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我成了太子良娣 第25節
孟氏身邊的大丫頭綠萼忙笑道:“老太君的箱子里有個內造的白玉碗,胎體薄如紙,無一絲雜質,用來盛梅花最合適不過!” 蘭亭道:“那可好了,你也來幫我,我再多摘一點?!?/br> 綠萼笑吟吟地上前,兩人一起摘花,嘰嘰喳喳,你說這朵漂亮,她說那朵更加剔透。 孟氏看著女孩子們嬉笑玩樂,心里舒朗了許多。李嬤嬤笑斥道:“綠萼這小妮子,也陪著大小姐瘋玩起來!” “讓她們玩,”孟氏忙說,“她們年輕女孩子身上就是要有活力才好,我看著她們玩樂,心里也覺得歡喜?!?/br> 那邊蘭亭與綠萼、青梨等人商量著要釀個枸杞臘梅酒,還讓小丫頭們都過來幫著摘花,眼看著這一片臘梅都要被她們糟蹋完了,孟氏仍然笑呵呵地說:“盡管摘,不夠的話,明鏡堂那里還有!” 蘭亭帶著丫頭們照著古方把枸杞臘梅酒捯飭出來,然后埋在了萱和堂院子里的老梅樹下面,“等到了明年這個時候再挖出來!” 眾人嘻嘻哈哈地玩夠了,孟氏把蘭亭叫進來,逼著她喝了一碗熱乎乎的姜湯,又讓人拿手爐給她,“玩歸玩,可不要凍病了?!?/br> “祖母疼我!”蘭亭笑嘻嘻地撒嬌。 這時,有小丫頭掀開簾子進來稟告道:“老太君,大夫人派人傳話,咱們家姑太太帶著賢少爺過來拜年,希望能進來給您磕頭?!?/br> 蘭亭一聽姑太太與賢少爺,立刻就明白了,原來裴賢來了,她雖然記不得裴賢長什么樣子,但是太子就是懷疑她與裴賢有首尾,所以才有她與太子后來的爭吵以及墜馬受傷失憶。她的臉色變了。 孟氏很快就發現了,先把人遣出去,然后對蘭亭說:“別擔心,太子殿下是男人,只是誤會嫉妒而已,當初皇上替太子聘了江氏為太子妃,我便打算為你與賢兒定下來,后來事情未成,太子心里存了芥蒂。你與賢兒是清白的,那些隱隱綽綽的流言蜚語不要去管它?!?/br> 就憑蘭亭現在還是太子良娣,而且皇帝還封了她為郡主,那個不長眼的也不會當著她的面提起來,孟氏道:“你自小喪母,我與你賢妃姨母不免對你多疼愛了幾分,女兒家嬌生慣養,脾氣驕縱幾分不是什么壞事,只是你與太子相處,不能時時刻刻發脾氣,總要軟和些才行?!?/br> 蘭亭疑惑,但孟氏顯然不知道更多,只能按下心思,道:“祖母的教誨我都記在心里?!?/br> 孟氏欣慰道:“那就好,等下一起見見你姑母與表哥吧,咱們清清白白,行得正坐得端,刻意的避諱反而落下話柄?!?/br> 蘭亭也正有此意,說不定見到裴賢,她能想起來什么來。 李嬤嬤親自將衛氏母子迎了進來。衛氏帶著兒子裴賢給母親磕頭行禮,孟氏忙讓李嬤嬤扶起來,然后兩人又給衛蘭亭行禮,這回沒有拜下去,蘭亭就讓青梨扶住了,“姑母,裴表兄,不必多禮?!?/br> 衛氏順勢站起來,面無表情地道謝,然后坐在了孟氏的做下手,裴賢也坐在了她身邊。蘭亭打量這母子兩,衛氏三十來歲守寡,一心一意守著兒子,穿一件灰色的大毛褂子,打扮的十分老氣,人精瘦精瘦的,眉頭出有深深的刻橫,嘴角下垂,看著很不好相處的樣子。至于裴賢,一身寶藍色的錦衣,襯著他有少年人的氣息,只是氣頭不足。聽說因為上次那事兒,挨了裴老爺子一頓狠揍,養了幾個月才好。 孟氏與女兒說著話,裴賢一雙眼睛時不時的打量蘭亭,正好與蘭亭打量他的眼神撞到了,尷尬過后,裴賢問:“大表妹,你好些了嗎?” 蘭亭摸摸自己的頭,苦笑道:“這里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br> 裴賢默然,想起了當日太子殿下氣勢洶洶地指責,最后蘭亭表妹氣急之下,不管不顧地策馬疾馳,才會有后來墜馬的事情,聽說太子那人心胸狹窄,蘭亭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吧,他很想開口問問蘭亭在宮里過得怎么樣,就見母親虎視眈眈的目光盯著他,他又想起了母親的哭訴,唯恐惹得母親不快,又擔心不小心傳到太子的耳朵里,蘭亭的日子不好過,便只拿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盯著蘭亭。 衛蘭亭被他盯著心里不快,再者她見了裴賢,似乎也沒有想起什么來,于是起身,道:“祖母,姑母,我回房了?!?/br> 孟氏讓李嬤嬤親自送她回榴園,又讓丫頭帶著裴賢去書房找他兩個舅舅。