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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尖銳的輪胎聲響起,黃黑相間的EK-9就像一條兇猛的鯊魚,恣意地甩著尾,毫不猶豫地朝彎心沖撞進來! 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被玻璃擋在外面的破空聲震耳欲聾。 橫向G力仿佛沿著順時針的方向不斷推擠著內臟,那是游樂場里最驚險的云霄飛車也要甘拜下風的激烈。 但不論是全神貫注的駕駛員藤原拓海,還是無比專注于領航的高橋涼介,全程不僅連汗都沒有流過一滴,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吃力。 一向冷清鎮靜的高橋涼介,甚至嘗到了久違的腎上腺素激增時、令堅冰也為之融化的熱血沸騰。 即使在碓冰山道,第一次坐上藤原拓海的助手席,親眼看著對方游刃有余地使出一身讓人嘆為觀止的技法,他也只是隱約冒出過——要是成為這個人的領航員的話,會是場值得付出人生的美夢吧——的念頭。 可要讓習慣了掌控一切、追求絕對理性和數據正確性的他,將性命毫無保留地交托到另一位駕駛員手里,實在是一種匪夷所思的設想。 那樣的念頭才剛產生,就被他當做難得的一時沖動,暫時擱置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體會到當不經過任何言語的媒介就能與車技出神入化的駕駛員心意相通,彼此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對方的判斷和cao控技術,全心全意投入到賽道攻略中時的酣暢淋漓。 五感全被發動,共同傳遞出曾經的他第一次駕駛著FC全速下赤城時的舒適和滿足感。 那樣的默契,仿佛兩人的神魂有了瞬間的交融。 一向清晰冷靜的自我意識,在那瞬間,也猶如被拓海以溫柔的姿態占據了。 如同傳說中奮不顧身的逐光者,得光眷顧,伴光而行。 ——不可思議。 高橋涼介由衷感慨著,給出新指示的聲音卻沒有絲毫停頓:“左一,內彎有坑洞,注意閃避。左四,80米,右四接右二左六?!?/br> 藤原拓海的答復,還是跟之前那三十多次里一樣的平靜:“了解?!?/br> 他目光微斜,握住方向盤的右手只做著極微小的調整,控制排擋桿的左手則像侵襲的驟雨般狂暴,以rou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極速推黨,靈活得連機械ABS也甘拜下風的雙腳,精確地cao控著各個踏板。 EK-9輕松自若地掠過了一個個急得快讓人心臟跳出的發夾彎,就像是已經在這里閑庭信步過千百遍。 “最后是320米上坡直路,末端調頭返程?!?/br> 拉力賽的強度再高,也不可能全程都由連綿不斷的彎道構成,總會有可以讓車手和領航員稍作休息的長直路的。 不同于還要分神cao控的曲直路,長直路是真真正正能踩盡油門踏板,將馬力發揮到極致的簡單路段。 剛說出這句話后,高橋涼介就清清楚楚地聽見,耳麥傳來一聲輕軟的嘆息。 那是那車技已經稱得上鬼神莫測、比電腦計算的結果還更勝一籌的車手,終于舒緩了緊繃一路的神經。 “跑得非常順?!备邩驔鼋檠劾锖?,輕聲夸獎著:“你實在太厲害了,拓海?!?/br> 話音剛落,那邊剛還平穩的呼吸聲,瞬間就變得凌亂了。 嗚哇…… 藤原拓海的精神還沒完全松懈下來,就猝不及防地得到了心里最渴望的夸獎,一時間簡直不知所措。 “謝謝涼介先生?!彼吲d地舔了舔有點干燥的下唇,真誠地說:“都要歸功于涼介先生在領航,才能讓我心無旁騖地駕駛呢?!?/br> 藤原拓海說的這句話,是完全發自內心的。 盡管說出去別人或許都不敢相信,但在前半程里,他還分神照看了下第一次擔任領航員的涼介先生,擔心會給對方造成太大壓力。 但事實證明,涼介先生,就是涼介先生啊。 與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拉力賽除了車技外,在冗長繁重的賽事中,也考驗著身體和心理承受能力。 如果只完全依靠一個人的話,總有一天或許會犯下致命的錯誤的吧。 他還沒有狂妄到憑借單打獨斗、就能參加WRC的程度。 他其實也期待著哪天能遇到一位能讓自己全心信任的領航手,對方最好擁有能與他并肩的實力,才能齊心作戰,一起摘下代表世界頂級車手的勝利桂冠。 只可惜直到車禍毀滅一切的那天,他也沒有等到那個人。 反而在回到十年前的這一天后,他發現原來身邊的涼介先生,就是自己久久期待的存在。 唔。 藤原拓海有些遺憾地想,雖然很貪心又厚臉皮,但要是……涼介先生能正式成為他的領航員,與他一起走向世界,就好了。 “你確定?”在短暫的靜默后,那道低沉悅耳的聲線,忽然傳入了他的耳廓,好像還帶著隱隱的笑意:“我似乎,還只擔任過你半場的領航員?!?/br> “誒!” 藤原拓海這才慌張窘迫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居然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既然這樣…… “雖然聽起來太狂妄了,或許又有些厚顏無恥?!?/br> 藤原拓??目呐闻蔚卣f著,全憑身體本能地cao縱著來到長直路盡頭的EK-9,繞著象征終點的塑料樁,劃了道干凈利落的弧度,漂亮地完成了180°的調轉。 調過頭后,又是能暫作休息的長直路了,他抓緊這點時間,鼓起勇氣將話說完:“但我的心意和愿望,都是真的。如果涼介先生真的更喜歡背后cao盤,掌控全局的話,那涼介先生愿不愿意考慮,正式成為我的領航員?當然,我指的不是現在。要是涼介先生同意的話,我會留在國內,等涼介先生完成學業,再一起出去的?!?/br> --