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41節
“啊,原來里面有人??!”楚辭故作驚訝,“小子以為里面沒人,便胡亂敲了幾下,本已打算放棄了,真是沒想到老爺子您在家。小子敬仰老爺子已久,不知老爺子可否把家門打開,讓我進去請教一下學問?!?/br> “沒什么好聊的,你走吧!老頭子我從不接客!”里面那個聲音極其不耐煩,好像隨時都準備好了要發怒一樣。 旁邊的鄰居聽見了,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就說,再沒有見過比他脾氣還不好的人了。 楚辭卻不以為意,繼續笑著對里面的老爺子說:“學生是秦夫子的弟子,聽說您老春秋治得極好,所以特地過來請教?!?/br> “呵,你這娃娃說謊也不會打草稿,人人皆知他秦信然是那年的詩經魁,他的學生不去治詩,倒來請教我怎么治春秋?我勸你還是早點走吧!”里面的聲音發出一陣大笑,似乎得意于自己的明察秋毫。 “老爺子,您就算不信我,也該相信我家先生才是。我這里有秦先生的一封親筆信,您看了便知我是不是騙您的?” “哦?”里面傳來質疑的聲音,他說:“既然你如此肯定,就把信從門縫里遞出來,待我看了之后再說吧!” 楚辭無奈極了,只能將信從懷里掏出來,然后從門檻的縫隙里面遞了進去,剛遞了一個頭進去,信就被刷的一下抽走了。 里面傳來拆信的聲音,隱約還有“真的是他”的嘟囔聲。過了一會兒之后,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張樸實憨厚的臉。 楚辭震驚極了,難不成這老爺子是個童顏?再一看面向,他不由感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對的,誰能想到這么一張憨厚的臉說出來的話卻那么不近人情呢? “我家老爺讓您跟我進去?!蹦瞧腿艘姵o表情怪異,心下存疑,但還是遵照老爺說的去辦。 楚辭跟著他往里走去,只見這院子古樸大氣,十分有厚重感。 “小子拜見許老爺子?!泵媲暗娜丝瓷先ニ坪跷迨逋系臉幼?,但他的實際年齡應該沒這么大,古人因為諸多方面的問題,看起來是要比現代人老上一些的。 “你居然還真是秦信然的弟子,哈哈哈,秦信然治了一輩子的詩經,居然有一個治春秋的弟子!哈哈哈,簡直太有趣了?!?/br> 聽了他的話,又聽見他猖狂的笑聲,楚辭不禁懷疑,他先生說這老爺子是他的好友,到底有幾分可信?他無論怎么看上去,這老爺子都不像他的好友?倒像個對頭似的。 “小生向先生學習的是為人處事之道,以及四書中的學問。小生認為,并非一定要治詩經才能成為他的學生,不知道老爺子為何狂笑不止?” “哼,你知道他的詩經治的有多好嗎?若不是那次會試…哼,和你說了也沒用。那個信上說你是近期由詩經改為春秋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在鄉試前改了本經,你是因何緣由???” 老爺子追問道,楚辭見他感興趣,覺得有戲,便說:“小生認為春秋者善辭令,我發現自己還是比較喜歡春秋的,所以才改治了春秋。聽先生說,老爺子您是當年的解元郎,又是春秋房的魁首,不知小子能不能向您請教一二,望您能不吝賜教?!?/br> “我從來不收弟子,你可以回去了?!?/br> 那老爺子忒不講究,聽完八卦后無情地揮一揮手,轉身就朝里面走,絲毫不給楚辭留面子。 “也不是非要收徒的呀,小子只是想向您請教一下春秋里的一些題,我們可以沒有師徒名分的?!倍嗣株P系就不一樣了,楚辭明白他的顧慮。 “呵,豎子無禮,想得倒美。若沒有師徒名分,那我為何要將我畢生所學教于你?快快離去吧,不要在我門前停留,小心我不看你先生的面子,讓人把你打出去?!?/br> 別人一再拒絕,楚辭沒有辦法,也只能偃旗息鼓。他向對方的背影鞠躬,然后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唉,本來以為能遇上一位有真才實學的先生,可惜啊,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br> “呵,年輕人,激將法對我可不管用?!