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3)
其實,這些事在他們心中并不重要,他們所關心的是流清到底能不能好,唯有此事才是當務之急。 那輪回隧道有多厲害? 天璣子低頭看著桌上的茶杯,據我所知,數千年間唯有一人安全通過。抬起頭,頓了頓才道,那個人就是景澈,只不過那時候他并未被封印法力。記憶中還能依稀看記得那日景澈臉色蒼白的來找自己,想要求得看回溯時光的方法。 自己受制于他,無奈告訴他通過輪回隧道找尋輪回鏡的逆天之舉,卻不想他真的不怕死的只身前往,只為了求一個答案。 前世的流清是否真的孤獨無望在奈何橋畔的等了他三千年 說流清傻,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語調低沉嘆息,若是老天有眼,總該讓他們二人好好廝守在一起 小樓中,笛聲敘敘。 宛如夜色中流淌的清泉,舒緩的流入人心,透著說不出的靜美,撫平滄桑傷痕 景澈進去的時候,正看見冷白的月光溫柔的落在那道坐在輪椅上的白衣身上,指間拿著的血色玉笛更襯的雪肌蒼白,靜到至極美到無聲,仿佛將漫天的星辰光輝都收容在他身上。 他沒有說話,安靜的站在原地,只是沉默的注視著他。 世間顏色萬千,也抵不過他的一個凝眸。 他的流清,無論怎樣,都是他的全世界。 似是感到有人來了,流清放下手中的玉笛,樂音戛然而止。 你來了。他微笑,嘴角蕩起的從容仿佛能撫平世間所有的傷痕。 景澈走過去,撫了撫他含著笑意的嘴角,在他掌心寫下。 帶你出去走走。 流清神情微怔,很快便點了點頭,對于景澈的要求,他又怎會拒絕 大街上人聲鼎沸,巍然坡一戰的勝利讓整個城市都為之歡欣。 在出門的時候,流清并沒有讓輪椅相伴,其實他是可以起來行走的。 當初用了孔雀翎幾乎震裂他的經脈,又受到了劇毒的沖擊,一度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行走,在往后的十數年調養中雖沒能解開自己身上的毒,卻修復了幾分經脈讓自己不必時刻受疼痛的折磨,只要沒有大的動作便可站起來行走。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少此刻看不見他,聽不見他的聲音,依舊還能站在他身側。 景澈牽著流清緩緩在大街上走著,自然也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只是,并沒有人貿然前去搭訕,看著他們的目光就好似是九天之上下來的神仙,只可遠觀而不可多言,白衣男子神色淡然,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而他身邊的桃衣男子卻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沒有被旁邊熱鬧的景象吸引去一分心神,輕輕而堅定的握著他的手掌,帶著他走過人群與云煙 兩人明明走在喧鬧之中,卻無端的讓周圍的氣氛沉寂了下來,仿佛自成一方世界,僅僅只屬于他二人的地方。 也許看不見還是有好處的。 身側的人忽然輕笑一聲。 景澈好奇,在他掌心寫下疑問。 為何? 流清握著他的手掌,溫暖的感覺從未變過,嘴角依舊維持著笑意,看不見人們的表情,也無需猜測他們的想法,倒是可以隨心而為,就像現在,就算你牽著我走在人群中,我也只能感覺到你。 聽了他的話,景澈卻未覺得開心,他的流清本就不是會在意他人評論的人,說這話也只是安慰自己吧 平復了一下翻騰的心緒,景澈勉強一笑,帶著他朝一處熱鬧的地方走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那熱鬧的地方,乃是一家新開張酒樓。 不知道所謂何事,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景澈與流清一朝那邊走,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 那老板也是有眼力勁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身份非凡,在看見他們二人的時候臉上先是有些疑惑,走到了近前就是驚愕,已然猜出了這二人的身份 正欲跪拜行李卻被景澈一個眼神制止,今日不過出來游玩,他自然是不想引起sao動,邪氣笑道,老板,這酒樓門口怎么如此熱鬧? 既然景澈不愿暴露身份,那酒樓老板自然不敢多言,只是神色拘謹了幾分,恭恭敬敬回道,今日小人酒樓新開張,為求個頭彩,所以聚集了些人為小人的酒樓寫個對子。 可有中意的? 倒是有兩副尚可。老板輕聲道,話語中也有些遺憾之意,想來應該是不盡滿意,他轉身在桌子上取了一幅對子在景澈眼前展開,上書,登門親嘗飯菜美,過街留步聞酒香。 景澈展開扇子搖了搖,評價一句,文雅卻不夠大氣。 那這幅呢?老板又取了另一幅。 上面所提之字為美味招來天外客,酒香引出洞中仙。 