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來到圖書館，俞晚舟沖泡一杯咖啡，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之后，拿著文獻和資料慢慢地看著。

    因為放假的原因，普林斯頓大學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圖書館這種地方。俞晚舟一邊看著文獻，一邊想著，自己應該如何推進課題的研究速度。

    已經很久沒有什么進展了，俞晚舟拿著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繼續看著文獻和資料，林威接到俞晚舟的電話之后，也沒有說什么。而是自己跑去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繼續自己的研究，沒有了俞晚舟，整個高等研究院有點安靜得可怕。林威心中有點發毛，不過還好，并不是整個高等研究院都沒有人。

    研究員來來回回的走動著，讓林威安心不少。

    林威一邊艱難地做著課題，他的速度比起俞晚舟來說，慢的實在是太多了。好在他的心態比俞晚舟好很多，他覺得大概是俞晚舟在解開千禧年大獎難題的時候，實在是運氣特別好，靈感很多。而現在沒有什么靈感，才會這么焦躁。

    但是研究這種東西吧，焦躁是沒有用的。

    這個課題很宏大，大概也是迄今為止最困難的課題。甚至比黎曼假設還要困難得多，想要完成數學上真正意義的大統一理論，真不是一兩年就能夠做出來的。他們開個頭，甚至有可能需要兩代、三代乃至更多代人才能夠達到的。

    林威想得很明白，心態很平和，自己能夠做多少就是多少。反正在研究這個問題上，他被世界毒打了也不止一兩次了。

    早就習慣了，不像是俞晚舟，解開千禧年大獎難題的速度，基本上是半年或者是一年就能夠解開。

    俞晚舟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頂尖數學大師，但他要真是能夠直接做出數學上真正意義的大統一理論，那么說他是最偉大的數學家也未嘗不可。

    可是，林威并不看好。但是俞晚舟絕對是能夠給數學真正意義上的大統一奠定基礎的人，沒有之一。也就是說，等真正大統一理論出現的時候，俞晚舟絕對會是數學史上，最偉大的數學家。

    可惜的是，那玩意兒或許他們長眠多年之后，才能見到吧。

    林威嘆息了一聲，也不知道師弟什么時候才能夠想通。

    不過，他現在看看文獻和資料也好，這么空想下去也不是個事情。好歹自己找點事情可以做，比如說俞晚舟現在去圖書館里看點文獻和資料。

    指不定真能讓俞晚舟找出什么方法來呢？當然，林威覺得這不太可能。他這個師弟，看的文獻和資料很多，甚至有可能比他還要多得多。憋了這么久都沒有想出來什么，大概率是不可能很快就想出來另一個什么方法的。

    嗨，這種事情他還是別再想下去了，否則自己就跟師弟一樣了。

    林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齊遠和楊正奇能夠快一點到普林斯頓大學來。他一個人確實有點忙不過來，他可不是自己的師弟。一個人做研究，速度還能比他快這么多。

    神通廣大！

    他呢，就是一個普通的數學工作者，和師弟這種大佬是真的不能比的。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林威開始認認真真地做著這個課題。

    俞晚舟翻閱了文獻和資料，天色已經泛著一絲絲的紅暈。馬上就要到晚上了，咖啡早就已經被他給喝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俞晚舟對圖書管理員笑了一下，離開圖書館。漫步在普林斯頓大學的校園里，有些漫無目的。路過的學生對著俞晚舟微微點頭，用字正腔圓的華語說道，俞教授好。

    俞晚舟點點頭，這里的亞洲學生不在少數。但是能說字正腔圓的語調的，一般都是華裔或者是華人學生。

    離開普林斯頓大學之后，他去餐廳吃了飯，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去領取A.M.圖靈獎了，俞晚舟坐在椅子上。最近他都不知道嘆息了多少次了，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俞晚舟拿出手機，想了想，給姐夫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接到電話的江璽還在醫院，按下接聽鍵，有些詫異。

