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我輸了。 他說著,伸手拉著雷納起身,這才緩緩拍了拍自己衣角的灰塵,轉過身來的時候額前的短發搖曳,他撿起了自己掉了的匕首。 雷納睜開了眼,深深的呼吸著,體驗著活著的滋味。 首領對這個結果卻是帶著出乎意料的欣喜,他說:雷納,還不動手嗎? 雷納聽見了那句話,他低著頭,甚至不敢對上風間羽的目光,他只是沉下了自己的嗓音,他說:對不起。 匕首刺穿血rou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喉間被血腥味彌漫,難以壓抑,猩紅的血液自唇角邊吐出。 風間羽詫異的目光對上的只有雷納的發間,留給他自己的只有無數彌漫而上的疼痛,刺穿了心口那份最后的善良和希翼。 刀刃被抽出,抑制不住的血液濺落滿地,余下的順著刀鋒滾落。 風間羽捂著傷口后退一些,小小的少年哽咽著喉間的話語,沙啞干涸的問他:為什么? 為什么? 雷納聽著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握緊的指尖恨不得要刺穿自己血rou。最終緊握的拳頭還是松了開來,他轉過了身,把自己掌心染血的刀刃低頭遞給了踱步而來的首領手上。 他不敢回頭,怕看見那個孩子冷漠到極致,失望到了極致的目光。 但是一切從最開始,就是一個局。 首領隨手拿過那把刀刃,看著捂著傷口跪在地上,鮮血染了滿地的風間羽,語氣里滿是失望:這樣都不能激發你的雪屬性的火焰嗎?真是太可惜了。 畢竟雷納為了或許你的信任,還真是費了不少的時間。 雷納閉上了眼,他在內心懇求著,懇求著面前的首領不要在說下去。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身后的風間羽緩緩的抽手回來,看著身下的血液,掌心滿滿的血液,又看著被染紅的衣物,似乎聽到了什么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他可以看見過去的自己對坐在自己的面前,無數的裂痕蔓延而上,將他徹底破碎撕裂開來,落在地上散落成無數的血液,什么都沒有留下。 思緒痛苦到崩潰,他想要哀嚎,想要大叫痛苦的發泄,但是極大的悲痛下嗓子似乎都難以發出聲音。他伸出自己的手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脖頸,尖銳的抓出無數條血痕來,想要逼迫著自己發聲。 恨。 好恨。 眾目睽睽之下,風間羽緩緩的站了起來。 滔天的火焰自他掌心而起,不同于往日他們見過的火焰那般,風間羽的火焰是純白的色彩。 寒冷緊隨而至,蔓延至整場,隱隱約約有著點點的雪花在里面落下,凝結的冰覆蓋了風間羽流淌著的血液。 首領的眼睛陡然的亮了起來,他的目光中被狂熱逐漸充斥著,但是他身后忍不住回頭看過來的雷納有的卻是另一種情緒。 雷納伸出手去接住落下的雪花,雪花在頃刻間便被他的體溫融化成了水。 雷納忍不住再去看著風間羽,看著他的火焰,看著那燃燒搖曳的白色火焰,察覺到的只有心底的涼意,和無法言述的哀痛。 那是雪之火焰的現世。 xx年x月x日,實驗對象:風間羽。雪之火焰能力增強,趨于異變。 xx年x月x日,實驗對象:風間羽。雪之火焰確認異變,對象自身尚且無法掌握火焰運用。 xx年x月x日,實驗對象:風間羽?;鹧嬲瓶厥掷щy,對象自身抗拒火焰,準備安排強制性洗腦。 看到這里的時候,沢田綱吉握著紙張的手忍不住一緊,他咬緊了自己的唇畔咬得發白,才抑制住了心口的那份心疼。 山本武沉默著,沒去打擾他。 自這里之后,后續的記載似乎變了不少,似乎是執筆人換成了另外一個,語調不再是冷漠的機械的報告,而是帶上了人味的敘述。 xx年x月x日,強制性洗腦觸動了風間羽最后的防線,風間羽火焰失控,加爾諾家族毀于一旦??撮T人雷納被殺。 xx年x月x日,風間羽去往日本并盛修養。隔壁家的鄰居看起來很不錯,那樣溫暖的正常人,或許可以修復他的仇恨和心結,讓他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 xx年x月x日,風間羽和鄰居的關系似乎越來越不錯,超乎我的預料。有點小尾巴跟過來了,風間羽自己處理了。 xx年x月x日,我從未想過,他的鄰居居然會是彭格列的黑手黨。但是風間羽似乎一如既往,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和憎恨,他好像改變了不少。 xx年x月x日,風間羽或許真的可以改變。 翻看下一頁后,時間間隔了很多年,帶來的卻是壞消息。 xx年x月x日,我錯了,他從未放下過仇恨。那似乎成了他活著的理想。 