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的垂髫嬌 第44節
院內,樹影綽綽,落在一方清澈小池,正巧成了魚兒遮蔭的去處。 二人坐在池邊廳內,手邊擺著幾盞精致的糕點。 “趙jiejie怎么不吃?”她拿起一朵揉成桃花狀的桃花酥放在趙婉手里。 “這個桃花酥里放了開春制成的桃花醬,比外邊做的都要好吃?!?/br> 趙婉不太愛吃甜食,礙于祁玥的臉面,還是咬了一口。 “確實是好吃的?!?/br> 祁玥小手托腮,明媚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趙婉。 趙婉以帕子擦拭嘴角,有些不自在道:“meimei,可是我臉上有臟污?” 祁玥緩過神,見她面上無異,驀地記起祁荀的話來。 關于寧音一事,祁荀并未瞞著祁玥。 幼時,兩家走得近,關系甚篤,祁玥和寧音都是兩家唯一的姑娘,祁玥頑皮,寧音乖巧,原以為二人水火不容,定要鬧出許多事來。 誰成想二人出入都拉著小手,宛如雙生姐妹。 一場大火,寧音走散。祁玥那時年幼,不知何謂生死別離,卻也因見不到寧音足足哭鬧了好一段時日。 再后來,她漸漸長成,也曾央著阿爹和二位伯伯四處找尋,然而,十二年來,尋求未果,最后,竟是祁荀找到些線索。 昨夜,聽聞寧音的玉牌在趙婉手里時,祁玥有些不可置信。 十二年了,寧音走散時不過三歲,這人的容貌和性子不知變了多少。祁玥雖不愿相信,可玉牌落在眼里,趙匡又坦言,趙婉同他并無血緣關系,二人在牢房時曾刺破指腹滴血認親,兩滴鮮血落在水面并未相融。 祁玥不言,又盯著趙婉的臉瞧了一會。 直至祁荀回了府,祁玥才起身收回視線。 書房內,墨香四溢。 祁荀隨手理著桌案上的墨寶,開口問道:“如何?” 祁玥繞著烏黑的發絲,神情認真道:“一切如常。面上并未起紅疹?!?/br> 祁荀手里的動作一頓,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應證心中所想后,復又卷起了畫卷。 “大哥哥,沒起紅疹又如何?她身上有將軍夫人的玉牌,這玉牌難不成有假?” 祁荀眉尾微抬,心情破天荒地大好:“玉牌是真的。只是音音自幼便有桃花癬,一碰桃花醬,渾身便起紅疹子?!?/br> 趙婉吃了,卻沒有異常。 祁玥眨了眨眼,湊上前問:“大哥哥怎知音音有桃花癬?” 這語氣,顯然是想從他口中探些八卦。畢竟她這位誰也不愿搭理的大哥哥,只需碰上寧音的事,總比他人來得心細些。 看來拿寧家婚事搪塞那些說親的人,也不全然是借口。 “大哥哥,你那時才九歲!音音不過三歲!” 祁玥的語氣,就差將“禽獸不如”這四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祁荀抄起手邊的狼毫筆,重重地敲在祁玥的腦門上:“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br> 祁玥抿嘴垂首,一低頭,便瞧見夾在墨寶里的一張丹青。她眼疾手快地抽出來,定睛一瞧,一雙烏黑地眸子瞪得渾圓。 畫紙上勾勒著出一張半身的姑娘畫像,姑娘修眉聯娟,美目輕靈,嬌憨可愛的模樣呼之欲出。 “這是誰呀?”饒是祁玥一姑娘家,也不由地被畫里的姑娘引去目光。 她記得清楚,祁荀雖戎馬倥傯,一手墨寶丹青卻從未荒廢。只是他多描山水,今兒還是頭一遭見他描姑娘的容貌。 可想而知,這位姑娘定是同他有些淵源。 祁荀身量高,輕而易舉地搶回畫卷,他掃了一眼畫卷里的姑娘,突然想到,叢昱昨日起身去永寧,怎到了這個時辰還未給他捎個口信。 * 叢昱抵永寧時,白府門前的大紅燈籠幽幽掛著,幾聲叩門聲后,門房下了門閂。 他向門房說明來意,門房斜睨他一眼,直接將人打發走了。 “白家府邸早就變姓易名,成了富安米鋪吳掌柜名下的財物?!?/br> 叢昱怔愣了一會,趕在門房闔上府門前撐住了門縫:“勞煩小哥告知一聲,原先住在白府的人,如今都安置在何處?” 門房搖搖頭,他一新來,如何知曉舊主人的去向。 “這事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那白家姑娘,好似被她阿娘賣入蒔花樓了?!?/br> 蒔花樓是永寧有名的快活地,富商巨賈濟濟一堂。但凡是身上揣著銀兩的,只要不鬧出性命,想如何行歡便都可肆意妄為。 白念落入那地,無異于羊落虎口。 叢昱皺了皺眉頭,立馬傳信于小侯爺,隨即踏著夜色,趕往蒔花樓的方向。 蒔花樓內。 金mama正領著一面相兇狠的男子邁入白念的屋子。 屋門被撞開,瞧清男人面容后,白念哆嗦著后退一步。 “我說甚么來著,你遲早落入我的手里?!?/br> 說話的是永寧出了名的紈绔,與陳正端是一丘之貉。 他一手捏住白念的下頜,細細端詳:“生得這般勾人,怪不得陳正端會栽在你手里?!?/br> 說著,一袋沉甸甸地銀兩落在金mama手里。蒔花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頭一遭待客的姑娘,主顧給的銀錢自是要比尋常的多一倍。 