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沒等他去深想,細微的破空聲突然逼近,宋宴身上適時出現了靈力形成的防護罩,破空而來的箭矢碰上防護罩,紛紛化為齏粉原地消散,在它們消散前,宋宴看到了箭尖上消散的黑氣。 這群魔修比他想象中要急切的多。 再看沈夙之那邊,他同樣受到了箭矢攻擊,但他并不像宋宴一樣亮起自己的防護罩,而是選擇了反擊。 破云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冷芒,劍氣四溢,那些撲面而來的箭矢被破云劍的劍氣定格在空中,隨后竟突然改變了方向,直直朝著它們來的方向而去。 宋宴聽到暗處手忙腳亂地躲避聲,隨后,一群黑衣蒙面的魔修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起來訓練有素,甚至舉刀的姿勢都有點整齊劃一。 再訓練有素又怎么樣,照樣是給宋宴送菜的。 即使宋宴并沒有完全掌握合體期的力量,但在日夜不歇的勤奮下,他現在距離合體期只有一步之遙。 這些黑衣人只是前鋒,他們輕而易舉地被解決之后,不用提醒也知道后面的包谷村還有其他厲害的人物。 空氣中傳來強大的威壓。 宋宴初步揣測來人大概是元嬰期的實力,和沈夙之不相上下,但也由于和沈夙之不相上下,那點威壓對宋宴來說簡直就像在撓癢癢。 他看向威壓的方向,發現來的是兩個人。 前面那人沒有穿黑衣服,而是附庸風雅地穿了一襲青色的華美長袍,衣服上布滿了繁復的花紋,手中還裝模作樣地拿了把折扇,努力讓自己像個翩翩貴公子,盡管無論他怎么努力也掩飾不住滿臉的倨傲之色以及一看就是個被酒色掏空的酒囊飯袋。 宋宴粗粗看了眼,發現這人居然才筑基期的修為,倒是他身后那個不怎么引人注意的灰袍老者,已經到達元嬰巔峰。 青年搖著扇子搖頭晃腦道:你們就是碧璽宮的人? 宋宴看了眼青年:是。 青年夸張地笑了幾聲,將扇子一收,語氣感嘆:遇見本少主真是你們的不幸。 宋宴此刻確定,這人是個沒出過遠門的傻子。 就算沈夙之自小就被送來岳華宗,魔界沒幾個人見過他,但作為魔界中人,他們居然不知道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浮華真君首徒,元嬰大能沈夙之長什么樣子,不是傻子是什么? 青年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示意身后的老者動手,而后根本用不著宋宴出手,沈夙之的破云劍直接抵住了老者銳利的刀鋒。 老者眼里劃過一道訝異。 這個年輕人骨齡不過一百多歲,修為居然與他不相上下。 劍與刀接觸的剎那,老者身上爆發出猛烈的屬于元嬰大能的氣勢,手中的刀擦過劍身,直直砍向沈夙之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沈夙之側身躲過老者的刀,破云劍繞過它刺入老者的腹部又快速抽出來。 兩人都是元嬰修為,轉瞬間便過了幾十招,老者踏入元嬰多年,就算帶著傷也能跟沈夙之打得不相上下,糾纏了好一會兒。 華服青年見沈夙之與自己帶來的高手能戰那么久,當下就有些慌,他悄悄看了眼宋宴,和宋宴的眼神剛好對了個正著。 那張少年的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手中握著一柄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長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他身體一抖,召喚出周圍潛伏的手下顫抖著指向宋宴:你們給我殺了他,快,殺了他!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下往前踏出一步他們便紛紛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華服青年一扭頭,就看見手下的人身上噴出血霧,抽搐倒下,再也起不來。 他想跑,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腿軟了。 華服青年看著宋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雙眼由于恐懼瞪得比平時大了一倍,他向后退了一步,直接摔到了地上。 宋宴眉眼間仿佛挾裹著寒霜,分明是四月的天,大太陽發出的光還有些刺眼,青年卻覺得渾身發冷,抖個不停。 歸一派的雜碎在哪里?他冷冷地問。 青年怕的嘴唇都在顫抖:在在煙囪冒煙地那間房子里別殺我我不想死我是魔界霖城城主的兒 話還沒說完,青年瞪大雙眼,脖頸間出現一條極細的血線,緊接著就直挺挺地倒下了,連魂魄都隨之消散。 而另一邊,沈夙之與灰袍老者的戰斗也已經到達尾聲。 此時的老者渾身是血,狼狽無比,尤其是看到華服青年死在宋宴手下時更像是發了狠一般接連出了好幾招,眼睛發紅,幾欲嘔血:你們竟敢殺我家少主! 