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 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 便十分歡快拎著袋子離開。

    花錢的滋味真美妙。

    除了衣，還有食, 沈聲默還得再買點好吃的回去。

    一是充當今天晚上的晚餐, 二是賄賂沈槐的胃, 免得被他嘮叨。

    如今的沈聲默早就摸索出一套對付他的辦法, 自然是早有準備的。

    在購物中心旁邊的步行街逛了逛，給沈槐買了點小食，沈聲默就回去了。

    低頭一看手表，傍晚四點半。

    嗯，不錯，時間正好。

    這手表也正好。

    果然該花的錢一分都不能省的。

    -

    回到家中，沈聲默果不其然又被嘮叨了一頓，沈槐說她敗家，存不住錢，錢袋子有窟窿，多少都存不住，快氣死他了。

    沈聲默笑嘻嘻拿出準備好的美食，沈槐果然被堵住了嘴，不再說她。

    當然，也可能是累了。

    近日來，沈槐早出晚歸，基本沒有休息的時候。

    沈聲默要保養愛惜自己的嗓子，不能天天登臺唱，但沈槐卻是不用的。

    他像瘋了一樣的工作，仿佛要榨取出最后一點僅剩的價值，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后時光中，繼續發光發熱，為熱愛的戲曲做最后的努力。

    沈聲默很擔心他。

    “爸爸，你要不要和金伯伯請假一段時間??？”沈聲默托著腮問他，“別的工人還有雙休呢，你到現在，一天都沒休息過，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這句話一出，成功讓沈槐沉默。不僅轉移了話題，還給沈槐制造了困擾，讓他開始深思。

    半晌后，沈槐搖搖頭：“不行，這個時候，戲堂子離不開我。我要是請假了，那戲堂子就像一盤散沙，都沒法好好唱戲?！?/br>
    嘖，如果是在現代，爸爸一定是資本家最愛的奮斗逼，主動加班不要錢的內卷之王。

    沈槐繼續道：“再者說了，我要養家糊口，怎么能撂下擔子不干呢？你年紀還小，我得趁著自己還能勞動，多賺點?！?/br>
    人生在世，要cao心的事情可多了，哪能想休息就休息的？

    沈槐過慣了苦日子，風光的時候沒過上幾天，要讓他安逸的享受人生，他打從心里難受。

    況且現在的日子對他來說，累是累了點，但遠沒有干農活累。

    干農活是體力活，沈槐跟不上也只能咬牙硬熬，現在是他鐘愛的事業，身體累了心里也甜。

    再加上，沈槐為了唱戲付出的努力和辛苦，是沈聲默沒看到過的，所以這一點點難處對沈槐來說，足以能忍受。

    小時候，沈槐跟隨小伙伴進戲班子學戲。當時學戲也沒什么體系，老師傅也全是靠自己的經驗在教。教不好，那一定是學生的錯而不是老師的錯，所以一直以來都很信奉棍棒教育。

    棍棒教育，就是打。

    學不好就打，唱不好就餓肚子。

    怎么能讓人長記性就怎么來。

    但凡能在戲班子出頭的孩子，哪怕只是跑個龍套而已，也都是挨了不知道多少打練出來的。

    相比起來，現在的日子可太幸福了。

    沈槐忽然重重嘆口氣，說起金從善那個戲堂子的人，就眉心緊鎖。

    他說：“現在的孩子吃不了苦，罵幾句，說幾聲就受不了。要是放在我們那時候，老師傅給你把手心打爛！”

    沈聲默：“……”

    她覺得，她從小到大沒挨過一次打，好幸福哦。

    原來不是沈槐沒有打孩子的傳統，而是他忍住了。

    “一味打是不行的。不如多鼓勵鼓勵他們?！?/br>
    “一群棒槌也好意思要鼓勵？榆木腦袋都開竅了，他們都不開竅?！?/br>
    沈聲默心底為她的小伙伴們默哀幾秒鐘，勸不動也就不勸了。

    教育是永恒的難題，不管是學戲還是學習，足夠很多老師頭禿了。沈聲默一個門外漢，不敢說話。

    她把話題扯回來：“那你到底請不請假嘛？要是請，我打電話給金伯伯說一聲?！?/br>
    “不請，我要養家糊口！”

    “還養家糊口呢，一個月的工資都沒我一場戲的分紅多?！鄙蚵暷÷曕止?。

    沈槐一聽，本來想炸的，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平靜下來，問道：“你分紅的錢多是多，可是錢呢？有存起來吧？”

    沈聲默：“……”

    她恨自己這張該死的嘴！好端端提這一茬干什么？

    沈聲默支支吾吾，找個借口溜了，暗道好險，差點被抓住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沈聲默躺在床上，想起沈槐的情況，她哀哀嘆了一口氣。

    受限于年代和設備，如今的沈聲默無法通過網絡大肆收割數值，這讓她的路程變得格外艱難，這對她來說也是個大災難。不過沈聲默卻從不氣餒，從不言敗，因為她知道在未來，還有大好的機會等著她。

