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16節
張文海無語了:“不過兩個時辰罷了,我還道睡了多久!你這咋咋呼呼的性子什么時候才能改一改???” 小橙子表示很委屈,要不是楚公子囑咐他少爺醒了后就讓他去書房, 他才不管少爺睡多久呢! 對了! “少爺,我剛才差點忘了, 楚公子讓你醒了之后就去他的書房找他?!?/br> 他話音剛落, 張文海就已經扒下他的手開始穿鞋了, 嘴里還念著:“你怎么不早說?事有輕重緩急,以后給我記住, 楚兄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聽明白沒?!” 說完,他就朝書房奔去。 楚辭這會兒正在書房里批改傅明安的功課, 他指著功課上的一句話,問道:“此句可有出處?” “這句話出自《論語·雍也》,子曰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故學生寫心有所向,縱陋巷簞瓢,無所懼也?!?/br> “不錯,學以致用,才是我們學習知識的目的。你這句話化用的很好,唯心性高潔,寵辱不驚之人,才不會為外物所影響,唐人劉夢得也曾著《陋室銘》以訴其志。這篇文章很不錯了,繼續努力?!背o夸獎道,小小年紀就能明白這個道理,自然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要強得多。 傅明安得先生夸獎,一下子就開心起來,只不過他的情緒不太外露,只肅著小臉道:“多謝先生夸獎,徒兒一定戒驕戒躁,奮發圖強,爭取寫出更好的文章?!?/br> 楚辭笑了笑,然后摸摸他的頭,說道:“騏驥千里,非一日之功。今日的課業既已完成,就出去和你常曉哥玩一會兒吧。對了,你出去時讓張虎哥將溫著的醒酒湯端過來?!?/br> 傅明安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后便步出門外,臨走之時還和駐足在門口舉步不前的張文海打了個招呼。 張文海見他突然出來,渾身一僵,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個假笑,接著忐忑地敲了敲門。 “文海兄,進來吧?!背o朗聲道。 “誒,來了?!睆埼暮>拖褚粋€跑堂小哥,連聲叫著就進來了,“嘿嘿,楚兄,你找我什么事???這幾天事務繁忙,課業有些耽擱了,不過你放心,我今天就算不睡也一定補上!” 張文海就差賭咒發誓了,他知道楚辭對課業這方面一向抓得很嚴,要是不早點坦白從寬的話,等著他的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懲罰呢。 楚辭失笑:“你話既出口,那便努力做到。不過,我讓你來書房,倒不是為了課業的事?!?/br> 聽完,張文海就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抖落出來了,唉! “那是因為什么事?” “不急,你先把醒酒湯喝了吧?!背o已經看見張虎的身影了。 桌上并無醒酒湯,張文海順著他的視線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漲紅了臉,因為他發現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門外的東西。怪不得楚兄不用看就知道他來了,剛才他那副蠢相相信楚兄早已盡收眼底了。 楚辭眼底又浮現出幾絲笑意,待張文海喝完醒酒湯后,他才道:“我聽小橙子說,這些日子你的應酬都是為了一樁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一定需要你出面呢?你有秀才功名,本一腳踏入仕途之中,若因為cao持買賣,被人舉報就不好了?!?/br> 其實朝中大臣人人家中都有產業,但他們卻從不親自插手其中,這樣就算查到他們頭上,他們也有千百種方法能夠擺脫。 張文海聽了十分感動,他說:“多謝楚兄為我著想了,不過我也只是偶爾一次,以前的生意都是何掌柜出面談的。這次要和我們做生意的人來頭比較大,聽說他是南閩省首富呢!