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有何不可?楚渟岳反問,朕賞給你你喝便是。 褚清: 完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皇上,臣用了晚膳還未消化,等會喝行嗎?褚清開始自救,說什么他也不喝。 用膳已有兩個時辰,侍君說笑吧? 哪有,褚清按著肚子解釋道,用膳完畢后,臣又吃了一盤桃花酥,一盤綠豆糕,兩盤水果皇上若是不信,您大可摸一摸,臣肚子現在還脹鼓鼓的。 褚清就是打定楚渟岳不想與他有身體接觸,完全不怕楚渟岳上手戳穿他。 果然,如他所愿,楚渟岳未在逼迫他喝豬腰子枸杞湯。 侍君等會再喝,楚渟岳可不會輕易放過褚清,記得在朕面前喝完。 褚清頷首,當然可以。 楚渟岳移開目光,取了本奏折打開,毛筆蘸了朱砂,開始批閱。 褚清殷勤地站在他身后,皇上,臣為您捏捏肩吧。 說著,褚清沒給楚渟岳拒絕的機會,手已經搭在他肩上,開始用力。 褚清視力極好,遠遠的也能看清奏折上寫了什么。楚渟岳正在批閱的奏折恰好是關于如何處理大楚與南梁邊境問題的諫言,褚清粗粗看了個大概,楚渟岳反應極快的闔上了奏折。 楚渟岳皺著眉,拂開褚清的手,不愿他碰自己。 侍君來看望朕,現在人也見了,東西也送了,現在時辰不早了,趕快回去罷。 褚清低低應了聲好,念念不舍轉身離開。 且慢。 楚渟岳忽然道,褚清眼睛一亮,開心的轉過身。 侍君把湯盅端回去,記得喝了。楚渟岳道。 褚清: 褚清折返回來,把湯盅端上,離開。 背對楚渟岳,褚清止不住笑了笑,心情舒暢了許多。 楚渟岳目光盯著他背影,好一會才收了回來,修長的雙指翻開方才故意顯出的奏折,眸中劃過深思。 消息已經給出,就待褚清露出馬腳了。 褚清步出勤政殿,鈴音見他出來,瞬間恢復了精神,上前接過他手中端著的湯盅。 周粥笑道,奴才恭送侍君。 褚清并不急著離開,而是走到周粥身前,周公公,我有件事想要勞煩你。 侍君吩咐就是,何談勞煩。 明日何人出宮采買?我想托他幫忙帶些東西。 周粥遲疑了下,侍君要帶什么,奴才去吩咐就是。 褚清讓他附耳過來,小聲道:去青瑯軒 吩咐完,褚清后退一步,可能行? 周粥瞪大了眼,凌亂道,侍君這、這不太好吧 女兒家用的東西,侍君膽子怎的如此之大,在皇上的后宮之中,竟然想著 褚清不解,為何不太好? 沒、沒什么,侍君要的東西,奴才會讓人給您帶回。 周粥回道,心底卻想著呆會就稟告皇上,萬萬不能讓侍君做出在皇上后宮里坐享齊人之福的事,不然皇上的臉往哪擱! 褚清不知道他單純的托人給容音帶個桃花面,能讓周粥腦補如此之多。 他將銀錢遞給周粥,把周粥嚇了一跳。 侍君不會想收買他吧?不行的,他只對皇上忠誠,周粥連連擺手,侍君這是作何? 青瑯軒的東西不便宜,你收著罷。褚清覺得今晚周粥奇怪的緊,反應太過劇烈。 周粥接過荷包捧著,有點發懵。 褚清頷首離開,周粥后知后覺,捧著荷包沖入勤政殿內,皇上! 褚清慢悠悠往回走,今夜多云,月亮躲在云后,無甚光亮,照亮宮道的只有宮燈。 主子,皇上喝湯了嗎?鈴音小聲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喝了,一回想到楚渟岳喝下后要吐不吐的難看臉色,褚清就忍不住直樂呵,你是沒瞧見他那臉色。 鈴音也被褚清的開心感染,笑了笑,而后問道:皇上沒追究您呀。 追究了,這湯他又賞給你主子我了。褚清故作深沉嘆氣,嘆完后還是忍不住直笑。 楚渟岳心情不順,他便開心。 只是如此,鈴音也放下心來,再看四周,頓了頓,主子,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聞言,褚清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宮道里燃著宮燈,四處都似一模一樣,褚清仔細看了看,發現了些許不同。 這邊宮道不似常走的那條干凈嶄新,這條宮道邊角處,甚至生出些許青苔,想來是無人常走這條道,宮人也沒常常清理打掃。 許是走岔了,原路返回看看。褚清說道,轉身往回走。