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金輕聲補充了一句。 嗯。韓樂應了一聲,轉身關門。 歐見狀連忙跑到金跟前,扶住他的胳膊。 金頓時卸力,斜倚在歐身上,他幾乎沒有任何力氣,剛剛那幾句話可以說是用盡了他最后的力氣。 金,你還好嗎? 歐把金放在座位上,飛快跑到駕駛艙開了自動駕駛。 轉身回到座椅前,將座位底下存著的營養液全部翻了出來,哆嗦著手給金喂。 一個一個都是這樣,嫁了雄蟲之后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歐怒其不爭,最后還是坐在金旁邊給他揉腿。 歐只有在表達自己擔心的時候,才會直呼他的名字,金在歐擔憂又帶著指責的目光中完全說不出謊話。 他將頭偏向窗戶,用一種及其無所謂的語調說道:還行。 康上將一定會擔心的。歐手上用力在金的膝蓋上狠狠按了一下。 金倒吸了一口涼氣,語氣稍微軟了一點。 別告訴他。 他生平最怕兩只蟲,一個是歐,一個是康。 在他們面前,他總是撐不住那一副冷漠的面具,他從內心信任他們,不會對他們設防。 不是說韓樂挺溫柔的嗎?歐一邊將藥油在金膝蓋上推開,一邊碎碎念。 好幾天積累下來的淤青,即使是雌蟲強悍到變態的身體素質也不能很快恢復。 他們之前知道少將將要嫁給韓樂的時候還偷偷調查過,與韓樂共事過的雌蟲都說韓樂溫柔上進,是一個很好的雄主選擇。 再溫柔不還是一個雄蟲嗎?金閉上眼睛癱在椅背上,他已經幾天沒有睡覺了,太陽xue一抽一抽的疼。 到軍部了叫我。金說完,終于不堪重負般睡了過去。 歐閉上了嘴,突然眼眶通紅。 另一邊,在金走了之后,韓樂坐在客廳的地上,望著干成一捆野草的青瓜苗非常無語。 他這兩天光顧著和自己賭氣,完全忘了青瓜苗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現在的金什么都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是一種遷怒,但是他很難在金面前保持理智。 韓樂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一輩子都不能走出來,那么這輩子的重生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他已經死在了那一場槍決里,連帶著他的信任與熱情。 他曾經也非常想做一個有責任感的雄主大人。 至少,從沒有讓金在他的下屬面前難堪。 韓樂拿起地上的青瓜苗來到花園。 花園還是幾天前的模樣。 他將手里的青瓜苗隨手埋進了土里,決定還是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金剛回到第三軍,還沒來得及回辦公室換衣服,就被等在門口的康叫住了。 康半個小時前就在大門口等著,就是為了看看金的狀態,現在看來也是不容樂觀。 金,過來一下。 和離開之前比,康的臉上明顯又多了幾分疲憊。 康是金的頂頭上司,也是他的知己和信仰。 軍長好。金立正敬禮。 走了??登冈诮鹉X袋上敲了一下。 康把金帶到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上新聞了知道嗎? 金搖搖頭,他這幾天都沒有打開過光腦,原本想著康不喜歡上星網,以為至少能瞞住一段時間。 我要是不讓歐去接你,你打算怎么回來?康坐在椅子上,金就端端正正的站在他的辦公桌后面,微微低著頭,一副聽訓的樣子。 金太倔強了,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金是一個寧折不彎的性子,永遠學不會討好低頭。 這樣的性格,在戰場上會是最堅毅的戰士,但是在婚姻生活中也會讓他吃盡苦頭。 說話!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金,在金請假之前,他還特地提點了幾句,讓他對雄主態度好點,該服軟就要服軟。 對不起,金說,我會盡量不耽誤工作的。 康想撬開金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嘆了口氣,聲音突然低落:你要是一直這樣,你的職業生涯會很短暫。 金知道康想說什么。 康在還是少校的時候,被系統分配給了一個貴族雄蟲做雌侍,一般來說,一個雌蟲的職業生涯就到這了,但是康很幸運,他的雄主支持他繼續打拼,所以康才一直坐到了上將的位置。 然而,這兩年,康rou眼可見的疲憊,也更加擔心小輩們的婚姻生活。 一直以來,很少有雌蟲真正的完全是因為到了法定年齡正式退休的,大多數雌蟲在第一次狂暴期降臨的時候,就開啟了離開的倒計時。 其中幸運的可以分到一個雄主,余生茍延殘喘。不幸的,就會在不知道哪一次狂暴期降臨的時候悄然死去。 