痹S征回過頭,冷笑一聲。 “哎呀,被老爺子聽出來了,果然不愧是——”楚辭停頓了一下。 許征立刻問道:“不愧是什么?” “老爺子不是不想與我多說嗎?小子這就回去了,以免時間耽誤太晚?!背o假裝抬步要走。 “你這小子,給我站??!老夫生平最恨別人語意未盡,只說半句的!”許征快要發狂了。 “???” “你剛剛說不愧是什么?” “不愧是春秋大家,善于辭令,想必激將法您老用的爐火純青,這才能一聽便知,小生佩服佩服?!?/br> “拍馬屁也是沒有用的!” “又被老爺子識破了?!背o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走吧?!痹S征又轉身了。 楚辭想:不能白跑一趟??! 他靈機一動,突然問道:“鄭伯克段于鄢,該作何解?” “其曰,兄友弟恭,則國之昌盛也?!痹S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多謝許先生指教,小子告辭!”楚辭帶著賊兮兮的笑容回去了,這道題可算是破了。 許征反應過來后,勃然大怒,叫囂著下回楚辭若敢來,一定打出去!而后他又自語:果然該是個治春秋的。 《鄭伯克段于鄢》是春秋里的名篇,楚辭不是不理解這篇文章的意思,可是以他現代的人的思想去看,他只覺得這兩人的老媽偏心,幫著弟弟對付哥哥??墒侨绻@樣回答,一定是不符合古人的思想的。所以,楚辭缺的,就是這樣一位引導他按照古人思路去想的老師。 許征這句話等于幫他點明了主旨,接下來,他就只需要按照這個思路寫下去就可以了。 第59章 心真黑呀 因為提學到來, 本應在三十日舉行的月考便推辭到了四月初五。 月考前幾天, 大家都在奮發圖強, 爭取把先生講的內容全部再過一遍,還有一些人傳來小道消息, 說是有這次月考的小題, 只要一百文便可一觀。 大家面上都嗤之以鼻, 但卻也沒人去舉報或是干什么的。每次月考都有人出幺蛾子。能騙到的大部分都是新生。 張文海做為一個萌新, 幾次躍躍欲試,都被眾人攔了下來。 楚辭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準備再去找許先生,他留了一句話給張文海。 “與其去買這小題, 還不如去藏看看有沒有歷年收錄的真題和答卷, 說不定背一背這個還來得有用些?!?/br> 楚辭只是隨口一提, 沒想到張文海真的去了,還被他找到一本范文書, 軟磨硬泡地借了出來。 …… “……兄為長, 當盡兄之責,教化幼弟, 使其明理……” 楚辭坐在許家的圍墻下朗聲念著自己寫的那篇文章。 之前他上去敲門,許征果然說到做到, 見楚辭又來, 立刻讓仆人揮舞掃把沖了出來,欲將楚辭嚇走。 看見楚辭落荒而逃后,他得意大笑, 然后拿著一本書去了后院的一處,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之所以喜歡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的左右兩邊完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無論是花草還是擺設,看起來都有跡可循,讓待在里面的許征心情十分舒適。 可他剛看不久,外面便隱隱有聲音傳來。這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太清楚。許征的精神漸漸被它吸引了,忍不住側耳傾聽,想要聽清楚全部內容。 他拿著書,越靠越近,直到腳碰到圍墻了,才反應過來。 這文筆雖還顯稚嫩,但其中的條理卻十分清晰,偶爾還能讓聽者眼前一亮??上]有聽全,不知他前面寫的是什么。 許征站在墻后,捋著胡須點了點頭。而后,他的臉黑了下來,外面的聲音不正是那個小滑頭的嗎? 楚辭正聽得起勁,忽然感覺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頭。 