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你是不是傻?郁澧沉聲問。 第17章 隨著詢問,郁澧看見眼前人睜大了那總是帶著無辜感的眼睛,纖長睫毛微微抖動,像是不明白自己聽見了什么。 過了一會兒,這人終于反應過來,掙脫開束縛,生氣道:我才不傻!我還給你找到出去的地方了,就是這里! 寧耀一指兩棵樹之間的狹窄道路,又著急道:別啰嗦了,快走快走,趁你師父過來之前,我們得從這里離開才行。 不傻? 不傻怎么會在這里等著他,不傻怎么會蹲在這里哭,給他哭出一箱新的靈石? 郁澧沉默片刻,將懷里木箱收好,問:你怎知我那師父會追過來? 寧耀說出提前想好的理由:這誰會不知道,那邊轟一聲,你們肯定是打起來了。我就跟你說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吧!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跑出來的,可等你師父反應過來,那就糟了。 郁澧心知那師父已經被他殺得魂飛魄散,再無醒過來的可能,可看著寧耀焦急的神色,不知為何,但嘴邊的真相又被他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動,你是不是重傷,已經已經一步都不能再走了?寧耀覺得自己猜測到了真相,不由得哽咽起來。 雖然郁澧現在看起來沒事,可郁澧穿著的是黑袍子,肯定是鮮血都被這黑袍子擋住了,所以看不出來。 這黑袍摸上去,肯定是被鮮血所浸濕了的咦? 寧耀用手小心摸了摸郁澧身上黑袍,袍子干干爽爽,沒有半點濕意。 寧耀:? 郁澧也沒有動,沉默著讓寧耀觸碰。 我知道了,你受的是內傷!寧耀自動腦補完整了故事發展,以他所知道的常識來看,內傷可比外傷要嚴重的多,于是當即攙扶八旬老人一般攙扶住郁澧,別說了,走! 寧耀從儲物戒里拿出木馬車,帶著郁澧上車,將一顆靈石放入動力艙后,讓馬車朝著那唯一的縫隙處撞了出去。 寧耀以為這個過程會很顛簸,但實際上,他相當平穩順利的沖出了結界,朝著遠離這個山門的方向奔跑。 寧耀有瞬間的困惑,之前告訴他結界弱點在這里的植物們說,要出去多少得費一些周折,可是現在也太順利了。 但寧耀日常生活里就幸運值拉滿,他也沒有深思,只是覺得應該是運氣好,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里。 木馬車在拼了命的奔跑,坐在車廂里的寧耀催促郁澧道:你快把我給你的靈石拿出來吸一吸,雖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總好過你坐在這里什么也不干呀? 郁澧今天異常的沉默,他在寧耀的再三催促下,才拿出兩顆最小的靈石,握在手心里。 靈石內濃郁的靈氣涌動,只要稍微去吸收,就會有大量高程度的靈力涌入體內。 等到靈石內的靈氣被吸干凈,靈石也會變成了一顆普通石頭。 按照寧耀所說,每一顆靈石被哭出來時,寧耀自己都會相當不好受。 郁澧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態,他到底沒有去吸收這兩塊靈石里的靈力,反而將手中靈石放了回去,拿出兩塊普通的靈石握住。 整個過程快捷而隱蔽,寧耀完全沒有發現,在看見郁澧開始吸收靈氣之后,松了一口氣。 還能吸收就還有救,那種連靈力都吸收不了了的,就只能最后再吃一頓好的送上路了。 馬車駛離了那一座山,前面是樹木茂密的森林,沒有寬敞的可供馬車通行的道路,只能下車行走。 寧耀擔憂的看了一眼郁澧,生怕他走兩步之后突然倒地:要不,我背你? 郁澧腳步一頓。 我無事。郁澧說,走。 照顧到郁澧的自尊心,既然郁澧說沒事,那寧耀也只能裝作什么事也沒有。他們一路行走前進,天色便漸漸的黑了。 在太陽還沒完全下山,還能看得清路之前,寧耀找到了一個可以充當今晚臨時休息點的地方。 你在這里坐著哦,我去找點吃的。寧耀說,我儲物戒指里面已經沒有吃的了。 郁澧根本無需進食,儲物戒里更不會有吃食,想著這小少爺也該餓了,便點點頭。 寧耀自行離開,郁澧依靠在一顆巨石上,他閉上眼,將靈力探出,很快,整座森林都呈現在他的視野之下。 他看見寧耀一個人走著,時不時的跟身邊樹木交流,詢問哪里能有吃的,而樹木們就會用枝椏給他指明方向。 得到指引的寧耀很快來到一棵果樹下,他摸摸那棵巨大果樹的樹干,說想要得到幾顆好吃的果子,于是果樹最頂端的那幾顆果實脫落,掉到他張開的手心里。 寧耀將果實放好,擁抱了一下果樹后跟它告別,又順著指引來到一條小溪邊。 看起來他是想要抓魚,郁澧心想著這笨手笨腳的小少爺要怎么才能抓得到魚時,就見寧耀把手往小溪里面放,很快,小溪里大大小小的魚圍了過來,圍在他手邊,親吻他的十指。 這時候抓魚簡直輕而易舉,寧耀卻沒有動,郁澧聽見他小聲的喃喃自語:你們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把你們抓起來吃掉了。 