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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鈺又早早等在了半煙谷后山,他還不知一夜之間兩人的關系已悄然發生了巨變,“阿芷,今日怎么來的這么遲?” 顧芷一臉淡漠,沒有回話,“……” 白鈺見她臉色煞白,雙眼發青,擔憂道:“阿芷,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那么難看?” 頓了半晌,顧芷忽的開口道:“你到底是誰?” 白鈺面色一驚,道:“我是白鈺啊,阿芷?!?/br> “白鈺……”顧芷冷笑一聲,雙眼通紅,“可我不卻是顧芷?!?/br> 白鈺劍眉一擰,疑惑道:“什么?” 顧芷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道:“我不姓顧,我姓聞人,我的父親就是聞人家主聞人杰?!?/br> 白鈺刷的陰下臉來,“……” 顧芷一聲苦笑,“你為什么這么驚訝?” “你是聞人家的小姐?”白鈺一抬眸,神色瞬間換了一個人。 顧芷毫不遲疑道:“是?!?/br> 只聽白鈺聲音越來越冷,“沒想到聞人一族竟還有余孽?!?/br> 顧芷眸光震顫,雙眼噙了淚朱,“讓你失望了?!?/br> 白鈺不言,直直看著眼前人,“……” 顧芷連連搖頭道:“難怪我每次問你憑虛傘是怎么來的,你從不告訴我?!?/br> 忽的一陣雷鳴,空中刷的下起一陣瓢潑大雨來,二人就這樣靜靜佇立在漫天風雨之中,白鈺抬起頭來,任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到臉上,“那晚,也是這樣的大雨,這傘,不過是我拿來遮雨用的?!?/br> 顧芷銀牙緊咬,一字一字道:“你承認了?!?/br> 白鈺看向顧芷,面色平靜,“是我做的,我絕不推給他人?!?/br> 顧芷攥緊了雙拳,任指甲陷進掌心,雨水與淚水交織而下,眼前之人也開始漸漸看不清面容,“好,那今日,你便為我聞人一族七十二口人償命吧?!?/br> ‘安歌’凌空,不似平常有條不紊游刃有余,傀儡絲線毫無章法的漫天交織胡亂飛舞起來。 “……”白鈺見她來勢洶洶,卻并未下狠手。 顧芷哭喊道:“你接近我,就是為了試探我是不是聞人后人?” 白鈺冷冷回道:“不錯?!?/br> 顧芷又道:“你與我相處的每一日,都是試探?!” 白鈺仍是冷言冷語,“不錯?!?/br> ‘安歌’飛旋而回,顧芷又祭出‘千機扇’來,聲音是無盡的凄切絕望,“你從未真心待過我?!” 白鈺身子一僵,半晌才道:“……不錯?!?/br> ‘千機’變化萬千,攻勢凌厲,白鈺以‘憑虛傘’相抗,‘千機’對上‘憑虛’,二人打的難舍難分無有上下,可無論顧芷如何天縱英才,卻仍是一個不及雙十年華的姑娘,而白鈺,身為魔界三尊之一,顧芷如何能輕易占得上風,此刻,顧芷體力已然消大半,她賭的唯有這全力的最后一擊。 只見‘千機’扇葉化作無數不可見的光針向白鈺環伺而來,即便白鈺撐著‘憑虛’還是身中了數針,而‘憑虛’格擋的光針忽又折回向顧芷,顧芷防御不及,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白鈺霎時睜大了雙眼,萬沒料到顧芷是一心求死,“……你為何不躲,你想求死?” 顧芷應聲倒地,一身青衫已染成血色,“我既殺不了你,以祭族人,便只能,向他們以死謝罪了……” 白鈺扔下傘,踉踉蹌蹌的奔到顧芷身前,“為什么,為什么……” 顧芷口中鮮血不止,眼里閃著淚光,氣息也越來越弱,“白鈺,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永遠活著,生生世世,永遠活著……” 白鈺緊摟顧芷入懷,哽咽道:“阿芷,你當真這么狠心嗎?!?/br> 顧芷又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咳嗽不止,“……別叫我阿芷,你,你沒有資……” “不?。?!”懷中之人再沒了任何動靜,白鈺撕心裂肺的仰天長嘯一聲,也在顧芷身旁昏死了過去。 此后四百多年,再沒有人見過白鈺,他只偷偷去過一次千巖宗,將‘千機扇’送給了顧離塵,此后,他終日沉溺酒肆醉生夢死,又在魔界四方樹敵殺戮無數,每日換著法兒的折磨自己,而魔界,無一人知曉為何三尊之中最為溫和的銀狐尊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百年又百年,這日白鈺途經武陵城,醉醺醺的走在郊外,迎面撞上一位弱柳扶風的姑娘,“誰??!走路不看路,是瞎子嗎!” 女子連連道歉,“對不起,我眼睛不好?!?/br> 白鈺猛地抬頭,不耐煩道:“眼睛不好就不要出來瞎……” 女子又忙道:“對不起,對不起?!?/br> 眼前人,長的竟與顧芷一模一樣,就連聲音也別無二致,白鈺瞬時沒了醉意,眼里噙了淚,聲音顫抖不止,“姑娘,你看得見我嗎?” 女子定睛一看,道:“看得見,公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白鈺深吸一口氣,忙道:“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女子見白鈺激動的不尋常,一時竟有些害怕,“……” 白鈺顫聲道:“姑娘家住何處,我送姑娘回家吧?!?/br> 女子一愣,道:“我家就在前面,有勞公子了?!?/br> 二人走了不一會兒,女子便道:“公子,我到了?!?/br> 白鈺并未說話,滿眼都是淚光“……” 女子并看不太清,喚了聲,“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