而且我們的魚丸想要運出去都得經過他的手,所以我才陪著應酬了幾次?!?/br> “來頭竟這么大?”楚辭皺眉,這樣的人,也看得上魚丸生意嗎? “是啊,我和他幾次應酬下來,發現此人學識淵博,眼界開闊,談吐也很風趣,最重要的是無一點架子,讓人難免心生好感?!睆埼暮R郧翱傆X得生意場上只有他爹那種性子豪放直爽的,再不就是狡詐虛偽的,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文質彬彬的。 “這樣說來,他還是個儒商?!背o自語道,那這樣的人,更該明白玉融丸的謊言才是啊?,F在玉融丸的市場雖還很大,但這物要大量販賣的話成本太高,賺也賺不了太多。 “對對,就是儒商,我剛才還想到底怎么形容他才最貼切呢?!睆埼暮R慌拇笸?,覺得楚辭可真會形容。 楚辭微微一笑,問道:“ 聽小橙子說,這人姓趙?” “對,他姓趙,名為趙寬?!睆埼暮Uf出他的名字。 趙寬?似乎在哪兒聽過,楚辭回憶了一下,然后突然記起,自己應該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了。 他記得第一次是在來時的驛館里,那位大爺告訴說,這位趙寬從小便是孤兒,為報答縣里的百姓對他的恩情,所以便為縣里建了一座碼頭,當年就將縣里的經濟提升了一倍。 第二次則是在省城外的碼頭上,他聽說來往客船商船都要繳費陷入了疑問之中,因為他之前聽說的是,凡是趙寬出資建造的碼頭,都不收一文錢,供老百姓們免費使用,所以他才能得閩地百姓之心。 楚辭想著就出了神,直到身邊的張文海擔憂地問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了。 “楚兄,這趙寬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張文海是個很敏銳的人,他馬上意識到楚辭剛剛的反應就是因為趙寬這個人,心里之前對趙寬升起的好感度也慢慢減少了。 “我也不能確定,只不過,此事確實有些蹊蹺。文海,你們的生意已經談好了嗎?” 張文海悶悶地搖了搖頭:“還沒有。這人看起來雖和善,但在生意上卻滴水不漏。每次都是滿足他一個要求之后就提出另一個要求。要不是看在此次談的數額確實很大的份上,我都要覺得他是不是故意逗著我玩了?!?/br> 楚辭沉吟了一會,道:“我心中對這個趙寬也很好奇,文海兄,若他下次再邀約,你就叫上我一起吧?!?/br> 張文海有些驚訝:“楚兄,你也想來談生意的場合?” 楚辭笑了笑:“有何不可,談生意的也都是正經生意人,朝廷只規定朝中官員不可行商與百姓爭利,可它沒規定我不許旁聽?!?/br> 張文海也笑:“早知道楚兄愿往,我第二天就把你帶上了。那趙寬也曾詢問過我玉融丸是誰想出來的,問我可否一見,都被我推拒了?!?/br> “哦?他問了幾次?” “好幾次吧,”張文海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然后大叫出聲,“不對,楚兄你不能去!” “為何,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楚辭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總算知道那趙寬的險惡用心了,他一直都不肯松口的原因,就是想見你一面,然后得到玉融丸的制作方法,之后搶走我們的生意!”張文海說得義憤填膺。 “……倒也沒那么險惡?!背o很是無語,他就不應該對張文海的謀略頭腦抱有什么期待。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楚兄,要不你還是別去了,以免被他套出話來?!睆埼暮H匀槐3謶岩?。 “對我多點信任,放心吧。我絕不會被套話的?!?/br> 張文海還要再勸,卻見小橙子“噔噔噔”跑過來,說道:“少爺,剛剛午間談生意的人送了一封帖子過來?!?/br> 楚辭和張文海一起看了,發現這帖子是邀張文海明天去吉祥樓談生意的,言辭中又再次提到了想見一見玉融丸的創造者。 楚辭大筆一揮,仿著張文海的字跡寫下回帖,讓小橙子送了出去。 不管趙寬他有什么目的,過了明天便都一清二楚了! 