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105節
賀琬便趁這個機會悄悄溜回了自己的寢殿,關起門來好好地笑了一場。 岱山頂的行宮里,蕭景澄正陪英宗下棋,突然眉心一皺只覺得頭如裂開般疼了起來。他下意識呲了一聲,伸手揉了揉眉心。 英宗見狀笑道:“怎么,朕布的這棋局當真這般難解,竟叫你如此頭痛?” 蕭景澄一時間疼得竟說不出話來,像被無數根針在腦里不住地刺一般。他試著運氣調節內里的真氣,總算將這一波劇痛熬了過去。 英宗見他臉色不對也是神情一凜,問道:“怎么,身子不舒服?” “圣上見諒,臣確實有幾分不適?!?/br> “那便先回屋歇息去?!?/br> 蕭景澄沒有逞強,起身告罪77zl后便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一顆心隨著那扎針的感覺越跳越快,總覺得有事要發生的樣子。 明明一切盡在掌握,為何會這般不安。難道是余嫣…… 第79章 地動 一點小傷不必在意。 入夜的岱山比起白日里涼了許多, 雖已入夏但夜風一吹入脖頸還是凍得人直哆嗦。 山里的氣溫比外頭要低許多,很多守夜的侍衛皆是咬牙強忍著,卻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長夜漫漫頗為難熬, 偏偏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不容許人有一絲的松懈。所有人皆是整夜忙碌, 連英宗都躺在榻上輾轉難眠。 劉公公在屋里侍候他, 一面給他捶腿一面道:“皇上夜深了, 不如早些歇息得好?!?/br> 英宗卻虛抬了一下手:“你再同我說說蕭景澄是如何打的阿晟?!?/br> 劉公公一臉為難道:“皇上不是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你便不能再說了一回了?阿晟當真去輕薄郕王妃了,當真闖進人家的洞房意行不軌之事?” 劉公公有點不明白皇上為何今日這般執著于此事,問了一遍又一遍。 三皇子蕭晟輕薄郕王妃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只不過他挨了郕王一頓痛揍全身肋骨盡斷也是事實。劉公公實在摸不透皇上的脾氣,不知這事兒說出來他究竟會偏向哪一邊。 雖說起頭得賴三皇子,但郕王殿下出手也忒狠了點,簡直是把人往死里打。 那三皇子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啊。 劉公公滿頭冷汗不敢多說,只挑無關緊要的方面應付了英宗幾句。好在英宗像是乏了,也沒有繼續追問,微瞇著眼側躺在那里,眼見著便要睡了過去。 劉公公怕榻上寒涼,剛想開口請英宗回床上歇息去, 突然聽見了幾聲細微的吱吱聲。 這聲音他聽著耳熟,小的時候家里窮這東西比米缸里的米還要多, 整日在眼前亂躥,一到夜深人靜時分便吱吱地出來偷米偷油。 可自打他進宮后聽到的機會就少了。宮里雖說也有, 到底要比宮外好得多, 一年都要滅好幾回鼠。尤其是皇上住的養心殿,哪里會叫耗子跑進去,那么多小太監整天圍追堵截, 說什么也不會放進去一只。 所以眼下在此處聽到老鼠的叫聲時,劉公公下意識頭皮一麻,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他幾乎不敢回頭,只微微側過腦袋拿眼角的余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就見燭火的光圈下一只肥碩的老鼠正賊眉鼠眼地望著自己。 一人一鼠互相對視,也不知是哪個更怕哪個一些。 劉公公活了一不大把年紀,沒想到頭發都快白了居然被只大老鼠給嚇著了,當下全身僵硬動彈不得,整個人竟是抖了起來。 然后他一個沒扶穩,本就單膝跟著的身子朝旁邊一歪,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動靜吵醒了剛要睡著的英宗,他不悅地睜開眼皺眉道:“你這是怎么了,這般毛糙?!?/br> 劉公公的聲音都變了77zl:“皇、皇上,有老、老鼠?!?/br> “什么?”英宗像是沒聽明白,愣了兩秒才反應壹,瞬間睜大雙眼。 