大氣卻不夠文雅依舊是否定的評價。 哪里來的小子,這么輕而易舉的就否定了老夫的對子?好大的狂言景澈話音一落,便有不服的聲音頓起。 說話者乃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顯然是因為景澈對自己所寫對子的評價不滿,自己都年過六旬,自認滿腹經綸,被一個看起來不多二十多的小子這樣評論自己的對子當然不滿。 酒樓老板為難了看了眼景澈道,不如公子來一幅可好?也可讓人心服? 景澈挑眉笑道,可有獎勵? 自然是有的!一百兩白銀說這話老板略有些忐忑,按理說一百兩白銀可不少,可是他既識得景澈身份,便知道這點銀子他根本不會看在眼里。 恩,那好吧!景澈答應的干脆,直接在拿過放在桌子上的狼毫筆寫下一聯。 筆落,酒樓老板幾乎是搶了過去,念了出來,世間無此酒,天下有名樓。 話語中似乎是因為這對子而生出了豪氣萬丈,自他念出了景澈所寫的對聯,圍觀的人便爆出了熱烈的掌聲,顯然是被對聯中的大氣所震懾,連那先前不服的老者都點了點頭,似在回味,酒樓老板贊嘆道,公子這乃是千古絕對啊,想必可當天下對對子第一人! 這話一說,景澈卻是搖了搖頭,目光溫柔的看向自己身邊的清冷白衣,我自然是比不得他的,這對對子的天下第一人是他才對。 那白衣人在他此話中,表情無絲毫的變動,玉白的臉頰淡然出塵,寵辱不驚,這話卻讓旁人倒抽了一口氣,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有質疑也有驚嘆。 酒樓老板深深的看了流清一眼,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此人是誰,景國當今的發展壯大可謂是此人一手建成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朝流清拜了下去,聲音甚至帶了一絲顫抖,小人斗膽也請公子寫一副對聯。 隨著他的話,眾人的眼睛也皆落在流清身上,景澈嘻嘻一笑,碰了碰流清,在他掌心寫下四個字,酒客,對子。絲毫沒覺得自己給流清帶來了什么麻煩。 眾人不知道他在干嘛,流清卻心領神會,有些無奈的一笑,心中著實無奈景澈要出這個頭,竟然看熱鬧也要丟個麻煩給他,不過他也不會拒絕景澈。 在眾人的目光中,景澈自然的將他領到了桌前,兩人一同走,看在眾人眼中無端想到仙人,相宜得章。 停在了桌前,接過了景澈遞到手中狼毫筆,百里流清神情淡然。 提筆,落字。 沒有一絲的異樣,每一字都寫的穩而強勁,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失明之人,片刻便生成了一幅對聯。 景澈站在他的背后目光專注的看著他,就好像這世間也只有他一人而已,他的流清微微俯身,筆隨手動,清淡從容的模樣一如多年前,縱然受盡了這世間的磨難也沒人能打敗他! 他是他心中的驕傲! 他的脆弱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堅強卻是所有人都知道! 就在他看著流清的時候,酒樓老板已經喃喃的念出了所寫的對子。 為名忙,為利忙,忙里偷閑,且飲兩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一壺酒來。 這幅對子一出,眾人卻未發出類似于之前的驚嘆聲,而是仿佛被對子中的意境吸去了心神,誠然,這幅對子并不如景澈之前的那副氣勢磅礴,而是處處透出一個雅字,就如同冬雪一般純凈,看淡了所有的世間煩擾,就如同這個雪衣少年給人的感覺一般,極靜而極雅。 待他們回過神來,桌前已沒有了之前那兩道身影,就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酒樓老板看著他們徐徐遠行的身影,牢牢的抱住了手中的兩副對聯! 老板我給你一百兩你將這兩幅對聯買給我如何?人群中忽然有人出聲。 嘁。一聲輕蔑,一個膀大腰圓的胖子看了眼先前說話之人,財大氣粗的道,區區百兩而已轉頭看向酒樓老板之時已是一副和氣的樣子,老板,我出一千兩買這兩幅對子如何! 不如何!酒樓老板瞪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說道,就是萬兩黃金也休想買這兩幅對子??粗鴩^的眾人,像是生怕有人覬覦一般,連連擺手,都散了吧散了吧,等有時間大家再來吃酒 眾人見他為了這兩幅對子現在連生意也不做了也是驚愕,簡直將這對子看的比財寶還重要,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而離了人群的景澈和流清自然也不知道,他們走后發生的這些事情。 什么時候走?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與周圍的喧嘩擦身而過,景澈忽然聽流清問了一句。 景澈步子一頓,他并未跟流清提過戰爭的事情,而他怕是早就猜想到了,在他掌心回道,兩月過后。 