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身后傳來點動靜,蝴蝶立刻飛到了小燈后面隱藏身形,只露出一點眼睛觀察著狀況。 門輕輕被打開,向宣已經重新換上了一身衣服,他用盡量小的聲音走到床邊,幸好地上鋪了地毯,把他那原本就不太大的聲音幾乎吸收了干凈。向宣垂眼看著熟睡的祝期,一時沒有什么動作。 宦伊就盯著他的背影看,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直到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向宣才終于有了點動靜。 他微微彎腰,把祝期抱著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祝期似乎覺察到了點動靜,眼睫眨了眨。 向宣動作停住了,看祝期沒醒后又動作很輕地把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又幫祝期掖了下被角。 宦伊心想,還算這家伙有點良心,也不枉祝期幫了他。 向宣走到床頭柜前,彎腰拿起上面放著的空調遙控器,把房間的溫度調高了些。 而在向宣彎腰的那一刻,宦伊通過躲在燈盞后面的蝴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向宣胸前的印記。 怪不得祝期這么累 宦伊冷笑一聲,活生生忍住了把燈捏爆的沖動。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323 11:54:48~20210323 23:42: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曲曲曲曲啊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章 祝期坐在車的副駕駛上,和向宣一塊去公司。他雙手抱著牛奶瓶,打開瓶蓋抿了一口后歪頭看向旁邊的向宣,隨即移開視線,過了會又看過去。 他在心里想著,該怎么告訴他昨天宦伊傳遞的消息?直接說出來應該也沒什么吧。 向宣覺察到他的目光,問:怎么了? 祝期猶豫了一下把信息全都倒了出來:顧恒宇死亡的時間是兩年前,他記憶中的那個同桌名字是張建哲,出生于京城郊區的張家村,家庭狀況也不怎么好。 向宣聽完之后一言不發,眼睛看著前方都沒眨一下。 看向宣不說話,祝期問:憑借這些可以查到他嗎? 向宣頓了下說:今天早上那個偵探給我打了電話,他自己直接把搜索范圍擴大到了三年,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人,去世時間是十個月前。如果你的信息來源正確的話,向宣看向祝期,那就說明我們要找的那個顧恒宇的信息被掩蓋了。 祝期把下巴放在瓶蓋上:那個偵探可不可信? 可信,向宣說,我和他合作了很多次,他雖然愛錢,卻也有最基本的職業cao守,不會給我假消息。 怨鬼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隱藏怨氣,也能逃過陰差地府的監管,那么只是攔著普通人類找到他的信息,似乎再簡單不過了。 那么很大可能上,他們也不能根據這些信息找到張建哲,也不能通過這條路來了解真相。 不過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祝期說:那就等怨鬼下次來。 但是經過昨天兩次的失敗,也不知道那怨鬼會不會被嚇得不敢再過來。 祝期能明顯感覺到晚上時怨鬼比白天強了太多,從對氣息的隱蔽能力就可以看出來。單靠晚上的陰氣加強還達不到那個程度,應該是用了別的方法。 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增強,這個下次估計用了多久。 向宣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祝期握著牛奶瓶的手一緊,他掩飾似的喝了一口,大片大片的奶味在舌尖打轉:可以。 向宣沒問他這信息是怎么來的,而是問:怨鬼來找我只是因為我的靈力過高嗎? 不是,祝期看向窗外,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一定因果的,只不過這因果或大或小。 向宣說:顧恒宇的記憶中說他要開公司,那么他很大可能在臨死前是一位企業家,同行競爭,我可能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搶了他的資源,對我有怨氣也很正常。 弱rou強食是最普遍的法則,如果你是通過正當途徑拿到的資源,祝期說,那么他的怨氣是不被無常界承認的,也根本影響不到人間界。 而這個正當途徑是按照無常界的那套規矩來判斷的,能達到非正當這種程度的事很少,他不相信向宣會做那種事。 向宣注意到了某些詞:無常界? 