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更何況池余黑得近乎發亮的眼眸里裝的全是許故淵一個人。 許故淵說:你們Alpha都是這么撒嬌的? 池余糾正他:什么撒嬌? 清冽的信息素縈繞在周圍。 許故淵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動給池余開了濾鏡,他只覺得池余現在說話都帶著軟乎乎的勁兒。 許故淵揚揚眉,不準備和他糾結這個話題。 很快到了月考的前一天晚上,池余半自主半跟著許故淵,將占分比重大的知識點都吃了個透徹,至于有些比較偏的小細節,許故淵直接將自己的書丟給池余,讓他自己看。 池余自認為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但對于決定他去不去掃大街的這場考試,池余難得緊張。 池余坐在最后排,他掃了一眼全班,全都在認真專注地復習。 池余放心了,他往許故淵的方向湊了一點,和往常問知識點一樣小聲喊:許故淵。 許故淵半垂下眼,睫毛又長又密,怎么? 池余說:我有點緊張。 許故淵側過臉看著池余,淺眸里閃著笑和一點點的不確定,他又問了一遍:什么? 池余蹙起一點眉:我說我,緊張。 許故淵順著他,半哄說:那怎么才能讓你不緊張? 半小時后,某兩個應該在教室里學習的Alpha,齊齊從窗子里翻進音樂樓,隨便進了一個教室。 池余掏出手機照明,這看起來是個舞蹈教室,除卻有窗的那面墻,其余三面都是大塊的鏡子。 角落里還放著一架鋼琴和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樂器。 冷色的月光透過窗和窗前樹的枝椏散下來,鋪在許故淵的肩頭,在他周圍自發地圍成一圈若有若無的光幕。 周圍太安靜了,池余突然有點懊惱為什么要帶許故淵來這。 總不能說他看到許故淵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很適合彈鋼琴。 正好今天沒什么事,所以就想看看。 這樣想著,池余語氣生硬,認真開口:許故淵,你給我彈個琴吧。 許故淵看到Alpha閃避開的眼神和他捏在一起的雙手,下意識彎彎眼,主動替池余找理由:因為音樂可以緩解緊張情緒? 池余嗯一聲:是這樣。 許故淵坐上鋼琴前擺著的紅絲絨布鋪好的長凳,說:怎么辦?我不是很會彈。 池余隨意坐在地上,雙手往后撐,看起來懶散:隨便彈吧,能聽就行。 許故淵輕挑了下眉,抬手按下幾個音符,雜亂不成曲調,但動作倒是擺得到位,池余皺起眉。 真不會,不過我記得你似乎彈得還不錯?不如,你教教我啊,同桌。 第二十一章 21. 高一元旦晚會,每個班都要出節目,池余所在的國際班表演的是詩歌朗誦,而池余負責的部分就是鋼琴伴奏。 仁禮禮堂很大,舞臺設備都是頂好的,在一干穿著灰色冬季校服的學生中,池余一人著了簡單的黑西裝,坐在舞臺角落的黑鋼琴前。 身姿挺拔帥氣,舞臺燈的強光自上而下打到他臉上,五官是近乎粗獷與精致融合得恰到好處的帥氣,表情卻是與眾不同的冷漠,臺下的喧鬧皆與他無關。 池余或許不記得,許故淵就是介紹他們班節目的報幕人。 短暫的交匯,許故淵低頭就能嗅到池余身上清冽而淡的信息素。 許故淵對隨意坐在地上的人伸出手,又重復一遍:教教我吧? 池余笑了下,唇的一邊意外有個小小的酒窩,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像是一眼小泉。 池余坐到許故淵旁邊,問他:我還以為像你們這種大學霸都是全能的。彈什么? 都可以,你打算教我什么? 音樂教室的窗是一整片的落地玻璃窗,厚重的純白窗簾被攏在兩邊,池余一抬眼就能看到純黑的夜幕,以及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黯淡的星子。 池余勾起唇,沒回答,他給許故淵指好幾個點后又強塞了一段樂譜。 這個鍵嗎? 對,手腕抬一點。 許故淵動作極為不熟練地用食指按著池余教他的順序按下黑白的琴鍵,彈出的音調也一卡一卡。 