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38節
楚辭帶著張虎日夜兼程,水路陸路不停,終于在七月底趕到了南江省。此時京城的主考官已經在南江省了,待楚辭找到信上的那處別院時,見到了主考官的真容,才知道何謂碰巧。 原來這屆皇上指派來南江省監考的主考官,竟是楚辭當日鄉試時的座師——張松年大人。 當初楚辭還只是秀才時,張松年出任西江省的主考。時過境遷,如今楚辭也任副主考了,張松年卻出任南江省的主考了。 南江省地位不同于其他地方,張松年監考完這次之后,恐怕便要入內閣了??磥磉@幾年里,大家都在進步呀。 楚辭心中翻騰過無數想法,待情緒稍微平定之后,他抬步走進了張松年的書房,以一個恭敬的學生禮緩緩下拜,口中稱:“學生楚辭,見過座師大人,許久不見,座師一切安好?” 書房里的其他人皆驚訝地看著他,張松年微微一愣,而后朗聲大笑起來:“請起請起,如今你我二人是同僚,實在不必行如此大禮?!?/br>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很高興的,這說明楚辭是個懂得感恩的人,這世上誰不喜歡有情有義的人呢? 他在看到名單時,其實一眼就認出楚辭了。這人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了,當初在西江省取中他時,張松年就有預感,覺得此子必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功成名就,前途無量。 可他沒想到,這一日竟來的如此之快,楚辭竟被皇上欽點為狀元郎,還是這大魏朝首位三元及第之人。這樣的運氣,就連張松年都羨慕不已。 說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不然他一個好上古文風的人,又怎會取一個滿篇近古文風之人為解元呢?要是沒在他這里取得解元之位,那三元及第便也不存在了。 原來,他那日的神來之筆,是為了給大魏朝科舉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想來后人在回憶這位三元及第之時,也定會順帶提及他當日所為吧? 第371章 互通有無 “座師言重了, 只是禮不可廢,恕學生不能聽令,還是得稱您一句座師了?!?/br> 張松年客氣, 楚辭可不能打蛇隨棍上,跟著也客氣。這時候有點小小的堅持才是正確的做法。果然,楚辭這樣一說, 張松年雖然用無奈地語氣指著他嘆了口氣,但臉上的笑意卻摻不得假。 見張松年心情好, 書房里其他人也紛紛說話了。言辭之間都是羨慕楚辭能有這般好的座師,微酸的語氣配合上他們恭敬的表情, 一個比一個顯得真誠。 “這位就是開恩科那年的狀元郎嗎?萬萬沒想到這位天子門生竟與張兄你有此淵源, 三元及第可是由你開始的?,F如今你二人同處一室,為朝廷選取良才, 可真是一件風雅的事啊?!?/br> 雙湖省提學陶旭看見眼前這一幕,也不禁打趣道,他與張松年乃是同年,昔日在京城時交情不淺, 所以他面對張松年時,并不像其他人一樣略顯拘謹。 張松年笑了笑:“這回確實是湊巧, 可見有緣何處不相逢?好了, 既然人已經齊了,咱們便言歸正傳。此次鄉試是繼天和元年恩科后的第一場鄉試,圣上尤為重視,特許今年取中的名額可較往年多一些。所以今年各位判卷時, 可要手下留情一些啊?!?/br> 其他大人們也笑起來,唯有楚辭是今年加入的,尚不知緣由, 但他也跟著揚起一個微笑,不讓自己成為不和諧的那一個。 天和帝之所以更重視這一場,主要是因為,開恩科那年的學子還是他父皇治下取得的成就,而這一場,考驗的則是他治國安邦的能力,他自然是要更看重些的。 張松年又道:“此次鄉試,負責巡查貢院的是本地知州何大人,若各位在考場之上發現不妥當之處,直接告訴他就行了。另外,按以往規矩,考前三天才能公布主考名單,望各位外出時謹慎一些,不要叫人覺察出來xiele底,到時候上面降罪,本官絕對會嚴查到底?!?