第331章 瑕疵 趙寬的邀約是在下午, 楚辭打聽了一下吉祥樓的位置,發現它離提學司有一段距離,反而離漳州府府學比較近, 當下便決定明日要去府學調研, 聽聽課什么的。不過楚辭是不會承認自己假公濟私的, 本來去府學就在他的計劃之中,只不過提前了幾天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 楚辭點過卯后就出門了。張虎趕著馬車將他送到府學附近,約定好接他回去的時間后, 就調轉馬頭回提學司去了。 楚辭今天沒穿官服, 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長袍, 粗略看去, 除了比旁人俊俏幾分外,也看不出什么。 楚辭當然是故意這樣做的,要想知道府學平日的教學日常和學生們的學習狀況, 就必須悄悄的進行。 他剛上任之初,也曾來過府學一次。那次是提前七天就打了招呼,什么儀仗啊制式的, 一應俱全。陪同的人數光提學司便去了四五個,再加上分巡道和府學山長及德高望重的夫子們, 還沒進山門便已有近二十多人了。 當日他在府學轉了一圈, 基本上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沒得到, 好容易才把人認全了,留下的印象少之又少, 唯一記憶深刻一點的,就是大家都很會說話,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他, 讓他也不免有些飄飄然了。 再說今天,楚辭這種打扮上了山,被看守的門房好一陣阻攔,差點連門都不讓他進。好說歹說之后,楚辭搬出了府學一位夫子,聲稱是他的親戚才得以進門,進門后還被逼著登記了姓名和來訪原因。 雖然有些狼狽,但楚辭并沒有著惱,反而很是欣賞這個門房的作風。如果人人都可以隨意進出府學的話,那么學子的安危如何保證呢?只有從嚴管理,才能保最大限度的保護學子和夫子們。 漳州府府學和楚辭以前去過的府學布局差不多。但總體看上去要小一些,人也沒有西江省的學子多。 楚辭拿著個本子和炭筆在一間教舍外頭轉悠了一圈,很快便被里頭的夫子發現了。那夫子示意學生繼續讀書,而后便走了出來。 “敢問這位兄臺,我方才見你在外頭停留了一會,可是有什么事嗎?”這位說話的夫子年紀較輕,待人倒是溫文爾雅。 楚辭笑著說:“在下乃下面村學的一名夫子,聽聞府學夫子們于教學一道上頗有建樹,想來求經問道,學些經驗回去?!?/br> 這位夫子一聽,臉就有些紅了。他初出茅廬,還沒什么經驗,自然也分辨不出楚辭的話是否有誤。他也不想想,村學中的夫子,敢貿然上府學來求取經驗嗎? “兄臺快別說了,簡直羞煞我也。我們府學其他的夫子們于教學一途上確實頗有建樹,我等平常與其交流也是獲益良多。只是,我乃愚鈍之人,踏入教學一道不過一兩年,實在不敢稱有什么建樹,更不敢傳經授道了?!边@夫子十分謙虛,他說完之后,見楚辭似乎面露遺憾之色,又道,“這樣吧,我帶兄臺你去楊夫子那里聽聽課吧,他老人家最為德高望重,想來能給你些許幫助吧?!?/br> 楚辭一聽,心想:上次巡視府學之時,山長挑了一些夫子跟隨,那楊啟便在其中。這會兒若是過去,恐怕就要被認出來了,不妥不妥。 “兄臺可是嫌我打擾到你了?”楚辭垂眸,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我初從鄉下出來,還什么都不太明白,若是貿然去楊夫子那里,恐叫他老人家笑話。不如我先在你這里聽一聽,也叫我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怎么樣?” 楚辭眼中期望的神色太盛,導致這位夫子一時不忍拒絕,便同意了。 楚辭得到允許,便從后面進入,坐在教舍的最后面,認真聽了起來,一邊聽還一邊記錄著什么。 府學的學子一般都有功名在身,這位夫子的班級便是一個秀才班,里頭的學子大多十八九歲便中了秀才,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前途無量了。能夠教這樣一個班,看來這位還挺受府學看重的。 這里的學子們學習狀態還不錯,雖然班里多了一個人,也不影響他們背書的熱情,一個個搖頭晃腦背的十分入神。 