郁澧: 這種煩惱對于郁澧而言聞所未聞,他一個大惡人,實在忍受不了這相親相愛的畫面,手指微微一抬,便有幾條魚被他從小溪里彈了出來,掉在岸邊死了過去。 寧耀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看見有魚主動自殺,便不客氣的把那幾條魚拿了起來。 得到了合適的食材,寧耀開始往回走?;氐接翦⑸磉?,他把果實拿出來,分了一半給郁澧。 郁澧沒有接:我記得我同你說過,我無需進食。 寧耀睜大眼睛:可是你現在受傷了呀,不吃點東西怎么能行呢?我奶奶說,生病受傷的人不多吃點,是不會好的。 沒有受傷這幾個字涌到嘴邊,望著寧耀那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郁澧沉默半晌,到底還是接過了果。 你先吃著吧,我去烤魚。寧耀自信滿滿都給自己安排工作。 郁澧沒有吭聲,可是很快,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小少爺對于這方面,似乎完全不會。 從最開始的第一個步驟,就不會了,蹲在一邊和死不瞑目的魚面面相覷。 生火。郁澧說。 哦,對!寧耀反應過來,自信地指揮著風吹過來一堆柴火后,摸摸自己的儲物戒,又求助的看向郁澧,你有打火的東西嗎? 郁澧沉默地注視了一眼柴火,于是便有火焰從木材上冒了出來。 哇,好厲害!寧耀眼睛發亮的夸贊,然后用細一點的木棍去戳魚,把魚戳起來后,就要放到火上去烤。 郁澧: 這小少爺明顯的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切都有人為他安排的井井有條,所以在這方面的生活常識上,有非常大的欠缺。 郁澧自己不用吃東西,也不會肚子餓,魚不能成功烤出來,會餓的也只有小少爺也一個人而已,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 放在以前,郁澧會嘲弄地進行圍觀,這種毫無生活常識的小少爺,死了最好。 可是現在看著寧耀興高采烈的在那里烤魚,一臉期待美食的模樣,郁澧發現自己有些忍無可忍。 郁澧冷冷的出聲:你,去那邊呆著。 寧耀不明所以的轉頭:嗯?為什么? 郁澧怎么可能將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將人支開,等到寧耀把事情做完回來之后,發現郁澧依然倚靠在那塊大石頭旁邊背對著他,而他的魚已經烤好,香噴噴的放在一邊。 寧耀眼睛一亮,其實想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功勞,他開心的拿著魚想要去分給郁澧一半,結果發現郁澧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已經睡著了。 于是寧耀輕手輕腳地離開,自己圍著火堆,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嗚嗚,大魔頭給他烤魚,這件事他能吹一百年! 其實郁澧有時候對他還是很不錯的,如果他們能真正的成為朋友就好了。 唉,真難呀。 * 原本眼睛緊閉的郁澧,在寧耀離開之后,半睜開了眼睛。 整片森林依然在他的視線之內,他能清晰的看到寧耀一舉一動。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吃起東西來很斯文,一點也沒有狼吞虎咽的丑態。他吃得很香,看起來對烤魚很滿意。 成為三界第一人之后,郁澧不知多少年沒有做過這種事,如今做完了,還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別人吃他做的東西時,露出如此幸福的笑。 他也只在千百年前,尚且年幼之時,給親生父母做過飯菜,然而從來沒得到過一個好臉色。 夜深了,木頭燃燒時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郁澧重新閉上了眼。 那邊的寧耀吃完,簡單的洗漱過后,又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郁澧身上一暖,有東西蓋在他身上。 這是他之前送給寧耀的,可蓋可墊,能將一切地形變得舒適的魔界貢品。 小少爺拿著那個最舒適的墊子給他這個病號蓋著,自己則蓋了一張普通的毯子,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地方躺下了。 燃燒的木頭繼續噼啪作響,帶著一股暖意。 不知為何,郁澧想起自己那師父臨死前對他所說的話。 他是天煞孤星,沒有人會愿意呆在他的身邊,寧耀跟在他身邊,不過是被他逼迫。 