頓了頓,又寫下一句,一切結束后,我先送你去一個地方。 哪里? 景澈合起扇子,猶豫了一下,才在他掌心劃下兩字。 天界。 他對自己很自信,這一次醒來自會將所有欠給流清的債討回來,更重要的是,除了報仇之外,一定要想辦法醫好流清的身體,唯有送流清上天才有可能尋到救治他的辦法,而如今流清是凡人并非前世的狐王,對三界之事無半分了解,雖是如此,他也不想瞞他。 讓他意外的流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好。 他忍不住的偏頭去看身邊的白衣,而流清仿佛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輕聲道,其實我早已恢復了記憶。 什么時候? 這下倒是輪到景澈驚愕了,他并未發現流清在他面前何時表現出過異樣。 重要嗎?流清悠悠一笑,景澈望著他漆黑的眼瞳,邪魅的笑容在唇角緩緩的蕩開,只是緊緊的握了握他的手。 是啊,不重要的,不管他恢沒恢復記憶,都是自己的流清啊 從未改變過一分 兩人能這樣相攜走在街上,就算是不說話只是陪伴在彼此身邊也是極致的幸福了 一言難盡,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碼字能讓我很快樂,真希望能做流清那樣的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在看什么?聽見有人在自己眼前說話,上官靖琪抬起頭,不知道何時東鹿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沒想到自己竟看的這么認真。 東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桃一白兩道身影映入了眼中,雖為皇帝景澈卻沒有著明黃的龍袍,而依舊是一身邪魅的桃色衣衫,遠遠看過去好似風流子弟一般,只是一頭的華發太過顯眼,比之紈绔子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威嚴與滄桑。 而他身邊一身云服的白衣淡雅的似天上的流云,仍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兩人旁若無人路過教場,完全察覺不出任何的異樣。 怎么?莫不是年齡到了,也想找到心愛的人?東鹿笑著打趣道。 聽了他的話,上官靖琪表情十分復雜,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想。 東鹿眼神暗了暗,已是明白他的意思,聽他繼續說道,若得一心愛的人如哥哥陛下這么苦,我情愿一輩子不成親,一個人逍遙自在多好。 二十多歲,說的話倒像是個快入土的老人。聽他說的悲傷,東鹿調侃一句,嘆了一口氣,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說實話,我不懂陛下和公子的感情,但是若這世上真能有人為我付出一切,想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若換你你要嗎?上官靖琪追問道。 小鬼,我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就不要再問我這么難纏的問題了,只要以后的陛下和公子能一直開開心心就夠了。東鹿敲了一下上官靖琪的頭回道。 上官靖琪不滿的捂著自己的腦袋怒道,不準備叫我小鬼,你又沒比我大多少! 哈哈,好的,小豆腐。東鹿抿嘴笑道。 聽見這三個字,上官靖琪更是怒視著他,要知道現在的他可不是十幾年的小毛孩了,堂堂的少將軍被人這樣叫顏面何存!不過他也不會真的同東鹿置氣,以前共過患難,幫過流清的那些人,在他的心中都十分的敬重,只得無奈道,怎么今日這么得空? 要知道,自從景澈醒后,除了重要的軍務外,幾乎是花了所有的時間來陪流清,尋常的公務自然就落在咱們的大軍師東鹿身上,而如今,他也不再單單是軍師一職了,而是擔任了景國的國師,智囊大名響徹天下。 東鹿伸了個懶腰,有著懶散的笑語,這不是偷著休息會么?正巧看見了陛下和公子也是不容易。 上官靖琪贊同的點點頭,自從景澈醒了天天和流清膩在一起,旁人很少能看見,一定要流清靜養。 其實在上官靖琪的腦海中,東鹿并不是特別嚴謹的人,他是一個智者性格卻不深沉,這許多年他幫了流清不少,稱得上是鞠躬盡瘁了,能結交到你這樣的朋友,哥哥和陛下肯定很高興。 見他難得的贊了一句自己,東鹿原本還輕松的樣子卻嚴肅了起來,看著消失在營外的兩道身影,目光漸漸深遠,緩緩的說道,不,能認識和陛下和公子,為他們效力才是我畢生的榮幸。還記得在南蠻之地,自己不過是胸懷大志卻無路可走的窮途百姓,若不是百里流清給他機會,他又怎會以景國智囊聞名天下,也許直到現在也只是空懷夢想而碌碌一生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