放在往常,不等學子們背的滾瓜爛熟了,齊夫子是不會講解其意的,但今天多了一個人來聽課,他就有些猶豫了。 若是一直讓學生背書,對方會不會覺得府學夫子徒有虛名呢?想到這里,齊夫子便讓學生停下了:“大家先停一下,適才讓大家背的《荀子》勸學篇一,大家背好了嗎?” 學子們雖不知他為何提前問了,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道:“請夫子考較!” 齊夫子沒有像往前一樣挨個挑起來背誦,而是根據他們平時的表現,挑了幾個記憶力最好的學生來背,他們一站起來便滿臉自信地張口,流暢無誤地將這篇文章背背誦下來。 待他們背完之后,齊夫子就開始解釋了。他沒有照本宣科,直接釋義,而是先讓學生們自己理解一下,再挑人站起來試著解讀每一句。他挑選的學生也是那種平常就很出眾的,每一句話都解讀的十分精彩,甚至能夠引經據典,侃侃而談。 一堂課下來,學生表現得十分精彩,夫子點撥的也很到位,乍看下來,這算是一堂很不錯的公開課了。 但是,按楚辭的要求來看,這堂公開課還是有瑕疵的。 許是看出楚辭的表情有些不滿意,課后,齊夫子帶著楚辭去了他辦公的地方。這時房里還沒有幾個人,齊夫子帶著楚辭進去時,那聚在一起說話的幾人便過來了。 楚辭本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快要掉馬了。誰知這幾人也屬年輕之流,那日楚辭巡查時只遠遠看了他一眼便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立刻放下心來。 “齊夫子,這位是?”有個夫子好奇地問道。 齊夫子想要出聲,卻忽然想起眼前這人根本就沒和他說自己的姓名,一時有些尷尬。楚辭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停頓,笑著接過了話題:“在下乃是村學的一名夫子,我姓楚?!?/br> “楚夫子?敢問你來府學是為何事?” “哦,我是來取經求道的,方才我聽了齊夫子一堂課,感覺受益良多啊?!?/br> “哦,怎么個受益法?”那人又問,臉上有些好奇的神色。 “齊夫子講學時耐心十足,能給予學子獨立思考的空間,而不是填鴨式的塞入,這一點最值得人稱道?!背o說道。 這是他在古代聽課時比較難看到的一幕,這時候還不太講究什么師生互動,把“課堂還給學生”之類的理念更是聞所未聞,于是基本上都是一個教一個學,課堂上提問的次數少之又少,學生有問題也不會當堂提出,而是課后求教。 在場的幾人都有些發懵,就連上課的齊夫子都很奇怪,現在村學的人說話都這么難懂了嗎? 有人提出疑問,楚辭便毫不猶豫地回答了:“獨立思考指的是讓學子在夫子講解之前便自己理解其意,有了自己的想法,夫子講解起來時才更容易聽懂。而填鴨式教學,就好像夫子是農人,學子是鴨子一般,農人不斷地將草料塞進鴨子的嘴里,也不管它到底能不能吃下去,有沒有吸收進去。這樣一來,鴨子看著是大了,可實際上它根本就不明其意,只是表面光鮮而已?!?/br> 這些夫子有些不快,因為他們不喜歡楚辭的比喻??刹幌矚g歸不喜歡,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楚辭說的似乎有點道理。 “看來齊兄的課果然很好,不然怎么讓楚夫子如此推崇,改天我等也去聽一聽,學上幾招,免得誤人子弟?” 齊夫子見話題轉到了身上,馬上就搖手了:“各位于教學一途可是我輩楷模,小弟班門弄斧,也不過是學了個皮毛而已?!?/br> 這強烈的求生欲讓剛剛還有點不服氣的夫子瞬間消了氣。他見楚辭立在一旁但笑不語,又把話題轉回了楚辭身上。 “齊夫子的一點皮毛就讓你受益良多了,若你聽了旁人的課,豈不是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那倒也沒有。只不過聽得越多,肯定越好了。我們聽課時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將好的東西融會貫通,應用于自己的行動之中,才是最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