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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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往事既往不咎,蔣威說的很含糊,卻像是某種誘導性的暗示,幾乎和那一天他跟自己提及掌門之位是一樣的語氣。 既往不咎,是什么意思?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 現在看在凌霄派眾人眼中的,便是舒令嘉的功力正在逐漸恢復,他已經不再是兩年前那個廢人,所以如果他愿意回到凌霄派,所有的待遇也會和從前一樣。 甚至更勝從前。 那么鳴劍峰會不會還要歸還到舒令嘉手里掌管?自己連目前所住的都是他曾經的院子。 這些人嘴上說得好聽,其實還是惦記著舒令嘉的本事。 殷宸的水平慣來很穩,這一次也是屢戰屢勝,未遇敵手,原本贏面很大,可惜就在前幾日剛剛傳來消息,他國中有難。 殷宸雖然已經不算紅塵中人,但畢竟出身皇族,如今的皇上是他嫡親兄長的后人,殷宸也做不到置之不理,提前棄賽回去探看,此時已經離山。 而對于蔣威等人來說,無論如何也想讓這次試劍大會的魁首落在凌霄派,才會在此時拉攏舒令嘉。 可想而知,如果這回舒令嘉真的贏了,就算不提那光環會不會被他給奪回去,自己也將無立足之地。 姜橈心臟狂跳,恨不得沖出去捂住嘴讓舒令嘉別答應,懸著心繼續聽了下去。 舒令嘉卻很干脆地說道:我沒錯。 他這硬邦邦的三個字把蔣威氣了個夠嗆:你 舒令嘉根本不想轉圜,說的明明白白:我沒錯,禁地不是我闖的,離開門派是因為你們處事不公,既然你們不愿意承認自己之過,就別來說我忤逆。世間有公理,不是這兩個字就能壓下去。 他說罷之后,站起身來,又冷冷說道:當初我功力盡廢,走的時候并沒有有人攔著,本來也不是私逃,如今我既然出了門派,也不可能回去。長老與其這么費心,不如多培養一些其他的優秀弟子吧! 何子濯從頭到尾都沒開口,也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舒令嘉這番話說完了,蔣威可能也已經被氣暈,整個房間中只能聽見他呼呼喘氣的聲音,卻不聞有人回答。 舒令嘉沖著兩人行了后輩禮,說道:我走了。 姜橈聽到這里,才算松了口氣,但心情卻頗為復雜。 對于他來說這么看重的東西,舒令嘉卻毫不在意的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姜橈有時候覺得完全無法理解,因為他這樣半點好處都得不到。 明明只是低個頭的事,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了,但舒令嘉偏要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真是矯情。 不過自然,他這樣對自己來說,還是很有好處的。 這時,何子濯卻站起身來,道:令嘉,你等一等,師尊很久沒跟你說話了。 之前蔣威連訓斥帶誘導,舒令嘉也沒給半分面子,可此時何子濯的一句話,卻讓他的腳步不由得停下,怎么也邁不出去了。 他們師徒之間,真的是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如果今天自己離開,以后也會更加漸行漸遠,也不知道還能有幾次機會。 舒令嘉想起景非桐說過何子濯身上的劫。 何子濯向著舒令嘉走過去,舒令嘉抿了下唇沒動。 快到門前的時候,何子濯目光向著外面一掃,姜橈立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心中一驚,連忙中斷術法,讓自己的符咒化作一抹青煙。 好在這時。蔣威在一旁怒氣沖沖地說:好,你們師徒敘舊,我走就是! 他說著站起身來,卻忽然覺得全身乏力,身體晃了一下,差點坐倒在地。 舒令嘉一怔,也沒想到能把老頭氣成這樣,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何子濯卻比他更快,身形一轉,已經出現在蔣威身側,將他扶住,說道:蔣長老,你年紀大了,也不要總是動怒,既然累了,我便讓人扶你回去歇歇。 趁著這個機會,姜橈符咒上的青煙也散了個干干凈凈,沒有讓何子濯發現,自然,他也無法再聽見兩人接下來的對話了。 不過也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就連蔣威這個平日里對舒令嘉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都想要讓他回到門派,可想而知,素來疼愛舒令嘉的何子濯又會是什么態度。 而反觀他姜橈自己,在這些人眼里從來都算不得一個什么東西。 珠子幸災樂禍地說道:看吧,我說什么來著?