/br> 他邊說,邊用那雙厲眼一一掃視過在場之人,眾人頓感一股無形的壓力環繞周身,一時間竟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大家保證一定遵守規矩后,張松年笑了起來,說道:“諸位也別太緊張,只要不鬧出事,本官一切好說。其實本官也能理解各位的難處,誰家又沒有三兩個親朋好友呢?本官還是那句話,不要讓人覺察出來xiele底?!?/br> 這句話和上句話一樣,但聽在眾人耳朵里卻又不一樣了。張大人這分明是告訴大家,若遇上無法拒絕的親朋好友,那說也就說了,只是千萬不要鬧大,不然的話他也只能公事公辦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不明白這個事呢?故都含笑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楚辭身為這群人中唯一的毛頭小子,自然受到了大家的關注。 有人想看看初入茅廬的楚大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鬧騰起來,畢竟一般這種剛入官場的愣頭青們,眼里都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讓他失望的是,楚辭在一干人等中間穩如老狗,臉上一絲猶疑也無,在別人看過來時還無辜地看了回去。 楚辭其實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想看愣頭青怒懟這個黑暗的現實社會,給他們的茶余飯后添點趣味罷了。 但首先,這個主考官是楚辭的座師,弟子懟師父是大逆不道,雖然張松年只是取中他,但官場之上,若沒有這一步卻是萬萬不能的,他就相當于一個引路人一般,將楚辭引上仕途。于情于理,楚辭都該敬著他。 楚辭曾聽說有主考官擔心考生年齡小入不得朝堂而故意讓他落榜的,落榜考生不僅不能埋怨,還要提著禮物上門道謝的,可見尊師重道一詞,不是平白說說便是的。 其次,楚辭自己也曾享受過這樣的特權階級待遇,當初他鄉試之時,他的許征先生,也曾暗自為他打聽主考官,好讓他投其所好。那時候他告訴了好友,好友又告訴了自己的親友,一傳十,十傳百,其實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只要不是孤家寡人,又沒有一個友人相伴的考生,基本上都能提前打聽到主考官是誰。結果無傷大雅,又何必糾結這些東西呢? 再一個,真正有才華的人,根本不需要為了迎合主考官的喜好而委曲求全。就像楚辭當年,縱使到了最后張松年還是不喜歡近古文風,但有二重舉薦,五人同取做保,主考官就算再不喜,也得捏著鼻子取中,不然眾怒難平,官途也止步于此了。 當然,若張大人明目張膽地說要給他們的親人做標,破壞考試的公平性,那么楚辭即便冒著丟官被害的危險,也是要將這事公之于眾的。 做標這種手法是楚辭以前翻看某本史書看來的,此法比起夾帶,替考,換卷等舞弊手段來說,風險要更加小??忌恍柙诰碇辛粝律塘亢玫哪蔷湓?,便都能取中。使用此法之人數量本應少些,避免被看出破綻。誰料那貪官愛財心切,竟一口氣答應了幾十人,到最后因為這句話露出馬腳,落得個秋后問斬,家眷流放的結局。 張松年見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按照往例,初五設宴,初六入闈封門,到時候內簾官和外簾官切不可私下聯系,互通有無,實在有事,只能通過中人傳達,不可自作主張。若肆意妄為,一經查處,便關進監牢,待考后再行審理,諸位可明白?” 這封門封的是副主考以下,楚辭等五人不再封閉范圍內,自然無需應聲。各省抽調來的同考官及監考官們皆恭敬回答,張松年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日考畢,諸位回到驛館之時,不許赴宴飲酒,當然,自行飲酒也不可。