寧耀被他逼迫,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而小少爺以前在家時的日子,必定是被所有人所寵愛著的,從沒有吃過苦頭。一輩子所吃過的所有苦,可能就發生在跟著他的這一段時間里。 跟著他,往后或許還會吃更多的苦頭。 一個念頭不受克制的在郁澧腦海閃過。 他是否,應該給寧耀一次機會,讓寧耀離開? 第18章 在一個如此隨意而粗糙的環境下,寧耀本來是怎么也睡不著的。他翻來翻去,不管用什么姿勢都覺得地面好硬,膈得他渾身上下都難受。最后只好委委屈屈的爬起來,坐在火堆旁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等到太陽升起,寧耀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他給郁澧蓋上的那個墊子如今在他身下,讓地面睡起來一點也不硬,反而軟軟的,十分舒服。 昨晚的火堆已經熄滅,郁澧在旁邊坐著,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上好。寧耀跟郁澧打招呼,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將墊子抱起來,你怎么把這個給我了呀,昨晚你是怎么休息的? 郁澧看他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在涌動,和郁澧平日的眼神有微妙的不同。 寧耀一愣,然而還沒能多看幾眼,郁澧便轉回了頭,淡淡道:正午了,餓醒了? 寧耀一驚:什么正午了,你胡說,我可是天天八點鐘起床的 寧耀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尋找太陽,然后迅速閉了嘴。 細細密密的樹葉遮擋住了直射下來的大部分太陽光線,然而從樹葉的細縫當中,還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那金燦燦的太陽正懸在他們頭頂。 寧耀: 好尷尬,這居然是真的。 他一覺就睡到了中午,郁澧居然也沒有叫他,大魔頭就不知道什么叫一天之計在于晨嗎? 想著郁澧還是一位重傷患者,寧耀決定不跟他計較。再去找一些吃的作為午飯,然后他們便可以啟程繼續前進。 這一次寧耀沒有繼續抓魚,他打算換個新口味,看看能不能抓到些飛禽走獸。 郁澧這次沒有讓寧耀一個人去捕獵,而是起身跟著寧耀一塊去,寧耀勸阻無果,只好讓郁澧跟著他一起走。 寧耀對于如何尋找獵物沒有任何經驗,全靠運氣,而幸運的是,他的運氣一直不錯。 翅膀巨大的蒼鷹從空中飛行而過,在經過這里時收斂了翅膀,停在不遠處一根樹枝上,歪著腦袋往這邊看。 別看了,我要把你抓住吃掉了。寧耀嚴肅的通知。 蒼鷹看起來是沒有聽懂,還是歪著頭在看。 好吧,就是你了。寧耀嘆口氣,跟郁澧說道,我去想辦法抓住它,你在這里等我哦。 郁澧一言不發,他朝著那蒼鷹看一眼,那自動送上門來的午餐便從樹上掉下來,咽氣了。 郁澧也沒指望這小少爺真的能把這玩意兒處理好,于是沉默著將寧耀的午餐拎了起來。 這多不好意思啊。寧耀圍在郁澧身邊轉了幾圈,到底還是沒有把午餐拿回自己手里,快樂又困惑的跟著郁澧去合適生火的地方。 郁澧這幾天怎么對他這么好呢,他都快懷疑這是斷頭飯了! 行走之中,一直沉默的郁澧突然開了口。 此為風鷹,擅于遠距離飛行。其一生會飛過無數地域,甚至能將整個修真界飛一個遍。 寧耀原本不知道這是什么,聽完科普之后,驚嘆道:真厲害,這可比我去過的地方多多了。 并不是土著,只是穿越到這里一段時間而已的寧耀感嘆道:我還基本上什么地方都沒去過呢。 郁澧的步伐有瞬間的停頓,他很快恢復如常,細小的差錯并沒有讓沒有發現。 郁澧的唇角不明顯的向下壓了壓。 寧耀這兩句話里面的意思足夠明顯,被禁錮后沒有自由,哪里也不能去,只能跟在他的身邊。 這是郁澧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被寧耀這么直接說出來,讓他感到了萬分的不愉悅。 郁澧再次恢復了沉默,寧耀作為一個伸手等吃的人,也沒好意思多說什么,兩人繼續往前走,然而沒走幾步,他便聽見不遠處穿過來動靜。 寧耀轉頭一看,看見一只雪白長腿兔在被一頭狼追著。 長腿兔紅色眼睛里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惶恐害怕,它拼了命的向前跑,而身后追著它的狼越來越近。 在被咬到前的最后緊要關頭,長腿兔逃到了洞xue前,一頭扎了進去,消失不見。 狼嗷嗷叫了兩聲,不甘心的刨了兩爪子洞口,最后只能無奈放棄。 垂頭喪氣的狼離開了,寧耀看了看兔子鉆進去的洞口,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