衛氏嘆氣:“賢兒真不是個省心的孩子,時刻都讓人替他cao心!” 孟氏道:“他是個少年郎,表兄妹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比起旁人自是要深厚幾分。不過外人捕風捉影,咱們自家人要心里明白,還有賢兒大了,找個好人家的姑娘,趕緊把親事定下來吧?!?/br> 衛氏為難:“我托人打聽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姑娘家?!?/br> 孟氏嚴厲地看了女兒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既要找那品行賢淑的,又要家世好,總之就是樣樣都好的姑娘是不是?你聽我一句勸,不拘家世,只要女孩子性格好,模樣不差就行了?!?/br> 衛氏低頭不語,很明顯是不同意。 孟氏道:“裴家世代書香,原來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也沒有什么大問題,可是你公爹退下來了,蔭恩讓你大伯襲了,賢兒他爹又去的早,日后分家產有能得幾個?那些勢力的人家看不上,賢兒還非得在讀書上有所長進,自己立起來才行,給他找個賢惠的媳婦比什么都強!” 衛氏囁嚅:“女兒看二房的淑亭就不錯?!笔缤な嵌艿牡张?,母親的品行也還不錯,衛裴兩家再次聯姻,以后賢兒有事,他舅舅們會更加盡心的幫忙。 孟氏冷笑一聲:“淑亭已得惠王府下聘,過些日子進惠王府為孺人?!?/br> “???”衛氏大吃一驚,淑亭是國公府的嫡小姐,如何要去惠王府做妾? 孟氏無意多解釋,直接說:“家里沒事合適的女孩子,我可以托親故們再替你看看,只能保證女孩子人品好,模樣不差,其他不做過多要求,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br> “我都聽娘的?!毙l氏急忙說。 第37章 孟氏繼續說:“等賢兒成了親, 你要督促他好生讀書, 早日考個功名回來?!?/br> 衛氏心里苦澀不已, 三十老明經, 五十少進士,功名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但是她也知道, 兒子要早點成親才行,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有心人就會認為他是為了蘭亭才遲遲不肯娶親,讓母親做主也挺好的,免得家里的公爹與大伯胡亂找一個人家定給了兒兒子。 衛氏想開了,臉上就帶了一點笑容,“娘,女兒給賢兒擬了一份聘禮單子,您看看怎么樣,要不要添減一些, 先把聘禮備齊了,定了人家便可以直接下聘,省事多了!” 孟氏見女兒想通, 深感寬慰,于是和她一道說起聘禮的事情來。 卻說裴賢出了萱和堂,本打算去書房拜見兩位舅舅,去了書房才知道, 兩位舅舅有客人上門,他不便打擾,就去了后院拜見舅母,大舅母苗氏他已經見過了,聽說二舅母李氏病了,便移步西院去見李氏。 他剛才聽老太君的丫頭綠萼說二表妹許給了惠王做孺人,拜見過李氏后,不免提了一句。只見李氏的臉色勃然大變,冷冷地說:“表少爺這話我受不起,堂堂國公府的女兒送上門去給人做妾,何喜之有?” 裴賢忙束手站起來,默然無語,心里倒猜到了一些,淑亭表妹入惠王府的事情,只怕是由二舅做主定下的,而二舅母不愿意。 李氏一向是軟和的性子,一怒之下說出這句話,心里就后悔起來,“賢兒快坐下,舅母久病在身,剛才說話有些沖,你別放在心上?!?/br> 裴賢忙搖頭:“沒事的,舅母?!?/br> 略說了幾句,裴賢就告辭了,李氏讓人送他出去。 裴賢小時候常常來昌國公府小住,對府里的格局了如指掌,他隨意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榴園門口。 榴園、梅園、柳園等一排三個小院子整整齊齊排,是衛家三位小姐的屋子。裴賢不便進去,但也舍不得離開,在門口徘徊。 這時,梅園的門突然打開了,淑亭帶著碧桃出來,見到裴賢,心思轉了轉,福身道:“表哥一向可好???” 裴賢忙回禮:“多謝二表妹掛心,我挺好的,你呢?” 淑亭笑了笑,“我也不錯?!彼哪抗庠诹駡@的大門上掃了一眼,似笑非笑:“表哥這是打算探望大jiejie?” “不、不是,”裴賢忙否認,“我隨意走走,不小心走到這附近,現在正打算離開?!?