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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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濯不在門派中的時候,一應事務本來應該由首徒洛宵來掌理,但因為他生性淡泊避世,身體又不好,所以基本上沒有大事發生,都是放任的態度。 山下那么大的動靜,已經把山上眾人給驚動了,此時紛紛趕到了主峰之上,見洛宵已經神色凝重地站在了那里,便都問道:大師兄,發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洛宵皺眉道,我仿佛感到了師尊的劍氣,也是剛剛才趕過來的。 他永遠是這樣,一問三不知,凡事不出頭,反正你就是休想從洛宵嘴里聽到任何一點有用的消息。 有人聞言,便忍不住皺了眉,這時,山下的那些弟子們也都已經御劍而上。 大師兄,出大事了! 葛楠一見洛宵,終于忍不住,聲音中幾乎帶了哭腔:掌門、掌門被人給抓走了! 你說什么?細細道來! 洛宵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被另外一個嚴肅的聲音截斷,他轉頭看去,是刑堂的堂主盧章。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幾位峰主和長老等長輩,也都收到消息,紛紛趕來。 洛宵對葛楠道:你坐下來慢慢說,師尊那般修為,怎么會被人抓走?何時抓走的,又是被什么人給抓走的? 葛楠定了定神,將氣喘勻,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眾人聽完之后,都覺得十分難以置信,凌霄派弟子在自家門口遇到埋伏,本來就已經是極其離譜的事情了,再加上何子濯堂堂掌門竟然會被抓走,更是匪夷所思。 這事若是傳出去,只怕氣宗再也無法抬起頭來。 有兩名峰主對視一眼,主動說道:我們先到山門前去看看是否能發現一些線索,以便尋找掌門師兄的下落。 洛宵道:有勞二位師叔。請你們多帶一些人手,注意安全。 盧章道:葛楠,你們方才口口聲聲說此事是魔族所為,何以見得? 葛楠苦笑道:盧堂主,我們這一路上,實在已經受到過無數次的sao擾了,背后都有著魔族的痕跡,包括剛才在山門下的陣也是一樣。 他又將路上的事講了一遍,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姜橈都已經死在了半路上,而這些人不過是回個門派而已,竟然遭遇了那么多的坎坷。 洛宵沉吟道:但如果找你的說法,那些人應該有無數次機會把大家抓走,但他們卻偏生等到了你們要上山的時候,才發出了最后的偷襲,這是為什么?難道是故意挑釁嗎?咱們凌霄派以前跟魔族有過過節? 他最后一句話是向著其他人問的,而那些門中長輩們紛紛搖頭,都表示從來未曾聽聞過。 一片議論聲中,卻忽聽盧章冷冷的聲音清晰地蓋過嘈雜:匪夷所思,又都是一面之詞,誰知道這些話是真是假! 周圍短暫一靜之后,葛楠才說道:盧堂主,您是說弟子在撒謊嗎? 盧章沉沉道:不是嗎? 葛楠道:這件事其他的師兄弟們也都看在眼里,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還有虛言。我方才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千真萬確的。 其他人也道:我們可以給葛師兄作證的! 這些事怎么可能編的出來,太荒謬了吧! 盧堂主,弟子們剛剛從九死一生中脫險,心中又牽記師尊,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地這樣橫加指責,豈不令人寒心? 一片質疑聲中,洛宵目光微動,若有所思看了盧章一眼,忽然產生了一種風雨欲來的直覺。 第68章 意氣崢嶸 盧章卻不為所動, 只是面無表情,冷聲說道:你們怪我心生懷疑?那我問你們, 這一路上屢屢遇襲,襲擊者是如何知道你們的行蹤的?山門口本有我派的禁制,卻被布下埋伏,那些人又怎生能得知破解禁制的法子? 哼,依我看,你們就算不是撒謊也有護衛掌門不周的責任,其中說不定還混入了jian細!為了門派安危著想, 我必是要封住你們的修為, 再仔細將此事調查一番的! 聽了他的話,眾位弟子們面面相覷,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一路坎坷,又眼看著掌門遇險,正是心情最動蕩的時候,總算回到門派, 見到熟悉的長輩和同門, 尚未來得及好好訴說遭遇,卻當頭遭到了一番如此嚴厲的指責, 滋味可想而知。 