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季遐年挑眉,哦? 苗小草點頭,可憐兮兮地捏著嗓子說話,今天是那群傻,傻瓜來恐嚇我,我害怕極了,跑也跑不了,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了,我才拿了根棒子嚇唬他們,那句話也是我跟武俠劇里學的。 季遐年:山里絕情葬愛的野草。 苗小草: 你怎么連這個也聽到了?。?! 苗小草的表情差點崩盤,但她穩住了,接著眼珠子一轉,張口又想解釋,卻被季遐年打斷。 不用編了。 季遐年的視線被鏡片過濾,透出一種無機質的冷感,當他看著你的時候,會有一種連精神都在被掃描的錯覺。 苗小草看到這個眼神立馬閉嘴了,表情顯露出一些不安。 季遐年彎腰把箱子放到墻角,你不必跟我解釋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咱們把看房的事情結了就各走各的,我也不會跟別人亂說什么。 苗小草聽到這話卻急了,她捏著衣角,不自覺的踮了一點腳尖,慌忙坦白。 今天真的不是我挑的事,是他們知道我打架厲害,所以想拉攏我,我不想加入,就是跟他們演一下。而且我平常也沒有亂打架,都是別人招惹我,我為了自保才動手的。 季遐年看著她,從她的反應中隱約察覺到了什么。 季遐年微微挑眉,所以? 苗小草踮起的腳尖放了下來,衣角被她絞的變了形。 我,我想繼續住在這里。我家的房子去年就垮了,我暫時沒地方住。我很能干的,可以看家護院、幫你們干活,也能自己賺錢交水電費,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等我攢夠錢租房我就走,你,你能不能先別趕我走? 季遐年低頭看著她。 苗小草只有季遐年的腰高,還很瘦,但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 像是林子里的野生動物。 季遐年見過這樣的人,在上輩子,見過很多。即使沒有食物、身體生銹,也用盡全力地想要活下去。 他和閻王也是這樣。 砰。 院子里傳來一聲響,接著是張銀珠的驚呼,哎喲,怎么散了呀。 季遐年回頭看了眼,是張銀珠抱著的紙箱散了,里面的菜種和擱在上面的蔬菜落了一地。 季遐年收回視線,看著苗小草,不是說要幫忙干活嗎?還不去? 苗小草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整個人像是被點亮了一般。 好的爸爸!謝謝爸爸! 說完就嗷嗷沖進了院子里,奶奶,放著我來! 季遐年: 爸爸? 4、第四章 苗小草就此在季遐年家住下了。 她之前看房住在外院的倒座房里,現在還是住在那。 先前這屋子是鎖著的,季遐年知道是看房人住的,也沒有打開。這會打開后往里一看,季遐年的眉毛就是一跳。 屋里的東西不多,但實在亂得可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雖亂不臟。 苗小草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給自己挽尊,我沒成年也沒學歷,能接到的工作都是些零工,就沒多少時間來收拾屋里。 一邊說著,一邊把行軍床上的衣褲團成一堆,十分熟練地塞進邊上的布袋衣柜里。 季遐年: 張銀珠看的心疼,她早年帶季遐年外出謀生,知道這種日子的苦。 她拉著苗小草摸了摸腦袋苗小草甚至比嬌小的張銀珠還矮了半個頭。 今天家具公司的人說我們這次買的多,要給我們送一樣,起先我沒想好要什么,干脆給你換張床吧。明天他們還得送一批家具過來,一起就帶過來了。就是床可能會比較小。 再小也是床呀! 苗小草的眼睛噌就亮了,但第一反應卻是去看季遐年。 季遐年:看我干什么? 苗小草試探道:那我點頭了? 季遐年:隨你。 苗小草于是看向張銀珠,點點頭,謝謝奶奶! 張銀珠看的直樂,笑季遐年,你倆可真像對父女。 季遐年: 她就是單純的心虛。 季遐年沒解釋,也沒插手張銀珠對苗小草的照顧苗小草是個野孩子,但不是個壞孩子。 而且苗小草是真的很能干。 