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總之整體看下來就只能感受到一個字窮。 窮這個信息倒是和顧恒宇的同桌對上了。 向宣看完了照片,他把手機還給祝期:為什么要看這家? 今天上午我下來的時候在這家聽到了小孩的哭聲,祝期說,人的靈力在孩童時是最高的,如果顧恒宇和那個小孩有什么聯系,那么近距離會產生一定的共鳴。 和小孩有什么聯系,這句話牽扯的信息有點多。 向宣說:所以說這里可能是顧恒宇妻子兒女住的地方。 他們所查看的記憶中顧恒宇家庭狀況不錯,如果情況真是上面說的那種情況,那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怪不得怨念這么深。 祝期搖搖頭:不一定,共鳴可以是悲傷,也可以是對怨鬼的恐懼。這里也許是他那位朋友的家,怨鬼對你攻擊不成,又來找真正的仇人復仇。 所以他才會給這里布上陣法,如果鬼憑借他自己的能力報仇成功,那么秩序就亂了太多。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向宣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什么規律的電話號碼,他接通電話。 向總,您讓我們查的那個人沒查到。 向宣聞言蹙了下眉,手放在方向盤上輕輕摩擦著。 那個人接著解釋道:京城這塊叫顧恒宇的人不少,但是最近兩個月去世的就兩個人,而且年齡都七八十了,對不上。 向宣是根據當時查看記憶時所看到的班級情況判斷出顧恒宇的大致年齡,這個應該沒錯。 去世時間也是司冉告訴他的,那是剛死的怨鬼。 難道是地域出了問題,他剛準備開口讓那個人擴大范圍,去別的地方查查,就聽祝期說:時間可以放長到最近兩年。 按照他說的做。向宣說,我剛剛給你發了一個地址,你順便把這棟居民樓里居民的入住時間也幫我查一下。 對面遲疑了一下:那 價錢不是問題。向宣說。 好嘞。 向宣掛斷電話后看向祝期:先等他查到結果之后再說吧。 祝期嗯了一聲。 向宣發動汽車離開居民樓,他看了眼窗外,因為在會議室討論了兩三個小時,和祝期一起來這時時間到了五六點,此時太陽已經落了山。 他似是不經意地問:你家在哪,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祝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晚上陰氣很重,也很危險,怨鬼大多會選擇這個時候來復仇,不用我去嗎? 他沒想太多,就只是覺得向宣晚上自己一個人太過危險,而司冉給他的符箓中只有一張可以感受怨氣的,剛剛已經被他用了。 向宣: 祝期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他改了主意:如果家里不止你一個人的話陽氣會大一點,危險會降低很多,再布上陣法應該就沒什么危險了。只不過我沒有符箓了,如果你遇到怨鬼的話 不是,向宣截斷他的話,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除了家里的保姆外就只有我一個人住。 只有你一個人的話祝期手里多一個黑色的包,他在里面翻找著,我記得司冉還給我留了幾張可以鎮鬼的符箓,雖然作用不太大,但是也算多一層保障。 也行,向宣看了眼那憑空出現的東西,仿佛已經習慣了祝期那些亂七八糟的能力,他淡定地說,那我先把你送回家。 祝期這才停下翻找的手,抬起頭想了想:我家在司冉當時是告訴了他具體的地址了,但他當時注意力被手機奪走了大半,此時東拼西湊擠出來點記憶,東段18樓東戶 他頓了下說:忘了。 向宣: 最后還是把人拉到了家里。 向宣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吩咐了保姆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就位于他自己房間的對面,如果發生了什么情況祝期好及時發現。 回去后到了晚上,向宣端著咖啡和文件進了書房。 秘書把他上午缺席的那個會議講的內容整理了一份給他,里面有些決策林南舟的權力不夠,還是得由他親自決定。下午和祝期一塊去了居民樓,又耽誤了不少工作,只能熬夜了。 祝期則進了臥室,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頗為開心地滾了一圈。然后下床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把房間摸了個遍。 向宣給他安排的房間是暖色系的,墻壁上貼了淡金色的壁紙,上面描著瑰麗的花紋。這條件不知道比在鬼界好了多少,想到每天不用面對地獄那些整天就知道給他搗亂添堵的家伙,祝期心里就松了口氣。 