劉公公見狀終于回過神來,大呼一聲“皇上小心”,飛身擋在了英宗面前,又沖門口大聲呼喊起來:“來人,快來人!” 結果不僅門外的小太監們一哄而入,連那老鼠的親戚朋友也都蜂擁而至,從四面八方跑了進來。一時間人與老鼠混戰在一處,寢殿內熱鬧非常。 那些老鼠與尋常的家鼠還不大一樣,不僅個頭大且毛色異常深黑,而且膽子非常大,根本不怕人來抓。英宗的屋子里各種糕點頗多,它們聞著香味就全都朝這邊來了,不僅在人的腳邊亂躥,還躥上了臺子去咬糕點,一不小心又打翻了燭臺,差點兒燒著屋子。 小太監們大多不會抓老鼠,急得劉公公滿頭大汗,又要護著英宗又要逮老鼠,到最后人也沒護著老鼠也沒抓著,反倒鬧了個人仰馬翻。 英宗被眼前這一幕氣得勃然大怒,大聲喝道:“這到底怎么回事,蕭景澄人拉,叫他給朕滾過來,馬上叫他過來!” “是是皇上,老奴馬上把郕王殿下叫過來,馬上叫他過來?!?/br> 這會兒的蕭景澄卻因頭痛在房內休息,直到外頭的吵鬧聲傳進門來,他才微微睜開了眼,看著大門被人推開。嚴循跌跌撞撞沖進來,焦急道:“不好了王爺,也大事了,皇上皇上那邊……” 蕭景澄倒是頗為淡定,將蓋在頭上冰涼的抹額一摘,沉聲道:“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說?!?/br> “王爺這事兒慢不了,您快去看看吧,皇上的寢宮里來了一群老鼠,連咱們這里都有了。您快想想辦法吧,否則龍顏必定大怒啊……” 蕭景澄這才下了榻披上外衣,淡聲道:“走,看看去?!?/br> - 岱山行宮的鼠患鬧了一整夜才消停下來。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京城的張府內。 張相這一回沒跟英宗一塊上岱山去,這幾日便休沐在家中。天剛蒙蒙亮他派出去的探子便回來了,還帶來了這樣的好消息。 “大人放心,一切都很順利?;噬辖心敲炊嗬鲜篝[得一夜沒睡好,聽說把郕王殿下叫過去狠狠地罵了一通。那聲音大的外頭不少人都聽見了?!?/br> 張相皮笑rou不笑地點點頭:“那也不算什么,挨幾句罷了,離咱們的計劃還遠著。那些去放老鼠的人都解決了?” “大人放心,全都解決了。該殺的殺該封口的封口,一個都不會說錯話的?!?/br> “那便好,你再去安排安排,叫人留意著,此番皇上去祭天本就心情不悅,若再出點什么妖蛾子便更要遷怒于他蕭景澄了。不妨讓人多給他們整點麻煩,好叫蕭景澄徹底失了圣心?!?/br> 要知道這天下沒有一個皇帝疑心不重,蕭景澄甚至不用做什么天大的錯事,只消幾件小事沒辦法,很快便會失了圣寵。 到時候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77zl出個花來了。 等到除了蕭景澄這個眼中釘后,他便能騰出手來慢慢收拾英宗這個白眼狼了。當年若非靠了他們張家,他能坐穩龍椅?只怕這皇位早就落到蕭景澄手中了。 想不到這人也是個過河拆橋的主,翅膀還沒硬就想把自己給一腳蹬開,豈知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他得叫英宗明白一個道理,他既能把人扶上皇位,也就有這個本事把人拉下馬來。 - 余嫣一整夜都沒睡好,到天亮的時候被額頭上的傷口生生給疼醒了。 侍候她的宮女錦心見她醒了,趕緊過來遞水,又關心道:“王妃疼得可好些了?” 昨日的事可是嚇她們一跳,郕王妃突然在翊坤宮的長廊臺階下摔倒,不僅扭傷了腳踝還撞破了頭,搞得貴妃很是不悅,把她們這些侍候的通通罵了一頓。 于是乎宮女們對余嫣愈發盡心,生怕她再有個閃失。 “王妃既是醒了,不如先把藥喝了可好?許嬤嬤天不亮就起來把藥熬好了?!?/br> 余嫣本不想喝藥,又怕她們挨戚貴妃的罵,于是只能點頭道:“好吧,那便先喝藥?!?/br> 錦心立馬就去把藥端來,看著余嫣一口氣喝得一滴都不剩這才松一口氣,又開始叮囑道:“貴妃娘娘說了,王妃今日便留在房內好好養傷。若是想吃點什么用點什么告訴我就行,奴婢一定把您侍候好?!?/br> “我這也不是什么大傷,不用這般麻煩,貴妃可好?” “我們娘娘沒事,王妃請放心。倒是您腿腳不方便,貴妃要您一定留在屋內乖乖養傷才好?!?/br> “這是貴妃說的?” 錦心點頭:“奴婢可不敢說謊?!?/br> 余嫣只能聽了她的話,乖乖留在了房內。