若要出門,必須征得本官許可,若貿然外出,考后必然追究其責,你們可明白?”這句話,張松年是交代副主考們的,因為其他人在考試結束前都必須待在貢院里,只有他們五人可以外出。 楚辭等人拱手稱是,只要不是腦子有坑的,一般也不會拿自己的仕途來試探主考官的忍耐度。 之后,張松年又交代了很多規矩,縱使其中大部分都有當考官的經驗,但大家還是不敢含糊,豎著耳朵聽得認認真真的。楚辭就不一樣了,他一邊聽還一把掏出炭筆在小本本上做記錄準備回去復習,以免因為不熟悉犯了忌諱。 張松年在京城時聽過他在國子監的定的規矩,是以知道他在記筆記。而其他大人就算有疑惑也只能藏在心里,只是時不時地會瞟兩眼。 這個會一直開到下午才結束,張大人說自有人將飯菜送上,讓他們先各自回房休息,待晚上的時候再為大家接風洗塵。 和張松年告辭之后,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書房,楚辭見張松年臉上略顯疲態,就也沒有上前打擾,跟著大家一起往外走去。 “楚大人好啊?!背o正走著,突然有一位官員上前來和他打招呼。 楚辭一愣,隨后也拱手道:“你好,敢問這位大人怎么稱呼?” 那官員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長得眉目清朗,斯文俊秀,笑起來讓人頓生好感:“在下是南河省定安府提學徐逸州,此次鄉試有幸被選為同考官,有幸得遇楚大人,不上前來打個招呼,總覺得有些不好?!?/br> 楚辭有些尷尬,聽他話中之意,好像是認識他?可任他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自己在哪里見過這位徐大人,只能應兩聲“幸會”以示禮貌。 徐逸州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尷尬,便主動揭曉答案:“楚大人應是不認識我的,只是我卻早已認識你了,只不過都是從書信上。我祖籍南閩省漳州府,知府衙門里的徐文書,便是我爹。因我也任提學之故,所以他寫了很多信給我介紹你的政令,還讓我效仿一二?!?/br> 楚辭聽他這樣說,立刻恍然大悟,原來是徐文書,他記得這老頭最喜歡看報了,因為知府衙門就在提學司不遠,他無事時總會坐到里面蹭報紙看,有時候還讓他們把篩選下去的也給他看。原來是想“偷師”啊。 看著楚辭打趣的眼神,徐逸州有些窘迫,連忙解釋:“家父并非有意泄露,是我問了他才告訴我的,我也沒有故意效仿,還請楚大人不要多心?!?/br> 楚辭搖搖頭:“不,我沒有多心,更不會多心。學問一途本就應該與有識之士互通有無才能共同進步,這管理一方學政也是如此?。有些州府學風優良,百姓們樂學向上,必然有其緣由,而有些府學風懶散,一定也是有原因的。我們若能取長補短,終有一日,也能使全府上下百姓變得樂學勤學?!?/br> 徐逸州有些激動:“那也就是說,楚大人你同意我效仿你們漳州府行事?我們也可以在學堂內部開辦教育報了?我們也可以組織學子們進行辯論賽了?” 連辯論賽都知道了?楚辭挑了挑眉,看來那老頭對兒子還真是盡心盡力啊?!爱斎?,若徐大人你覺得好的,盡都學去便是。楚辭先是大魏官員,其次才是漳州府提學,若此法能為大魏培養更多的人才,那才是楚辭之幸?!?/br> 一番大義凜然的發言讓徐逸州和其他佯裝湊熱鬧的官員們都陷入了沉思。如此大公無私,也不怕別人學了后超過他,這位楚大人才是真正有學者風范之人。在他身上只能看見智慧和包容,這怎能不叫大家感動呢? 第372章 考場之上 因為楚辭和張松年有舊, 為人又豪爽大方,所以他并沒有因為是漳州府這種小地方來的就受到大家的孤立,晚宴上,甚至如一尾入水的活魚般自在。 因在場的都是飽讀詩書之人, 他們在飲酒的同時, 也免不了要行個酒令助助興。