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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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歸來的人可能喪失了勞動力,他還特地命令地方政府屆時每月發放米糧布匹補貼,并從中撥出一小部分用以雇傭當地的青壯來搭把手,減輕老人們的生活負擔。 可以說一應政策之下,只要老人們沒有大病大災的,這輩子都能平安順遂。如果要去找家人,洪武帝也下了命令,讓地方官員務必盡心竭力,彌補老人的遺憾。 這其實也是日本方面為何如此爽快放人的原因,如果大明想要帶著一群青壯年離開,那么哪怕是日本政府再忌憚大明,也要好一通扯皮。 正是因為這些歸來者都是老人,雖然日本方面也會覺得有些沒面子,但總體還算過得去,在朝政的時候甚至還會說幾句這是大明給他們解決困難云云,也算是塊不錯的遮羞布。 眾所周知,老年人的體力和健康狀況就放在那兒,能創造的社會價值十分有限,卻還占用不少糧食及資源,對于如今的日本政府來說可以說是累贅,如今不少日本深山村落就有將六十歲或是七十歲的老人背上山任其自生自滅的情況。 雖然從官方的角度來說他們明面上是肯定不會支持的,但從地方政府任由這樣的惡習發展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習俗就可以知曉他們真正的態度。 所以,他們著實是不太能夠理解大明朝為什么要將這么一群累贅帶回去。就為了所謂的面子嗎?那未免也有些太不值得了。 值得和不值得不是讓外人來說的。 皇太子研墨,洪武帝親自執筆謄抄,祖孫兩人代筆,將這七十三個千里迢迢歸國之人的名字寫在了黃冊之上。 自此,無論他們離開前是哪兒的人,現在他們都是名正言順的大明人。 朱元璋將這一本單獨立冊的戶籍冊鄭重交給了戶部侍郎,又把自己親手寫好的戶籍證明一一發給這些面上還帶著惶恐和茫然之色的歸者。 聽到這些戰戰兢兢的老者說出的謙辭后,朱元璋溫和道:不必覺得麻煩了我們,諸君會有如今的遭遇,皆是因為國家貧弱。說到底,這是我為帝王,他們為朝官、為兵士的無能,才讓你們遭受此等一劫。 硬要說來,這事本就應當是我們請求你們的原諒,未守土,未安邦,是我等的過失,聽你們一句謝,咱慚愧啊。 不,不是這個道理。這些遠離漢地多年,漢話中不可避免帶有幾分艱澀的老人連連擺手,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來寬慰洪武帝。 木白落后一步看著,眼神漸漸柔軟。 在木白看來,他爺爺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他仿佛擁有兩張臉孔,對著朝臣和敵人如同修羅,對著百姓和家人,卻又如同彌勒。 在洪武帝退居幕后的這一年里,木白幾乎每次去探望他老人家都是在老鄉家里找到人的。在鳳陽老家,周邊的農戶都知道,老朱是個特別講義氣的人,又大方又友善,還有好多好多兒子,有什么事情找他,他都會幫忙,實在做不來,也能讓兒子孫子搭把手。 而就是這樣一個淳樸愛笑的莊稼漢,卻讓朝堂上大半的人都望而生畏。 木白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帝王,他的小伙伴也是一方霸主,伴隨小伙伴一路前行的路上,木白也見過許多的諸侯王,但那些人和朱元璋卻完全不是一類人。 他從沒見過如同朱元璋一般物欲寡淡,卻又欲壑難填之人。 寡淡是在于他除了家人平安,對一應身外之物都沒有太大執著,欲壑難填則是他想要的是任何一個帝皇都未曾做到的。 他想要沒有貪官,想要民眾安樂,想要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想要消滅饑餓。 除了對老朱家傳承皇位還有執念外,他大部分的期望都和六百多年后的華夏政黨的理念不謀而合。 呃,某種程度上來說,在對公務員們的高標準嚴要求也是一樣的。 不過后世的公務員們起碼大多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工資也是基本踩在本地區平均工資線以上,但大明的公務員那是真的很慘了。 如果不伸出罪惡之手,那么大部分大明的普通公務員都只能勉強養活自己一家,但凡家里的人口多一點,或是有個大災小難的,那距離破產就不遠了。 而且公務員的所有副官都得自己聘請,這就導致大部分官員的生活都過得緊巴巴的。 如果伸出那只手沒被發現還好,一旦發現,立刻叫人牢底坐穿,連帶著所有家人一起倒霉。 