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掛紅燈 一道細小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女子好聽的嗓音吟唱一曲童謠,若不是其中間或穿梭兩聲怪笑,與尋常人家母親哄孩子睡覺時唱的童謠一模一樣。 鈴音跟在褚清身后,忽然她腳步一頓,哆嗦道:主子您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褚清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鈴音,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鈴音扣緊了端著的托盤,手控制不住的發顫,盤上湯盅都顫動起來。 主子鈴音嚇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他們是走錯路到了什么破地方。 二月二咯吱吱紡棉花不侍君 那道聲音繼續響起,鈴音又給嚇的一抖,主子,咱們快走吧 褚清見她實在害怕,將她擋在了身后,你回去,我去看看。 鈴音看著他并不寬闊,可稱之為瘦削的背影,咬牙道:主子您別去,有鬼太嚇人了 鬼?你說哪個鬼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作亂?褚清道,這不是鬼,是人。 鈴音疑惑,人? 我之前聽宮娥私下議論說,冷宮里有個瘋女人。褚清道,想來我們走到冷宮這邊來了。 就算不是鬼,大晚上唱童謠的瘋女人也很可怕,鈴音扯了扯褚清衣角,主子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別,來都來了,去看看。褚清道,他還想知道為什么楚渟岳要在冷宮里關一個瘋子。 第18章 去、去干什么? 鈴音懵了,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主子,白、白天來看也行,何、何必大晚上的去、去看,主子咱們快、快些回去吧 褚清拒絕,不行,就現在去。白天處處被人盯著,哪有機會過來?你自己回去吧,我看看去。 ???鈴音咽了咽口水,誰、誰盯著您? 管她是誰。褚清沒說名字,仔細辨別聲音傳來的方向,緩步走了過去。 主子鈴音看了看身后,黑漆漆的宮道上隔十來尺擺放一個燈臺,散發著不明不弱的光,遠處看不清晰的地方,似一張大口。 主子讓她回去她也不敢走啊,若是再迷路到其他地方去,她哭都哭不出來?,F在好歹還有一個主子一起。 鈴音一跺腳,趕緊跟上褚清,一點點也不敢遠離他,前后腳的跟著。 越往宮道里邊走,建筑越發陳舊不堪,宮墻斑駁,紅漆掉落,很難相信,繁華的楚皇宮內還有這般破敗之地。 褚清在宮門前站定,仰首望去,牌匾已經被摘掉,宮門紅漆斑駁陸離,雖不知此處以前是什么宮殿,但現在是冷宮無疑。 主子,看也看了,咱們走吧鈴音站在他身后,實在害怕的緊。 有我在怕什么? 褚清一邊說,一邊走近宮門,小心推開了一條縫。 宮門年久失修,褚清輕輕一推,就吱呀呀作響,不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半夜顯得十分突兀。 褚清開門倒不覺有什么,鈴音站在他身后,嚇的趕緊靠近褚清,人都貼褚清腳后跟了,牙齒都在打哆嗦。 褚清湊近推開的門縫,一只眼往里看。 冷宮內荒涼不堪,庭院里雜草叢生,樹木無人修剪打理,一些亂枝亂丫橫亙,一些已經枯死,干枯的樹枝在黑夜中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物般。 褚清目光掃過其余地方,主殿亂糟糟的,大門都脫落了一半,里面太黑,也看不清是個什么情況。 那人呢?大半夜的還在唱童謠,應該還沒睡吧? 褚清搜羅冷宮邊邊角角,找尋宮娥口中瘋女人的身影,看了幾圈,也沒看到人影。 門縫能看到的始終有限,褚清手掌貼上宮門,正欲用力推開,忽然眼前一花,似有東西晃過。 褚清重新貼著門縫往里看,一只疲憊充滿血絲的眼驀地出現,隔著門縫與之對視。 褚清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往后退一步。 鈴音被他突然而來的動作驚著,本能的看向門縫,這一看可算捅了馬蜂窩。 