簡單的字句,寥寥幾語匆匆蓋過最后的結局,但是卻是風間羽痛苦無比的前半生。 縱使經歷過無數的痛苦,風間羽的心中始終存著一份善,雖然被雷納背叛過,但是對上他的靠近,風間羽始終給出過信任和放任。 風間羽。 沢田綱吉將這個名字,這個簡簡單單的名字碾在喉間反復念著,似乎想要咀出什么東西來。 例如數年來每個夜晚坐在窗前看著夜幕回憶著痛苦的風間羽,例如無數次欲言又止之后壓回心口的過往。 風間羽從不曾言語過。 沢田綱吉痛苦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第29章 黑手黨世界鮮少有過和平的時代, 而如今帶來較為和平的時代的人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但是這來之不易難以保持的和平頃刻間就被撕破了開來。 這一切和彭格列無關,他們被迫排除在外,仿佛一個局外人看著如今硝煙彌漫鮮血遍地的里世界。 風間羽所帶領的z家族在那次宴會上的露面,極其囂張的話語和當場被擊殺的首領, 宛如對黑手黨整個世界的宣戰。 各個首領們回去之后都分外的震怒, 因為對方的舉動就是在對著他們在乎的面容給了極其響亮的一巴掌。 黑手黨家族們迎來了極其少見的合作期, 他們的目標就是要殺掉風間羽, 徹底摧毀z家族。 他們會和起來獲取消息攻入z家族的總部企圖一網打盡。 透過重重陷阱損失慘重,到達目的地。好不容易進去了總部,面對著的卻是滿屋的空蕩,迎接而來的是燃燒而起的火焰, 徹底包裹住了逃跑的退路, 將他們吞噬殆盡成為火焰的養料。 這一切都是風間羽的一個局,故意泄漏的消息, 故意布置的陷阱, 讓所有人以為這就是真的總部, 而后一網打盡。 看著手里各種各樣有關這件事情的報告, 沢田綱吉皺著眉頭,掃過下一份, 但是看見的還是熟悉的字眼。 在這場明確的對立的戰斗中,彭格列的身份極其特殊。并不是說彭格列的站隊不明確, 而是他們根本沒有隊伍可以站。 z家族對大大小小的家族動手, 摧毀著他們,幾乎每個家族都被z家族侵擾過。 為什么要說是幾乎呢? 因為彭格列是那一個例外。彭格列至今手下的小家族都沒有過被侵擾。當然, 這里只限于真實屬于歸附于彭格列家族的小家族,其他打著彭格列名號的一些家族都被更加狠毒的摧毀了。 這都是風間羽的情報。 沢田綱吉清楚的知曉這一點,風間羽很久前就有統計那些小家族的習慣, 沢田綱吉也曾好奇過,才發現借用他們彭格列名號的人居然有這么多,真實歸附于他們彭格列的人也不少。 z家族很明確的態度是不會對彭格列動手的,而另一邊其他的黑手黨卻給彭格列發出了請求,因為他們屢戰屢敗,四處尋找,卻始終沒有抓到過z的尾巴,自己還被抓住了弱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于是他們將目光放在了居于高位之上,未曾動手的沢田綱吉身上。請求著彭格列的出面,一起對z家族進行剿滅。 出于面子,沢田綱吉派出過人去幫忙,不是守護者但是在彭格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總是在傳來全軍覆沒的消息后,他派出去的人被發現在彭格列一些據點的門口,還活著。 風間羽踐行了他的話語。 他不會對彭格列動手的。 可是送回去的畢竟不是本部,據點當中有很多的人,雖然風間羽特地挑選過的都是較為安全的據點,但是周圍始終都是有別的眼睛的。 黑手黨們都看見了這種場景,于是各種的傳言連同宴會的時候一起在暗地里流傳。 有人說彭格列如今坐著的十代目做的事情都愧對黑手黨這三個字,種種跡象表明他是和z家族有關聯的,不然為什么z家族獨獨沒有對他們動手呢? 也有人說,彭格列太過巨大和厲害了,對于z來說彭格列是惹不起的存在,所以他們想要交好。再加上彭格列這些年聲名都不錯,或許z家族想要摧毀的黑手黨就是他們這些。 無論是哪種,雖然風間羽的意愿是不愿意牽連彭格列的,但是或多或少,彭格列始終在風暴的正中心。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對著門外響起的敲門聲示意準許進來,本以為來的應該是獄寺隼人,但是沒想到察覺到的是不同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的熟悉的氣息。 男人推開的門連同他自己一起都帶著寒冷的氣息,風流順著門口涌來,吹動著他黑色的衣角,飄揚起小小的弧度。 臉頰兩側下垂的碎發隨著風的氣息被吹蕩開來,展露其下的是異色的雙眸形成的色彩強烈對比,還有那熟悉的,奇怪的笑聲。 沢田綱吉看報告的手一頓,平復心緒,上挑的眉眼,唇角的笑意似乎染緊了眼底,都是溫柔的欣喜。 骸,怎么回來了? 六道骸懶散的靠著對面的沙發坐著,翹起的腿搭在桌面上,異色詭異的雙眸看了過來,似乎對沢田綱吉的態度勉強入眼:怎么,彭格列不歡迎我? 