一開始各位大人都還藏拙, 說出來的句子不是平平無奇就是直接化用古人的, 但玩到了后面,文人的勝負欲上了頭, 就顧不得這些了。 楚辭向來不擅詩詞, 就只樂呵呵地坐著聽他們說,張松年見狀,借著酒熱去外面吹風的由頭,悄悄以手勢示意楚辭跟他出去。 楚辭會意,趁著眾人情高酒酣之際, 跟著默默退席。 張松年今晚多飲了一些酒,此時精神有些亢奮, 他見楚辭果然跟著出來了,心下十分滿意。 “楚大人,你可知老夫叫你出來作甚?” “座師可以喚我阿辭,學生擔不得座師這般稱呼。至于座師為何要喚我出來, 學生不得而知,也不敢妄自揣測?!?/br> “哈哈, 你也不必如此拘束。其實無甚大事, 老夫只不過是見你似乎也不太喜歡行酒令,才叫了你出來一同走走?!?/br> 楚辭注意到了這個也:“座師也不喜歡行酒令嗎?” “非是不喜,卻是不精, 也無興趣。老夫記得。阿辭也不擅長做詩寫詞吧?”張松年突然笑了,“當年你鄉試的答卷可以說是哪哪都好,但唯有一敗筆,那就是你做的那首詩,真真叫人不知如何評價?!?/br> 楚辭尷尬地笑了笑,他當初那首詩就是生搬硬套上去的,幸好鄉試不重視詩詞,要不然他這解元之位,恐怕要拱手讓人了。 張松年見狀,到底給他留了幾分面子:“既然我們都不擅詩詞,那咱們就只談文章,不談詩詞。本官喜好上古文風之事,恐怕沒人不知道了吧?” 張松年很是無奈,他自當了鄉試主考官,就逃脫不了被人揣摩的命運。那些人將他家底都要翻爛了,還喜歡在里面添油加醋,他最喜歡的那幾篇,更是被人逐字逐句的解讀。恕他直言,那些解讀的言論簡直可笑至極。 “您喜好上古文風一事,確實人所周知。不過??峙滤麄儸F在也不是那么確定了?!背o想到他們糾結神傷的樣子,不懷好意地笑了,因為他就是那讓人舉棋不定的根由。 人們在了解張松年時,除了看他的文章,應該還要知道他的事跡。等他們知道當年張大人取中的解元郎考卷上的文章里無一篇仿上古文風時,恐怕笑都笑不出來了??峙聲r至今日,張松年還是西江省考生首要吐槽對象之一。 張松年這時也想起當年復卷時那群人驚訝愕然的神情了:“老夫豈能這么容易便讓他們猜中?要想取得功名,只會投機取巧可不成。這樣庸碌的人即使入了朝堂,怕也只是酒囊飯袋一個?!?/br> 楚辭不好多做評價,只能將話題引開:“比起上古文風,學生倒是更喜歡近古之散文。不過無論哪種文章,只要能表情達意,抒發見解,便都是好文章?!?/br> 張松年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嘆氣:“你這話,當初我一位友人也曾說過。只可惜那時候我與陸為學都年輕氣盛,總是日夜爭論不休,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告。直到陸為學告老還鄉之時,老夫才后悔莫及,若是當初早日明白這個道理,也能多交點朋友,多了解些近古散文的好處,將它與我所學融會貫通,說不定還能悟出更多的道理?!?/br> “做師不必遺憾,昔日學生曾聽老人言,活到老,學到老。只要有心學習,那么再晚也不算晚。相反,那些人在學堂之中也不過是虛度光陰罷了?!背o勸慰道。 “好,不說這些了。老夫邀你出來,除了一同走走外,也想再考考你的學問,聽好了……” 兩人邊走邊答,直到敲過三更鑼,前面的酒席快散了后,才回到了大廳里。這大半晚的時間,足夠張松年探底了,他越問就越是興趣盎然,問的問題也從四書五經跨越到了其他東西上面。他覺得楚辭的回答總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與他探討的時間久了,連他對一些東西都有了新的看法。 而楚辭也覺得,張松年果然不愧為博讀詩書的翰林學士,他對文章的理解從不浮于表面,而是深入挖掘其內里想要表達的意思,與他交流一番,有些他原先不太明白的東西,也都能迎刃而解了。 接下來的幾日,張松年在工作之余,時常將楚辭叫過去交流學問,有時候也把大家一同召集起來討論問題。