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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除了必要的家具,沒有其他裝飾擺件,簡單樸素。 薛義山想起田英的屋子,哪怕她再愛舞刀弄槍,屋子里也始終放置著女兒家喜愛的花兒草兒等等。 這給薛義山些許心安,他緩緩靠近屏風。 “將軍,您真的不能進去!” 明鷹揚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陷入昏睡的明溪掙扎一番后,慢慢睜開眼睛,正好與走到屏風旁的薛義山對上。 薛義山:…… 明溪的長發像開屏的孔雀鋪滿背后,她滿頭大汗,小臉煞白。從前只覺得她秀氣,卻也沒把她往女郎方面想。 但被田英告知她的身份后,薛義山再看秀氣的臉龐,越看越覺得她像女兒家。 “義父?!泵飨氏却蚱茖擂蔚臍夥?。 薛義山后知后覺,連忙退到屏風后,拍著胸脯直叫見鬼。 田英趕來,見薛義山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看過明溪。 薛義山呆愣愣地坐在月牙凳上消化驚天絕密。約莫一炷香后,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扶著田英的肩膀猛搖。 “咱倆有閨女兒了,我有閨女了!”薛義山激動地語無倫次,“兒女雙全!我薛義山老來得女,兒女雙全!” 被晃暈的田英一巴掌扇醒薛義山,提醒道:“小聲些!” 薛義山嘖了一聲,大著嗓門嚷嚷:“大喜事,憑啥要我小聲!” 明溪虛弱道:“義父?!?/br> 薛義山忙不迭答應:“誒!”他關切地問,“是不是很痛?為父讓軍醫拿麻沸散來?!?/br> 明溪:…… “不痛,”明溪微滯,小聲道,“義父,我女兒身一事,還請義父不要對外透露半分?!?/br> “為什么?”薛義山搬了張月牙凳,坐在屏風后。 映在屏風上的黑影耷拉著頭,無聲控訴他的委屈。 明溪哂笑道:“女兒身行事不便,容易遭人看輕?!?/br> 她只有立在絕壁之巔,做到說一不二的萬人之上,才會有人主動考慮她話語的內容。 倘若她現在身份暴露,她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將被人挑刺,除非她認真解釋。 解釋,多么浪費時間。 她不想解釋,她只想讓他們臣服。 薛義山長嘆一聲:“如此喜事無人共慶,實在可惜?!?/br> “罷了,”他擺擺手,“都依你?!?/br> 對待兒子和女兒,薛義山有兩套標準。 第二天,大大小小的古董裝飾一箱一箱地抬入明溪的屋子,奇珍異草栽滿空蕩蕩的院落。 床邊最樸素的白紗帳簾,被豪橫的薛義山換成一匹之價不下百金的霧籠紗。 明溪的房間內本沒有鋪地毯,現在被鋪滿大紅猩猩氈,就連床底下都不放過。 “我跟你講,打你軍棍的那人被將軍尋了個由頭,也打了十軍棍?!泵鼹棑P興奮地和明溪八卦。 明溪:……這對是無妄之災。 “他也可憐,你去給他送一瓶化瘀藥?!?/br> 明鷹揚聽后當即不樂意,但他不愿意違背明溪,隨手拿起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踏出房間。 薛義山對明溪態度的轉變直接帶動軍中眾人的態度。 他們雖不知其中內情,但瞅著薛義山對明溪的厚待,他們也坐不住。修養的幾天,拜訪送補藥的人幾乎要踏破明溪的門檻。 “一個個大男人,凈往姑娘的閨房走,不成體統!”薛義山知曉后,二話不說出手,命令眾人不許再登門,打擾明溪養傷。 然后,他大搖大擺走進明溪的小院,等待新閨女兒的夸獎。 有最好的藥養著,明溪已經能下床走動。 她和薛義山薛義山坐在栽滿鮮花的庭院中,無奈地夸贊一番。 薛義山樂得直笑:“過兩天我讓人給你扎個秋千,我聽副將說,姑娘們都喜歡蕩秋千?!?/br> 明溪還沒來得及拒絕,薛義山緊接著道:“對了,劉嫖姚那小子雖然出身不好,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死罪可免?!?/br> “多謝義……” 明溪的話再次被打斷,薛義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言難盡地嘆了口氣。 “你說你怎么就……”薛義山連聲嘆氣,“唉……罷了,你喜歡就好?!?/br> 明溪滿頭霧水,什么叫她喜歡就好? 她喜歡什么了? 三天后,劉嫖姚被老五押解入魏州。 正如薛義山所說,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薛義山召回駐守下貝州上三縣的十二,以及跟在十二身側的楊二。他把受過魏州大獄里刑罰的劉嫖姚,扔給楊二做最后的處置。 楊二看著奄奄一息的劉嫖姚沉默許久。 自那件事真相大白后,他找了“胥先生”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搜尋到他的蹤跡。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等找到“胥先生”后,就殺了他,祭奠老四的在天之靈。 現在,“胥先生”就躺在他面前,受盡酷刑,渾身是血,全然沒有之前的冷情傲然。 “將軍?!滨r血順著劉嫖姚的額頭往下流,滴在他的眼睛里,視線模糊成一片。 劉嫖姚扯了扯嘴角,低聲道:“對不住?!?/br> 但若能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么做。 大丈夫行事,從無后悔二字。 他不悔。 哪怕今天要交代在此,他依舊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