/br> “表哥若是不嫌棄,不如去我院子里喝喝茶?”淑亭邀請。 淑亭已是許了人家,表兄妹再單獨相見就不好了,裴賢拒絕:“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表哥難道不想知道jiejie過得好嗎?” 裴賢心里劇烈一震,那腳就跟釘住了一般,挪不動步了,他問道:“她過得怎么樣?” 淑亭微微笑了,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亭子道:“不如我們去亭子那邊坐著聊?!?/br> 裴賢滿心都是蘭亭,無知無覺得跟著她走,兩人坐下后,淑亭的丫頭碧桃機智地走到不遠處守著。 眼前的男子氣質斯文,劍眉星目,待人溫和體貼,淑亭也曾做小女兒態,傾慕過這位表兄,暗暗地祈禱希望能做他的妻子,可是她心里只有蘭亭,衛家三個女兒,蘭亭是人人都捧在掌心的明珠,芳亭是父親與祖母偏愛的小女兒,偏偏自己夾在中間,父親,不提也罷,祖母呢,她老人家在乎的人可多呢,哪里注意得到她。只這位表兄,教她寫過字,騎過馬,甚至還安慰被父親訓斥的她,淑亭一顆芳心都給了表兄,可是到最后…… 淑亭咬唇,眼里閃過一絲兇狠,不過轉瞬就消逝的無影無蹤。裴賢只當她好心,焦急地問道:“蘭亭怎么樣,太子有沒有為難她?” 淑亭不甘心,刺了他一句:“大jiejie早已經是東宮的人了,表哥還這么惦記她,這么深情真讓人感動呢!” 裴賢沒聽懂她話里的諷刺,反而點點頭,“我沒有別的想法,只希望蘭亭以后能過得好。二表妹,她現在還好嗎?” 這個傻子,淑亭心里暗罵一句,臉上裝出三分傷感來,“不是特別好,我與三meimei前些日子進宮去瞧她,聽東宮的宮女們說,太子殿下并不常去看望大jiejie,很有些冷落她,還發作了jiejie好幾次!” 裴賢惶惶,坐立難安,深恨自己無能,不能解救蘭亭,雙手握拳,恨恨地砸在桌子上。 淑亭驚叫一聲:“表哥!” “對不起,嚇到你了?!迸豳t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淑亭心里有數,決定再加點碼,于是將太子夜闖昌國公府差點掐死衛蘭亭的事情給裴賢說了,“當時可把我們都嚇壞了,幸好祖母及時趕過來?!?/br> 裴賢臉漲得通紅,陡然站起來,向外走出,淑亭忙拉住他,“表哥,你做什么去?” “你不用管,二表妹,多謝你把蘭亭的事情告訴我?!迸豳t撥開她的手。 淑亭伸手攔在他面前,可憐兮兮地說:“表哥,你是要去找大jiejie嗎,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告訴你,要是祖母與父親知道我跟你說了這些話,必定要罰我?!?/br> “二表妹你是好意,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就是心里難過,透不過氣,想出去走走,你放心?!?/br> 淑亭讓到一邊,看著裴賢步履踉蹌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 裴賢如同困獸一般走了幾步,終于忍不住,去了榴園。榴園的小丫頭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攔,就是猶豫的這一瞬間,被裴賢闖了進去。 蘭亭聽到院子里的動靜聲,帶著葡萄等人出來一看,竟是裴賢。裴賢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眼里有萬千柔情。 葡萄機警,忙大聲說:“表少爺,太子良娣在此,請您離開?!?/br> 裴賢視若無睹,腦中充斥的熱血,不管不顧地上前兩步,緊緊握著蘭亭的手,急切地說:“蘭亭,蘭亭,是我不好,沒有能夠好好保護你,才讓你受了那么多苦!” 當初太子娶了太子妃,皇帝突然下詔封蘭亭為太子良娣之時,裴賢曾經跪求祖父上書皇帝,言明裴家與衛家已經商定了親事,求皇帝收回旨意,反而被裴老爺子訓斥了一頓,讓人把他關起來。裴家當然不愿意得罪皇帝,衛家也是一樣,兩家很有默契的再也沒有提過裴賢與衛蘭亭的親事。 裴賢將這些舊事一一說給蘭亭聽,“我從來沒有不管你,蘭亭,我只恨自己沒有力量保護你?!?