這些金全都知道,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他清楚記得自己每一次痛苦的請求都只換來雄主惡意的眼神和輕佻的嘲弄。 他只是不被雄主所喜愛,僅此而已。 聊完了嗎?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只雄蟲優雅的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標準的微笑。 一般來說,家屬是不能進軍區的,雄蟲也不例外,只是康的雄主身份特殊,有點特權。 金,你先回去??档氖治⑽㈩澏?,這點抖動金很快就察覺到了,他抬頭望了站在門口的雄蟲一眼,只看到雄蟲眼睛里的揶揄。 是,軍長。 金敬了個禮,雄蟲側身讓他離開。 門沒有關緊,以金的耳力能清楚聽到雄蟲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你對他倒上心。 隨后,門縫里傳出康痛苦的嗚咽。金不敢停留,加快腳步離開。 第六章 韓樂在金離開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他和金之間的關系,在得出結論之前,他決定自己把地先翻一遍,他現在手頭有不少錢,足夠他買一些珍貴的種子。 等真的自己開始做的時候,韓樂才知道這樣的天氣有多磨人,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濕透了。 韓樂先生在家嗎? 韓樂放下手里的鋤頭準備放棄這項運動,等天氣涼一點了再說,恍惚間,他聽到門外有人在門外叫他。 你們好。韓樂看著穿著黑色長袍端端正正的站在門外的幾個陌生雄蟲有些疑惑,問道:我是韓樂,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嗎? 韓樂先生你好,我們是雄蟲保護協會的,今天來向您了解一下情況。最邊上的一個雄蟲說道。 雖然他嘴上說著敬語,但是韓樂沒有錯過他上下打量的不屑的視線以及傲慢而又輕視的語氣。 雄蟲們神態各異,但都透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輕蔑來,他們顯然看不起還住在福利區的雄蟲。 韓樂突然來了火氣,他很久沒被這樣對待過了。 雄蟲保護協會的成員,大多數是家里有權有勢的雄蟲,雖然在法律意義上,所有雄蟲都是平等的,但是大多數雄蟲總會礙于他們背后的權勢而選擇討好。 他們以為韓樂也會像普通雄蟲一樣,會諂媚的請他們進去,然后拿出家里最好的東西來招待他們,畢竟,能和貴族交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寒舍簡陋,就不請各位進來了。韓樂的表情冷了下來,收回了本來想要開門的手。 你這個雄蟲怎么回事,我們可是專門為你跑了一趟誒。一個娃娃臉的雄蟲不滿的叫嚷起來。 嗯。韓樂冷淡的點點頭,他不知道的是,這會兒他臉上的冷漠和金如出一轍,就在這說吧。 幾只雄蟲對視一眼,他們來之前看過資料,韓樂這個雄蟲一直平平無奇,不知道為什么板著臉說話的時候身上竟會有一種威嚴的感覺。 那好吧,我們就簡單問幾個問題。為首的雄蟲打開他拿在手里的黑色燙金本子。 請問您的雌君平時服從度如何? 挺好的。 韓樂皺了皺眉,稍微有些不耐煩,他的衣服這會兒還是濕的,剛剛干活是時候沒覺得,這會兒站在這里只覺得濕衣服貼在身上難受。 也幸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什么。 請問您的雌君有過違背您命令的情況嗎? 你們還有別的問題嗎? 韓樂聽了兩個問題,覺得這些問題沒有任何意義,他很討厭這種窺探隱私的提問,他和他的伴侶相處時是什么樣的,那是他們倆關上門之后自己的事情。 如果韓樂先生不配合的話,那就沒有別的問題了。為首的雄蟲將本子合上,他很久沒有被這樣頂撞過了。 與和有權有勢的雄蟲交好相比,雌蟲顯然沒有那么重要,但是眼前這個雄蟲完全不懂事,他也懶得多費口舌。 祝您生活愉快,我們先走了。 慢走,韓樂沒有任何動作,和還站在外面幾只雄蟲對視一眼,突然道:也希望你們不要去找我雌君的麻煩。 這個您就不需要擔心了,我們會根據情況定的。為首的雄蟲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長袍,將本子放進手上拎的包里。 好的,我也會根據情況去雄保會投訴你們的。 蟲族法律上說的雄蟲平等是實打實的平等,他們不因任何身份的原因在法律地位上有任何變化。 雄蟲保護協會設立的初衷只是為了保護雄蟲,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雄蟲加入,也慢慢變得烏煙瘴氣了起來,反倒成為了專門刁難雌蟲的存在。 