿意帶他參觀一下華大,還非常貼心地預留給了拒絕的空間。 反正他也會自己找上門。 如果發信息的是其他和薛家有往來的世家子弟,薛慈大概還會態度友好地去接個機,再不濟也會安排人迎接。 他雖然不擅長社交,但薛家少爺的禮儀總不會差到哪里去。 偏偏短信的發送人是澄一白。 薛慈沒拉黑他,已經是因為涵養好了。 所以他只回了三個字。 忙,沒空。 澄一白收到這樣一條滿是冷淡拒絕意味的信息,也沒覺得氣餒,反而迅速將薛慈和小時候的薛小慈對上了號。 可愛,沒變。 他心想。 第二天,澄一白落地京市,便光明正大地坐在了華大芯片理論課的教室當中。 華大在幾大名校當中,算是對進出學生管制的最不嚴格的一所,但也需要出示學生證。 這耐不住澄一白有錢有閑,混進來沒費什么功夫,甚至還弄到了芯片系新生一班的課表。 芯片系學生少,按理來說多個面孔很顯眼??墒侨A大不禁止別系學生旁聽,再加上因為某些意外指芯片系的校慶演出來旁聽的學生大大增加,老師更不怎么管了。 薛慈進教室的瞬間,一眼便看見了澄一白。倒不是對他有多關注,而是現在的澄一白,正好是前世和他認識時的年紀。 他對這樣的澄一白印象更深刻些。 剛二十一歲的張揚年紀,澄一白新染了紅發,很顯眼。他生著一張極為英俊陽光的面容,笑起來能露出虎牙,又天生健談,很招女孩子喜歡。哪怕剛坐到教室當中沒多久,已經有女生紅著臉和他搭話,而澄一白興致勃勃地和她聊天,輕易便逗得女孩子的臉更加紅起來。 不過如果能湊近一些,就會發現他們的話題其實并不曖昧。 澄一白很有興致地詢問有關薛慈的事,而女孩子想到那天校慶時的薛學神,有些害羞,紅著臉輕聲復述。薛慈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看見這一幕,倒是想起來,這本來就是澄一白的特質。 前世他們認識時,他就清楚澄一白極受身邊男女的喜愛,并不缺戀人。也未曾提防澄一白給予他的戀情,更像是標好價格的施舍。 薛慈斂了斂眸,心情出乎預料的平靜。 從校慶那天開始,哪怕薛慈足夠低調,同班新生也默契幫他隱瞞,薛慈也還是經常被人堵住告白,只好又重新戴上口罩,省去一些麻煩?,F在他倒是開始慶幸,雖然不知道澄一白為什么有閑情逸致地跑到華大芯片系的課程上來,但他應該一時間注意不到自己。 薛慈抱著這個美好的想法剛坐在和澄一白對角線的位置上,就見澄一白起身坐了過來。 他反應很快,一下搶到了薛慈旁邊位置,撐著頭微微側過臉,露出了相當燦爛的笑容來:阿慈弟弟。 薛慈目不斜視,但因為他熱情驚喜的語氣,翻動書頁的手還是微頓了一下。 不要那樣叫我。 澄一白很有界限地退一步:阿慈? 薛慈。糾正完,薛慈眼也不抬,神色平靜,澄少爺也對芯片感興趣? 澄一白當然也不會說,我對芯片不感興趣,只是對你感興趣。 他答道:突然想了解一下。 然后繼續笑吟吟看著薛慈,像抱怨般的口氣撒嬌道:這么久沒見,你對我還是這么冷淡。 薛慈沒理他。于是澄一白又換成商量口氣:這樣吧,我叫你名字。就算你不喊我一白哥哥,也應該直接叫我名字,這樣才公平一些 他還沒說完,就見薛慈放下書瞥他一眼,黑沉漂亮的眼眸倒映出他的面龐。薛慈冷冷淡淡地喊他:澄一白。 那一瞬間澄一白頓住,好像心被什么擊中一般,猛地收緊了一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名字能被喊得這么好聽。 在。澄一白答道。 安靜。老師開始講課了。冷漠無情的學習機器薛慈說道。 雖然課程中的理論薛慈能倒背如流,融會貫通,但今天誰都不能阻止他認真聽講。 好。 澄一白居然當真老實下來。他端坐起來,乖得和個小學生一樣。不過沒多久又故態復萌,換成撐著臉頰看薛慈的側臉。 怎么越看越可愛。 澄一白想。 第42章 偽裝 修長指尖緊握著筆支,流淌出相當流暢漂亮的文字,偶爾薛慈還能不借助工具地畫上幾幅示意圖,精細的像是經過無數次測量。 澄一白雖看不懂筆記上的內容,卻能粗略領略到那些示意圖上的精密規律,對他來說哪怕是很繁瑣無趣的內容,都因為出自薛慈的手而變得前所未有的有意思起來,讓澄一白頭次生出,好像芯片學也不錯的念頭來 直到臺上的講師將他叫起來。 澄一白那頭紅發太惹眼了,還有緊盯著薛慈的動作也很明顯,一看就是別有目的比如說是來追人的其他系學生。 薛慈絕對能算作老師偏愛的得意弟子,敢打攪他的人一向會受到特殊對待。 被喊起來回答屏幕上題目的澄一白算得上對其一頭霧水。他目光隱晦地瞥向薛慈,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 他的小動作果然也引起了薛慈的注意。然后小少爺放下筆,撐著面頰,微微拉下口罩,仰頭對他露出一個冷淡嘲諷的笑容來,便乖巧地收回所有視線,不再給予任何反應。 薛慈想:諷刺感滿分。 澄一白能被自己氣死。 事實上澄一白的確在看見薛慈仰頭對他露出笑容時呆怔了一下然后滿腦子飄過的都是一個念頭。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