洪武年間相繼發生的空印案和郭淮案讓朝堂上的官員倒下了大半。 木白至今都記得當時的情況有多嚴重,都城所在的應天府都一度出現了官員斷檔的情況,在接替的官員上任前,原來的官員一個個都得戴著二十多斤的鐐銬繼續辦公。 可以說是將社畜進行到底了。 更悲慘的是,這些人在后來都被派去開發大西南了,至今都有不少官員還留在云南耕耘沒能回來,那是連最后一絲價值都要被榨干啊,嗚呼,慘絕人寰。 但大明有一點好,那就是哪怕官員犯事被丟到邊關勞動改造,卻還能靠著軍功再升回來。 所以,大部分官員寧可去邊關也不愿意去一些看似和平的地方,前者還能有機會翻身,后者則是要一輩子在那兒蹉跎下去了。 可是即便局面如此,從洪武帝的角度來看,他覺得自己對官員已經夠好了。 官員的俸祿不提,單單是減稅減役這一點就能為一個家庭省下不少開銷。 他老人家打心眼里認為,官員有錢就變壞,所以在退位之前,他還規定了朝堂官員的俸祿,并且將其和不允許立丞相一起定為慣例。 作為一個上下五千年都能排得上號的優秀帝王,洪武帝在各方面都沒的說,但在經濟學上他的確是欠缺了一點,顯然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通貨膨脹。 當然,作為一個公平的帝王,除了管理官員外,洪武帝還一并將功勛們手頭的大片土地軟硬皆施地收了回來,改為了發硬性工資。 總之,在洪武帝退位的那一年,滿朝文武都敢怒不敢言,若不是看著希望就在眼前,估計有一半的人都要告老還鄉去了。 好在朱標登基之后雖然礙于父親的命令,不好明著給官員加工資,卻多了逢年過節的紅包補貼。 夏季有冰耗冬季有炭耗,加上一年到頭幾乎月月都有的節日,現在大明公務員們的小日子已經比過去好上太多了。 當然,會這么做可不是朱標太好心,主要還是因為現在的大明朝廷真的有錢。 呃,雖然這么說挺招人恨的,但在重新疏浚黃淮河之后,無災無難的黃淮河流域交上來的糧稅足以讓周圍幾省側目,加上大明近些年來連續不斷采購的米糧,大明的存糧已經到了戶部官員不得不纏著工部官員修p建糧倉的程度。 其實在蕩平了北方草原后,多年沒有發動大型戰爭的大明本身的存糧就相當可觀,也多虧了這些老本,大明在疏浚大河的時候才沒有發生前朝那些糟心事。 被征召的役夫全都是有償勞動,用來發餉的稻谷每天都一擔擔堆到大河邊上,干完了活就能直接領回去。為了方便攜帶,現場還提供兌換服務,可以直接將剛發下的糧食換成布料首飾等一應生活用品。 這些東西回老家買也是大價錢,還不如現場就換了,回去是轉賣也好送人也罷都很有面子。 而且有這么個兌換處在,役夫們感覺滿滿都是希望,每天睜眼干活,閉眼想湊錢換個好的還是著力眼前,反而一點都沒覺得累,整體氛圍格外和諧,散工時候甚至還有些戀戀不舍。 就連去現場監工的工部官員都說從沒見過氛圍這么好的大工程,這句話頓時就讓多少有些惴惴的洪武帝樂開了花。 只是,糧食太多也不全是好事。 大明如今的主要糧食是稻谷和小麥,雖然這兩種農作物都有麩皮保護里頭的種仁,較為耐放,但是自然存放的糧食會隨著時間流失風味也是不爭的事實。 新米和陳米的口感差異巨大,市場差價也要差別近半,如果存儲不當,放壞了或是生蟲了就更糟糕。 于是,在揮舞著鈔票的戶部促使下,工部不得不派人研究起了糧倉的改造。 如何存儲、如何轉運,如何保證先進先出,如何設計最佳的動線都是一門學問。不過好在現在的工部已經不再是以前爹不疼娘不愛的混飯吃部門了。 在昔日的東宮匠坊并入,且重設評選機制,重新調整工部權重,首次將管理崗位交給技術人員后,大明的工部已經成為了技術宅們的天堂。 如今的工部除了在皇宮內和其他五部一樣占據一處宅院外,在玄武湖中央的小島、應天府偏遠的郊區都各有一塊地。 玄武湖中心的小島四面都是湖水,水下也布有暗網,任何人想要靠近都只有劃船一條路子,保密性極佳,而且因為寬敞、加之周圍都是水,防火效果也頗為優秀。 這樣的湖中島保密性好,環境宜人,但是建造極難,平日里的生活補給也全靠島外輸送,所以即便是在應天府也只有兩處。 一處用來存放全國百姓戶籍的黃冊,另一處就是用來存放工部的各種機密配方了。 至于郊區,那是工部的實驗場地,因為都是半成品,所以防護上也沒那么嚴格,但擅自靠近的也九成九是探子,正常人誰會去接近這種三日一炸雷五日一著火的地方。 是的,為了節省修補房屋的開支,這兒同樣兼了大明火藥的開發和配置。 除了一部分必要的行政官員外,工部大部分人才的補充都是自民間挖掘。 隨著匠籍地位漸高,愿意吃公家飯的人越來越少,畢竟公家飯雖然穩定,但是自由度實在是難以言喻。 為了說服他們,也為了哄騙各位大佬加入工坊,新任工部尚書特地整出了幾間空房專門用來擺放實驗器具,然后他親自登門,請人前來參觀。 幾乎沒有一個匠人能夠逃過這間實驗室的誘惑。 