到了現在,你還要因為蔣威對你的那點看重而感到不忍心嗎? 姜橈定了定神,冷冷道:我并非對他不忍心,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罷了,如今看來,確實是我想多了。況且,我不是都按照你說的去做了嗎? 他拿起了自己的劍,走到院子里:既然還有惡戰等在后面,我也該好好練一練功了。如今毒已下成,你得到力量,也該盡全力地幫助我了吧。 珠子里的人呵呵笑了起來,說道:只要你有這份心,又有什么不成的? 房間里只剩下了師徒二人,何子濯走到舒令嘉身邊,說道:就知道頂嘴,把蔣長老都氣壞了吧? 舒令嘉道:師尊,您讓我留下做什么? 何子濯抬起手來,舒令嘉下意識地微微偏了下頭,卻沒躲開,但何子濯并不是要打他,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輕聲感嘆:你個子也要跟師尊差不多高了,剛上山的時候,還是那么小的一只狐貍呢。 舒令嘉本來還想保持之前冷酷無情的態度,他已經打算好了,下一句要說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那我就走了,但聽到何子濯的話,那字眼到了嘴邊,卻艱澀得怎么都吐不出來。 何子濯道:自從你下山之后,我想了很多,這兩年你受了傷,一直在閉關靜養,是我疏忽你了,把姜橈接上了山,也對你關心不夠。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回來,要和你說點什么,也不知道是應該叫你別在意他,還是告訴你,師尊并沒有不記掛著你。 但是你這孩子,一出去就當真不肯回來了 何子濯走到窗前,把窗子推開,看著外面說道:所以我就老是琢磨你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你還不會化人形,不愿讓別人碰你的毛,說你可愛,便天天在我的院子里住著,才沒其他人敢隨便進來。我每次回來,你總是在那從杜鵑花旁邊的石階上等我。 舒令嘉也記得這些,那也是因為他總是憋在一處無聊,但何子濯每次回來,都會給他帶些有趣的玩意,或者拿一些小法術逗他玩,弄得舒令嘉十分期待。 所以每次何子濯出去之后,他都會算著時間,眼巴巴地在門口的臺階上等著對方,才會裝出一副不是很在意,只是想曬曬太陽的樣子,懶懶趴下,等著何子濯將自己抱起來。 對于一只小狐貍來說,那也是每天最幸福的時光。 這些感情是一日日積累起來,也是一日日都在變得更加深厚的。 舒令嘉深吸了口氣,說道:師尊,您現在說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何子濯道:確實是過去了,我也沒機會跟別人說這些。凌霄派上下那么多的弟子,就屬你性子最倔,還這么會記仇。你就真的這么在意姜橈? 舒令嘉之前一直半垂著眼,不與何子濯的目光對視,直到這時,才忽然抬眸,看著他問道:難道師尊就不在意他嗎?如果您不在意,那么收他為徒,又對他百般回護,目的是什么? 何子濯的眉峰慢慢挑了起來,道:為什么要這樣問呢? 他這句話的語氣有些陰冷,與方才跟舒令嘉回憶往事時的口吻有些微妙的不同。 舒令嘉反倒笑了笑:其實我剛受傷的那段日子昏昏醒醒,倒也不是全然感應不到外界的動靜。我依稀有些印象,姜橈剛剛來到門派的時候,您過來查看我的病情,曾經與風紋提過,說姜橈乃是難得一見的氣運之子,若悉心培養,可至大圓滿命格。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何子濯道:確實,那又如何? 舒令嘉閉了閉眼睛:是啊,那又如何?當時我并未多想,但后來師尊的種種舉動,卻又讓我不得不有所思量。 您對他縱容又冷淡,在意又不關切,若是真的為他著想,也并不該讓我回去。師尊,我聽說您的身上有縱無心種下的一劫。那么,你想怎樣化解這道劫呢? 何子濯道:你聽誰說的? 舒令嘉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何子濯笑了,說道:你的話沒說完,怎么不敢往下說了?你是要問我,收姜橈為徒,是不是想利用他擋下此劫?那我告訴你,你說的不錯。 舒令嘉一震。 何子濯道:因為這一劫是縱無心預言凌霄派必定會毀在我的手中,唯有大圓滿命格才有可能轉兇為吉,化消掉這一劫難。這倒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你想知道,早就應該直接問我。 可姜橈的命格,明明應該是他的。 舒令嘉道:我不是大圓滿命格嗎? 何子濯微詫,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當然不是。雖然生來氣運加身,但命線中途折損,怎樣也跟圓滿扯不上關系。 舒令嘉一開始倒確實是想的偏了,他本來以為何子濯起初帶自己回門派,是想利用自己擋劫,發現他的命格被姜橈奪走之后,才把人選換成了姜橈。 