在他剛到鬼界的時候那些第十八層地獄的鬼還沒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畢竟上一屆看管的陰差長得兇神惡煞,身強力壯的,到了他這畫風突變,那些鬼就只覺得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 剛開始還都想著要怎么逃出去,后來被他打服了,知道了祝期的實力倒也不再想這件事了,再過幾百年也竟然和他混成了半個好友,每天就只想著和祝期打個架,沒事的時候再添個亂。 祝期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感化了幾個怨鬼,第十八層地獄的怨鬼投胎率一度創下新高,破了記錄,甚至還超過了上面幾層。 房間里的書桌上有一個黑色的屏幕,祝期對著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是什么,他穿上拖鞋開始去找向宣。 甫一打開門,他就覺察到了些不對勁,走廊的光線亮度似乎有些暗,周圍也靜得可怕。他加快了速度走到向宣的房間,卻沒看到人。 祝期迅速掐了一個手訣,指尖縈繞著一絲金色的細線,金絲泛著冷艷的光,一頭扎在祝期指尖,另一頭開始飄著往前走。 第7章 向宣胸前的項鏈里蘊藏著他的神力,金絲可以借此感知到項鏈的位置。 祝期跟著飛舞的金絲往前走,距離越近他周圍的異樣越發明顯,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依然感受不到任何怨氣。 像是被什么突兀地隔開了。 金絲呼哧呼哧閃了下,星星點點往外散開,又匯聚在一起,不斷波動著,似乎快要斷開。 祝期深吸一口氣,神力自指尖溢出,順著金線往前傳遞,僅一瞬這細線就變得粗了些,而金線和指尖接觸的地方凝著一個金色的團,像是血塊。 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已經聚實的金線瞬間帶他離開了原地,到了向宣身邊。 視線明顯變暗,周圍滿是黑色的怨氣,依稀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金色光圈,被層層怨氣包裹著。仿佛是黑夜中的小火苗,火光不斷搖晃著,下一秒就會被寒氣侵蝕熄滅。 而在祝期進來的那一刻怨氣的流動明顯停滯了一瞬,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接著祝期聽到了無數的哀怨和怒吼聲,翻江倒海般涌過來。 祝期嘆口氣,神力外散,身體周圍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這光直接灼傷了周圍的東西,哀怨聲變得尖銳刺耳起來。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伸手輕輕一揮,剝開了面前的厚重的怨氣。 而那怨氣似乎終于意識到實力的差距,又怕像上次那樣被祝期抓住,迅速收攏鉆進了地面上的某一個點。房間內的怨氣消散,祝期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人。 向宣倚著后面的書架,手掌放在某一節上,勉強支撐著站立。他緊緊閉著雙眼,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下,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氣,嘴唇泛白。 而他胸前有一道從上到下的黑色劃痕,劃開了白色的襯衫,又割開皮rou,卻不見血,只冒著黑色的煙。 周圍的壓力消失,向宣慢慢睜開眼,恰巧看到面前的祝期,他被淡淡的光圍著,表情不知悲喜。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原因,腦子此時不太清醒,他覺得祝期似曾相識,又無比熟悉。 祝期走過來,攬住他的腰身,把他帶到旁邊的座椅上。他沒說什么話,用手虛虛捂著向宣的傷口,手心泛著細微的光。 一股暖流透過傷口匯入四肢百骸,傷口漸漸愈合,疼痛迅速消散。向宣的臉恢復了些血色,傷口帶來的一切影響都在慢慢褪去。 向宣忽然扣住祝期的手:已經好了。 祝期看著仍泛著黑的傷口,沒理他。 向宣用了點力把祝期的手稍微挪開些,祝期不解地抬頭。 你用什么治好的?向宣看著他,如果貴重的話不用在我身上用太多。 祝期反應過來,剝開他的手:這東西很多,就和你的錢一樣多。他繼續給向宣療愈傷口,頓了會又說:如果我再晚來一會,怨鬼就會剝開你的皮rou,吃掉你的靈魂。 