他被城主派來保護少主,如果少主有什么閃失,他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現在華服青年已經死了,城主那里的命牌應該也已碎裂,如果他好端端的回去,那么迎接他的就將是千刀萬剮和無盡的折磨,所以他只能逃,自己好歹也是個元嬰,若他有心躲藏,霖城城主不可能找得到他。 思及此,灰袍老者當即做了決定,后退幾步想要抽身離開戰局,可事實上哪有那么容易? 他本就落了劣勢,此時他又孤身一人,手下全都死絕,怎么可能逃得掉? 在灰袍老者頭顱滾落下來時,他的身體還保持著進攻的姿勢,眼里滿是茫然,似乎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能看見自己的身體。 身體轟然倒下,濺起一片塵,在四散的灰塵中,宋宴無比確定自己看到了沈夙之滿是血色的雙眼。 不過須臾間,灰塵落下,沈夙之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他玄色長衣上沾染了灰,看上去略有些狼狽,但依舊不掩溫和,仿佛剛才那個一劍斬下敵人頭顱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師尊。宋宴聽見他溫聲喚道,他死了,殘魂也泯滅了。 宋宴沉默片刻,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回應道:你做的很好。 沈夙之微微偏頭,笑了笑:我還以為師尊會斥責我殘忍。 笑容看似溫和,卻讓知道沈夙之底細的宋宴頭皮發麻,身上的每個毛孔仿佛都完全炸開,他極為謹慎地說道:這般傷天害理的魔修,如此結局只算是便宜他。 沈夙之點頭,唇角的笑并沒有消失:師尊這樣想,不怪罪弟子就是再好不過了。 宋宴裝作不經意地岔開話題:既然魔修已死,我們就去看看剩下的歸一派弟子。 沈夙之不說話了,跟著宋宴向村子里唯一有炊煙的那戶人家走去,他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身上的衣服瞬間煥然一新,又恢復成原先那個謙和有禮,溫潤有加的撫塵峰大弟子,岳華宗大師兄。 獨屬于魔界少主的狠辣涼薄被他盡數壓了下去。 那家冒著炊煙的屋子大門緊閉,宋宴和沈夙之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氣息,所以能聽到里面的人放肆交談的話語。 師兄,那幾個魔修靠譜嗎?他們真能保下咱們? 我們現在只能靠他們,師父被那個沈夙之殺了,我們幾個就是喪家之犬,根本躲不過修真界的追殺,只有魔界才能成為我們的庇佑。 媽的,我們在自己地盤,干他沈夙之什么事,他閑事管的未免太多。 另一個人似乎很是冷靜:他身為岳華宗的修士,我們又背靠岳華宗,他可能覺得自己有資格插手我們門派私事,但他沒有像宗門報備就殺了師父,岳華宗那邊面子上肯定也過不去,他肯定會受到懲罰,同時岳華宗也會派人來調查這件事。 可是現在整個烏云城都知道了那檔子事,他們要是派人來,我們怎么辦? 那群魔修會保我們安危,我們對他們還有用,你看沒看見那個被稱作少主的人身后有個灰袍老者?他修為深藏不露,我懷疑他是個元嬰大能,岳華宗派來的人修為定然不會有他高,所以你放心。 話音剛落,小院的門猛地大開,與此同時一個人頭咕嚕咕嚕滾到他們面前。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明明極為平靜,不帶任何感情,在他們眼里卻仿佛地獄里來的索命惡鬼。 你們說的元嬰大能,是他嗎? 第10章 神秘血池 看到沈夙之的那一瞬間,歸一派幾個弟子互相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眼里看到恐懼。 他們上一刻還篤定地猜想沈夙之會被岳華宗留下,魔界的元嬰大能會護他們周全,下一秒就在門口看到了沈夙之本人,還有他們眼中能護他們周全的元嬰大能的頭顱。 至于出聲的宋宴?早就被他們無視了。 那個似乎是師弟的人往自家師兄身后躲了躲,顫顫巍巍地用手指了指魔修的頭,又指了指沈夙之,哆嗦道:這這這就是你們正道修士的做法嗎? 沈夙之毫無罪責地說:魔修人人得而誅之。 語氣絲毫沒有不自然的意味,就好像自己不是魔界中人。 歸一派的那群弟子再怎么傻,也知道他們現在只能跑,以他們的修為對上沈夙之根本沒有勝算,但他們那點實力,一舉一動都在宋宴和沈夙之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跑的掉? 最后的結局當然是被沈夙之禁錮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夙之向他們逼近。 你們是從哪里得來的功法,還有,包谷村的村民呢?沈夙之向前走了兩步,猝不及防地聽見了宋宴的聲音。 這個時候,歸一派的大師兄腦子反而冷靜下來:我們拒絕回答,除非你們請岳華宗的執法堂來。 