    時代是一直在往前進步的，不管是科技，還是精神。

    可沈槐，則不像沈聲默這么樂觀。

    沈聲默大概知道，他為什么瘋了一樣的呆在戲堂子里，一天也不肯歇息。

    因為對沈槐來說，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和戲曲掛鉤的舞臺。他想要在這個舞臺上發揮余熱，哪怕再也不能登臺，只能做個幕后的人，他也無怨無悔。

    傻爸爸，怕什么呢。

    未來的路不會比現在難走，雖然現在戲曲沒落，文藝式微，但那是環境所致。而這一段艱難的歲月終究會過去，然后迎來一段全新的征程。

    人只有在吃飽了的時候，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在國強富足的時候，就會誕生出一片藝術的溫床。

    而在這一切來臨之前，著實不必過早的透支自己，結束自己的職業壽命，否則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還得兩說。

    只是現在，沈聲默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據和說詞來說服沈槐，也就只能先忍著，等著日后再說。

    -

    轉眼一年過去。

    沈聲默來到香江已經一年，在這一年里，她在金從善的戲班子里登臺唱戲，逐漸逐漸聚起一波自己的粉絲。名氣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紅。

    如今，在香江的人，但凡是經常在娛樂場混的人，就沒有一個不知道沈聲默的。

    電影院的女明星紅，可在某種程度上，沈聲默比電影院里的女明星還紅。

    因為不同的女明星有千千萬萬個，有不同的代餐和美人，彼此分去流量。而沈聲默，則獨此一份。

    在這里，她就是最紅的角兒，就是香江最有名氣的旦角。

    只要是她唱的戲，戲票必定一掃而空，坐票站票，全部售空，一旦去得晚了，就沒有機會了。

    有道是英雄出少年，成名要趁早。

    沈聲默成名早，名氣還大，風頭一時無兩。

    因為年紀小，哪怕出現一些小瑕疵，粉絲們也都會給予包容，給她成長的機會，盡情呵護她，而不是苛責和怒罵。

    在這樣的環境下，沈聲默的成長路途特別的順利，難得的是氛圍還特別好。

    都說紅氣養人，過了這一年，沈聲默眉眼長開了，更好看了，臉龐脫去幾分稚氣之色，更顯露出少女的清秀感來。挺立秀氣的鼻梁有股清冷之氣，讓她有種淡淡的疏離感。

    少年成名的人，身上難免狂傲，她卻一直都很內斂低調。過早降臨在她身上的名氣并沒有成為她的困擾，讓她很好的處理了。

    只是，看上去花團錦簇的沈聲默也有她頭疼的事情。

    她今年十四歲，在其他人看來，人生剛剛走上正軌，還沒真正開始?？墒菍ι蚵暷瑏碚f，每當看到那爬得像烏龜一樣的粉絲值一動不動，比王八還王八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人生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是的，她不過十四歲而已，卻已經感覺自己的事業到了瓶頸。

    沈聲默今天休息，不上場。她坐在窗前，沐浴著午后溫暖的陽光，同時腦子高速的運轉著，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與此同時，她也打開了系統面板，看一眼自己的任務進度。

    【第十八天：晴

    直播間狀態：無法開啟（待開啟）

    粉絲值：3102000/100000000】

    【本位面進度：102000/3010000】

    時至今日，一年的時間，她賺下來十萬的粉絲值。

    看上去雖然可喜可賀，可是只有繼續算一算就知道，她要想賺到三百萬粉絲值，按照現在的進度，還要二十年。

    可是二十年后，她年紀也大了，身體機能跟不上了，必然不能維持現在這種頻率的演出，當然也就賺不了不多粉絲值。

    所以，找到一個更加快速積累粉絲值的辦法，變得迫在眉睫。

    沈聲默可不想自己年紀大了之后，還天天這么辛苦。

    只是她火燒眉毛也沒有用，在系統面板上，直播間狀態那欄，依舊是無法開啟。雖然后面多了一個待開啟，可是沈聲默知道，以現在的時間線來看，要等到有網絡出現，可以開啟直播間，那將是一段十分漫長的過程。

    等待是最無用的事情，還不如想想怎么解決眼下的問題比較好。

    直播間依托于網絡而存在，失去了網絡之后，沈聲默如同車沒了汽油，渾身不得勁兒。

    如今在戲曲的圈子里，算是讓她走到頭了，再沒有一個后輩了和她爭一個高下。在最初的，名聲大噪之后，如今已經趨于平穩，因為人數是固定的，圈子也是固定的。

    戲迷們認可了她，喜歡她，這固然欣喜，但是這也意味著，在可能的范圍內，沈聲默已經盡可能收割了數值，之后將進入寸步難行的境地，過了邊際效應之后，很可能很難很難才漲一點。

    現在一年能漲十萬，按照現在的推測，后面一年可能五六萬，七八萬，這都是有可能的。

    圈子就這么大，看戲的人就這么多。就是沈聲默經常上報，經常被采訪，但來看她戲的人該來的早來了。不會來的，她上再多的報紙也不會來。

    因為圈子小眾有門檻，要想打破瓶頸，必然難上加難。

    沈聲默這幾天一直在思考這個事情，同時也在思考戲曲大眾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