    因為現在是早晨，看了看時間，是九點鐘，也就是說，普林斯頓大學那邊是晚上九點鐘。大概是最近他們一家都在忙著俞晚容的事情，忽略了俞晚舟。

    江璽接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惴惴不安。

    姐夫。俞晚舟語調輕松。

    江璽笑著說道，小舟，怎么了？

    沒呢，我就想問問jiejie怎么樣了？

    挺好的。江璽的聲音有些低沉和嘶啞，但能夠聽出來他特別高興。

    小舟，你們普林斯頓不是放假了嗎？不回來？

    嘿嘿，我在忙課題呢。況且，我現在是數學系主任，有點忙呢。

    喲，什么時候的事情啊。江璽轉過頭，看著苗玉翠和俞晚沉正趕過來，點點頭說道，你哥和媽也來了，要不給他們說兩句。

    江璽迎上去，對苗玉翠說道，媽。

    和誰打電話呢？苗玉翠說道，晚容怎么樣？

    還成。停頓了一下，江璽這才說道，晚舟打來的，您和晚舟說兩句吧。

    結果苗玉翠遞來的飯，他將手機給了苗玉翠，轉身進了病房。

    小舟啊。苗玉翠樂呵呵地說道，怎么不回來？

    媽，我這邊課題還挺多的。聽見母親的聲音，原本還假裝開心的俞晚舟有點破防了。

    忙歸忙，但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母親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末了，對俞晚舟說道，在那邊過得還好吧？要是過得不開心，就回家啊。

    恩。俞晚舟抿著嘴唇，重重地說道，媽，您放心吧，我在這邊過得挺開心的。

    課題進展也很順利，估計很快就要做出課題了，到時候就能回家了。您忘了，我九月份還要去領圖靈獎呢，我又多了一個獎呢。

    你啊，別那么拼，好好休息才行。

    好。俞晚舟吸了吸鼻子，媽，我這邊已經是晚上了，準備睡覺了。

    好好睡覺，不要亂想，你jiejie這邊都好，家里也挺好的。你自己在那邊要注意本來苗玉翠想要掛掉電話的，但是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這才掛了電話。

    俞晚舟掛了電話之后，真的很破防。

    看見凌亂的草稿紙，心里憋得慌。

    放下手機，就想要大哭一場。

    心中涌起一陣無力的感覺，沒錯，他現在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無力了，什么都沒有能夠做好，還不回家。

    江毅正在和江博說話，手機突然一下就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父親去上班，母親去買菜家里就他和江博兩人。還在討論什么時候去看看江璽，因為家里沒有人的關系，所以江毅拿著電話的時候也不避嫌，直接按下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電話里的嗚嗚的哭聲。

    江毅神色一邊，手忙腳亂的說道，小舟，怎么了？

    小舟，你沒事兒吧？

    是俞晚舟打來的電話？江博愣了一下，隨后看見自己大哥手足無措的模樣，真是覺得太好笑了。從小時候到現在，他真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哥哥這么手足無措。

    這不很有趣嗎？他哥那個表情，可比他平時板著一張臉，跟個面癱一樣好玩多了。

    先是愣住，隨后擔心，然后臉上出現糾結地表情。

    江博都快要看得笑起來了，你也有今天？你的臉上除了面癱之外，竟然還會有其他的表情？這可真是太精彩了?？上?，這種堪稱經典的場景，只能他一個人看見了。

    別，別哭了小舟，誰欺負你了？你給我說。江毅沉聲說道。

    俞晚舟在電話那頭哭得很大聲，他是真的破防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真的是課題先動手的。我真的越研究越覺得太無力了，我要崩潰了。

    別，別江毅張了張嘴，想了一陣子這才說道，沒事，要不咱們在想想？

    想不出來？

    要不暫時別研究了？回國或者是去其他地方逛逛？

    嗚嗚嗚俞晚舟吸了吸鼻子說道，不想出去，剛給我媽打完電話。

    俞晚舟現在確實很壓抑，也很崩潰，情緒需要宣泄一下?？墒撬植桓医o家里人說這些，也不敢這么宣泄，害怕家里人擔心。課題上的事情，誰都幫不了他。

    他當然是知道的，可是他真的很崩潰啊?？戳四敲炊辔墨I和資料，想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還不能讓他宣泄一下嗎？他也不可能去找齊遠或者楊正奇哭啊。

    最后只能找到江毅，好像也只有江毅是最合適的。

    那要不，我幫你把課題打一頓？江毅小心翼翼地說道。

    第325章 不過分

    聽到江毅這句話，原本還哭得洶涌澎湃的俞晚舟愣了一下，破涕為笑，你幫我打，你怎么幫我打。

    江毅撓著頭說道，你讓我怎么揍，我就怎么揍行不？

    你能打到啊。俞晚舟沉默了一下，江毅在電話那頭松了一口氣，小舟現在怎么樣，心情好點了嗎？

    恩。俞晚舟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背靠著床，沉吟著說道，好多了。

    那就行。江毅終于不再手足無措，沒關系，慢慢來。

    然后江毅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要是實在不行，我們換一個課題？

    不行。俞晚舟堅定地拒絕了江毅的提議，不能換課題，我只做這個課題，既然擬定好了課題，并且已經將課題交上去了，我不可能換課題的。

    那江毅實在是想象不出來俞晚舟現在的課題究竟有多難。

    所以他也提不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相信俞晚舟也不可能讓他提出什么意見。更何況，俞晚舟認為，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對他現在的課題提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

