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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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慶眉飛色舞地說。 “真得?哈哈!” 二蛋兒興高采烈地抓住另一頭繩子,拎了拎:“我的天爺啊,還真沉!” “緊著,收網!” “好嘞!” 二蛋兒答應一聲,和吉慶兩個人喊著號子把網拽上來。那網越往上收便越發的沉重,里面的魚還在活蹦亂跳,死命地掙扎,把網拽得顫顫悠悠,好幾次幾乎要扽脫了手。 吉慶和二蛋兒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終于把滿滿地一網魚生拉硬拽地扯上了岸。那些魚有大有小,卻個個壯實肥碩,不時地蹦起來又落下去,此起彼伏,現出一派勃勃的生機。在明媚的陽光映照下,波光鱗鱗的份外耀眼。 吉慶招呼二蛋兒把船上的魚筐拿過來,兩個人一個撿大一個撿小地分別裝了,細密的汗珠從兩人紅潤的臉頰上淌下來,卻因為收獲的喜悅而興奮地忘了擦拭。 “慶兒,你說,這兩筐魚我們得賣多少錢?” 再回去的路上,二蛋兒搖著擼眼睛還不錯神兒地盯著艙里那滿滿當當地魚。 吉慶也看了看筐里,舒心地呼出一口長氣,躺在甲板上美滋滋地說:“咋也得賣個十幾塊吧!” “嗯,我看差不多?!?/br> 二蛋兒咧著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順著下運河往上游二十里,就是俵口鎮,因縣政府也設在這里,外面的人也把它叫做俵口縣。吉慶隨著長貴,每個月都來上幾次,有時候是上來趕集,有時候買一些農具。平常的日子一般上來都是走旱路,水路這倒是頭一次。 小哥倆互相輪換著搖櫓,逆水行舟竟也飛快,個把鐘頭就已經看見了俵口碼頭熙熙攘攘的人流。馬上就要到了,吉慶和二蛋兒卻突然忐忑了起來。 “慶兒,你說,咱這魚有人買么?” 二蛋兒猶猶豫豫地問。 吉慶撓撓頭:“有!這么好的鮮貨,咋能沒人買!” 話雖這么說,其實心里也是沒底。 和那次大長臉的交易不算,吉慶和二蛋兒都是頭一遭經歷這樣的過程。當初被寶來的媳婦一說,吉慶立馬被勾得蠢蠢欲動,但眼看真得要把抓到的魚賣了,卻咋也不知道怎么個開始怎么個結束。 做生意,那得是多大的事兒哩!就我們兩個?別到時候魚賣不了,還惹上一身腥臊。想到這里,吉慶心里更是像打了鼓一樣,把個心敲得七上八下亂七八糟的。 俵口的碼頭和往日里一樣喧鬧嘈雜,四里八鄉的船只??吭谶@里,有裝有卸來來往往。碼頭往上,有一大片空場,有人從水路上過來,就近卸了船也就近賣了。再后來,也就買賣得出了名聲,只要有什么可以換成錢的物件,就全都聚攏在了這里,一來二去,就慢慢地形成了一個農貿市場。每日里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人們摩肩接踵,分外熱鬧。 吉慶和二蛋兒把船小心奕奕地尋了個縫隙靠了碼頭,找個地界兒拴好,抬著兩筐鮮魚上了岸。讓吉慶和二蛋兒想不到的是,還沒等小哥倆抬起頭,竟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過來問了:“這魚賣么?” “賣啊賣啊?!?/br> 吉慶忙迭迭地點頭。 “咋賣???” 又有人問。 吉慶和二蛋兒互相對視著,心里都沒個準譜,一旁的人又開始催了:“緊著緊著,咋賣啊,說個價?!?/br> 還是吉慶,想起了寶嬸兒說過的話,咬咬牙卻還是有些心虛地應了一嘴:“一塊錢一斤!” “一塊錢?都這個價?” 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問。 