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忘,各自安02
仿佛連天氣都感應到氣氛的緊張,當特警防暴車離開市區駛向機場高速時,云層聚積,急風驟起,看不到陽光的天空,以及吹刮向車窗的塵埃沙礫都讓人壓抑不已。 風雨欲來。 赫饒尚未到達,雨林傾瀉的機場高速上已經開始上演槍林彈雨的戲碼。改裝房車驟然提速,連超兩車,逼近與押解車的距離,與此同時,降下的車窗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兩個黑洞。 下一秒,飛馳的子彈呼嘯而來。 “砰砰砰”——槍聲迅速消弭在急風暴雨里,似乎并沒有引起其它車輛的注意。尤其防彈押解車刻意保持壓制房車的速度,既不急著拉開距離,又讓其無法超越。 如果改裝房車及時發現押解車此舉是在保護其它車輛不被子彈射中,或許他們還有機會??上?,除了用密集的子彈招呼押解車,房車就只是瘋牛野馬似的前進。 時間就這樣被拖延了。 赫饒終于在押解車下機場高速前及時趕到。 雨勢漸大,透過車窗滑下的雨淚,她下達命令:“圍剿房車?!?/br> 柴宇等三個小組同時應:“是?!?/br> 刺耳的警鳴回蕩在雨霧里,特警防暴車的引擎聲被悶雷聲掩蓋,房車終于意識到情勢對自己有多不利。但是,他們無意逃避,似乎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對押解車窮追不舍。 赫饒神情肅然,目光如深海漩渦,她命令移動指揮車駕駛員:“超過去!” “是?!闭f話的同時,駕駛員腳下已用力踩住了油門。 指揮車箭一般飛馳出去,所過之處,掀起層層水波。柴宇等三組車輛則呈三角形全速行駛,一面讓道路上的其它車輛讓行,避免被子彈波及,一面穩妥地把房車圍在中間。 無路可逃。正面交鋒。 槍聲、雨聲、雷聲、警鳴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迫人心弦的追捕之歌。 距離收費站大約五百米,赫饒下令:“行動?!?/br> 包括指揮車在內,四輛警車同時剎車,欲把房車逼停在高速路口。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這種四面夾擊的情況下,房車竟然無意停車,而是瘋了似的朝警車撞過來。 “狙擊手!” “是!” 柴宇迅速到位,車窗降下來時,光學瞄準鏡里房車駕駛員已在射程之內。 “射擊!” “是!”話音落下,子彈出膛,下一秒,房車駕駛員中彈。 卻不是一槍斃命。 疼痛與驚慌之下,房車駕駛員猛地踩住了剎車。 輪胎與濕滑的地面發生劇烈摩擦,在撞上赫饒的移動指揮車前尖叫著停住。 接下來的場面是混亂的,但這種混亂只持續了三分鐘不到,房車內的殺手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死兩傷外,其余三人均被訓練有素的特別突擊隊當場制服。 前一秒還被暴風雨襲卷的天空,居然瞬間雨停,放晴,唯有火藥味未在一時間散去。 押解車在移動指揮車旁停下,車門打開,下來的不是陸成遠,而是其徒弟梁銳。 親眼目睹柴宇在尚未停穩的防暴車內以秒速擊中房車駕駛員,梁銳朝他豎大拇指:“服!” 柴宇孩子氣朝伙伴揚了揚下巴,然后一甩頭,示意他向行動指揮靠攏。 赫饒親自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搜查,排除安全隱患后,交代屬下押解其上車,然后對耳麥說:“房車內六人全部落網,完畢?!?/br> 兩秒后,陸成遠的聲音傳過來:“登機完畢。感謝?!?/br> 原來,在與赫饒建立聯系后,陸成遠沒有上機場高速,而是在梁銳掩護下躲過房車跟蹤抄小路去機場,趕乘中南航空g市直飛a市的航班。就在剛剛,赫饒與顧南亭通過話,讓他保證在陸成遠到達機場時能夠第一時間直接從vip通道提前登機。 就這樣,押解任務順利完成,特別突擊隊零傷亡。 等赫饒向馮晉驍匯報完工作,柴宇已經帶人把現場清理完畢,高速暢通無阻,完全不像是經歷過槍戰的樣子。隨著她一聲令下,十二名隊員收槍上車,歸隊。 此時,雨停天晴,彩虹高懸,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清涼的空氣之中。 柴宇的心情像天氣一樣晴朗,他起頭唱起了刀郎那首“永遠的兄弟”: 來吧,兄弟,干杯,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闖; 生也相依,死也相隨,相依相隨,凱旋的日子不醉不歸; 然而,現在說“凱旋”為時過早了,就在他們剛下了機場高速進入市區時,新的任務接踵而至。 