祝期低頭喝著牛奶不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說漏點東西,過了會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顧恒宇和你沒什么關系的話,那么張建哲呢?顧恒宇可以搭上張建哲這條線和你構成因果。 你的意思是顧恒宇對張建哲有怨念,但是張建哲和我有某種關系,又由于我的靈力高,借此把怨氣引到了我的身上。向宣還是有些不大贊同,可是張建哲和我能有什么關系? 而且這種關系還是要對張建哲有利的聯系。 向宣瞥了一眼窗外高大的建筑,他忽然說:我記得他的成績不錯。 按照他的公司標準,職員很多都是高學歷的人才,名校畢業生在這里的濃度比其他地方大了些。 如果非要有某種聯系,那么這種有益的聯系很有可能是張建哲是他公司里的某個員工。 想到這向宣立刻給人事部門的部長打了一個電話。 一個小時后,祝期和向宣看著對面坐的板板正正的人,那張臉和顧恒宇記憶中的人神似,只不過由于年齡增大,臉長得開了些。眼鏡框依舊是黑色的,胸前帶著藍色的工作牌,穿得也中規中矩。 他坐在向宣對面,不明白總裁為什么要來找他這個名不經傳的員工,難道是要升職?他的那位領導確實有些老了,干什么事也都不太利索,他雖然年齡閱歷不足,但起碼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腦子還算靈光。 如果真的升了職,他就回去把爸媽住的那件房子再裝修一下,也不用摳摳索索地過日子,再給自己買幾套穿得出去的衣服,開會的時候也好有面子。 想到這張建哲挺了挺腰板:向總,您找我。 祝期看了一眼向宣,隨即離開了小會議室,順手帶上了門。會議室的窗簾被拉上了,視線昏暗,空間又有些狹小。 而在祝期離開后,氛圍忽然變得壓抑了些,向宣不帶什么感情的目光掠了過來,張建哲雙手不自覺地疊在了一塊,兩手的大拇指緩慢地繞著。 向宣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刻,開門見山道:認識顧恒宇嗎? 張建哲的手猛地一頓,他臉上卻沒什么變化,語氣也波瀾不驚:認識,他是我一個同學,面上還帶了點適當的疑惑,向總是怎么知道我們倆認識的? 他創立了一個新的項目,我覺得不錯就投資了些,向宣語氣依舊不緊不慢,聊天時他告訴了我一些以前的事情。 張建哲的身體稍微抖了一下,到這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發展和他想的完全不用,他低著頭問,語氣似乎有些切齒:他說了什么? 他說了什么?向宣又把張建哲的話重復了一遍,你不知道? 張建哲冷笑一聲,抬頭定定地看著向宣,雙眼猩紅:不過就是什么我騙了他的錢,向總既然知道何不直接開除我,還找我來問什么? 他這副表情讓向宣一瞬間有些懷疑,顧恒宇和他之間到底是誰的錯。 向宣靜靜地看著他,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了一下:那你知道他已經死了嗎? 哈,怎么可能?去世的人怎么會告訴向宣那些東西。 可是向宣卻一直沒說話,張建哲看著向宣認真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的嘴唇漸漸失去了血色,臉色蒼白,再說話時就沒有了剛才的篤定: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向宣說,死亡時間是兩年前。 張建哲驀地睜大眼睛,身體猛地一個激靈,嘴里還在不斷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他這副反應,向宣站起身,慢慢朝張建哲走過去。腳步聲一下一下地刺激著張建哲緊繃的神經,他在心里喊著:別過來,別過來! 卻沒有張嘴的力氣和勇氣。 向宣走到他身邊,手放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張建哲身體開始不住地發抖,他低著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向宣彎下腰,陰影落了下來,他低聲問:所以你騙了他的錢?怎么騙的? 張建哲難以壓抑地喘息起來,聲音發抖:我我,我沒有騙他錢,他緊緊咬著自己的唇,直到聞到了丁點的血味,他終于抬起頭,身體緩了下來,抬眼看著向宣,有些放肆地笑了一聲,語氣異常堅定:是他給我的。 而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周遭那隱藏在暗處角落的東西似乎再也忍不住,破開虛空中的某種限制,將兩個人牢牢包裹。 第9章 祝期獨自站在向宣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纏繞著金色飄舞的細線。 他沒在那個小會議室里,向宣的靈力再加上怨鬼對張建哲的怨恨,這么大的誘惑足以把某個東西引出來,他在那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不過看張建哲的模樣,似乎還沒受到過怨鬼的影響,也不知道怨鬼背后的東西給他施了什么,讓他放棄張建哲這個直接的債主不找,偏要先來找向宣。 