吉慶忙說:“不是,胖頭魚一塊,小鯽瓜子便宜,看著給點兒就行!” 胖男人哦了一聲兒,貓腰在筐里面翻著,吉慶忙湊過去:“叔,不用看,都是活的,早末晌剛打下來的,沒歇著就送來了?!?/br> 胖男人點點頭,支起身子,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是哪個莊兒的?” “楊家洼的?!?/br> “楊家洼的?” 胖男人凝神看了看吉慶,撲哧一下樂了:“這孩子,張嘴就來。這里賣魚的,十個有八個都說是楊家洼的,有幾個是真的?” 吉慶倒有些懵了,楊家洼就是楊家洼,咋還蒙你不成?這楊家洼又不是啥大地方,咋還有真的假的?吉慶一時間竟不知怎樣說了,張個嘴囁嚅了半天。 “你看看,撒謊了不是!這孩子,咋也會這個?” 胖男人看著吉慶六神無主的模樣,癟了癟嘴,搖著頭就要走。 “誰撒謊啦,楊家洼就是楊家洼的,兒唬你!” 吉慶見胖男人一副不屑的模樣,立時有些急了,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喊了出來。 胖男人被吉慶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身,瞅著吉慶紅頭漲臉的模樣,還是有些不信:“真得?” “真得!兒唬你!” 吉慶拍著胸脯子信誓旦旦。 胖男人撲哧一下又樂了,一邊扒拉著圍在魚筐邊的人,一邊對吉慶說:“中中,我信,我信?!?/br> 一邊對聚在身邊的人們吆喝著:“別瞅了別瞅了,我要了,包圓兒!” “包圓兒?” 吉慶的心要跳出了腔子,興奮地瞅了瞅在一邊的二蛋兒一眼。二蛋兒抹著汗,也是一臉的驚喜。 “真得?叔,你都要了?” “都要了!” 胖男人豪爽地說:“就你說的價兒,大得一塊錢一斤,小的給你七毛,咋樣,不虧吧?” “中中!就按叔說得算!” 吉慶和二蛋兒忙不迭地點頭應著。 胖男人嘿嘿笑著,走到一旁,變戲法似地抄出一桿秤來。秤桿很長,一頭是沉甸甸的秤砣,另一頭當啷著繩子,繩子盡頭沒有秤盤卻是個大鉤子。胖男人回身又拿出了小盆,盆子上用鐵絲吊了個把手,秤鉤便鉤住了,然后一條條的從筐里把魚拿出來放上去去,抬頭催著吉慶:“來來,幫忙過秤?!?/br> 吉慶答應一聲兒,蹲下身子幫著,一起把魚一盆一盆的過了秤,又一盆一盆地轉進胖男人自己帶來的筐里。 “看好嘍啊,大得這筐一共是二十四斤,小的這筐十二斤,記住嘍!” “聽叔的,說啥是啥!” 吉慶也認不得那秤,只會點頭兒應了。 眼看著所有的魚都過了秤,胖男人這才松心地直起身子,掏出根兒煙叼嘴里,劃火柴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你們哥倆放心吧,你們可著俵口縣打聽打聽去,我胡胖子從不干缺德的事,不虧你們?!?/br> “信信,哪能不信呢,叔說啥是啥?!?/br> 吉慶咧嘴笑著,顫顫巍巍地伸了手,心里通通地跳著,嘴巴張了張。 胖男人看吉慶那一臉為難的樣子,突然醒過悶來,呵呵笑了:“忘了忘了,還沒給錢呢?!?/br> 說完,忙在兜里掏出了一疊皺皺巴巴的票子,一五一十地點給吉慶:“數數,沒錯吧?一共是三十二塊四,給你三十三!” “沒錯沒錯,謝謝叔了?!?/br> 吉慶忙接過來,看也不看就塞到兜里,用一只手死命的按著,似乎怕進了褲兜的錢又會從里面飛出來。 “那成,就這樣了。記住嘍,下回有,還給我留著,甭給別人!只要到這來,隨便找個人問,就說是公安局食堂的胡胖子,誰都認識,聽著了么?” “中中,給叔留著!” 吉慶爽快地答應著,抹頭拉著二蛋兒就往回跑,跑了幾步,突然想起來,船艙里還有一簍子鴨蛋,忙又停住步子?;厣硪姾肿诱阳~筐往自己的三輪車上搬,急忙回來幫著一起放好。 “咋又回來了?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