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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他抬起手,輕輕的撫過眉頭褶皺,低聲哄道:“寶貝乖,不要皺眉好不好?一點都不好看?!彼覍氊悜撚肋h清風朗月才對。 可昏迷中的人卻是什么都沒聽到,依舊我行我素,像極了他們過去的疏離。 林陸沉默片刻,干脆起身坐到了病床上,然后俯身親了親他的眉頭,聲音放得更加輕柔,“寶貝乖,老公親親,別皺眉了好嗎?”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對不對?” “寶貝?” “難道你不想我嗎?我們已經好幾個小時沒見了?!?/br> “我可想你了,想得都吃不下飯?!?/br> “有事情跟老公說好不好?老公給你解決?!?/br> …… 林陸原本并不抱希望,只是想和單岑說說話,可當他直起身時,那道緊皺的眉頭卻突然緩緩的舒展開來,就像是聽了他的話后不再皺眉一樣。 乖得不行。 林陸心下一喜,可不等他高興兩秒,對方的眉頭已經再度皺起,甚至好像皺得更緊了一點。 林陸:“……” 他委屈道:“寶貝?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那我不說了,你先起來好不好?” 就在這時,單岑的眼角突然溢出了一滴眼淚,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快速的沒入鬢邊。 “?。??”林陸心一驚,連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急急的喊了一聲,“單岑?” “寶貝,你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 “你先睜眼看看我,好不好?” 可不管他說什么,單岑都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只無聲無息的落著淚。 那一道清晰的淚痕仿佛鋼針一樣,一下一下的戳在他心上。 單岑什么時候哭過? 彼此遠離時沒有,要離婚時沒有。 甚至就連兩年前,他渾渾噩噩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時都沒有流過淚。 可現在…… 林陸只覺得心臟一陣陣的抽著疼,他俯身輕輕的將人攬進懷里抱著,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寶貝乖,別哭了,老公在呢,有什么事跟我說好不好?” “是不是夢里有人欺負你了?” “告訴我,我幫你揍他,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br> “寶貝,夢都是假的,你睜開眼看看好不好?” 見沒有效果,林陸干脆換了方向, “給從聰找的專家明天就到華國了,你不想親自去看一看嗎?” “他可是你的好朋友?!?/br> “你要不去,到時候他們又要說你不關心朋友了?!?/br> 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滾落,仿佛在訴說著他的所有委屈。 林陸眼眶發酸,恨不得替他受過。 半響,他喃喃道:“……好吧,那你慢點哭,別著急,想哭多久就哭多久?!?/br> …… 單岑知道,這不緊緊是夢。 他還記得那天的天氣,秋風颯爽,庭院深深。 白玉盤似的的圓月高高掛在夜空上,柔軟純白的月光灑下來,像是為大地鋪上了一層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輕紗,朦朦朧朧間,讓人心生向往,美不勝收! 外公帶著季伯去了外地會友,單意則被工作絆住,很晚都沒有回來,家里只有他和母親蘇馨兩個人在家。 因為第二天還要上學,所以當晚,他們和平時一樣,早早的睡下。 半夜時,他突然被院子里的聲音吵醒,還隱隱的聽到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起初,他以為是父親回來了,但越聽越不對勁,他起床查看,卻發現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從外面鎖上,根本打不開。 他只能扒著門縫往外看,那一眼,他如墜阿鼻地獄。 他看到母親被…… 旁邊還站著好幾個看戲的。 他們蒙著面,卻蒙不住那人面獸心的骯臟。 他瘋狂的砸門想要出去,可那道被母親親手鎖起來的門卻紋絲不動,只有鎖門的鐵鏈碰到門把手時發出的哐當聲,和不遠處那些畜生發出的嘲笑聲。 他越著急,他們越興奮。 恍惚間,他找到手機,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 不管他按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也是,如果有信號,那蘇宅的安保系統也不會像是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出不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 那種無能為力的疼痛幾乎撕裂他的靈魂,他喊得聲嘶力竭,卻喊不來半個幫忙的人。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么要裝防盜窗?為什么那么沒用?連個門都踹不開。 無能為力到,他只能閉上眼,不去看,不去聽,給母親最后一點體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失去了知覺。 只是等他再睜眼,門外只余沖天的火光和滾滾濃煙。 那些人,連帶他母親都不見了,整座蘇宅仿佛被世界遺忘,只余他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儲藏室、外公的工作間,全部焚燒殆盡。 噼啪作響的燃燒聲里,裹挾著令人窒息的煙味。 最后,他的房間也沒能幸免,缺氧和絕望中他再度暈了過去。 臨死前最后的執念,是他做鬼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可等他再醒過來,已然忘了昨晚發生的種種。 取而代之的記憶,是家里突遭火災,他被煙嗆暈在房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