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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早已是對這尤老娘母女三個恨得咬牙切齒了,只是她在家里向來是說不上話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在自己家里弄得烏煙瘴氣,如今見她們得罪了王熙鳳和賈璉那兩口子,尤氏就想趁機將她們給攆出去。 賈珍正疼得齜牙咧嘴呢,聽她提起這事兒,也不曾多猶豫,只擺擺手應了,反正姐妹兩個都已經吃進嘴里了,這么些日子也吃得有些膩味了。 尤二姐已經被賈璉攆出來沒了去處,如今母女三人只能死死扒著賈珍和賈蓉父子兩個才能有富貴日子過,眼見賈珍竟也要攆她們走,尤老娘當即就不干了。 “我家二姐肚子里可還懷著你們賈家的種呢,你們休想趕我們走,否則我就去官府狀告你們賈家逼良為娼!” 賈珍嗤笑道:“鬼知道是不是我們賈家的種?還逼良為娼?可別逗笑了,你這兩個閨女,是個男人就能上手,只怕她自己都說不清肚子里的種是誰的,你可就別妄想我們寧府當著冤大頭了,識相的自己走,若不然我可就叫奴才拿大掃帚攆人了?!?/br> 尤二姐還真說不準自己懷的到底是誰的種。 先是被賈璉羞辱拋棄,接著又被賈珍如此羞辱,尤二姐只覺滿臉漲紅羞憤至極,又思及自己將王熙鳳那個煞星給得罪死了……一時有如天塌地陷沒了活頭,絕望之下,竟是“砰”的一聲撞墻了。 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幾乎是瞬間,鮮血就將整張臉都給染紅了。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到了。 尤老娘霎時慘叫一聲撲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撲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賈珍倒吸一口涼氣,連道晦氣,“想死回自己家去死啊,死在我家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寧府逼死她的呢,真晦氣!” “賈珍你個沒良心的!若非你說那些話,我家二姐怎么會想不開尋死?我家二姐年紀輕輕的一條性命,還有肚子里我那可憐的外孫,兩條人命都被你害死了,你得負責,否則我就去擊鼓鳴冤叫你下大獄!” “我說什么了?我不過是說了些實話罷了,怎么敢做還不敢叫人說了?”賈珍不屑的撇撇嘴,“你也別惦記著趁機訛上我們家了,我賈珍可不是嚇大的,我們賈家也不是能任你這老虔婆搓圓捏扁的,愛告你就告去罷?!闭f罷轉頭看向尤氏,“趕緊叫人將這母女三個攆出去,好端端的死個人在家里,真是晦氣,快些扔了出去?!?/br> 而后他就甩手走了,賈蓉也沒多逗留,也緊跟著就溜了出去,竟是看也未曾多看尤二姐一眼。 想當初哄騙尤二姐廝混時,這父子兩個皆是滿嘴甜言蜜語,出手更是大方得很,將人捧著哄著別提多上心了,而如今人死在他們眼前了,他們卻連看都不樂意多看一眼,反倒滿心嫌惡惱恨,真真是可笑可悲可嘆。 尤氏叫婆子們將人都扔了出去,卻也沒克扣她們的財物,當初賈珍賈蓉父子對那姐妹倆還在興頭上時也送了不少好東西,尤氏一樣都沒克扣,全都扔給了她們,一來尤二姐畢竟是死了,好歹叫人買副棺材入土為安,二來也是她嫌晦氣嫌惡心,不樂意碰那姐妹倆用過的東西。 兩個女兒一個斷氣了一個還昏迷不醒,尤老娘一個人跌坐在寧府門口又哭又罵,直到被來升拿著棍子威脅驅趕,她這才使了些銀子叫了幾個人來將兩個女兒抬上馬車,滿懷著怨憤不甘離去了。 “那sao蹄子死了?”醒來就聽見說尤二姐死了,王熙鳳還有些發懵,她不過是睡了一覺的功夫,那賤人怎么就死了呢?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這會兒外頭都在傳她是不堪受辱自盡而亡,真真是可笑,她那樣人盡可夫的娼婦,還裝什么貞潔烈女呢?!逼絻簼M臉譏諷。 賈璉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奶奶才剛醒過來,說這些做什么?” 王熙鳳頓時冷下臉來,陰森森的瞅著他,“怎么?二爺這是心疼你那小美人兒了?按說二爺也是跟她拜過堂的,不如我自請下堂,好騰出位子來叫二爺迎了她的牌位入府好生供著?!?/br> 那么一個女人弄回來供著?他只怕地下的祖宗們都該半夜爬出來掐死他了。 這人,故意寒磣人呢。 賈璉知曉她心里憋著氣,只腆著臉賠笑,“我那也就是哄著她玩兒罷了,哪里就真將她當個玩意兒了,奶奶可別提她了,仔細污了咱兒子的耳朵?!?/br> 提起兒子,王熙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隱隱還有些不舒服的肚子,問道:“尤三姐呢?”眉眼間的戾氣叫人不禁脊背發涼,可見是真恨毒了。 “奶奶可千萬別生氣了,這胎還沒坐穩呢,奶奶定要克制些自個兒的脾氣才好,天大地大都沒有肚子里這個哥兒大?!逼絻好裎?,又解釋道:“那尤家母女都被東府攆了出去,如今那尤三姐應是被尤老娘帶回她們自個兒家里了?!?/br> 賈璉也擔心她太氣恨了再弄得肚子出什么岔子,就說道:“我知曉你恨尤三姐,我也恨死她了,就是奶奶不說,我也絕不會放過她的,奶奶只安心養胎,尤三姐就交給我了?!?/br> 王熙鳳向來是不肯吃虧的性子,尤三姐害得她險些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骨rou,她如今只恨不得將那尤三姐扒皮拆骨,可她也知曉自己這胎危險得很,故而她也不敢再肆意妄為,只隨賈璉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