金線忽然緊繃起來,直直地指向一個方向。祝期勾了一下指尖,消失在原地。 估計是有張建哲在的原因,霧氣的濃度暴漲,這里原本空間就小,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祝期感受到身上一片一片刀刮似的疼,他沒去管向宣和張建哲,腳尖點了一下,神力自腳下蕩開,迅速包裹這個狹小的會議室,將所有的霧氣籠罩在內,他手指微微收縮,卻受到了一點阻力。 祝期沒什么表情看著自己的手,猛地一握,怨氣就迅速聚攏了起來,手里多了一團黑色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聽到哀嚎,他眼疾手快地轉出一張符箓轉身貼在面前的虛空中。 錚! 符箓和那東西相契合,發出像敲鐘一樣的聲音,將怨鬼鎮住。接著符箓下漸漸展現出實體,從上到下,直到現在,他才終于看清了顧恒宇的模樣。 眉目鋒利,鼻梁高挺,臉色有些慘白,卻擋不住相貌的英俊。他雙眼有些空洞,眼神難以聚焦,被抓住后也不反抗,只無神地站著。 鬼所展現出的年齡是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年,只不過形態可以多變,一般來說是直接展現精神狀態最好的那一面。 剛死的鬼是沒有什么神智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那樣懵懵懂懂,只會憑借本能做事,他們的本能就是在死后前往鬼界,但是執念深的人卻可以克服這種本能,這才需要陰差帶領著回去。 隨著當鬼的時間變長,神智才會逐漸歸位。 不過也有少數特例,就像司冉,她由于靈力高功德大,死后神智恢復得比誰都快。 再看顧恒宇,這樣子應該是神智還沒怎么回來,按道理來說都已經去世兩年了,也該回來了些。不過這種情況對于背后的人來說是有利的,更好控制怨鬼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張建哲已經倒在了地上暈死過去,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傷口深可見骨。祝期沒想到自己只是晚來一秒,就已經把他傷到了這個地步。 向宣在桌子旁邊站著,相比于張建哲,他的狀況就好多了。身上的衣服破開了一道道的口子,但也只是破開了點衣服,一丁點皮毛都沒傷到。 他沒看顧恒宇,只把目光放在了祝期身上,在想著什么。 顧恒宇神智還沒恢復,問不了什么。祝期對向宣說:你先照看著這里,我去看看他的記憶。 向宣走到門邊把門反鎖上,對他點了下頭。 祝期把手放在符箓上,閉上眼睛,他直接選擇了怨念最深的一個地方。 張建哲,顧恒宇喊住前面的人,一邊穿著大衣一邊把手里拿著的東西遞給了他,我爸他病情加重了,我先去醫院看著,你拿著這幫我去銀行貸款,然后給財務部,讓他們先打到工人賬上。 這時間應該是兩三年前,張建哲還沒現在長得那么成熟,他看了眼手里的東西,是一份本人授權書。 張建哲看了上面寫的東西后把要走的顧成宇拉了回來,他皺著眉道:你要用房子和車貸款?他說著又要把東西還回去,這風險也太大了,小景還懷著孕呢,你這 顧恒宇攏了下領子,他拉長嗓子說:知道,我們最近住我爸媽那,他們那套房子比我的還大,就是因為小景懷孕了,我最近又比較忙,住一塊還有個照顧。 他邊說邊走:而且那房子就是貸個款,公司現在錢還沒流通回來,等過一陣子錢流通回來就不貸了。我爸他現在還生著病,這么大一筆錢我也不好意思再找他要。 張建哲還想說什么,又被顧恒宇堵住了:而且風險也不大,那塊地皮這么好,我好不容易才搶下來,人流量也大,只要建下去就穩賺不賠。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我爸嘛,他干了多少年生意了,剛開始的投資還是他給我的呢,就別擔心了。 張建哲看著他沉默了一會,把他送到電梯旁邊。 顧恒宇在進電梯前道:最近家里事有點多,公司這邊的事就先交給你了,給別人我不太放心。 張建哲說:好。 視線翻轉,記憶進入了另一幅畫面。 張建哲!顧恒宇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臉上,他被打得頭一歪,鼻梁上的眼鏡掉在地上。 顧恒宇滿面通紅,他拽著張建哲的衣領吼道:你什么意思? 張建哲低頭看了一眼,顧恒宇攥著他衣領的那只手已經泛了白。沒了眼鏡他有些看不清,卻瞇著眼理直氣壯道:什么意思?我把你的房子車轉到了別人名下,有什么問題嗎? 說是轉到了別人名下,也只不過是拿別人當了個擋箭牌,好讓自己做的惡心人的事不那么直接地被別人看到,最后那些東西不還是他的。這舉動也不過是一塊可恥的遮羞布。 祝期心里泛起一陣疼,又酸又麻,密密匝匝的無處不在。 有什么問題?顧恒宇咬牙切齒道,那是我的房子,我的車!你憑什么轉到別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