/br>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世上有誰能對抗皇室呢?裴賢就如小小的蚍蜉一般。 蘭亭被裴賢的舉動怔住了,她腦中似乎有片段在回閃,有裴賢的影子,還有——太子的影子,但是太過混亂,她不能連成一根完整的線,她無意識地喊了一聲:“表哥!” 裴賢欣喜若狂,“你想起來?” 蘭亭喃喃道:“我記得有一次我們跟著祖母去西山避暑,我貪玩,不小心掉到河里,表哥救了我,自己卻昏迷不醒言言,還發了一場高燒,以至于耽誤了鄉試,還被姑母責罵?!?/br> “是啊,”裴賢也記得這件事,笑道,“你脾氣可不小,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別人攔都攔不住,我便只能依著你,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照顧你的,就算外祖母她們怪罪起來,有我呢!走,我帶你走!” 一個清冷的聲突然響起來,“不知裴公子打算將孤的愛妃帶到哪里去呢?” 太子竟然不聲不響地站在榴園門口,眾人皆驚,紛紛下拜:“參見太子殿下?!?/br> 衛蘭亭冷靜下來,掙脫裴賢的手,她快速地想了想,剛才她與裴賢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說這么些丫頭都在呢,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她理直氣壯地看著太子,一點也不心虛,搶在裴賢前面說道:“我與裴表哥打算去這萱和堂祖母哪里?!?/br> 太子眼神凌厲,像風刀一樣掃視眾人,裴賢挺直脊背,靜靜地望著太子,也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那神色與衛蘭亭很像,在太子眼里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如果蘭亭此刻知道太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肯定會反駁,她可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她只是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罷了,太子喜怒無常,有事沒事都要沖她發發脾氣,第一次發脾氣時她被嚇住了,可是經歷了好幾茬,習慣了,便也覺得發脾氣的太子不是那么可怕了。 太子冷笑一聲,揮手讓眾人離開,裴賢擔心蘭亭猶不肯離開,蘭亭心里發急,你留在這里才麻煩呢,她道:“裴表哥,剛才姑母讓人喚你過去呢,你先去萱和堂吧?!?/br> 她給青梨使眼色,青梨出馬拖著裴賢出去。衛蘭亭嘆了口氣,跟在太子身后進了屋子。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38章 葡萄想要跟著, 被太子一個眼風掃了回去。兩人進了里屋, 太子負手打量堂前的一座白玉插屏。蘭亭施施然坐在榻上, 她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 就算太子現在犯病也不怕,甚至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茉莉香茶,慢慢地呷了一口。 太子本以為蘭亭會解釋, 等了好一刻,身后的人竟然沒有什么動靜,回頭一看,就見著蘭亭老神在地飲茶,還沖著他笑,問:“殿下,要不要喝茶?” 太子的臉色陰晴莫測,并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蘭亭低頭,掩飾性地喝水。 突然間,太子上前一步, 將她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拂,“哐當!”粉彩的小茶盅摔得粉粹。蘭亭身子一顫,抬頭去鏡湖太子, 正對上太子幽深的目光。 太子額頭上青筋隱現,目光攝人,似乎蘭亭已經讓他容忍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