警方接到市民報警,世紀廣場方向有人超速行駛,給過往行人和車輛造成嚴重不便,并已經引發了多起交通事故,交通大隊負責人得知此情況后立即向特警隊請求增援。 赫饒距離案發現場最近,任務自然落到她身上。 馮晉驍提示:“確保群眾安全,必要時采取強制措施?!?/br> 他們經手的案子,大多都是秘密行動,像這樣大張旗鼓地在鬧市截人截車,實屬首次。人來車往,要把動靜降到最低才好收場。赫饒明白。 省廳的會議已經結束,馮晉驍說:“我隨后就到?!?/br> 警鳴再次響起,驚擾了雨后g市的寧謐之美。 移動指揮車里,依舊是行動指揮的赫饒根據技偵組提供的信息,下令:“目標的行駛方向是南苑大道,狙擊一組全速前進,負責攔截,突擊組設卡清理現場車輛及人流,狙擊二組的任務就是押解犯人歸隊?!?/br> 耳麥里,三個小組負責人異口同聲,“是?!?/br> 尖銳的警鳴聲中,全副武裝的狙擊手柴宇蓄勢待發。 當警力駛入南苑大道,技偵確認肇事車輛就是前方行駛的法拉利時。赫饒的視線在熟悉的車牌上掠過,神色驟變。她有心打電話確認,但是,執行任務前,包括她在內的所有警員的手機全部上繳了。 交通大隊把肇事車輛的資料發過來時,她還心存僥幸?,F下親眼所見,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不應該的。只能下令:“讓他停車?!?/br> 警員開啟高音喇叭,勒令前方的法拉利停車接受檢查。 法拉利依舊我行我素地繼續行駛。 幾秒的思考,赫饒命令:“鳴槍示警?!?/br> 警員舉槍向高空連開數槍。 一樣的結果,無效。 法拉利車速極快,對警告置若罔聞。 以生命抗衡。 赫饒微瞇眼睛:“狙擊手,逼停它!” 柴宇得令:“是?!?/br> 下一秒,子彈呼嘯而出,命中法拉利左后輪胎。 法拉利飄移似的左右搖晃了一下,與此同時,指揮車瞬間加速,超車成功后在六向車道中間直直轉向,橫在法拉利正前方。 任由對方再有膽量,這種情況下也會踩剎車,比如之前的改裝房車,那樣的亡命之徒都沒有膽量硬來,何況是法拉利車主? 然而,指揮車突然轉向時造成的輪胎擦地聲音與尖銳的剎車聲中,法拉利橫沖直撞而來。 是真的直撞而來。讓柴宇像之前那樣故伎重演的機會都沒有。 “砰”地一聲巨響,法拉利車頭撞在特警指揮車車身上。 如果不是車子性能優良,特警們訓練有速,一定是車毀人亡。 隨后,特警防暴車全部停下,柴宇端著狙擊沖向法拉利時,赫饒已經下了移動指揮車,一躍而起跳至法拉利凹陷的前車蓋上。 水色天光勾勒出一抹高挑的身影,女人的側臉在金色光芒下孤線完美,眉宇間的平靜淡定,是篤定和勝券在握的最佳詮釋。 光學瞄準鏡里,駕駛位上的男人的眉心正在十字線上。 視線對峙,生死一念。 身穿深色特警服的赫饒執槍站在車頂,俯瞰他——走投無路。 結局不該如此。 微風拂動,吹得滿地草綠。 清脆又不失鏗鏘有力的女聲在空氣中擴散開來,赫饒下令:“帶走?!?/br> 柴宇快步而來,費了些力氣才拉開法拉利變了型的車門:“下車?!?/br> 視線在赫饒臉上短暫停留,男人下車。沉穩的腳步聲在一片嘈雜中出奇的清晰有力,然后,他堪堪停在赫饒面前。 同樣站在地面上,失去了高度優勢的赫饒被罩在對方高大的身影里,抬頭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隱在淡薄光影下。他直視她,漸漸地,眼里的暴躁之氣消彌:“剎車失靈。一旦使用手機,就會引爆炸彈裝置?!?/br> 因為他,赫饒前一秒險些喪生車禍。柴宇聞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槍托招呼上來:“誰讓你說話的?” 男人躲閃不及挨了一下,他轉頭看過來,眼里戾氣四溢:“年輕人,我會記住你今日對我的怠慢?!?/br> 柴宇首先接受不了的是他的傲慢。不過,身為警察,赫饒不會給他第二次動手的機會。在柴宇欲再次出手時,赫饒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一字一句:“排查炸彈?!?/br> 不容反駁的命令語氣,瞬間沉下來的眸色,讓柴宇控制了情緒。 她言語中的信任和隱含的維護之意,令男人眼里有了溫度,他抬手探過來:“你沒事吧?” 那么劇烈的撞擊,他是真的很擔心。 卻沒能如愿碰觸到赫饒的臉,手腕就被另一只手穩穩格開。 赫饒偏頭,趕至現場的馮晉驍身邊站著的竟是蕭熠,他以慣常冷靜的姿態提醒并警告:“邢總此舉,會令她在屬下面前難堪?!?/br> 沒錯,剎車失靈的法拉利的車主,正是邢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