大家各持觀點,都想盡力說服對方,于是就像八仙過海一樣,各顯神通本事,這些人隨口說出來的話,若謄抄于紙上流傳出去,立刻就能成為一篇膾炙人口的佳作。 楚辭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些朝廷取仕的優勝者,到底是怎樣一群人。別看他們生活中或諂媚或剛正,或狡詐或木訥,但他們的業務能力都不是蓋的,學問個頂個的好。楚辭忍不住想象,如果這些人一同參加科舉,會是怎樣一副神仙打架的盛況。 時間就此流逝,很快,便到了八月初五。這天一早,南江省的巡撫衙門外就張貼了告示通知各位考生此次鄉試的主考官和隨行隊伍。張松年等人也終于換上官府,出了別院,被人迎到了驛館里頭。 此時南江省選派出來參與本次鄉試的人手也都絡繹不絕地來拜訪主考官了。這些選出來的人手都是經過重重調查的,能入選的人,六親之中必須無有當年參加鄉試的學子,有的都以避嫌為由剔除出去了。 初五晚設了入闈上馬宴,初六就入闈封門了。初八日天還未亮,考生們就已經等候在各府圈出的區域中等待檢查。 三聲鑼響之后,天和四年南江省鄉試正式拉開帷幕…… 再說另一邊的南閩省,此時也有條不紊地開始檢查入場??紙鲋?,有人發現某些學子似乎格外淡定,他們進入考號之中,第一件事便是打掃考號的衛生,打掃好后便坐在里頭閉上眼睛養精蓄銳,臉上的表情分外平靜,似乎他們此時并不是處于決定命運的關鍵場所,而是隨便一個地方。 其中年紀大,經了事的考生這幅樣子便也罷了,有些年紀輕輕看似第一次入場的卻也能如此淡定,此等心性不得不讓人嘆服。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頭次入場了。漳州府的三次模擬考,早已將他們變成了考場“老油條”,此時的他們熟知每一項流程,就連外面看守的衙差什么時間會來送水,他們也猜得很準確。人之所以會緊張不安,無非是對于未知事物的恐懼。一旦未知變成了已知,那些緊張不安的情緒就會慢慢逝去。 這些學子此刻十分感激楚辭,要不是他們提學力排眾議辦了三次模擬考,他們此刻恐怕也會如其他首次入場的考生一樣惶惶然,心態也會和往常大不相同。一旦變得心浮氣躁起來,就一定會影響答卷的心情,到時候會考成什么樣可想而知。 想到府中官員們的付出及關愛,漳州府學子的決心就更加堅定了,接下來他們一定要認真考試,就以取得功名來報答那些對他們充滿期待的人吧。 …… 初八日傍晚時分,南江省所有州府的考生才堪堪檢查完畢。楚辭翻閱了一下名單,驚訝地發現南江省的考生竟比他們西江省要多出一半,足足有六七千人參加了此次鄉試。 按照往常取仕的人數來看,取中率大概在九十五比一左右,這次皇上允許多取一些人,所以最后張松年和南江巡撫商量出來的取中率大概在八十比一。也就是說,在場的學子中,最后能取得舉人功名的,至多不過九十余人。 楚辭在算清楚之后,再看這些臉上充滿了期待的考生們,不禁有一些難受。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應是清楚自己沒有機會再進一步的,可他們還是來了,抱著心中那微微的期望來了。 這些人有的鬢發已飽經風霜,有的尚稚氣未脫。這里面有師徒同場的,有父子同場的,甚至還有祖孫三代一同來參加考試的。楚辭難以想象,當他們得知自己落榜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怪不得人們聽說某人乃是南江省考上來的時,總會露出佩服之色,實在是他們的競爭壓力比之別省要大得多。 “楚大人,在下瞧你臉上的神色,是否有些不忍呢?”與他一同巡查的正是徐逸州,楚辭之前看他時覺得他才二十五六的年紀,誰知后來一問,才知道他居然三十多歲了,他的孩子竟也有楚小遠那么大了,實在叫人驚訝極了。 楚辭點點頭:“一想到他們懷揣希望而來,卻只能裹挾失望而去,我就忍不住為他們難受。若朝廷能多取些人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