池余半托著臉,幾乎要笑倒:許故淵,你好笨啊。 許故淵挑了下眉:是嗎? 池余池余坐直,自然地將手搭到琴鍵上:對,我第一次彈的時候老師彈一遍我就能重復下來。 許故淵說:那你彈一段我試試? 池余垂著眼看琴鍵,笑得張揚,好啊。 池余慮及這幾天許故淵幫他的忙,故意選取了很短的一部分,速度也刻意放慢。 許故淵點點頭,好了? 池余攤攤手,示意他繼續。 學霸的自學能力一向驚人,許故淵輕笑一聲,轉手就在琴鍵上復述出池余剛彈過的片段。 池余坐直,又彈了一段稍微長一點的。 許故淵毫無壓力地再次重復。 池余不信邪,加大曲子難度。 結局仍是相同。 池余沉默一會:許故淵,你是不是有什么毛??? 許故淵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tmd....剛剛比我彈給你的多了一段。 許故淵皺著眉想了會,毫無愧疚之心:啊,是嗎? 啊什么???下次再騙我我就...... 許故淵自然而然接上:就? 池余將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人際關系向來簡單,解決問題一般就打到對方服,但許故淵不行。 許故淵是個Omega。 池余語氣很硬:反正就少玩這種東西,懂? 看起來兇兇的,其實沒什么威懾力。 許故淵想到了奶貓,剛出生沒幾個月爪子都沒生好,但卻總愛撓人,自以為很厲害,其實軟得很。 許故淵說:生氣了嗎? 池余皺起眉,摸了摸鼻子含糊說:還行。 許故淵往池余的方向湊了點,垂下眼就是Alpha的脖頸,稀碎的黑發貼著被衣領掩住一半的腺體,這是Alpha力量的象征,但同時又脆弱無比。 只要輕輕一咬,就會被刺破。 但是我還蠻喜歡逗你的誒。 灼熱的氣息灑在池余脖側,他怔了下。 池余面無表情,猛地按倒許故淵。 椅子腳嘩啦擦過地板,許故淵仰躺在地上,池余單手撐在許故淵的肩,另一只手攥住許故淵衣領,將對方向自己的方向拉。 你 池余一臉不爽,但當看到被他壓著的許故淵毫無波瀾甚至還帶點縱容的淺眸時,池余滿腔的脾氣像是被澆滅。 我命要沒了嗎? 池余脾氣全癟了,他張張嘴,剛想說些什么, 一片沉默間,一道強光穿過玻璃窗,往里面掃了幾下,伴著保安大叔的粗吼:里面什么人?! 池余嘖一聲,手疾眼快站起身,拉著身旁人就往外跑。 音樂樓正門晚上都會鎖門,池余幾乎可以聽到厚重的鐵鎖被拎起來,和鑰匙碰撞的聲音。 麻煩。池余暗聲罵了句。 池余正課上得少,音樂課更是如此,過去一年他來音樂樓的次數五個手指頭可以掰得過來,何況音樂樓的構造又復雜,他一時居然找不到出口。 保安大叔已經打開門進來,手電筒的強光不停在墻壁和天花板上亂晃。 喊聲繞著整棟屋子晃:什么人啊大半夜闖進來?偷東西?! 又是一陣強光掃過,池余罵了一聲。 許故淵順著池余拉著他的手,微用力往保安來的反方向帶了一把,往這邊走。 聲音又低又沉,給人莫名的信服感。 保安大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池余將信將疑地跟著許故淵到了一條不仔細找很難發現的走廊上,走廊的盡頭恰好是窗。 大半夜來偷東西,別他娘的讓我抓見你這倆龜孫兒! 保安還在樓內罵罵咧咧,兩個被誤以為是小偷的Alpha卻早已翻窗離開。 池余拉著許故淵跑出一段距離,最終喘著氣靠著一堵墻停下。 追上來沒?池余問。 許故淵掃了眼身后:沒。 想了想,他話音帶笑地補充:他可能都不知道我們是從哪里離開的。 池余笑開,眼里滿是狡黠:大學霸,你讓我沒想到的地方有多了一點。 許故淵問:什么? 池余:你怎么會知道那個可以翻窗的地方?難不成你經常逃課?還是 許故淵笑了聲,直接承認:是啊,經常逃課。 池余語塞。 旁邊恰好有個自動販賣機,因為離教學樓不算近的緣故,存貨還有很多,許故淵從口袋里掏出幾個硬幣,在販賣機買了一瓶水和一瓶純牛奶,牛奶遞給池余。 許故淵可以忽略池余接過牛奶時不情不愿的表情,他勾了勾唇,說:同桌。 池余:嗯? 許故淵:我發現你似乎對我有些誤解。你覺得像我這樣的,是種什么樣的人? 