幾只雄蟲是真的被韓樂的態度氣到了,他們憤憤的記下了韓樂的名字,決定以后再也不管他的任何事。 韓樂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沒見識的鄉巴佬。 韓樂聽見那個娃娃臉的雄蟲小聲罵道。 軍部。 時隔三個小時,金又被康叫到了辦公室,這一次,金明顯發現了不對。 他走在路上的時候每一個打招呼的雌蟲臉上都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 軍長,您找我? 金推開辦公室的門。 康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他,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沒有任何問題。 金,你知道雄保會嗎?康一臉復雜的看著金。 他這個下屬總是會給他驚喜,這次也不例外。 我知道,金點點頭,他們申請今天來軍部。 金知道這一關不好過,很多剛結婚的雌蟲被雄保會的雄蟲教導過后,時隔很多年再提起來也依舊心有余悸。 雖然不能有直接的身體接觸,但是能讓雌蟲聽話的方法有很多種。 金沒有提前做任何準備,反正一般只是兩三個小時就能結束,他覺得以他的毅力堅持下來應該不算難。 他們取消申請了??嫡f。 金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近年來雄保會的決定幾乎沒有變更過。 為什么?金是真的不知道,他剛剛在辦公室又補了一覺,才睡醒就被叫過來了,但是現在想來,似乎是除了他之外,所有蟲都知道了。 因為你雄主說,如果他們來找你,他就要舉報他們。 金陷入了沉默。 辦公室一片安靜。 可是雄主并不喜歡我。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他對于情緒的感受是非常敏銳的,這使他多次在戰場上逢兇化吉。 嗯,康將光腦上的新聞給金看,看來我們都錯了,你的雄主真的是非常罕見的溫柔。 【驚!近日有平民雄蟲為了保護雌君,竟對雄保會成員做出這種事!】 金對著標題陷入了沉默,果然他們軍長大人還是不喜歡看正經新聞。 我覺得你還是得要多主動一點??蹬牧伺南萑氪魷慕鸬哪X袋,語重心長道:要努力去獲得雄主的喜愛。 是,軍長。金下意識的敬禮,被康攔住了。 這不是命令,我希望你過得好。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主動。金露出了些微難堪,他扣了扣褲縫,最終還是向康請教。 他驚訝于雄主對他的維護,但是他不會妄想這是基于雄主對他的喜愛。 康神秘兮兮的從辦公桌底下掏出了一個小箱子,大力拍了拍金的肩膀:大膽一點,熱情一點,帶著這個去討好你的雄主! 金被康推出辦公室,他抱著箱子,一臉迷茫。 這盒子里的東西讓雄主看到了,他真的不會被立馬趕出去嗎? 金團長,又來和康軍長敘舊啊。 英副軍長。金立馬敬禮。 英笑得一臉和善,對他擺擺手。 我找康軍長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是。金一臉嚴肅抱著箱子離開了,看他的表情,誰都猜不出來箱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兩天后。 金和歐道別之后,從飛船上下來,他沒有帶那個箱子,而是把東西都塞在了公文包里。 他輕手輕腳的進了門,卻沒在房間里面找到韓樂。 想了想,金放下手里的提包向后院走去。 韓樂蹲在后院的墻邊,上一次他隨手埋進土里,已經干巴了的據說很難種的青瓜苗開花了。 很小很小的一朵,可憐巴巴的縮在墻角。 韓樂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給它澆了點水。 果然植物的生命還是很頑強的,他喜歡這種頑強的東西。 雄主,我回來了。 韓樂沒有回頭,但是他莫名覺得金的腳步比之前更加輕快了一點。 他將周圍的土松了松,然后拍拍手,站起來看向金。 金今天看起來很有精神,韓樂總覺得他和走之前不太一樣了。 雄主,謝謝您。金面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站得如松柏般筆直。 嗯?韓樂有些疑惑,謝他什么? 謝謝您在雄保會那邊維護我。金的眼睛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彩來。 嗯。韓樂沒有否認,雖然他的本意并不是維護金,他只是不想讓別人摻和他的私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