這個富家子弟顯然是懂規矩的,銀錢一丟,金mama的雙眼立馬彎了起來,眼疾手快地闔了屋內。 照理說,床底時間的私事,她不該候在屋外的,可白念今夜是頭一遭,這小姑娘犟得很,她若不盯著,生怕鬧出甚么事來。 果不其然,她才闔上屋門,白念便在里邊敲個不停。眼看著男人步步逼近,她咬紅了雙唇,眼淚簌簌而下。 碰上這等場面,她率先想到不是阿娘也不是阿爹,竟是上回救自己于水火的阿尋。 第45章 贖身 這位白家姑娘,是我主子相中的人…… 一連幾日陡遭變故, 小姑娘雙眸澀疼,她使出渾身蠻力掙脫男子的禁錮,可屋子就這么大, 迫于無奈, 她只好端起矮凳, 狠狠地向他砸去。 屋內傳來一陣哐啷聲,金mama心疼地捂著胸口, 只想等著事后好好地同白念清算一番。 思及此,她正要抬腳離開, 屋內聲音驟止。 金mama側耳緊貼地屋門,屋內沒有一點兒聲音, 她暗道一聲“不好”,慌忙推門而入。 男子七仰八叉地癱在地上,額間鮮血汩汩而流。 白念則靠著床榻,昏暈在地。 金mama惡狠狠地跺腳,躺在地面的男子是富安米商的長子吳昌恒,家里雖無官職, 吳家也算永寧稱得上名的商賈之家, 若是追究下來,她這蒔花樓腆著臉賠不是也便算了, 難免要生些事端。 一時間,金mama怒火中燒,端起桌面的瓷壺, 瓷壺里的涼水一股腦沖下,白念小臉生白,緩緩睜了眼。 “瞧瞧你做的好事!”她的手臂高高揚起,清脆利落地巴掌惹得白念瞬間清醒。 白念衣衫凌亂, 香肩半露,蝤蠐似的雪頸上印著一圈淺粉,那是吳昌恒動手的痕跡。她的左頰處浮出幾道紅痕,腫痛感密密麻麻地席卷而來。 金mama捏著她的下頜,又在她的小臂處狠狠地擰了一把。 “好姑娘,我給你吃住,你便這般報答我?” 白念當即嗚咽出聲,眼淚說掉就掉。原本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姑娘哪受過這等屈辱。 一夜的時間她想了很多,甚至想過寧死也不茍于世??梢幌肫鸢仔兴?,想起他生死未卜但可能還有一線生還時,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阿爹這么疼她,想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至她跟前。 萬一阿爹回來,找不到她,該有多難過啊。 嘴角溢出腥咸的血味,她雙唇緊抿,死死地盯著金mama。 眼瞧著另一掌將要落下,白念一胸口劇烈起伏,興許是氣性使然,她推開金mama,一頭朝床角處撞去。 這一撞要不了性命,卻能讓難堪入耳的羞辱短暫止歇。 金mama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即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額間依然破了一個小口子。 鮮血觸目驚心地滲入發絲,她雙目緊闔,愈顯蒼白。 金mama連罵了幾聲,立即扯開嗓子著翠娘替她止血,這張嬌俏的芙蓉面若是留點疤痕,那她可就虧大了。 蒔花樓的翠娘會些醫術,平日里姑娘們碰著傷著,都會著翠娘相看。 只是今日,金mama喊了好幾聲‘翠娘’,都無人搭理。她正要推門去尋,卻見屋門被人踹開,倒退一小步后,一手持長劍的男子出現在眼前。 男子衣著普通,并不華貴,他環胸抱劍,面上神色凝重,四下張望后,瞧見床塌上躺著一姑娘。 “公子?!苯餸ama攔在他跟前,還以為他是慕名而來的主顧??裳巯掳啄畈皇∪耸?,今晚妥定是待不了客的。 “公子,我們蒔花樓多得是好看的姑娘,不差她一個?!?/br> 叢昱皺了皺眉,他怎么也沒想到,白家小姐,,竟栽在蒔花樓這個秦樓楚館。他家主子雖帶著趙姑娘回京,可他卻瞧得明白,主子是為細查趙婉,這才將他帶到綏陽,如此一來,趙婉同趙家難以通氣,有些事便好查些。 主子是放心不下白家姑娘的,否則也不會遣他連夜趕至永寧。 眼下,信箋是捎出去了,若要聽小侯爺吩咐,定然還要等上一日。 可榻上的姑娘等不得。 她在此多呆一日,身上的傷便會重上幾分。屆時,小侯爺若是怪罪下來,那他當真不必回綏陽了。 叢昱打了個激靈,伸手指向榻上的白念:“這位白家姑娘,是我主子相中的人?!?/br> 金mama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回首去瞧昏睡過去的白念。 都道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短短一日,竟有兩位男子因白念的姿貌替她贖身。 一位是永寧刺史的獨子,身份已然不同尋常,也不知屋內男子口中的‘主子’,又是哪位貴人。 “相中又如何,我們蒔花樓的規矩,拿銀錢說話。也不知公子愿出多少銀錢買下這位姑娘?!?/br> “多少銀錢都使得。只是這姑娘,今夜我是必定帶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