如今已經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玻璃窗在這兒仿佛變了一個模樣,成為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和器皿。 耐熱耐冷又耐腐蝕的玻璃器具是最完美的實驗用品,而且它們的透明度很高,在如今工坊研制出透明玻璃的現在,更是能為每一個觀察者展現事物變化的細節。 可別小看這區區的一個小動作,便造成了意識形態和發展歷程的巨大差異。 在后世網絡上就有一個說法,東方的科學發展之所以與西方迥異,并且在近代落后于西方,真是因為缺少了這小小的玻璃。 雖然這么說略有些偏頗,但的確,如果沒有玻璃,即便再優秀的學者也難以獲取精確的變化數據,并基于此抓住化學物質產生反應的時機,對各種成分加深了解,并且加以利用。這樣的變化或許通過大量的實驗和天才的計算能力可以得到彌補,但這之中的損耗無可估量。 事實上,正是托這些玻璃材料的福,在研究如何更快速、更高效獲取煤油的過程中,匠坊這些人又發現了一種比煤油燃燒能力更強的透明液體,不過這東西雖然燃燒能力強,但是不太耐燒。 用它來作為燃料的話著實不太安全,于是工匠們就將這東西放在了一邊,反倒是被四處溜達尋找靈感的兵仗局摸了去,在燒了幾次房子后,隔壁的兵仗局發明了一種使用特殊子彈的火器。 這是真火器,一旦成功發射,就能在對面引起大火的那種。只不過以如今的科技想要尋找能夠包裹住這種液體并且讓它在落地后再爆發開的材料并不容易,所以目前還處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狀態。 但不管怎么說,有新的發明都是好事。 比起隔壁的新發明,工部的新發明就要和諧得多。首先,他們發現了一種油脂和凝脂狀的物品,在嘗試之后發現,這玩意用在金屬機械的摩擦處有奇效,可以有效降低磨損。 不過,它并未引起太大的重視。 如果它是能夠幫助木料保養防水什么的還好一些,偏偏是金屬,以如今的生產力來說,如今的大明能夠真正需要用到它的地方并不多,于是它被送到了各個使用鑿地機開采的現場,當做是個聊勝于無的贈品。 但是,眾人很快發現,隨著摩擦和析出,一種蠟制品出現了。 這種蠟質地有些像蜂蠟,但是它的顏色可比蜂蠟白多了,在屢次實驗之后,眾人發現它的特性上同蜂蠟大致相同,同樣無毒,也沒什么味道,可以當做蠟燭點燃,最重要的是它的硬度遠要高于蜂蠟,更方便運輸。 尋常的蜂蠟蠟燭如果要長途運輸的話,必須要將其用油紙隔離開,否則走到半路就會發現自己收獲了一塊蠟燭坨坨,但這種蠟燭就完全不必,雖然脆度更高,但其可觀的硬度讓匠人不再需要額外包裝。 而且這個顏色這么干凈的白,真的很適合用作奠儀呢。 是的,石蠟蠟燭在這個世界的初亮相就是在太廟之中用作貢燭。此時的白蠟燭產量還很低,又珍貴又漂亮,可不就是適合做奠儀嗎? 就只有這些嗎?拿著寫得花團錦簇的呈報,木白不滿地甩了甩。 他并不是一個嚴苛的老板,但無論是玻璃器具還是這段時間燒掉的石油都不是個小數目,從結果來看,這次生成的產物都算不上實用啊。 汽油是個好東西,但是現在還遠遠用不上,石蠟也是個不錯的產品,但以現在這種制造方法能滿足太廟就不容易了,更別提供應市場。 雖然知道科研必然會遇到損失,但這樣的損失也有些太大了,如果不給這些人一點壓力,木白怕他們瘋起來能把老朱家的底子給燒完。 但木白沒想到的是,工部尚書稍稍遲疑之后,送上來了一塊藏青色的石板。 這是什么?木白接過板子,有些納悶地看著這個有點像瓦片的造型。 稟殿下,這是石油燃燒之后的產物呃,這些東西每次燒都會被剩下,臣覺得有些浪費,就琢磨著要怎么用,正好手下有一祖籍蜀地的小吏說這有些像瀝青,于是我們便試了下,發現確實差不多。 工部尚書說的瀝青其實指的是天然瀝青,這種物質其實是石油滲透到表面后被自然蒸發后的產物,早在先秦時候就有利用的記錄。 至于怎么利用嘛咳咳,一般都是被綁在箭上點燃后飛出,或者是燒上一鍋在守城時候澆下去,瀝青加熱后有粘性,一旦粘在身上輕易洗不掉,一般守軍會順便送上點火服務,傷害性極強。 不過,大明如今并不需要這種守城服務,畢竟這玩意殺傷性雖大,但是戰后收拾難度也巨大,如果不是必要,一般不會動用這等武器。 那這玩意有什么用?木白納悶地敲了下這塊瀝青板,就聽工部尚書說道:此物歷經寒火,得百般催化,比之瀝青更加堅硬,臣等試過,將其碾平后斧敲而不變形 正在他說話間,被皇太子捏在手中的瀝青板子竟然咔嚓一下碎開了,隨后仿佛慢動作播放一般,以一種婉約俏麗的姿態落在地上。 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