有幾位女弟子甚至幾乎要委屈的落下淚來,眼見盧章抬了抬手, 刑堂的執法弟子們便向著他們走來。 正在這時,一貫不怎么出頭的洛宵突然向前一站, 擋在他們面前, 溫和地說道:且慢。 盧章道:洛師侄,即使你是掌門首徒,也沒有資格質疑刑堂的決定。 洛宵沒有回答他的話, 只是說道:丹閣長老肖解真、越鑒峰峰主端海政、掌印使風釗為何皆未到場?是否還沒有收到掌門出事的消息? 他所說的這幾位,也都是在凌霄派十分說得上話的長輩,其中肖解真更是肖凝兒的父親,但如今卻竟然都沒有出現。 洛宵說完這句話之后,氣氛有短暫的凝滯,前廳中一時陷入沉默。 盧章瞇起眼睛,頭一次正眼打量這個一向低調內斂,沉默寡言的師侄,沒想到他竟然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而且一語中的,問出了一個如此犀利、讓自己根本無法回答的問題。 那些人,都是有資格質疑他接下來一切行為的人,自然不能出現。 沒想到,會叫的狗不咬人,洛宵竟也有幾分眼光。 他頓了頓,淡淡地說:你師尊離山之前已經言明,一切門派之中的事務由你負責,出了這樣的事,你不去派人告知各位長輩,反而來問我,是何道理?我又如何知道。 洛宵微微一笑,說道:不錯,目前一切門派之中的事務自然是由我負責,那么我是否可以對盧堂主勸說幾句呢? 盧章徹底被他給僵住了,片刻之后方道:這件事情真相未明,我也是為了門派的安危著想,才要慎之又慎,縱使一時委屈了誰,也是不得已的。你若是定要為這些弟子們求情,日后出了什么事,你承擔得起嗎? 洛宵道:既然是我的決定,我自然一肩擔下,但盧堂主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所以我只是想折中一下,大家各退一步。 他思索了一下:他們一路上已經足夠辛苦了,封印修為對治療傷勢,恢復精力都有影響,倒不如將這些人暫時關入禁閉室當中,派人看管,等到洗脫了嫌疑之后再放他們出來,盧堂主你瞧這個方法如何??? 洛宵說的有理有據,又沒有過分討價還價,盧章縱然不太滿意,但也沒有辦法再反駁他,當下便拂袖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依你吧!但要記住,若有任何一人被私縱,唯你是問! 洛宵也沒說什么,看著他轉身離去,這才回過頭來,抱歉地對那些弟子們說道:盧堂主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那就要暫時委屈大家了。 雖然不能完全反抗盧章,但這回洛宵竟然會站出來,已經很是違背了他平日里的行事風格,足夠讓其他人都覺得十分感動。 葛楠說道:大師兄愿意在這個時候為我們說話,已經非常感謝了,只是我看盧堂主行事古怪,其他的幾位長輩們沒有出現,也確實十分可疑,此事當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大師兄方才已經有些得罪他了,也請一定要小心啊。 洛宵笑了笑說道:大家都是為了門派好,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那你們便暫且先去禁閉室內好好休息吧。若是想到了什么,可以隨時和我說。 洛宵親自把這些人送進了禁閉室,這是原本是專門讓犯了門規的弟子們思過的地方,四面墻壁上都有掌門親自繪制的法紋,即使不封印修為,只要進了門,也是決計難以自行出去的。 洛宵叮囑了一番,便帶著另外幾個留守在山上的師兄弟們離開了,除了他以外,一行人看起來都是憂心忡忡。 直到回了洛宵的住處,眼看四下終于沒有雜人了,才有人忍不住說道:大師兄,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長輩突然間就不露面了呢?盧堂主這樣的態度,讓我怎么覺得他好像要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排除異己似的。 洛宵神色凝重,說道:我也懷疑。但他身為刑堂堂主,原本是沒有資格繼任掌門之位的,在此之間,我知道他一直有意支持姜橈,卻也沒有過自己上位的心思。到底是我們多心了呢?還是姜橈的死刺激了他? 另一名弟子道:若他當真有此心,大師兄就是他的攔路石,如今我們勢單力孤,大師兄方才又點破了他的意圖,我擔心 洛宵道:不用擔心,咱們不是還有一位小霸王快要回來了嗎?只怕見了他,盧堂主才更要頭疼了。我倒要看看盧章到底想做什么,靜待罷。 他微微一嘆,說道:左右我也不過是一副病體殘軀,明哲保身方是上上之策,如今也實在是做不了更多,遇到事情,能幫便幫一把,不能幫也沒法子。 洛宵口中的小霸王,指的自然是殷宸。 殷宸因為國中有難,地動頻頻,國人皆以為有惡龍作祟,社稷不穩,因而在試劍大會上未結束的時候,便已經稟明了何子濯,暫時放棄了接下來的比試,趕回去查看。 