    說實話，到了他這個地步。至少在數學上，已經算得上是傲視群雄了，他都做得這么艱難，其他人肯定比他還要不如的。

    大家都這樣，誰還能夠給俞晚舟提出什么意見呢？

    俞晚舟當嚶嚶怪也是因為之前確實破防了，壓抑的情緒，一直想不出問題，心里憋得慌，和母親說完話之后，一下子就全都爆發出來了。

    找江毅哭一場，他就好多了。

    吸了吸鼻子，對江毅說道，你沒吃早餐??？

    這也太跳躍了吧？江毅愣了一下，吃了。

    現在不是快要十點鐘了嗎？江毅在琢磨，俞晚舟這句話是不是想要暗示他什么。

    不會被綁架了吧？

    我想通了。俞晚舟終于笑了起來，我要繼續去研究啦。

    毅哥。

    恩。果然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謝了。俞晚舟笑瞇瞇地說道，我先去做課題，到時候做出來了第一個給你說。

    好。江毅也笑了起來。

    旁邊的江博一陣惡寒，注意一點形象不好嗎？這都什么表情，江博走遠了一些，坐在沙發上。

    看見江毅掛掉電話，這才拿著報紙，看向江毅說道，喲，你家小舟給你打來的電話呢？

    我說江博。江毅冷著一張臉，看向江博，你是不是最近有點欠揍？要我幫你活動一下筋骨嗎？

    江博閉嘴不言，對比了一下自己和江毅的差距，很明顯，他是不可能打過江毅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要和江毅硬剛，那輸的人肯定只會是他自己。

    恩，那他還是不說話為好，至少他哥不會胖揍自己一頓。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哥只有對著俞晚舟的時候才會笑，至于其他人，根本是不可能有什么笑容的。不揍你就算對你不錯了。

    沒。江博撓著頭說道，哥，你別亂來啊。

    江毅冷淡地看了江博一眼，不再說話，他發現自己和弟弟真沒有什么好說的。

    好在江博知道自己說下去，肯定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在說話。

    開什么玩笑，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之類的。在這么說下去，指不定他哥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呢。江博默默地看著報紙，倒是江毅還在擔心俞晚舟。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見俞晚舟哭得這么傷心，雖然是因為課題上的問題。原來俞晚舟這個家伙在研究上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嘛，哭得這么傷心，讓他都挺心疼的。

    不過讓俞晚舟不在研究那個課題也不可能，俞晚舟雖然哭得厲害，但還是要研究那個課題，只能說，如果俞晚舟下次還這么壓抑的話，他就在勸勸俞晚舟。

    俞晚舟神清氣爽地繼續研究自己的課題，哭了一陣子，發泄一下。感覺整個精神都好了不少，坐在椅子上，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筆尖接觸紙張，俞晚舟寫寫停停，不時地想一下。很快，凌晨便到了。

    放下筆，俞晚舟深了一個懶腰。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如既往地前往普林斯頓大學圖書館查閱資料，這一次他沒有前面那么焦躁，倒是想到了不少的東西。

    七月份、八月份俞晚舟都在圖書館里渡過，林威沒有怎么來找俞晚舟，他這邊的速度很慢，沒有必要來找俞晚舟，反正就慢慢地做著。

    九月份，齊遠來到普林斯頓大學的時候，是林威去接他的。俞晚舟前往美利堅計算機協會，馬上就要舉行A.M.圖靈獎的頒獎禮。俞晚舟不在普林斯頓大學，最近他一直在看書也沒有在進行研究，但是腦子里還在想如何才能夠將自己的思路和驗證朗蘭茲綱領結合起來。

    漸漸地，不那么焦躁之后，俞晚舟還真的摸出一點頭緒來。領取完A.M.圖靈獎之后，他就準備回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繼續研究這個課題。他敢保證，自己一定會比之前快上許多。

    您好，俞晚舟先生。

    你好。

    到達美利堅計算機協會的時候，接待他的人說道，明天進行頒獎，然后會有一個晚宴，俞先生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