他一看,竟然是一個小紙團,里面寫了四個大字,“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楚辭笑了,真正狗屁不通的東西,這老爺子絕對不會浪費筆墨來罵一通。想必是聽了他讀的文章心里癢癢,又拉不下面子來,便想將他羞走吧。 “謝老爺子賜教。罷了,我還是拿回去給我家先生看一看,我的文章是否真的毫無可取之處,若先生也這樣說,我不如治回詩經好了。畢竟春秋大家都這樣說了,他的眼光必是極好的,評價一定也很中肯。若不然,我干脆把這文章貼在外頭,讓大家都來看一看,也好讓我死了這份心?!?/br> 墻里的許征不怒反笑,這小子的心可真是黑啊。 他這樣一搞,外界的人看了他的文章和自己的評價后,恐怕會讓自己背上一個浪得虛名的牌子。畢竟他的文章可圈可點,自己卻說他狗屁不通。 長江后浪推前浪啊,現在這點歲數的年輕人就這么厲害了,他們這些老骨頭,還不知可以再混多少時日了。 楚辭步子放得很慢,從后院圍墻繞到前面大門用了好久時間。他一直等著老爺子出來攔他,可是始終沒有人出來。 他有些無奈,看來老爺子也不吃這套啊。他當然是不可能去干剛才說的那事的,這樣說只為了讓老爺子看到他的計謀罷了。 算了,道阻且長,還是再想辦法吧。 楚辭朝大門處拱了拱手,然后轉身便走。 “小子,站住,隨我進來吧?!?/br> …… 楚辭放下筆,將寫好的文章吹了吹,然后拿起來,自己默默讀了幾遍,才將它折好,放進懷里。 下午結課之后,他又抬腳往外走去。張文海眼疾手快,連忙拖住他。 “闊之兄,怎么了?”楚辭問道。 “楚兄,你這兩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結課就不見人呀?大家都在說結社的事呢,你要參加嗎?”張文海說道。 “結社?”楚辭重復了一遍,然后想起了紅樓夢里面,那群女孩子結的桃花社,海棠社之類的詩社。他搖搖頭,說道:“詩社我就不去了,你們若想參加,就自去吧?!?/br> “可不只是詩社,里面也有學易的,學禮的,學書的,治春秋的也有幾個?!背o聽他這樣說,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的社,是五經社,不是那種專門作詩的風雅社。 “原來如此,那這社什么時候開始?” 見楚辭感興趣,張文海忙說:“就今天晚上,咱們這些人在翠微亭里,有晉陽和中行兄,還有甲班的江淮,乙班的駱應書等人?!?/br> “行,那我今晚早點回來?!背o說著,又往外走。 昨天老爺子答應教他治春秋后,先是破口大罵了他一頓,說他詭計多端。而后又把他的文章搶了過去,批評的一無是處,在紙上用筆不知圈了多少處,涂的亂七八糟的。 最后,他沉著臉扔給楚辭一道題,讓他回去后解一解,做一篇文章出來。 楚辭在狂風暴雨般的批評下穩得一批,態度恭敬有加,面上更無一絲不耐或別的情緒。 許征:……這樣的人就是為官場而生的呀!皮竟有這般厚。 吐槽完后,他又忍不住有些期待。若此子真的走上朝堂,會是怎么樣的光景?若讓他做了御史臺,估計朝中大臣個個都要黑臉了。 想著,他突然又笑了起來。 楚辭渾身一凜,心里尋思:這老頭莫不是被他整瘋了,罵人罵的都發笑了?他還說明日帶個不規則多面體過來逗逗他呢,現在想來還是先算了吧。 回到縣學后,楚辭去門房那里確認了身份,方才進入。 楚小遠和鐘離鈺已經睡覺了,這兩孩子如今混的也比較熟了,每次都是拿條子自己回來的,也從不亂跑,可以說是很省心了。 楚辭給他們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往外走。 現在天色不早了,不知那社還在不在?他本來是打算早點回來的,可是一不小心逗留晚了些。 到了翠微亭,方晉陽轉頭時剛好看見了他,遠遠就拱了一下手:“楚兄來了!” “各位同窗,楚辭遲到了,還請各位多多包涵?!?/br> “我就說楚兄不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他既然說了要來,那無論多晚他都會來的!” 張文海突然變得精神起來,明明剛才左等右等不見楚辭,人蔫的就像是棵枯黃的小草似的,耷拉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