第二天一早,季遐年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苗小草在忙活。 她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肩上扛著一個柜子,走到垂花門前時輕巧一蹦跳過門檻,落地后擺出個做作的定格Pose。 啪啪啪啪。 院子里響起熱烈的掌聲,張銀珠和家具店的三個師傅站成一排,為苗小草激情打call。 季遐年: 這是在干嘛? 季遐年下了樓,苗小草剛好扛著柜子到了正房門口,見到他后連忙立正站直,中氣十足地問了聲早。爸爸早上好! 季遐年: 季遐年:別亂叫。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臉上并沒厭煩的表情,苗小草也就嘻嘻一笑。 季遐年的視線又挪到苗小草扛著的柜子上,他本以為這是個薄皮的鞋柜,結果仔細一看就愣住了。 季遐年: 這不是他訂的實木餐邊柜嗎? 季遐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去看苗小草的胳膊麻桿似的,還沒餐邊柜的柜子腿粗。 季遐年:不重嗎? 苗小草一臉天真,不啊。 季遐年: 他理解昨天那五個嚶成一團的少男了。 苗小草見他似乎沒別的要問,于是說了句那我先進去了,就扛著柜子進了屋。 嚇一跳吧! 季遐年回頭,是張銀珠走過來了。 她滿面紅光,迫不及待地跟季遐年分享新發現,早上她說要幫忙,我就讓她去給師傅們送熱水,結果一回頭,她扛著一套板材就進來了,給我嚇的,那套板材有三個她這么長呢! 季遐年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季遐年:她力氣一直這么大? 張銀珠:對,說是天生的。昨天我還納悶,彭書記怎么放心讓個小女娃一個人在山上給我們看房,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正這時,苗小草在屋里頭喊張銀珠,奶奶,你來看看柜子放這行不行? 哎,來了。 張銀珠答應了一聲,就要往里走。 季遐年想起什么,忙說道:媽,剛才彭書記跟我打了電話,說是跟那個大老板約好了時間,我這會先過去了。 張銀珠忙停下腳步,你還沒吃早飯呢。 車里還有昨天剩下的面包,我先對付著。 行吧,藥帶著,記得按時吃。 好。 彭書記的車停在青石板橋頭,見季遐年的車來了,從車窗伸出手招呼了一下,就在前面帶路。 兩輛車繞著山腳的水泥路往前開,直到快到抱山湖盡頭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一扇通往山上的大鐵門。 那門是鐵藝的自動門,很是高大,從門兩邊延伸出了兩排鐵籬笆,把半片山都圍了起來。 彭書記下車按了門鈴,大門緩緩滑開。 門后是一條上山的水泥路,有四米多寬;路兩邊栽著桂花樹,樹下還散落著山茶花。但是再往遠看,就發現其他地方依舊是原生態,只是雜草枯木被清理過。 車子沿路往上,接近山頂的時候眼前便豁然一亮,露出了一棟寬闊的宅邸。 宅子依山而建,白墻黛瓦,有著徽派建筑的風格,但整體布局又更開放,采用了很多玻璃結構,優雅莊重之中不乏靈動。 宅院的門開著,外面沒人。彭書記直接帶季遐年進去了。 宅子內里裝潢簡潔、注重質感,整體氛圍很寧靜。走入中庭,就聞到了浸透這座宅邸的苦澀藥香。 客廳里,一個少年正在碾磨藥草,看到他們進來也沒停下動作,只是點頭作招呼。 請坐,大姐在樓上,馬上就下來了。 彭書記似乎也沒見過他,愣了一瞬后立刻掛起笑臉跟他寒暄。 少年雖然看著冷清,但是待人處事卻并不冷淡,彭書記問他來歷,他也淺笑著答了。 我叫安若山,是大姐的幺弟。這次是放假過來陪大姐的。 安若山? 季遐年一愣,倒不是聽過這個名字,而是他認識一個跟這個名字非常像的 年年寶貝兒??! 伴隨著女人熱情而嘹亮的聲音,一串腳步聲從后面飛撲過來。季遐年剛側過頭,一片黑影就兜頭罩下。 噗嘰。 季遐年被人從沙發后面抱住了腦袋和肩,整個人被鎖在了沙發背上,接著頭發被來回搓了兩把。 季遐年: 還真是啊。 季遐年小心摘下懷抱著他的兩條纖細手臂,抬頭看著站在沙發后的人,笑容真切喜悅。 安姐,好久不見。 