宋宴勾唇笑了笑,他這張臉分明只能算是清秀,但他這么一笑,瞬間有了高嶺之花落入凡塵的意味,他沒有說話,但就是讓人感覺到你們也配這四個大字狠狠地甩在了他們的臉上。 不說也可以。沈夙之語氣溫和地亮出破云劍:功法的事你們不說我們也查的到,至于村民,在你們歸一派這群敗類手中,村民們怕是兇多吉少,今日你們就為那些無辜的村民陪葬好了。 鋒利的劍光逼近,歸一派的大師兄臉色終于慌亂起來,他語無倫次地大喊:你不能殺我們!我們歸一派好歹是岳華宗的附屬,是你們的同門,只有岳華宗的掌門才能處置我們,你私自斬殺同門,是要受罰的! 受罰?沈夙之反問。 歸一派大師兄重重點頭:對,對,你肯定要受罰的,你不能殺我們。 看見沈夙之略有些為難的表情,歸一派大師兄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正想說什么,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夙之,動手。 沈夙之正色道:是,師尊。 師尊?歸一派大師兄不可置信地看向平平無奇的宋宴,眼里滿是驚恐,你是浮 話還沒說完,整個歸一派剩下的這幾個弟子就一起咽了氣,宋宴沒有管他們,直接推開了他們身后小屋的門。 屋子里躺著一家三口,一對中年夫婦,還有一個看起來年過半百的老嫗,應該就是徐獵戶一家。 徐獵戶的女兒本來應該是花一樣的年紀,現在的臉上卻皺紋橫生,頭發花白,看起來年紀比她的母親還大,那張臉仿佛歷經風霜,可以想象得到她在歸一派忍受了多少痛苦。 但她仍舊拼盡全力想要活下去,在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后,不顧一切地跑回來見自己的父母,卻沒想到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說到底,她又做錯了什么。 宋宴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沉默地合上他們的雙眼,走出這個簡陋的院子。 風過林梢,鳥掠過天際,為這個可憐又可悲的村子貢獻出一聲清越的啼鳴,像是在為之引頸悲嘆。 宋宴感受不到包谷村任何生靈的氣息。 師尊。沈夙之自他身后走來,,這里的人都死了。 宋宴嗯了聲,表情無悲無喜,異常平靜地說道:去歸一派。 半月前,沈夙之一人一劍殺入歸一派,取了掌門一條性命,將歸一派的腌臜齷齪事暴露于人前,依舊沉浸于自家門派是名門正派的小弟子們得知真相后紛紛脫離宗派,而本就參與進去的核心弟子只能逃竄至別處,尋求魔界庇佑。 樹倒猢猻散,此時的歸一派,應該已經空無一人了。 宋宴領著沈夙之踏入歸一派大門,他們的大殿內已是斷壁殘垣一片,碎石瓦礫各處都是,支撐大殿的四根石柱塌了兩根,大殿自然隨之坍塌一半,徒留剩下的一半訴說往日不堪入目的輝煌。 宋宴看到這副場景,沒說什么,直接循著氣息最不純凈的地方尋去。 穿過殘破的走廊,他在乾元道人門前站定,宋宴感受得到房內有一股極其濃烈又邪惡的氣息,挾裹著沖天的怨氣,似乎下一秒就要沖破脆弱的房門。 他正欲伸手打開面前的門,一旁的沈夙之突然出聲:師尊。 宋宴止住手虛虛放在門上,他抬眼,神情似有疑惑。 沈夙之斂眉解釋道:當初弟子便是在乾元道人的房間里發現了那間密室,密室里囚禁的都是烏云城內有幸被選中作為歸一派名義上的新弟子,實際上卻是爐鼎的少女們,但當弟子闖進去時,那些少女已經化為皚皚白骨,被浸泡在密室中央的血池里。 血池?宋宴面色上終于露出些許詫異,他又重復問了一遍:血池? 是的,血池。沈夙之言簡意賅:池子里放的全部都是那些少女身上的血,她們被利用到死,死前血還要被放干,死后骸骨也要被浸泡入池子,作為乾元道人的養料。 宋宴已經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他以為將成百上千的花季少女當作爐鼎進行修煉就已然是非常該死的事情了,沒想到歸一派還能更加喪心病狂。 好歹是個正道門派,這番作為與殺人如麻的魔修有何區別?! 他在心里瘋狂辱罵正道敗類乾元道人,面上卻依舊冷冰冰的,仿佛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聽見沈夙之的話也只是停頓片刻,繼而手上發力,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并不牢固的門經過宋宴的一推便轟然倒塌,露出房間內的景象來。 房間與密室中間隔著的墻已經被打通,從門口就能一眼看到底,密室建的地方雖然有些偏下,但宋宴和沈夙之長得都挺高,以宋宴的視角還能看到密室里咕嚕咕嚕冒著泡泡的血池。 應當是經歷過一場戰斗的緣故,血池旁的一小片空地還殘留著已經干涸的血漬,但血池里的血液依舊很滿,看起來還很新鮮,石頭壘砌的不規則池壁還是有些低了,池子里翻滾著的血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噴涌而出,沖他們二人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