原本她還想翻翻書冊什么的,沒想到喝了那個藥后人便昏昏欲睡,一整日都沒什么精神,一天倒有半天是躺在床上的。 錦心還是按頓給她拿來了湯藥,看著她喝下后才能放心,又給她扭傷的腳踝擦跌打藥酒,還說過兩日待她頭上的傷好些了,便要給她涂袪疤的藥膏。 “那是皇上賞給我們娘娘的東西,聽說是西域來的好東西,去疤效果特別好。我們娘娘也才得了一罐,叫我拿來給王妃您了?!?/br> 余嫣便想要推辭,奈何錦心不聽她的,恨不得當下就給她涂藥好看看效果是否真如傳聞中說的那樣好。 余嫣因身上發軟沒有力氣,也不再堅持什么,軟軟地躺回了床上,又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也不知睡了多久,余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外頭天居然黑了,整個人依舊是暈暈的狀態。 她強撐著坐了起來,剛要開口叫錦心才發現自己睡的床晃了厲害。 不僅是床,床幔也在動,再看屋子里的桌子椅子,皆是蹭著地面發出細碎的聲音。還有茶壺和茶杯,撞擊在一起響個不停,仿佛整間屋子都隨著一個節奏晃動了起來。 余嫣大吃一驚,趕緊掀被下床。剛踏上77zl地面扭傷的腳踝便傳來鉆心的疼,但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扶著晃動的家具掙扎著往門口挪,剛要叫錦心的名字對方倒是一臉驚惶地沖了進來,雙唇發白哆嗦著道:“不好了王妃,地、地動了?!?/br> - 岱山行宮,地動來的時候英宗正一個人坐在屋內閉目養神。 今日的祭天大典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也令他有了更多的想法。此刻他遣散了包括劉公公在內所有侍候的人,一個人獨自等在屋內,眼前閃過他上位近十年來發生的種種。 他自認不是一個昏君,卻也明白跟父親明帝相比,無論是政治手腕還是處事能力都很難相匹敵,甚至都比不上早逝的哥哥成慧太子。 如果當年哥哥不死就好了,那樣他就會當皇帝,李氏就會當皇后。而他也不會生出那么多不該有的想法,以至于如今活得這么累。 當個閑散王爺或是輔佐哥哥的股肱之臣沒什么不好,看看侄子蕭景澄,不就比他活得更恣意放縱嗎? 他本也不是個當皇帝的料,父皇對他的期望也不在此,可偏偏哥哥生了意外,令他有了一線希望。 他也是男人,也有競爭心,更何況是爭那個萬人之上的寶座。試問誰不動心? 蕭景澄不動心。 當年若非出了禮國公世子一案,他早已是板上釘釘的皇太孫。他明明可以說出真相,揭露禮國公世子迷戀契丹女jian細,還意圖放走對方禍國殃民。 可是他沒有,他獨自背下了這口鍋,讓自己成了一個眾人口中狎酸吃醋罔顧人命的紈绔。 當時張相等人就是以此為突破口,逼迫明帝放棄立蕭景澄為皇太孫的念頭,改立那時還是二皇子的英宗做了太子。 此事雖已過了十來年,但如今想起那時京城一觸即發的大戰氣氛,還是讓人后背發涼。 蕭景澄,他是不愿意血流成河骨rou相殘,所以才主動退位的吧。 英宗想到這里眉頭緊皺,心里浮起了難言的酸澀。正在這時身下的梨花木圈椅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晃得英宗整個人差點飛出去。 他一把按住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來時另一波劇烈地抖動再次襲來。英宗站立不穩重新跌回了座椅里,就見這時劉公公從外面沖了進來,大聲喊道:“不好了皇上,地動了?!?/br> 英宗一聽到地動二字,整個人便愣在了那里。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白天剛剛祭過天,他三跪九叩虔誠地向上天祈求國泰民安,為何到了晚間竟會發生這種滅頂的天災。 京城地動,那是要動搖國之根本的啊。 所以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要出手懲罰他了是嗎?黃河水患還不夠,還要讓京城遭遇地動這樣的大難,以懲罰他這個明不正言不順的皇帝嗎? 英宗一下子便失了斗志,滿頭的冷汗瘋了似的往下滴落,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