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襲地牢
碗底的粥見了底,白道靈默不作聲地喝完手里的粥,然后將碗遞給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以前陸府上的,叫春兒。 陸邪將黑色披風往上身一蓋,站在后面的魏管家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支支吾吾地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陸邪踏出門的腳步滯了一下,白道靈側首看他,只見對方微微偏頭,對身后的魏管家說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br> 魏管家的臉色好了些,搓著手,一個勁兒地道:“好,好......” . 外面的天一抹黑,陸邪的身影于黑夜融為一體,白道靈在黑暗中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陸邪所在的位置。 “地牢的位置沒變,還是以前的舊址?!卑椎漓`的聲音沉沉的,壓在一片死寂中。 陸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腳下的步子很快,但心中卻是打著鼓,耳邊全是胸腔的砰砰聲。 地牢里飯如糟糠,連地面都漏風,姜靈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在地牢里到底是怎么熬地過來? 陸邪不敢想下去,他步子有一瞬不穩,但很快就恢復了平常。 雙眼在黑夜中如視白晝,二人很快見到一片突兀的亮光。 黑夜中,地牢前支起的兩個火架里跳躍著火光,將前面的空地照亮了一片,陸邪草草掃了一眼地牢的外觀。 幽族人并沒有重新修繕,地牢的外觀仍舊是灰白暗沉的樣子,看上去死氣沉沉,透著窒息的幽暗。 現在還是上半夜,守門的士兵挺直了腰背,目光如炬,很有精神,門前有兩排巡邏的士兵交替巡查,這個逢,針都難插|進去。 白道靈微不可查地嘖了一聲,問道:“你知道地牢還有什么偏門、側門之類的嗎?” 陸邪沒看他,回道:“有,跟我來?!?/br> 半柱香后,二人立在一堵密不透風的墻前,白道靈左右瞧瞧,夜風掃過,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最后他盯著面前這堵墻,墻面很新,一看就是剛砌上的。 “這就是你說的偏門?” 陸邪也沒想到幽族人竟然把側門給堵上了,默了半晌,側首問:“你之前是不是從你師父那兒學過穿墻術?” 白道靈的眼睛瞪得能在黑夜里發光,“我那法術可不是隨便用的,用不好要一頭撞死的!” “我是沒問題,關鍵是你不一定能進得去啊?!卑椎漓`楞了半晌還是松了松口 “無妨,”陸邪毫不猶豫,“我試試?!?/br> 于是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就站在這堵墻前,嘴里念叨著甚為怪異的話,白道靈身先士卒,雙眼睜開的一剎便從墻外穿了進去,不消片刻又從墻的另一頭穿了回來。 “看懂了嗎?”白道靈手把手教,但心中仍然有所顧慮,“要不行,咱們還是換個方法,等下半夜那些士兵昏昏欲睡的時候咱們再......” “看懂了?!标懶岸⒅嵌聣?,眼都沒眨一下,直直向那墻沖過去。 白道靈只覺得身邊有一陣風刮過,反應過來后先用袖子遮了眼睛,以免待會兒的場面過于血腥。 但預想中的悶響沒有響起,白道靈放下袖子,那堵墻前已經沒了陸邪的身影,他心中微微一震。 捏了訣,迅速從墻前穿過去,陸邪站在一片黑暗里,是地牢中的光亮不可及之處。 “可以啊,”白道靈用胳膊杵他,壓低聲有道,“你怎么沒出家?說不定百年后那城隍廟里有你的一席之地呢?!?/br> 陸邪沒理他,向光亮處探頭,一排士兵驀地從另一頭的拐角處轉過來,陸邪急忙回頭,和近在延遲的白道靈撞了一下。 地牢中靜地只有火燭噼啪燃燒的聲音,耳邊回蕩著士兵遠去的腳步聲。 陸邪打了個手勢,讓白道靈跟上,便只身往前走。 “你慢點兒!”白道靈壓低聲音,急道。 可陸邪等不及了,他只要一想到姜靈在這個鬼地方受盡委屈就好像有無數個螞蟻在啃食他的骨頭,那種疼痛比戰場上刀劍深入皮rou更為難捱。 但二人還沒走兩步,地牢中突然炸開一聲尖叫,白道靈渾身一震,緊接著無數聲慘聲嚎叫此起彼伏,在幽暗的地牢中這種聲音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陸邪心底驟然一沉,那聲音扯得他神經生疼。 “發生了什么?”白道靈比他先反應過來。 慘叫聲來自他們的后方。 陸邪腦中驀地跳出一個想法:這慘叫聲,會是姜靈的嗎? 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躥上心頭,陸邪幾近窒息,他往前挪了兩步,強撐著在心中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先去看看再說。二人緊著步子,快速向那個方向移去。 當他們看見地上的慘狀時,陸邪反而松了一口氣。 地上倒著流血的幽族士兵,不遠處還趴著幾個,都沒了生氣,拐角處也可以看見幾個士兵的半截身子。 到底發生了什么? 