沙發后站著一個穿著淡紫色羊毛衫的女人,很瘦,看得出她有些年紀了,眼角有著掩不去的細紋;但她的眼神卻很亮,充滿了活力。 她叫安若素,是季節私廚的食客。 一開始她也不是季遐年的朋友,而是張銀珠的倆人年紀相差不大,脾氣個性也契合,第一次見面就jiejiemeimei叫上了。 接著后來有一次,安若素無意看到季遐年摘下眼鏡的樣子后,小季就變成了年年寶貝兒小年,并且每次見到季遐年她都要上手rua一把。 驚不驚喜! 安若素一臉的得意,語氣卻是逗孩子般,帶著一點故意為之的夸張,我昨天聽彭書記說了就知道是你,連張姐都沒告訴,就等著你來嚇你呢。 季遐年也笑,是嚇了一跳。之前你說要靜養,我以為你出國了。 家里人是這么安排的,但我不想去。 安若素繞過沙發,在季遐年對面坐下,跟彭書記打了招呼,又給他們介紹安若山。 安若山剛滿18,被安若素摁著叫了季遐年一聲哥。 安若山倒沒什么不滿,挺乖地叫了一聲。 彭書記等他們交流完了,這才笑著插話,原來你們認識,那我就不在這多嘴了。如果安老板你們談妥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好跟這邊的隊長商量。 安若素擺擺手,不用談,小年要租就租吧。之后他這邊要做工的話,還請彭書記多cao點心。 彭書記笑著應承了幾句,然后就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這會回去跟隊上商量商量,盡早把合同弄出來。 送走彭書記,安若素又帶著季遐年參觀她的宅子。 宅子隨著山勢分了高低層次,最上面一層有一個小山坳,里面堆著許多建材,地上已經打了個圓形地基,十幾個工人正在忙碌著。 安若素指著山尖那邊問季遐年,小年,你們家是不是就在那邊? 季遐年估摸了下方位和距離,笑了,嗯。如果從這里過去的話,比從山腳過去還近。不過我們家到山頂沒有路,很難走。 安若素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沒事,你把那邊整理好后就近了呀。到時候我這個玻璃塔也修好了,然后我在塔尖上這么一打燈,你們就能看到信號了! 季遐年失笑,正想說什么,表情卻是一變。 玻璃塔? 安若素指著那個正在加緊趕工的圓形地基,對,就是那個。我要弄成一個五層高的全玻璃結構,然后在塔尖上放一盞燈,那燈一亮,這附近都能看得到。到時候就成觀音村的地標建筑了! 安若山接著規劃,里邊可以放一些植物,弄成空中結構的玻璃花房。 安若素連連點頭,眼睛發光,弄一顆大樹,貫穿玻璃塔的那種,一定很好看!哎,咱給它起個名字吧,小年你,哎喲,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季遐年看著那忙碌的玻璃塔工地,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5、第五章 《報恩》by鬼半京 上輩子,閻王有一個仇人。 仇人姓韓,人稱韓莊主,他在新城外的山上有一個莊園,叫做韓莊。 季遐年沒有去過韓莊,也沒有見過韓莊主,但他知道韓莊有一個標志性建筑玻璃塔。 據說那是一座用防彈玻璃制造的高塔,聳立在山上,站在上面可以把新城區都納入眼底。 那是韓莊的瞭望塔,24小時有人值守。因為它的存在,縱使韓莊積怨頗多,憤怒的人群也沒能偷襲成功過。 韓莊的那個玻璃塔會是安若素在建的這個嗎? 答案是肯定的。 那韓莊主又是誰? 安若素的家不在云陽,過年她會回家,這個宅子會托給誰看管?物業公司?她的好友? 但不管是哪個,韓莊主跟閻王有仇,也是唯一跟閻王有關系的人。那么,是不是說明他只需要等在這邊,就能等來韓莊主,然后等來閻王? 小年? 安若素拍了拍季遐年的手臂,有些擔心,怎么了? 季遐年回神,遲疑了一瞬,最終咽下了心里的雜念,答道:我前兩天剛發了場高燒,還沒好透。 安若素哎了一聲,那趕緊回去坐著,剛好白叔也在,讓他給你扎兩針。 季遐年應了,跟著安若素回到了客廳。 白叔是位頗有名望的老中醫,已經72歲了,他跟安若素來云陽一是為調理安若素的身體,二是為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