這話像是在恐嚇向宣,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向宣清楚地看到他在說那句話時,手輕輕抖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他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祝期對他的態度不大滿意,毫不留情地狠狠在向宣的傷口上按了下。 鉆心的疼痛瞬間傳入大腦,向宣一時沒忍?。核?/br> 祝期不咸不淡地說:向總要對生命懷有敬畏。他手腕一動,挑開向宣的衣服,那件四位數的襯衫碎成了一片片。 向宣心里一驚,看著祝期的目光滿是疑惑。 祝期解釋道:我在你身上刻一道印記,如果下次有怨鬼對你進行攻擊,我立刻就能發現。 他微微彎下腰,微涼的指尖在向宣胸前游走,向宣周身立刻泛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他聞到了某種香味,這味道很難用具體的東西描述,卻給人一種復雜又直白的感覺,像是深山處的松柏,開滿遍地的蘭花,或者是清照的月光。 向宣僵硬著一動沒動,目光無處安放,到處游離著,最后兜兜轉轉還是放到了祝期身上。 祝期低著頭認真的刻畫著印記,向宣能看到他毛茸茸的頭頂、黑色的發旋,眼睛被黑發遮住了些,讓他看不太清,視線往下再看到他緊緊抿著的唇。 他覺得祝期有些不高興,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自作多情,但向宣覺得祝期不開心或許又大概是因為他。 好了。祝期在最后一筆的結尾處輕輕一點,他直起身,手指稍微碾了下,將多出的那點神力抹掉。他松了口氣,這樣向宣就不會再遇到什么危險了。 向宣低頭看去,那個印記像是用金色的沙描摹出來的,粗細分明,顏色格外好看。他剛伸手想要碰一下,卻被祝期攔住了:別碰。 先在這坐著,等過兩分鐘它定型了你再動,祝期擺擺手,似是有些累,他說著往門口走:我先回去睡覺了。 祝期一下子撲在了床上,他動了動,抱緊柔軟的被褥,眼睛眨巴眨巴著,有些睜不開??磥砩窳τ玫糜悬c多,得需要睡一覺了。 但是在閉眼之前卻忽然看到了些別的東西,周圍飄著藍色的光點,在頭頂的燈光照耀下若隱若現。 祝期嘆口氣,又來了。 怎么?宦伊說,這么不歡迎我? 祝期勉強睜開眼,慢吞吞伸出手,藍色光點自動在手掌心匯聚成蝴蝶的形狀。 沒有。祝期說。 聽出他的話音有些不對勁,蝴蝶撲閃著翅膀飛到祝期臉上看了一圈,輕而易舉地看到了他臉上的疲憊,又撲哧撲哧落回祝期掌心,話語里充斥著不滿:你用了多少神力? 祝期無比坦然道:一點。 一點?你現在的一點和以前的一點能一樣嗎?對面有點氣急敗壞,也不怎么相信祝期說的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剩十分之一的神力了? 知道,祝期依舊很淡定,睡一覺就好了。這種程度實在沒必要放在心上。 宦伊被氣得有些說不出話。 地獄現在怎么樣了?祝期開口問道。 提到這宦伊語氣滄桑起來,倒豆子一樣把煩心事都倒了出來:自從你走了之后他們就又開始作妖了,新上任的那個獄管實力不太行,我又費了好大勁加固封印,這才把那些鬼給攔住。無常界新來的鬼又多了一倍,老鬼區正拆了重建。忘川河的污染加重,只能新招了幾個陰差加快凈化。我最近忙的焦頭爛額。他說完等著祝期可憐他一番,然后給點安慰。 祝期笑了一聲,拇指輕輕撫著蝴蝶的翅膀:那你這個冥王不好好在鬼界待著,跑這來干嘛? 這語氣也沒啥,不像是安慰,就是有點像趕客。 宦伊說:司冉把顧恒宇的事情上報了,我看到受害者是那家伙,雖然有點高興且不想幫忙。 祝期耐心地問:但是呢? 但是按流程走一遍,生死簿到她那還需要一段時間,蝴蝶繞著祝期的指尖飛了一圈,怕耽誤你的事,我就先看了過來告訴你。 顧恒宇死亡時間是兩年前,但他的魂魄一直沒有入無常界,也沒有陽差發現,這個是我們的疏忽?;乱琳f,除了他的親人外,還和一個人連著一條很深的關系線,應該就是怨氣記憶中的那個同桌,名字是張建哲。出生于京城郊區的張家村,出生時的家庭按照鬼界的評判標準來看為貧困。 生死簿上就記錄了這么多東西,不知道對你有沒有什么用。 生死簿上記錄的一般是人的出生死亡時間,出生時家庭狀況,還有關系圖譜這些大致的東西,不會記錄生活的細節瑣事。 有用,他們可以憑借這個條件找到人,找到人后問一下事情就基本能出來結果了,祝期閉上眼睛,謝謝。 那就好,宦伊看著他,還是忍不住道:你要不跟我回鬼界吧,別在人間界和那家伙待一塊了。 不要,祝期拒絕得挺干脆,聲音卻愈來愈小,你那條件沒這好。 蝴蝶轉了轉身子,宦伊借著它的眼睛看到了周圍的環境,床頭精致的小燈,柔軟的地毯,豪華的衣柜,雙面華麗的窗簾。不得不承認,這條件確實不錯。 而鬼界一直陰沉沉的,環境沒有人間界好,也沒有什么高端的設施。他想著要不要重新再把鬼界建一遍,再一轉眼看向祝期,就發現他已經瞇著眼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