哐啷 ??!??! 湯盅摔碎的聲音與鈴音的尖叫聲接連響起,鈴音一手哆嗦地指著門縫,一手捂著嘴,一邊看褚清一邊忍不住尖叫。 門縫里的人好似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學鈴音一般指著人,開始尖叫,??!??! 瘋女人的尖叫聲里,間或夾雜兩聲笑,聽起來陰深可怖。 鈴音膽子都要嚇破了,也不指著瘋女人,收回手拽著褚清衣裳一角,腿都已經軟了。 褚清被兩個人的尖叫夾在中間,腦袋都被叫大了,且不說這樣還會引來羽林軍。 褚清一把捂住鈴音的嘴巴,噓,別叫了。 鈴音懵了好一會,點頭說好,褚清這才放開了手。 褚清松開了手,鈴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再尖叫,連忙兩只手一起捂著嘴巴。 鈴音不叫了,瘋女人自己一個人叫著也沒趣,便不叫了,透過門縫歪著腦袋打量兩人。 她盯著鈴音看了會,目光很快落到了褚清身上。她看著褚清,許久都未移開目光。 今晚上沒有月亮,冷宮前也沒燃燈,黑黢黢的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瘋女人看了褚清好一陣,沒看出個什么名頭來,就收回了視線。 褚清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見她不再看,松了口氣。 誰想瘋女人并不是不看了,她是在開門! 破舊的宮門吱呀呀作響,隨之響起的還有一陣鐵鏈聲,褚清眼睛不由睜大,往后退了一步。鈴音瞪大了眼,緊緊捂著嘴巴,才忍住沒有尖叫。 主、主子,她、她她她她要出來了主子快快走吧。 鈴音又是哭腔又是哆嗦,一晚上遭受太多驚嚇,人都不好了。 別怕,沒事她出不來。 褚清低聲道,安慰地拍了拍鈴音的肩,門上拴著鐵鏈子,她打不開門。 鈴音迷茫點頭,好似有了點底氣。 瘋女人低著腦袋搗鼓了好一會,鐵鏈聲嘩啦作響,無論她怎么嘗試,也打不開門。 門外,褚清和鈴音都未說話,好似已經離開。 瘋女人不再嘗試打開宮門,貼著門縫坐下,繼續哼唱沒唱完的童謠。 三月三沒里穿串樹葉掛金蓮 近距離聽著瘋女人的唱歌聲,遠沒有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時聽到這聲音來的可怕,褚清抱胸,透過門縫盯著她。 鈴音膽回來了,小聲詢問,主子,她為什么要唱童謠? 冷宮之中的女子唱童謠,還能是因為什么?褚清回道:她想孩子了。 四月四 五月五 十月十 來尾來 瘋女人緩緩唱完,忽然哭了起來,將自己縮成了一團,渟立,不疼啊,不疼了,母后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母后?后宮中有子女的妃嬪中,可只有皇后才能自稱一聲母后,其余妃嬪都是自稱母妃。 這瘋女人是皇后? 先帝的皇后?! 渟立楚渟立? 褚清走上前,試探的小聲喚道:皇后娘娘? 聲音落下,他清楚看到門縫里蜷縮成一團哭得抽搐的女子猛地一頓,翻身坐了起來,扒著門縫看他。 當真是先皇后。 褚清記得,他來大楚前看到的資料上記載,先皇后已在三年前病逝,怎會出現在這里。 褚清心思急轉,還欲繼續試探,身后卻響起幾道細微腳步聲。 有人來了。 褚清往后退,尖叫一聲往外跑。 鈴音被嚇了一跳,冷宮里有什么東西?!主子膽子大都被嚇成這樣,她就更別說了,鈴音看都不敢看一眼,尖叫一聲跟著褚清往外跑。 暗衛來稟,說褚清到了冷宮地界,楚渟岳恐有變故發生,親自走了一趟。 不想剛到,就看到他們主仆倆抱著頭躥了出來,顯然被嚇的不輕。 褚清淚眼婆娑,看清前面之人是楚渟岳,叫了聲皇上就撲了過去。 楚渟岳往左邊移了一步,避開褚清。 褚清撲了個空,連衣角都沒挨著,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著楚渟岳哭訴,皇上,臣好怕 楚渟岳冷眼看著他,褚清絲毫不受影響,自顧自道:皇上,皇宮里怎么還有這么破敗的地方還、還有聲音在又哭又笑,是不是鬼啊皇上,她還唱歌鬼還會唱歌啊臣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