沢田綱吉舉手投降:只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這么快。 六道骸輕哼一聲,似乎對他煩惱的事情頗為有興趣:風間羽這家伙還挺不錯嘛,做的事說的話,第一次讓人看得這么順眼。 知曉六道骸的性子,沢田綱吉當然品出了關心的味道。他低頭苦笑一聲:他和你很像。 我和那個白癡可不一樣。六道骸嘲諷的笑著,撐著沙發上起身。 他站在沢田綱吉的面前,漫不經心的掃過桌子上寫好的任務,沢田綱吉還在斟酌決定著這一次的任務到底是誰去。 六道骸嘴角嘲諷的意味不減,指尖抬起落在那張紙上輕輕敲擊。 沢田綱吉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嘆著氣,抬起的筆尖最終在執行人那一欄止住了,寫下了六道骸的名字。 那么就拜托你了,骸。沢田綱吉握緊了手里的筆,將任務的準許推到了六道骸的面前。 六道骸嗤笑一聲,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對上的卻是沢田綱吉那雙一如既往,滿是信任的眼。 笑聲和嘲諷最終卡在了喉間,六道骸隨手抓著任務準許塞進了口袋,揮了揮手這才出門:你以為我是誰啊,愚蠢的彭格列。 這種眼神太讓人惡心了。 六道骸心想。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六道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回頭,側過來的那只眼睛是血紅色的,刻印著黑手黨在他身上留下的痛苦和罪惡:沢田綱吉,我得告訴你,我說的是真的,我和風間羽那個白癡不一樣。 沢田綱吉沉默了很久:我知道。 風間羽和六道骸,相同的遭遇,和沢田綱吉不同的相遇,造就了不同的人。 六道骸從出現開始就是毫不猶豫不掩飾的展開著自己的惡,他是展平鋪開的平面,沢田綱吉可以清楚的看見,清楚的接觸到那些過往,可以走過去拉著六道骸回到他的這邊。 但是風間羽不一樣,風間羽一直都藏在所有人的身后,連同情感一起壓下。連reborn都沒有看出來過。 風間羽的定位在沢田綱吉的眼里很奇怪。 沢田綱吉有些依賴著風間羽,在某種程度上。在后來無數次被挫折和reborn捶打的時候,他經常會和風間羽一起在夜晚看著星星,說著那些糟心的難過的事情,吃著風間羽遞過來的小糖果。 風間羽是陪伴者,是見證者。 但他從來都不是被拯救者。 那種一直存在著的疏離感從未散去過。 曾在某個深夜,兩個人窩著一起看星星,沢田綱吉煩惱的說著最近遇到的事情,說著喜歡的女孩,說著很多很多,但是風間羽只是安靜的聽著,坐在他的身邊,當作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唯獨那雙垂下的眼眸,帶著無言的忍耐。 話題的最后,從京子扯到了風間羽的身上。 沢田綱吉撈著風間羽冰冷的指尖從寒風中逃離,塞進自己的口袋用自己的掌心去暖和。 他忽然沒腦的冒出來了一句話:阿羽,你會留下來嗎? 風間羽低著的頭一愣:怎么這么說? 沢田綱吉捏著他的指尖輕輕拍拍,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似乎很不好意思:只是感覺,阿羽好像一不注意,就會找不到了。你的到來都很像是 是什么呢? 對那個廢柴的孩子,被欺負被嫌棄的孩子來說,那個時候的風間羽將宛如什么呢? 就好像是恩賜一般。 風間羽難得的笑了出來,半晌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腦袋,沒有說話。 而如今的沢田綱吉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往日都會有回應的風間羽對著他這次的發言,沒有做任何的評價。 因為風間羽自己無法保證會不會離開的這件事。 而神明最終收回了他的恩賜?;蛘哒f,他自己弄丟了那份恩賜。 在彭格列宣布加入到這場戰斗中,站在z家族的對立面的之前的那個夜晚,沢田綱吉本來是還不能夠作出決斷的,畢竟風間羽不會有損彭格列。 而且去站在自己愛的人,保護著自己一起成長的人的對立面搏個你死我活,沢田綱吉始終還是有些猶豫。 雖然風間羽的的確確是走錯了路。他還是想好好的拽著風間羽拉回來,而不是通過戰斗的方式。 但是命運對于沢田綱吉來說,似乎最近一直都未曾有過眷顧。 他和六道骸有過約定,最少三天要有過一次聯系,那是對自己霧守的一個安全警戒。 但是三天的時間過去,讓沢田綱吉確定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