他將一切事宜處理完畢,又將現任國君揪過來痛罵了一番,過了數日之后,這才回到了凌霄山,卻沒想到,這邊也同樣是一堆糟心事,他出門沒幾天,師父竟然就在自家山門口失蹤了。 殷宸找人詢問了整件事情的經過,驚怒交迸,立刻便去詢問洛宵:師尊已經失蹤多日,為何還不趕緊找人?!大家都在磨蹭什么? 洛宵道:你怎么知道沒找?找過了,毫無線索。 殷宸道:不是說被魔族抓去了嗎?可有去向他們要人? 洛宵道:一切只是猜測,并無證據,如何要人?人家只要說是有人冒充有人嫁禍,輕易便可打發了你,終究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性格大相徑庭,殷宸只要跟洛宵說話就心頭窩火,見說不通之后便不再和他掰扯,又去了禁閉室詢問那些被關起來的弟子們當時的情況。 聽他們仔仔細細地講述完畢之后,殷宸也不由心中生疑,說道:姓盧的究竟想做什么?他口口聲聲說著有jian細,把你們給關了起來,但為何又要晾在這里,不再繼續進行深入調查?倒好像要故意拖延時間似的。 可是拖延時間,總得有個目的,他到底在等什么?等一個好的時機,還是在等著何子濯的死訊? 殷宸心中暗驚。 洛宵的性子太過溫吞,雖然不贊同盧章的做法,但是要指望這位大師兄激烈地反對,恐怕要等到下輩子了。 眼下雖然暗潮洶涌,但大體上的局面又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平和,盧章的做法,很有些溫水煮青蛙的意思,等所有人都習慣這種局面,慢慢接受了沒有何子濯的凌霄派,盧章想做什么,大部分人就都不會反抗了。 殷宸意識到,所謂不破不立,目前一定需要發生點什么事,將一切都撕扯開,不能再讓任何人粉飾太平,只有將所有的矛盾呈現在眾人面前,才不會有人盲從。 殷宸雖然激進,但卻并非沒有頭腦,他行事素來殺伐決斷,心中計議已定,便沖著那些弟子們說道:我想賭上一把,各位敢冒險嗎? 有人問道:殷師兄,你想做什么? 殷宸沉吟道:我現在放你們出去,然后試試大家還能不能離開凌霄山。若是沒人相信你們之前的那些講述,不愿意動手救師尊,那便我們自己來。當然,不排除失敗的可能性,我無法判斷目前的形勢,若是不成那只能再隨機應變了。 若是放在以往,這些人也未必會痛快地答應殷宸的提議,但是數日下來,大家都已經被關的滿腔火氣,也就都顧不得那么多了。 他們聞言紛紛說道:拼一把也比如今這樣不明不白地被關著強,拼了! 如今掌門不在,尋找掌門才是當前的第一要務,他一個刑堂堂主,又有什么資格憑著自己的一面之詞把我們關進來,還在這里晾著! 左右心虛的不是我,我怕什么! 殷宸道:好。 他從腰間抽出劍來,深吸一口氣,而后臉上露出決然之色,直接橫劍一斬。 他這一劍鋒芒凌厲,劍氣澎湃,但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禁閉室的門當真應手而碎,殷宸將門打開,催促道:快出來! 一行人出了禁閉室之后,向外走去,尚未來得及從這處側峰上離開,已聽見有人冷冷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殷宸抬起頭來,果然是盧章帶領著一群人出現了,在他的身后,甚至有三位峰主和一位長老,以前都是總愛圍在姜橈身邊轉悠的,看來在姜橈死去之后的這段時間當中,他們又再一次結成了同盟。 可是既然結盟,必然有共共同利益,讓他們重新聚集在一起的那個點究竟是什么? 殷宸并沒有洛宵那么委婉,直言道:按照常理,即便是刑堂要關押弟子,也應該經過正式的詢問和裁決之后,方能做出決定,并不是盧堂主一個人說了算的。 我為人徒弟的,聽說師尊有難,理應前往救援,需要他們的幫助,盧堂主,你放行吧。 盧章冷笑道:輕狂!殷宸,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把他們關押起來,卻又遲遲沒有舉動嗎?因為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是誰會沉不住氣,自投羅網。不容易啊,你總算上鉤了! 他說著臉色一沉,將一樣東西亮在眾人面前,喝道:說!你的房間當中,為何會出現空白的掌門諭令?你是否知道掌門下落? 殷宸覺得他這出戲演的很可笑:那是師尊幾年前就給了我的。 盧章冷冷地說道:滿口狡辯,言行可疑,又故意煽動大批弟子抗令,還有誰能相信你的話?來人,把殷宸拿下! 事情到了這一步,殷宸反而氣的笑了,說道:也罷,既然今日之事注定了無法善了,那么誰要上,便來吧! 他不愧是掌門之徒,皇族氣度,無論身處何等境地都自有一股豪情,將劍一彈,已然做出了應戰的姿態。 從盧章身后沖出了六名屬于刑堂的執法弟子,將殷宸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