許故淵的聲音聽起來隨意,他喝了口水,隨后往后靠在墻上,仰頭靜靜看著天空,看樣子并不在乎池余的答案。 但池余難得沉默了下。 最開始的許故淵說著池余?不認識,讓池余覺得這人真是個自大的純種傻逼。 后來的許故淵帶著草莓味道的甜奶信息素,有時候喜歡捉弄別人玩,嘴巴也很毒,但大多數時候清冷又矜貴。 池余眼前晃過給他講題目時眉眼認真好看的許故淵,猶豫了一下,說:你的話...... 許故淵聞言偏頭,淺眸里倒出朦朧星子,眼神懶散地看著池余,等待他給出一個答案。 池余抿抿唇,似乎是在不好意思,他說:你算是個還不錯的人吧。 還不錯的許故淵怔了下,沒想到池余能這時候發出一張好人卡。 許故淵神色淡淡地再灌一口水。 池余敏銳地感知到許故淵情緒不太對,刻意補充:詞不達意,但是認識你,還算可以。 發來發去還是好人卡,許故淵啪一下將瓶子丟進垃圾桶。 嗯,玩夠了嗎?玩夠了回去寫試卷,免得掃大街。 第二十二章 22. 很快月考,一班的老師還算人性化,特意在月考前一天沒布置作業,美其名曰好好復習。 月考一共兩天,第一天上午理綜,下午數學,第二天上午語文,最后考一門英語就算結束。 對于池余而言,最難的兩門都被放在了同一天,當天和許故淵的視頻也被拖到兩點多。 許故淵掃了眼時間,屏幕里的人剛洗完臉回來,冰冷的水汽還掛在眼睫上。 許故淵敲敲桌子:看完了嗎? 池余捏著一頁已經卷邊的提綱,聲音清冷:應該吧,你要睡覺就先睡,不用管我。 其實已經看得差不多了,許故淵前幾天就半帶著他把所有的知識點都過了一遍,最后又圈出幾個花時間就能拿到分的題目讓池余重點看。 許故淵喝了口涼水:看完了還不睡? 池余抬了下眼皮,抑制不住地打個哈欠,再看看。 許故淵笑了聲:又緊張??? 池余回憶起那天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風,非得拉許故淵去音樂教室彈琴,最后還被當成小偷。 為此校長特意加強了學校安保,還廣播講話宣傳了這件事,讓學生們自己注意人身安全。 許故淵靠近攝像頭,手指似乎在屏幕上輕輕點了點,他說:要不要我放個鋼琴曲給你聽? 池余手一頓,面無表情地挪了個位置背對著攝像頭,就像在教室里他用后腦勺對著許故淵一樣,轉過去不理人。 許故淵勾勾唇,語氣里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哄:你哪個知識點還不放心? 池余沉默一會,半托著臉嘆了口氣:說實話,沒什么不放心的,這些東西,我已經已經完全記住了。 許故淵每天給他出題目,等池余寫完再給他講,自然知道池余現在是個什么水平。 許故淵彎彎眼,覺得眼前Alpha這幅有些張狂的模樣格外耀眼,他順著夸:這么厲害??? 池余抿抿唇,對這種話很受用。 當然。但是吧,其實我不學,他們也不能拿我怎么樣,沒人會強迫我。 Alpha表情依舊很冷,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但眼中又透著不明顯的迷茫。 我....在想,這次考完以后我應該是什么狀態。 是繼續這樣學習,還是回到之前的模樣。 這樣子每天學習到一兩點,說累也不算累,甚至還很充實,是可以接受的。 池余不太習慣這樣和人說自己的感受,他猶豫片刻覺得自己矯情死了,最終選擇放棄,算了。睡覺,困死了。 許故淵沉默半晌,在池余要拿過手機掛斷電話之前,許故淵問:你想是什么狀態? 池余動作停在半空中,他說:沒什么想法。 池余往椅背上一靠,他看著屏幕里半垂著眼看他的男生,有些后悔不該和許故淵說這些許故淵祖宗姓荀,平生最愛勸學。 然而許故淵笑了聲說:那先睡覺?這些事情想不明白就別急著想。 池余微怔,下意識松了口氣。 許故淵聲音微沉,聽起來很溫柔:不管你是什么狀態,你都是一個很好的人,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人。 池余停了片刻,然后低頭笑了下:許故淵,你在還我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