他是鼓起勇氣才把這些話說出來的,但何子濯的答案跟舒令嘉想象的也不太一樣,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一時默然。 如果真的如何子濯所說,那么也就是說姜橈得到了他的氣運,才能最終挽救門派。 他如今想把屬于自己的氣運奪回來,會不會反倒置門派和師尊于險地? 那該怎么做?把已經拿回來的主角光環退給姜橈? 【!請宿主保持理智,細心甄別,姜橈無論有沒有主角光環,都是假冒偽劣的氣運之子,不可能最終拯救門派!】 舒令嘉回神,跟系統說:你不用慌,師尊的話我也沒有都信。 師徒相處這么多年,感情深厚,也了解彼此的性格,何子濯知道舒令嘉吃軟不吃硬,舒令嘉卻也知道,自己的師尊并不是一個心腸柔軟,會無奈感懷的人。 他要走一步棋,最起碼都要提前想通了四五條的路,有些動情,真假摻半。 何子濯嘆息道:令嘉,你腦子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你覺得我之前對你的好都是為了利用你,等你沒用了就扔?臭小子,真沒良心。 他拍了拍舒令嘉的頭,說道:你師尊并未事事都在算計之內,我也有無能為力,沒有把握的時候??v無心那劫的事我本來不想跟你們這些小輩說,生怕無端引起門派動蕩,沒想到你自己倒是先知道了。 他收回手,淡淡地說:不過姜橈這步棋已經廢了。這些日子我看下來,此子心術不正,亦無敏慧之氣,蔣長老還一心想扶植他,還以為我不知道,真是想的偏了。其實無論他在這次試劍大會上是輸是贏,都難堪大任。 令嘉,話至此處何子濯問道,你就不能回到我身邊嗎? 舒令嘉低聲道:不能。 何子濯: 舒令嘉道:師尊,您知道一個人一夕之間被所有人背叛,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嗎? 兩年。 他半仰起頭:我從昏迷中醒來,身邊所有的人都仿佛像是在短短數日之內被人奪舍了一樣,變得陌生而冷淡。我有時候甚至覺得那些都像是一場幻覺,或者一個噩夢。我閉關靜養,其實不過是不愿意看到他們,但又抱著一絲希望,或許有一天,夢會醒來。那段日子,簡直比半生還要漫長。 想一想那是個曾經被當做家一樣的地方,可是某天之后,你的一切突然都失去了,被另外一個人據為己有,所有的家人都莫名其妙地圍著他轉,而對你如同陌生人。 那種感覺,那種神情,舒令嘉到現在回憶起來,還覺得毛骨悚然。 直到他被綁定系統,知道了姜橈的身份。 那一日下山,人人都覺得他是因為被冤枉頂罪,心中不忿,所以賭氣,但其實不是的,他已經忍耐的夠久,想的夠清楚。 舒令嘉道:師尊,您知道我的性子,半點也含糊不得,真心就是真心,摻了半點別的東西,也不真了。我做不到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每天待在山上,我就總是忍不住回想那些事情,久而久之,我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反倒會將我對門派的眷戀擠沒,我不想變成那樣。 何子濯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確實沒有想到,原來舒令嘉會是這樣想的?;蛘哒f,他沒想到姜橈來到門派中這件事對于舒令嘉來說,竟是這樣的嚴重。 這讓何子濯定了定神,才深深地看向面前的徒弟。 舒令嘉的眼眸一直清亮而漆黑,生的極為漂亮,宛如三月里的桃花澗,凜冽清滟,一言一笑蘊滿少年意氣,而今再看,雖然純澈依舊,卻已如十月寒潭,清冷而蕭肅。 何子濯怔住了。 舒令嘉搖了搖頭,將臉半仰起來,望著高處房梁上的雕紋,說道:師尊。 他深吸了一口氣:您就讓我走吧。弟子是被您撫養長大的,雖然不在門派中了,也可以為師尊盡孝,等到試劍大會結束了,我就想辦法去找縱無心,去找解開劫數的方法,當年狐族族長明綺經歷了情劫都能醒過來,師尊也一定會沒事的。 舒令嘉說完了,轉過身快步走出了房門,他的衣袂隨著腳步而揚起,外面的風一下子順著敞開的房門闖了進來。 第47章 清迥明心 何子濯看著舒令嘉的背影, 沒有叫住他。 他一向知道舒令嘉對自己這個師尊的在意,也明白他的心軟,因而當初舒令嘉離開門派, 何子濯沒有特別當回事。 甚至就在方才,他也篤定地認為, 自己說了那番話, 舒令嘉便一定無法再拒絕。 可他直到此刻才突然意識到,舒令嘉離開的決心有多重,他真的是一走就打定了主意沒想再回來。 但即便如此, 聽到自己要歷劫的事情,他終究還是不能做到無動于衷, 方才舒令嘉主動提出要去找縱無心,便是依舊將這件事攬到了身上。 這孩子,真是又倔強又心軟。 時至今日, 多方生變, 或許還有許多安排,需要重新去思量一番。 何子濯一拂袖, 房門便在他的眼前啪一聲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