陸邪蹲下來,隨意翻了翻這些死亡士兵身上的傷,發現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遍布著猙獰駭人的抓痕,傷口處冒著黑氣,似乎在腐蝕這具身體。 這回輪到白道靈臉色煞白了,他哆嗦著伸出右手,幾個手指一掐算,臉色驀地大變。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聲音顫抖:“不好,這回怕是麻煩了?!?/br> 陸邪皺眉,不解道:“什么麻煩?” “你還記得我算出都城內會有一場滅頂之災嗎?” 火光跳躍,陸邪望著白道靈那雙幽深的雙眼,等對方繼續說。 “引發那場滅頂之災的鬼東西混進來了?!?/br> 周遭的溫度驟降,陸邪耳邊一動,一股如墜冰窟的滲人寒意自背后驀地躥了上來,白道靈低喝一聲,咬破了手指,將手中的血彈出去。 一股黑煙怪叫著消散了。 這時陸邪才后知后覺,方才竟是那團黑煙死死地釘在他的后背上。 “他們要攝取活人氣息才能存活,”白道靈一邊應付蜂擁而至的鬼魅,一邊解釋道,“屏息,別讓它們鉆了空子?!?/br> 陸邪將遮面的披風捂緊,悶聲道:“姜靈在哪兒?” 白道靈知道陸邪在擔心什么,這些鬼魅攻擊地牢中的活人,姜靈也免不了被這鬼東西纏上。 他們一邊往后退,一邊四處尋找姜靈的身影,可惜一眼掃去除了滿眼的猩紅和飛躥的黑影再也沒有其他。 陸邪腦子里嗡嗡響,白道靈喘著粗氣,眼見情況越發失控,陸邪驀地感覺胸前一緊,緊接著被一股巨大的力甩了出去。 陸邪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穩住身子后,雙眼猩紅地望著那堵將他隔絕在外的墻。 . 白道靈嘴里蔓延著腥甜,雙手被自己咬地血rou模糊,最后終于在一個牢房的角落里看見了姜靈的身影。 那過分單薄的身子背對著他,似乎在發抖,又似乎睡著了,總之一動也沒動。 白道靈定了定身子,那些瘋狗一般的鬼魅眼下已經消停了,白道靈耳畔一陣接一陣的耳鳴,他深吸一口氣,用自己最后一點法力在姜靈身邊設下了陣法,防止鬼魅侵入。 眼前乍明乍暗,他雙腿一軟,直直倒了下去,直到昏死前的最后一刻,白道靈才在心中無力地咆哮:為了你們小兩口,老子真是仁至義盡了。 再次睜眼,身上的酸痛緩解了,喉間的血腥味也消失了。白道靈呆愣地看著頭頂過分華麗的床幔,半晌后腦子仍舊是懵的。 我在哪兒? 他稍一動身,那股酸痛感又卷土重來,忍著不適,他翻身坐起,終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熟悉的金光璀璨分明是在皇宮里,白道靈驀地一笑,大抵是昏倒的他被那勞什子首領逮了個正著。 這下可真是精彩了。 他將將把那一臉的糙rou洗凈就被對方逮住了,自己這一趟怕是兇多吉少。 可他摸不清對方的意圖——逮都逮住了,不把他打入大牢,反而把他帶到宮里養傷? 白道靈并不覺得那勞什子首領會當活菩薩放他一馬,除非對方前一天被門拍了個正著。 他盤算著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可當他穿好鞋正準備開溜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白道靈忙順手將鞋脫了,一骨碌滾到床上裝睡。 等了半天沒動靜,白道靈正要睜眼,卻感覺自己身上被人踹了兩腳,力度不大,他提了一口氣忍下了,但對方并未放過他,白道靈終于明白對方已經識穿了他的把戲。 他“騰”地翻身站起,卻猛地對上那如鷹一般的雙眼。 喉頭下意識滾動了一下,“首,首領?!?/br> 首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轉換如同戲法。 “道術不錯,裝死也是一絕?!笔最I坐下了,說的是方才他在床上裝睡的事兒。 白道靈假裝沒聽出來,打著哈哈:“江湖術士,會的多了些?!?/br> 首領漸漸將輕松的神情收起來,眼里是一片晦暗。 他開口,語氣里少了玩笑的意味:“道長上次說的天現異象,和這次地牢的屠殺可有關系?” 白道靈渾身一凜,他胸腔的心臟亂跳,摸不清對方是在懷疑他還是打算信任他。 他強作鎮定:“自然是有關的?!?/br> “那和道長你,”首領的手指在桌邊敲了一下,不響,但足以讓人神經一緊,“有關嗎?” 果然還是懷疑他,白道靈感覺嗓子發緊,但他大方地對上面前的雙眼,一點也沒有躲閃,“怎么會和我有關?小道上次來找首領不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嗎?” 首領挑眉,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回來了,但聲音依舊沉地讓人膽寒,“那么,道長為何會出現在地牢中?!?/br> “我們做道士的,一般都有些探鬼神的玩意兒,”白道靈笑笑,“發覺地牢那邊有異象,我就來了?!?/br> 他本想以解決天災之事換回地牢中的姜靈,但轉念一想,現在這勞什子首領估計還沒有信任他,倘若貿然說出,只怕會弄巧成拙。 首領不說話,只看著床上半坐起的人,似乎在觀察對方是否在扯謊。 片刻后,首領的眼神輕輕放下,他起身,一邊轉身離開一邊道:“道長在宮中修養幾日再出宮吧?!?/br> 話音落地的同時身影也在門口消失了,白道靈吊著的一口氣猛地松下來,但神色并未放松。 這勞什子首領是變相地把他囚禁在宮中了? ※※※※※※※※※※※※※※※※※※※※ 上課上得頭昏腦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